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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六号,波尔开始东北大旅行,IG上头被巴西的沙滩比基尼彻底洗版。

  我呢,迎来了期末考,醉生梦死通宵了几天,又是读书又是写报告,室友白净透亮的脸上多了好几个痘痘,双眼之下都多了抹乌青,我也长了好几个疱疹,每每吃饭都格外辛苦。

  大伙儿被压榨,消瘦清减了许多,幸好裹在胖胖的冬衣里,不至于被大风吹走。

  最后一个礼拜二,早上的工读我心不在焉,想著下午台湾史的期末考,搞砸了两次任务,十二点的钟声一响起,我一如既往奔向公车,跳上地狱列车,一摇一晃的被载走。

  偌大的教室里,原本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课桌椅现在只剩下稀疏的杂草,我坐如针毡,手里拿著讲义,却一点也读不进去,全神贯注感觉身旁的动静。

  所剩无几的同学,也都面色黄蜡

  最后的这一堂课,教授唱名,一个一个叫到隔壁的小房间去聊聊天,而聊天的话题,便是那份被退件的报告。

  怎么办?当时不知道期末考会是这种形式,有好几个细节,我并没有再查证资料来源,万一等等教授问起,我该直接了当的说不知道吗?还是应该要蒙混过去?

  我啃咬指甲,脚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到底为什么我当初不多花一点时间呢?

  「李营化。」

  「有!」我猛地站起,过大的力道连带翻了椅子,碰的好大一声,「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同学们莫不带著鄙视与指责的眼光瞪过来,我低著头,慌慌张张的扶起椅子,脸热辣辣地烧著,扭扭捏捏的走到隔壁的审判室,这里平常作为教师休息室使用,采光良好,十足通风,外头的阳光照到屋子里来,稍稍驱散寒凉,教授拿著红笔,捧著一叠白纸,案头上放著成绩单,微笑著看我笨手笨脚的坐下,沙发软绵绵的,愈发让我精神萎顿。

  「教授好。」

  「营化,可以先谈谈你做这份报告的心路历程吗?」

  想到被退件的残次品,我哆嗦著扒住桌子,捡了些过程细节婉转的说了,教授连连点头,也没有什么动作,笑吟吟的聊了起来,当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教授把我的报告放到我面前,「那现在就来谈谈你刚刚说的这些问题吧。」

  神啊!上帝啊!公道啊!别啊!我刚分手经不起打击啊!

  我战战兢兢地接过,瞇著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愣住了。

  A+

  红通通赤裸裸的写在白色的纸张上。

  这个等级,基本上就是满分了。

  刚刚冷静下来的脸颊又再一次热了起来,后来教授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已经飘在云里雾里,奔著极乐世界而去。

  我连怎么结束这次期末考的过程,都记得不甚清楚。

  「我报告拿了A+」我傻笑打字,传给远方的良人,一蹦一跳的走向火车站。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一天,我用尽毕生的努力,挥出全垒打,成功得分。

 

波尔:parabéns哈哈

  学期结束的那天,波尔回复我了。

  Parabéns听说是恭喜的意思。

  整理著行李,我随意回了几句家常,嘴角勾起,哼著情歌。

  我和波尔依旧保持联络,偶尔的,随意的,悠闲的,都是关于日常的几句闲散,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不悦,没有任何对错。有的时候有点暧昧,有的时候措辞与情侣无异,有的时候平静如水……这些喜悦与安宁散落在生活琐碎,增添了恋爱的甜腻。

  或许,我不难过,是因为潜意识里,我根本不认为自己分手了,但,这样很好。

  很好。

  我的心很踏实,没有以前的徬徨不安。

  聊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波尔累极,压著他去睡觉。不过多时,我拉著行李箱,缓步走入寒假,  暑假为了波尔的离去,行程填得很满,希望忙碌可以忘却悲伤,而寒假,时间已经抹去了泪水,我依旧填满了每一个假日。

  也没特殊理由,就是想充实自己。

  以前每有什么兴趣的领袖社活动,我报名参加。一年一度的全国童军大露营,从参加人员到服务人员。与妈妈约定好要整理从前的衣柜,我也遵守诺言。下定决心要考取的机车驾照,顺利地拿到了,以后的礼拜二,就不用辛苦的转车了。

  即便不在假期,我的周休二日还是没有落下空白。

  连续假期所规划的小旅行,玩得很尽兴,距离独立又靠近一点。计划申请的双主修,通过审查,算是半个成大的学生了。美中不足的只有英文的学习,三天晒网两天捕鱼……

  这些波尔都知道,我说一点我的事情,他说一点他的事情,给点建议,交流意见,像情人又像朋友。

  我们淡淡的不热不冷,过完了一个学期,转眼间,距离波尔回来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了,近乡情怯,反而不太爱找他聊天,借口期末考,几乎没说超过五句话。

  我还是一样胆小。

  我不敢问,他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只好沉默著离开。

  六月二十四日,我背上包包,里头装著五件内裤,六双袜子,一条浴巾,还有三件上衣,发动机车,踏上环岛之旅,一路从高雄往南,沿著大海的浪花,海风吹著我前进。

  我刻意安排回到嘉义的那天晚上,是社团干训的营火晚会,当我抵达营火场时,学妹一眼发现我,冲了过来把我紧紧抱住,勒得我气出少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快喘不过气了。

  仲夏夜微凉,营火炙热的温度传了过来,烤热了我被风吹僵硬的颊,学妹抛弃浩子,拉著我跟著她们疯玩,长老与学弟见姗姗来迟的我,打趣几句,丝毫没有顾念绅士风度。

  我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突然,「啊……」学妹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啰?」我问。

  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长老好。」

  我跳了起来,猛然回头,是波尔。

  我的脑袋混成一滩烂泥,无法思考。

  他晒黑了,长高了,手腕上挂著五颜六色的练环,穿著团服,冲著我笑。

  「呃……」我左顾右望,浩子拉走学妹,学弟们被长老包围,刚刚玩的开心的伙伴也不见人影,没有人与我的视线交会。我的身后也没有人。

  他的确是在跟我打招呼。

  我再也隐藏不住,露出一个傻笑,「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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