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著来赏析一下

第一联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一个急字,一个高字,把秋天的意境写尽,又为下面做伏笔。渚清沙白,让人马上想到 潦水尽而寒潭清。鸟飞回,不正是鹤汀凫渚。14个字里,有风,有猿,有鸟,有声音(啸),有动作(飞)。如此笔力,令人叹服。分明是一幅画卷。

第二联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前两联,都是写景,第一联一个风急,自然而然引出第二联的无边落木萧萧下,合情合理,远远望去,看到长江滚滚而来。两句话写尽秋天的景色。作者没有一句话说这是秋天,没有一句话说他登的地方有多高,可是字字句句都是在写秋,写高处。这种笔法令人叫绝。28个字,没有一个多余,没有一个可以替换,语言精炼到如此地步,不愧是诗圣!

写景为下面写情铺垫。水到渠成。毫不做作。读者仿佛亲眼看到一般。

哀,飞回,萧萧下,不尽,奠定了抒情的基调。这个基调不是无病呻吟,是实景,秋即愁也。联想到自身,下面的感情如同水银泻地。

第三联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万里,百年,正好对应 无边,不尽。联想到自己的生平,作者的郁闷之情由此发出。

第四联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读起来令人感到无限的凄楚。

整个诗,音韵感十足。


诗词解释的话,可以翻阅高中语文的参考书,此处不从文字方面做赏析。

题主这么问,多半是因为感受不到境界。你登过高吗?极目四望,烟波浩渺,天地万物,如是而来。但这样并不够。现在人们很少会有渺小感,因为在自然面前人类太强了,在登高时感受不到它的雄伟,是不能激发你心底的情感的。然而这些还是不够。因为阅历不够。因为你没有感受过老杜的生活,他也可以来一句「我亦飘零久」,但他把血泪都凝集在江上「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上的怆然,「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你在登高时不会想到这些的。

如果有一天,在飒爽秋风中,你迎风而立,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几句诗——你就从心底里认可了这首诗,你不必问它好在哪里了。


首先是诗的势。其实这首诗初读下来,给我带来巨大震撼的不是颔联,而是最后一句「潦倒新停浊酒杯」,为何?让我们以这首诗为钥匙,浸入到千年前杜工部无比沉重的情感。首联视角从高到低,映入眼帘的满是「天高」「鸟飞回」此般悲秋之景,与此同时,风急瑟瑟,猿鸣哀哀,沙渚一片惨白,凄清的声、色共同营造了伤悲的氛围,为之后更强烈的情感蓄势。

颔联紧承「风急」而至「落木萧萧下」,随著「长江滚滚」而来而去。声势不断浩大,诗人的视野也随之变得「无边」「不尽」,视野壮阔,更是一次次激荡著诗人的胸怀,无尽的伤悲,郁郁的愤懑,情感在此刻更进一层。

颈联「万里」与「百年」互文,将眼前此情此景的浩大延展到更为广阔的空间性和时间性的维度。眼前所见万里净是瑟瑟悲秋,「盛唐转衰」,「安史之乱」,「路有冻死骨」,「妇啼一何苦」,此生漂泊所见一个个画面此时在眼前跑马而过,「我」这一生,不也正是尘世一客,见证著一个又一个人世的悲秋吗?

「我」体弱多病数年,却已似百年之久,拖著病体漂泊万里,宛如天地渺渺一沙鸥,无处可依,孤零零于此独自登台,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孤寂,又有谁人能懂?

眼前景象无边无尽的伤悲,我和国家社稷相互交织的横跨整个时空维度的伤悲,前后三联层层递进,将诗人的情感拉向顶峰,就像三河大坝上不断蓄积的江水,即将冲垮堤坝,一泻千里,诗人此时的情感也本应在尾联的抒情中喷涌而出。

尾联前一句是对前面三联的总结回合,前述此般「艰难苦恨」使我鬓发斑白,而末句却戛然而止,「潦倒新停浊酒杯」出人意料地将全诗收束,无尽的衰落之悲却因衰老而无处宣泄,更是悲上加悲,此时作为读者的我们也因此同样情感淤积而无处生发,愤懑的心绪穿越千年与当时的杜甫深深共鸣。胸前情绪与思绪不断激荡,愈发猛烈,也正是如此的心胸,才能激荡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天地一沙鸥」此般极具力量的诗句。最后这一句,写尽了杜甫的一生,他永远不能像王维那样遁入佛门,也无法像李白那般纵情洒脱,他注定成为他,那个漂泊一生,却无时无刻不心系著国家社稷和万千平民百姓的杜工部。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这一联被称为千古名句,它的妙处何在?很多人都只说出它「无边」、「不尽」的意境之妙,可这还远远不能成其千古,这一联诗里隐藏著更多地言外之意等著我们挖掘。

先是这个「落木」,为何不是「无边落叶萧萧下」,而是落木呢?在我的理解里,或许是因为杜甫不是想要表达落叶孤独零落的飘蓬之悲,而更应是落木年老力衰的无奈之感,细微处一字之差,意境却大不相同,此成其一妙。

第二句「不尽长江滚滚来」,其向上游回望的视角就颇值得玩味。在我的印象里,对大江大河的描写,一般都是「大江东去浪淘尽」,「滚滚长江东逝水」,「江入大荒流」,视角向下游滚滚而去,而杜甫为何要向上游回望呢?于此我想到他当时的境况,此时的杜甫,正离开了成都,一路漂泊经嘉州(乐山)、戎州(宜宾)、渝州(重庆)、忠州(忠县)、云安(云阳),于唐代宗大历元年(766年)到达夔州(奉节)。滚滚而来的长江,正是他一路从成都历尽艰辛来到夔州的写照,更是他被时代裹挟激流而下,于其间漂泊一生的再现,每一朵浪花,每一湍急流都饱含他心酸苦涩的热泪。一生艰难困苦,却只化作一句「不尽长江滚滚来」。


12月最火的电视剧,当属《庆余年》,开播以来持续霸占各大平台的网播剧榜首,有关话题也屡上热搜。

相信看过剧的朋友,一定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

主角范闲被其他才子嘲笑没有才华,范闲用了一首诗打赌,赌搞事的两人如果写不出比这更好的诗,以后就不再写诗

而这首诗,他选了杜甫的《登高》

结局可想而知,范闲赌赢了。

现实中,杜甫的这首《登高》在业内的评价里那可是超一流的。

宋朝刘克庄在《后村诗话》评到:「『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二联不用故事,自然高妙。」

明朝胡应麟在《诗薮》中则认为杜甫的《登高》,「前无昔人,后无来学.......此诗自当为古今七律第一,不必为唐人七言律第一也。」直接就把《登高》捧到了七言第一的宝座。

这首诗到底有什么魅力呢?

公元767,杜甫55岁,这时,安史之乱已经结束四年了,但想像的安定并没有到来,国家深陷内乱,依然兵荒马乱。

好日子没来也就算了,忧国忧民的杜甫不久前还因直言相谏被贬,只能依靠剑南节度使严武的救济过活。好景不长,帮他的严武在这一年病逝了。杜甫失去了靠山之后,只剩下一座草堂,就是那个「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的破烂草堂,无奈之下,他只能离开成都,一路漂泊流浪到了夔州。靠著当地都督的帮忙,倒也是有田有地,还有住的地方。

他可以在这里安心养老了吗?并没有,当时55岁的杜甫,已经疾病缠身,形销骨立。不仅有身体上的痛楚,还有精神上的。

天下还未太平,当日的壮志少年却已经老了,跑不动了,加上朋友病的病,死的死,大半辈子过去了,他除了潦倒落魄别无其他。

这一年的重阳节,他独自登上夔州白帝城外的高台,登高临眺,百感交集,有感而发,于是就有了这首《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想要做的想要看的都一一没有实现,但他的精力和时间已经跟不上了,百年暮齿,多病衰疾,独登台,无亲朋,一生都在漂泊。此时的杜甫,已经不是那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气风发的杜甫了。

这种哀伤的情感,被藏在每一个字里。就如梁启超所说:「这首诗是工部最有名的七律,小孩子都读过的。假令我们当作没有读过,掩住下半首,闭眼想一想情形,谁也该想得到是在长江上游——四川湖北交界地方秋天一个独客登高时候所见的景物。底下『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那两句,不过章法结构上顺手一点,其实不用下半首,已经能把全部情绪表出。」

所以才成为千古绝唱。

当然除了情感上的,这首诗格律技巧也是高级。《登高》诗谨遵格律,严守平仄。首句入韵,四联全都对仗,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胡应麟评价:「一章五十六,如海底珊瑚,瘦劲难明,深沉莫测,而力量万钧。通首章法,句法,字法,前无昔人,后无来学。」

将自己的寂寞孤独,心伤哀愁融入文字,还将汉文字独特的魅力发挥到极致,能写下这种诗的,也只有杜甫了。

所以《庆余年》中,机智如范闲,利用信息的不对称(剧中的朝代没有李白杜甫苏轼等文坛大哥),用这一首——杜甫磨炼了几十年格律技巧写下的堪称七律模板的《登高》,去「欺负」那些个刚出炉的才子小朋友,一战成名,轰动京都!


如果来个七律评比,《登高》绝逼第一


现实的情况是,我们更容易深刻地说出这个东西哪里不好,却很难说出这个东西哪里好,评价「好」,往往都会陷入虚浮俗套的泥沼。

所以说,《登高》好,就是因为它好,没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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