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割据的局面发展到五代十国,非但没见丝毫的缓解,反而达到史上的顶峰,以至于各个政权的建立者,莫不是当地势力最强大的藩镇,而政权能否保持和平稳定,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帝王跟藩帅们的关系如何。所以,各国的帝王一方面要竭力争取藩帅们的支持,但另一方面却都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削藩。

然而削藩是一门很高深玄妙的艺术,只有深谙韬略、威望极高的皇帝才能做到,并且要辅以必要的优待条件,使得被削藩者心甘情愿地放弃兵权,否则削藩不成,往往还会激起变乱。比如,后唐之所以灭亡,便缘于末帝李从珂失败的削藩政策,而他要解决的对象,是与其势若水火的河东节度使石敬瑭。

清泰三年(936年)五月,李从珂颁布诏书,调任石敬瑭为天平军节度使,并命他即刻上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连傻子都清楚,皇帝这是要向石敬瑭下手。对于这种局面,石敬瑭当然不肯俯首听命,就此打出造反的旗号。李从珂闻讯后,下令罢免石敬瑭的一切官职,并命建雄节度使张敬达为主帅,率领大将杨光远、安审琦、相里金等人讨伐河东。

张敬达奉命出师后,驻军于太原城南的晋安寨,并准备休整完毕后,便进攻太原城。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战斗尚未打响,前锋安审信、代北戍将安重荣、虎北口戍将张万迪等人便率部叛附河东,给唐军讨逆事业蒙上一层阴影。果不其然,张敬达率军猛攻太原,却迟迟未能得手,而伴随著石敬瑭引来契丹援军,更使得唐军的形势愈发不妙。

当年九月,契丹国主耶律德光亲率五万铁骑南下,仅用了十余天时间便抵达太原城外,随即在虎北口列阵,向唐军发动挑战。契丹先以三千赢弱的骑兵诱唐军追击,待其进入埋伏圈后,随即对张敬达等人进行包抄、拦截,一战便击杀唐军万余人。张敬达遭此大败,狼狈地退回到晋安寨。

就当时的形势而论,唐军虽然损失万余精锐,但主力尚存(五万士兵、一万匹战马),若能整军再战,胜负并未可知。然而张敬达畏敌如虎,竟然就此坚守不出,并派人向李从珂求援。张敬达死守不出,给了敌军良机,契丹与河东联合作业,仅用了两天时间便在晋安寨周围筑起了长围,就此截断唐军与外部的联系。

李从珂得知张敬达死守不出以致被围的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但饶是如此,还是不得不派天雄军节度使范延光、卢龙节度使赵德钧、耀州防御使潘环等前去救援。然而范延光等人或畏惧于契丹的军势强盛,或者心怀叵测,都不肯尽心竭力地救援晋安寨。后来在李从珂的督促下,赵德钧才极不情愿地驻军团柏谷,对晋安寨遥为声援。

当年闰十一月,晋安寨被围已达数月之久,期间,大将高行周、符彦卿虽然多次率军突围,但均未成功。此时,营中粮草殆尽,将士只能分食饿死的马匹,情况悲惨至极。在这种情况下,杨光远、安审琦便劝张敬达投降,在遭到拒绝的情况下,竟然将主帅杀死,然后率众出降。

其实在晋安寨失守之前,李从珂曾亲自带兵前去救援,但抵达怀州后便驻军不前,天天躲在御帐中借酒浇愁。昔日的「战神皇帝」如今被叛军的气焰吓破胆,竟然当著大臣们的面讲道:「诸位卿家莫再提石郎的名字,他让我感到心肝坠地!」(「帝忧沮形于神色,但日夕酣饮悲歌。群臣或劝其北行,则曰:「卿勿言,石郎使我心胆堕地!」见《资治通鉴·卷二百八十》)。

皇帝胆怯如此,局势会如何发展,便可想而知了。果不其然,石敬瑭夺得晋安寨后,又与契丹联合进攻团柏谷,赵德钧听闻敌军来攻,竟然不战而逃。士兵们见状,便纷纷溃逃,结果相互之间践踏拥挤,死者多达数万人(「契丹以其将高谟翰为前锋,与降卒偕进。丁卯,至团柏,与唐兵战,赵德钧、赵延寿先遁...士卒大溃,相腾践死者万计。」引文同上)。

晋安寨、团柏谷等唐军或降或溃,此时李从珂再也抽不出军队御敌,洛阳的陷落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李从珂见大势已去,为避免亡国后遭受羞辱,便携带著传国玉玺,同曹太后、刘皇后及皇子李重美等人自焚于洛阳玄武楼(「帝举族与皇太后曹氏自燔于元武楼。」见《旧五代史·卷四十八》),时在同年(936年)十二月。至此,立国仅13年的后唐灭亡。

史料来源:《旧五代史》、《新五代史》、《资治通鉴》


古人还是很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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