1989年5月29日出刊的116期新新闻,完整地捕捉到六四前夕天安门广场的实况。

1989年5月29日出刊的116期新新闻,完整地捕捉到六四前夕天安门广场的实况。

我们为什么要刊登这篇旧文?

《新新闻》在1989年6月4日那场震惊全球的屠杀行动前夕,在北京现场报导了天安门广场的情况。当时,学生天真地以为他们的血肉真能挡下军队的子弹;当时,赵紫阳的智囊严家其还乐观地说:「这两天,事情还有变化。」

这些天真、乐观,及理所当然地认为中国在经济改革开放后,政治也能步向民主开放的想法,在几天后,被以最血腥的方式无情地抹除。

8964过去31年了,西方国家当年在短暂的封锁制裁之后,有的希望透过交往政策,让中国逐步走向西方国家确立的主流系统;也有的希望中国能为「美国模式」之外,带来不同的人类发展新模式……。

这些想像、期待、对中国的信赖,在31年后的今天,成为让他们遭受疫情重创的主因;就像31年前天安门广场上的学生、民众,为他们不能识破那个政权的本质付出代价。(编辑部)

五月二十日凌晨一时许,北京中央电视台和电台同时播出较早前中共国务院总理李鹏的「重要讲话」。在电视萤光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幕红朝式的宫闱政变正从幕后搬到台前。

十九日傍晚盛传因同情学运而被「罢免」的中共党总书记赵紫阳,明显消失于电视镜头中。李鹏意气风发的左一句、右一句「我代表党中央和国务院」,而与李鹏臭味相投的副总理姚依林看著讲词忍不住地点头。

一度,学生还想堵截进京的解放军

天安门广场的扩音器,亦同时广播李鹏这篇形同「篡位」以及正面向学运镇压的演说,但广场上的数万名学生不但没有点头称是,反而高呼「放屁」应之。

不久之后,有些骑著自行车回校的学生纷纷赶回广场,一些载著学生和群众的卡车,在长安大街幽黄的路灯下飞驰,高呼打倒李鹏,车头上插著的一面大旗,在疾风中啪啪地响著。

王府井大街上的阅报栏,有些学生早已贴上声援赵紫阳的大字报──「不能再牺牲一个总书记」、「尽速恢复赵紫阳的职务」。市民也从四面八方跑上街头,听取学生们临时组成的「敢死队」指示──堵截即将开入北京城的人民解放军。

六四前夕,天安门广场的群众高声主张民主,解放军的枪杆子正一步步地逼近。(新新闻资料照)
六四前夕,天安门广场的群众高声主张民主,解放军的枪杆子正一步步地逼近。(新新闻资料照)

在北京市郊西边的公主坟,数十部载著解放军的卡车,因为去路受到民众血肉之躯的阻拦而不能动弹分毫,最接近天安门广场的呼家楼,也有不少意图进城的军队受到同样的「礼遇」。

一名通讯社记者以激动的语气说:「你听到吗?这些军队有一个星期没有看到报纸和电视了。李鹏真混蛋!」

群众们有些躺在湿漉漉的马路上,有些不厌其烦地向军队们解释北京的情况。人民力量战胜手持AK枪械的军队,再也不是抽象遥远的报纸标题,而是活生生地在我们眼前发生。解放军惘然的神色,与头上绑著「声援绝食」布带学生的热情和不顾性命,令人感到有点异样的激情。

在伦敦的英国广播公司(BBC)半夜用长途电话采访记者,了解北京的最新动态,我的声音有点不能控制地颤动。

二十日大清早,电台便广播了北京戒严令,又是李鹏的旨意。戒严令的第三条,直接禁止了记者任何形式的采访。一群香港记者中午在协商之后决定继续采访,但出外行动以集体形式,互相照顾。

下午,北京的学生、工人和民众完全漠视前一天晚上篡位、夺权得逞的李鹏所下之戒严令,集体出动游行至天安门广场,他们口中高呼「晚上来」。北京城上下都知道,如果解放军要进城,行动当然会在晚上。游行的群众异口同声都要「李鹏下台」。

执笔撰写公开信、直斥邓小平为「老朽的独裁者」、「昏庸的独裁者」、「没有皇帝头衔的皇帝」的大陆知名学者严家其,在天安门毛泽东肖像下的人群中派发传单。身子瘦削矮小的严家其站在行人道的围杆上,一边派传单,一边瞄著附近是否有公安或便衣警察。派完后,他便匆匆地混入人群中,向东单方向走去。

严家其当时还很乐观

当记者追上去,被认为是赵紫阳「智囊」之一的严家其,还兴致高昂地说:「你听听看,他们公开高呼打倒李鹏、邓小平,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还乐观地说:「这两天,事情还有变化。」

他指的变化,显然是被迫提出辞呈的赵紫阳,将卷土重来。

情况再明白不过,全中国大陆的民主运动正在风起云涌之际,中南海的权力斗争也在拚个你死我活。

新新闻173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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