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怀德

  和大家分享一下我最近四年在甘肃工作期间的一点业余研究心得,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基于实践的认知和反思。为什么我没有选择一直在高校或科研机构做研究,而是不断在学术、政府和实践领域进行角色切换。我认为在当下文化、科技、商业等业态之间,以及人和人,现实与虚拟,人与星球之间的关系都处于一个新的变革时期,在传统的研究体系里面,学者要创造一些鲜活灵动、指导未来认知的当代文化发展新思想,确实有很大的难度。所以不能把自己固化到一个传统的研究框架里面,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一种学术路径。

  今天这个主题,是过去四年在丝绸之路上行走、生命体验而形成的一种文化思考,不一定非常成体系,但应该说会有它特有的温度,我是从这条路上走过来的。

  我想探讨的一个核心问题,是如何理解一带一路。现在一带一路的话题很热,这是国家新的全球战略,其背后有一个古丝绸之路的文化逻辑和脉络。现在学术界有两个体系:一个是丝绸之路考古、文献和敦煌学为主的学术体系。一个是最近时髦的一带一路政经学术体系,从地缘政治和经贸角度思考的维度。这两个体系之间的勾连以及背后的逻辑是需要去构建和思考的,否则它们之间会有一段很深的鸿沟,互相的关联性不够。今天我探讨的新丝绸之路,与「一带一路」有耦合,但不完全一样,这不是中国的提法,而是全世界很多国家共同的提法,俄罗斯、美国、印度、日本等都有过这样一种提法。

  今天给大家分享三部分的内容,第一就是关于古新丝绸之路的源起内涵和异同。第二,丝绸之路的文化遗产和当代文化意义。第三,丝绸之路跨文化研究的基本框架,一个尝试性的研究思路和框架。

一、古新丝绸之路的源起、内涵与异同

  古丝绸之路有四条路,最常见的是大家熟知的陆路丝绸之路,也叫「绿洲丝绸之路」,就是从长安出发穿过河西走廊,新疆到古代的西域国家这样一条路,把散布东亚、中亚、西亚各地的城镇和沙漠绿洲串联了起来。这是从汉代张骞开始开辟的丝绸之路,也是大家认知度最高的一条路。第二条路是海上丝绸之路。海上贸易从中国东南沿海,经过中南半岛和南海诸国,穿过印度洋,进入红海,抵达东非和欧洲。其次还有两条,一条是草原丝绸之路,东起大兴安岭,向西经过北蒙古草原、哈萨克草原(锡尔河之北)、南俄罗斯草原(里海与黑海之北),一直到多瑙河。一条是南方丝绸之路,指南北向的道路网,把北边的河西走廊、陇中、陇南和汉中地区跟南方的青海、川藏、云贵地区以及再南的南亚次大陆、印支半岛连接起来。后两条路相对影响没有那么大。我们会比较重点突出陆上和海上这两条道路。古丝绸之路的开辟到底基于什么样动机,我觉得有三个方面,

  第一,从政治动机来讲,开辟陆路丝绸之路,是基于匈奴的侵扰,汉武帝决心平定边疆,联合西域的月氏消灭匈奴,这是国家对边疆拓展和稳定的动机,这是一个政治性的动机。

  第二,从商业动机来讲,开辟丝绸之路是一种商人逐利的驱动,穿越东西方进行商品贸易,中国的丝绸、瓷器、铁器、茶叶等商品不断地输往西方,西方的良种马、皮毛制品、珠宝、香料、核桃、胡萝卜、苜蓿等物产输入中国,这是逐利驱动最终带来东西方之间的商品交换和商贸交往。

  第三,是信仰的动机,宗教徒基于对信仰的虔诚,尤其是佛教徒对佛法的弘扬,他们内心有信仰的支撑,会不畏艰辛传播他们的信仰。

  从动机的角度核心是这么三个,一个是政治的,一个是商业的,一个是信仰的。

  从古丝绸之路的内涵来看,首先是政治内涵,核心是边疆稳定,开疆拓土;其次是经济内涵,核心是商品交换和商贸往来;最后是文化内涵,核心是思想交流和文化传播。

  新丝绸之路是什么呢?我们看,从1997年日本开始提新丝绸之路外交战略,2002年俄罗斯、印度等国提出的「北南走廊」计划,2009年欧盟提出丝绸之路计划,2011年美国提出新丝绸之路战略,2013年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战略。新丝绸之路并不只是中国提出来的,这是很多与欧亚大陆利益相关国家的地缘政治经济的战略方向,只要这个国家强大了以后,总是希望在国际秩序中获得更多的主导权和话语权,都会关注到欧亚大陆及其腹地,都会试图贯通欧亚的战略规划,于是,新丝绸之路战略应运而生。

  那么,新丝绸之路的动机是什么呢?我也大致梳理了一下,新丝绸之路的动机其实在于,

  第一,欧亚大陆腹地的大国博弈。欧亚腹地核心是中亚五国,这已经成为大国博弈的棋眼,为什么呢?中亚五国作为欧亚大陆桥核心腹地,这是欧亚大陆桥所有能源、交通运输的枢纽,这是从地缘政治的角度认知的。

  第二,现在的新丝绸之路上面,因为交通和信息传播的变革,现代的陆路经济重新焕发生机。为什么汉代开始,古丝绸之路会有长安到新疆的这一条道路,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海上交通与贸易,明代以后海上交通与贸易兴起,陆路交通逐渐没落,陆上丝绸之路也逐渐衰微。我们为什么提新丝绸之路,是因为在新的信息和交通变革之下,信息流通、陆上交通运输速度大大提升,使得陆路经济重新焕发了生机。

  第三,现在的大国更加注重周边外交和小国外交。如果我们中国在20世纪70年代开始注重外交讲大国外交,到今天中国开始要提新的外交战略,叫大国是关键、周边是首要,或者说,我们始终将周边置于外交全局的首要位置,为什么呢?因为大国外交的重点往往离不开小国外交的关节点,比如说中国和美国、俄罗斯等等国家外交战略很多关键点在于跟利益相关的小国外交和周边外交的一些引爆点。

  第四,新丝绸之路背景下的大国之间的文化之争,已经成为一种价值观之争和道义之争。

  关于新丝绸之路的内涵,总基调是和平发展,和而不同。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是大国的博弈,对中国来说是战略安全和边疆稳定考虑,也是抗衡美国亚太再平衡的战略考量。从经济上是关于交通,关于货币金融,关于商贸投资,是一种综合的经济概念。从文化上是一种宗教的冲突和价值观的较量。

  那么,古丝绸之路和新丝绸之路之间有什么样的异同呢?我大概做了一个梳理,首先是相同点。

  第一,古丝绸之路也好,新丝绸之路也好,都是基于国家强大之后,希望拥有更多的国际话语权、秩序制定权,更全面的融入世界的内在动机。

  第二,古新丝绸之路的诞生都是基于国家政治,经济两大核心驱动推动下形成的,文化交流和思想交流是结果。所以我们文化界的同仁会提一带一路要文化先行,但是新丝绸之路的提出一定是基于政治和经济的国家战略和国家想像,才会出现的,文化往往是结果或者思想的交流往往是结果。

  第三,古新丝绸之路均是中国认识世界,与世界建立联系的通道,是不同国别的人们超越自我认知的边界,探索新的世界,建立与未知世界连接的实践。古丝绸之路为什么会开辟?那个时候从汉朝到唐朝,中国是东方大国,需要认知自己世界之外的新的世界。今天的中国其实同样的,在中国经济强大以后,虽然有全球化的一种背景,但是中国需要与全世界构建更紧密的联系,需要在全世界新的政治上和经济上的一种话语权和秩序的制定权,所以才会有新丝绸之路的诞生。

  古新丝绸之路有什么样的不同呢?

  第一,古丝绸之路时期的各个国家是相对封闭的系统,那个时候信息、交通等没有这么发达,我们人类所认知的世界是一个相对有限的世界,开拓古丝绸之路更多是基于认知的需要。但是新丝绸之路现在是一个全球化的,是一个互联网的时代,这个时候新丝绸之路的开辟更多的是基于一种认同的需要。中国需要有更多的国家来认同,所以才会有新丝绸之路。认知与认同,这有本质的区别。

  第二,古丝绸之路其实是有明确的地理概念和坐标的,这条路在这个地方经过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再到那个城市,新丝绸之路其实是一个泛地理概念,我们在讲一带一路或者讲新丝绸之路,不要陷入具体地理概念里面,在今天新丝绸之路是借一个新丝绸之路的内核,本身的概念是没有那么地理化的,具体的说,就是用一带一路来引领欧亚大陆的贯通性发展,用带和路形象的穿起来,并没有规定某个地方不能参与一带一路,不能作僵化式理解。

  第三,古丝绸之路的开辟,那个时候其实是伴随著战争而诞生的,但是新丝绸之路的背景是和平。

  第四,古丝绸之路的相关区域当时是中国政治经济的核心区域,当时的首都在长安,所以整个中国的西域,这是中国开疆拓土和中国政治经济的核心区域。今天我们说的新丝绸之路的沿线省份,它是中国政治经济相对边远落后的区域,所以在新丝绸之路的背景下,那个区域,在不同的时代位置和角色决定了他承担不同的功能,这方面尤其需要清醒认知。

  以上是我分享的第一部分。我想把古丝绸之路和新丝绸之路做了一个对比,其实目的是希望把这两者之间内在的逻辑,以及对当下的一带一路或者新丝绸之路有一种更清晰的理性的认知。

二、丝绸之路留下的文化遗产和当代文化意义

  下面,我跟大家分享一下到底从文化的角度,我们应该如何去思考,如何去连接古今丝绸之路。首先,古丝绸之路为我们留下了什么样的文化遗产?我觉得有两种文化遗产,第一个是物质层面的,第二个是精神层面的。

  从物质层面有几个方面:

  第一,是从古城邦到现代节点城市。在丝绸之路上有非常非常多的城邦,因为商贸的交往成为当时的繁华都市,到今天其实很多也是非常现代化的城市,从长安开始到敦煌,到阿拉木图、撒马尔罕,到欧洲的罗马、威尼斯等等,这是我们看得见的物质文化遗产。

  第二,是从古国到现代国家。在丝绸之路上曾经有过很多文明国家,比如龟兹古国、于阗国、贵霜古国,这些古国都消失了,今天变成一个一个的现代国家,地理和区域也发生了一些根本性的变化。

  第三,是古代人们生产生活的场景和东西方交流的印记。这些东西通过文献、洞窟壁画、文物存留到今天,这是我们能够看得见的,能够从博物馆,哪怕可能在德国、俄罗斯、英国的博物馆,但是它都是留下来的一种遗产。

  第四,是废墟和遗址,丝绸之路这条路上留下了大量的考古遗址和废墟,如黑水国,玉门关等等,这是我们看得见物质文化遗产。

  从精神文化遗产的角度,如果说今天我们在理解丝绸之路的时候,或者说我们今天在去复兴丝绸之路的时候,我们可以继承这样一些精神遗产,它们在今天同样可以发生化学反应和作用。我觉得主要有这么几个方面:

  第一,是开放大国的文化自信。古丝绸之路繁荣的朝代,无论是汉朝还是唐朝,中国是一个开放的大国,这个国家当时是非常自信的,具体表现在当时的长安城,也就是今天的西安,一片万国来朝的景象,那个时候所有的,哪怕很小的宗教,像摩尼教、妖教等小宗教在长安城都是有据点的,国家允许这些小的宗教在这里进行宗教的传播和宗教活动,这就是一个所谓开放大国的文化自信。包括当时我们在张掖举行的万国博览会,这些都是体现。核心是古丝绸之路的那个时候,这个国家是一个高度开放的,有充分的文化自信的,今天我们在谈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的时候,其实丝绸之路上的当时的一种包容,开放的文化心态,在今天来讲是可以来反思或者来借鉴的。

  第二,舍家与为国。张骞出使西域,前后历经13年,受尽各种磨难,坚持下来,最后回到长安,他内心是有一种小家和大汉、家国情怀的东西存在的,大汉在这个人心目当中是神圣的,是超越小家的。这样的精神文化遗产,在我们今天是可以来重新理解、学习或者说来传承的。

  第三,对于信仰和生命意义的追问。在丝绸之路上大量虔诚的宗教徒和传播者,包括佛教的传播者,翻译者,玄奘、鸠摩罗什,包括莫高窟的供养人,莫高窟诞生其实最初的动机是基于这样一群供养人人要修功德窟,这些东西最后为什么能够形成,背后是有宗教般的信仰支撑的。丝绸之路上到今天能够看到的伟大的文化遗产和创作,背后都有一种信仰的力量。

  第四,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探索。这个时候的文化使者,无论是东方的使者和西方的使者,比如,伯希和、斯坦因、利玛窦、马可波罗、郑和,等等,他们穿梭于这个道路上,东方使者对西方是完全没有认知的,西方的世界是陌生的,西方人对东方也是陌生的,他们为什么要历经各种阻扰和风险从西方走到东方,从东方走到西方,传播科学、技术、知识、文化,都是基于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和好奇。这也是今天在讲科学与艺术启蒙的当代价值所在。

  第五,求同存异,和谐共处。丝绸之路的文化最后在敦煌为什么有四大文明的交汇,不同文明之间是求同存异,和谐共处的情况下才会留下这样文化瑰宝。

  关于新丝绸之路的当代文化意义。这个我只是提出这么一种假设。

  第一,我认为新丝绸之路的文化意义在于,中国文化在与欧美强势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对抗当中寻求新的文化认同的一种可行的战略转移,中国一直处在与西方,跟欧美为主的文化意识形态的抗衡过程当中,其实新丝绸之路为中国和60多个没有完全被西方主流意识形态占领的国家之间寻求新的文化认同提供了可能。

  第二,这是一种亚洲的一种所谓的儒佛文化共同体的共建可能。为什么这么讲呢?以前世界的主流文明形态,现在来讲主要基督教文明,诞生了美国和欧洲两个不同的体系。整个欧亚大陆国土面积上,文化的多样性和文明主体的多元性,这是并存的,有伊斯兰、有儒家、有佛家等等,佛家分流出日本的,印度的和中国的很多流派。这样一种欧亚大陆的一盘散沙的文明形态,其实新丝绸之路是有可能,可以重构一个全球的新的文化版图,我们欧亚的文化体系,它有没有可能在和平共处和包容的前提下去形成一个新的世界文明,和欧美文化体系进行对抗或者制衡的新的文化共同体?在这一点上,我与曹星原女士有比较一致的观点,她曾经在一次一带一路文化论坛上指出,「在尊重多元文化、宗教、种族、历史的前提下,形成包容、共存、共赢的『欧亚文化体系』,改变没有共性的亚洲文化现状,改变『一盘散沙』的局面,重构全球文化图谱,重构亚欧大陆的当代文化观念」。

  第三,新丝绸之路是基于新兴的文化创意产业和文化商品贸易的一次开拓新的文化供给,文化需求和文化市场的可能。在古丝绸之路其实文化的概念和今天我们看到文化的概念是有区别的,今天我们谈丝绸之路的文化离不开文化经济,文化产业和文化商品贸易,这是今天新的意义。

  第四,新丝绸之路有可能会改变中国国内的文化要素的重新的布局,丝绸之路沿线省份作为中国西部落后的省份,可能因为丝绸之路带来的新契机,会集聚中国东部一些文化要素转移到这个地方,实现中国目前文化发展不平衡的状态。

三、丝绸之路跨文化研究的基本框架

  丝绸之路的文化研究或者说文化战略研究,跟传统的文化研究和文化产业研究不太一样,这涉及到政治、经济、文化、外交很多领域交织和文化研究的复杂性,使得传统文化研究,比如历史学、考古学、文献学等传统学科无法承担战略研究的重任,我个人提出应该探索一种丝绸之路的跨文化研究路径,从文明史,文化交流史,地缘政治,区域经济,社会心理、文化研究等多学科视角对丝绸之路展开研究,企图寻找丝绸之路背后的文化基因和文化逻辑,梳理丝绸之路留下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进行文化学意义的理论和价值铺垫,这是我自己的一个思考。

  这种跨文化研究怎么样来展开,我觉得有这么几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关于古丝绸之路的东西文化交流和相互影响研究。中国在当代古丝绸之路和几个主要文化圈的文化交流史,包括中国与欧洲、中国与波斯、中国与中亚、中国与印度等,这是需要展开的。

  第二个方面是关于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的文化景观和大众文化心理研究。我们在实施一带一路这样的战略,我们对中亚文化圈,印度文化圈,东南亚佛教文化圈,欧洲文化圈,中东伊斯兰文化圈这些不同文化圈的文化景观和大众文化心理是缺乏研究的,这是一个比较大的缺陷,这是需要展开的,我们才能知道我们要连接这样一些国家的基本文化景观和文化心态。

  第三个方面是丝绸之路沿线的当代地缘文化秩序的研究。这需要结合地缘政治,地缘经济,地缘外交形势,分析文化在一带一路全方位战略中的作用和价值。。

  第四个方面是推进一带一路战略的文化策略研究。我觉得从一带一路的文化策略应该有四个维度,第一是关于文化价值的维度,梳理丝绸之路的精神文化遗产。第二是关于文化地缘维度,要探寻不同文明的冲突和共存的可能性。第三是今天在研究丝绸之路不可能忽视的维度,就是技术文化的维度,信息化,智慧化、数据化的影响,对于今天丝绸之路的认知,包括信息丝绸之路,空中丝绸之路等等这样新的路径的一个研究。第四是文化经济的维度,从消费、体验、旅游、创意等新的视角去关注丝绸之路,这四个不同维度才能形成整体一带一路文化战略的方向。

  这是我的初步思考,还不太成熟,研究工作才刚刚开始,请大家批评指正。

互动交流

  张晓明:我觉得怀德在甘肃呆几年既有理论研究还有实地的体验,这个研究整体的框架非常完整,有很好的基础。里面可能有一个方面的东西,是不是还可以再扩展一下,丝绸之路其实不是一个地域性战略,也不是文化战略,这是国家新时期全球综合战略,丝绸之路就是个名词而已,这已经不是传统的那个丝绸之路了,已经不是仅仅覆盖传统区域的丝绸之路,也不仅仅局限于文化交往和文化产品和文化贸易的东西。中国现代化以来或者可能自古以来,这可能就是第一个全球战略。但是这个全球战略到现在为止确实是文化内容短板还没有补上,所以现在是处在这个状态,我对这个事评价是这样,不论是产能合作,还是过剩产能输出,还是一个经济问题,到现在为止真正展开的还是经济问题,历史上文化资源的挖掘,然后到现在跟丝绸之路国家或者跟国际市场衔接的文化合作或者说贸易,这些方面的战略其实还是基本没有,还没有做,这件事情的意义正是在这个地方。怎么样能够在你几年甘肃的工作经历基础上,那个地方又是丝绸之路的关键节点地区,怎么样从这个上面去把这个问题突出出来,等于说把真正的丝绸之路的新做出来,既是从新时期全球战略角度是新,他又是从传统的历史资源重新创造性的转化,变成现代文化的一种全球性的理念提出来,我觉得这样的话对国家的发展就有意义了。

  陆昕:我也非常同意张老师的观点,我是做钱币的研究,实际上也在开展丝绸之路钱币研究,这也是我们一个研究课题。古代丝绸之路实际上很多的战争,经济的交往贸易,都是通过这个钱币来体现的,我们有大量的考古发现,实物的这些资料,能够证明。比如说古代丝绸之路的交往,中国的这些贸易和中国的货币,进入到哪儿了,西域的货币在中国哪些地方发现了,量有多大,在这个区域内,在当时这个区域内发现有多大。所以当时我们看到,当时国际货币的交往有一个比值,有一个交换的比值,说明整个经济的走向,以谁为主,当时贸易的走向,从这个钱币上可以看出来的。反观,你刚才讲的新丝绸之路,实际上也是一个中国的经济拓展,或者说现在讲的人民币国际化,一样,只是原来这条路是要走,靠骆驼一点一点背的,现在不用了,现在可以飞过去了,现在钱都不用拿一个一个钱去换了,直接虚拟货币。但是核心实质的意义,我觉得是中国去拓展自己的,靠自己的货币,在国际地位上怎么样去抵销美元作为统治地位,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你刚才也谈得很好,从宗教上,实际上中国现在主要抵御基督教,以欧美文明的基督教,但是现在伊斯兰教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也是与日俱增的,中国在这个传统,在精神体系,宗教体系,怎么样来靠这个去跨越国界,去影响,这一点也是很重要的。

  杨晓华:这两年史学界对史学有一个完全崭新的理解,这可能跟日本学者促动有关系,我前一段时间看了几个作品,现代战争和货币挑战都是日本学者写的,我们国内很多学者也在,我看前一段时间出了学术的期刊,叫西蒙元,这里面提出了我们过去对于元朝,蒙元的理解有很多局限性,你比如说《货币战争挑战》这本书里面认为,在忽必烈时代以白银为主要支付手段,已经建立了一个真正的横贯欧亚全球的贸易体系,这里面把几个文明绕到这个体系里面了,他说有了蒙元帝国大版图的建立,我们中国沿海的一些城市,比如说天津、上海其他一些地方,在历史上在文献当中开始表现出来,蒙元对中国的历史影响,对全球体系的影响,这是我们过去一直在排斥的全新的理解。现在这样时代反到我们容易有新的理解了,包括丝绸之路动力问题,这个动力问题,我觉得我们长安是一个动力,他跟异域文化苛求,经济交往功利性需求,展示中国的政治野心也好,这种虚荣也好,自大也好,这是一个动力。但是元代铁骑,继承了过去匈奴,更早几个少数民族向西方的征服的传统,在草原上不断的打开通往西方的通道,他其实起了非常大的动力作用。我觉得联系到张老师讲的丝绸之路作为一带一路新的中国的当代社会的全球战略,我觉得如果要做历史研究,这应该更深的深入到更多的中国版图,甚至超过中国版图的过去曾经的大版图的整体框架来理解,才会对现在的丝绸之路全球战略的意义,有更立体的理解。

此文根据作者在艺术与科学启蒙学习小组分享会(主题:当代文化——理论与现实)上的发言整理而成。


关 于 作 者

肖怀德(青年文化学者)

北京大学艺术学博士、应用经济学博士后,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兼职副研究员、国家行政学院文化政策与管理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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