诘讲衩子望},浓得像血一样,分不开了。

我和她是在人民公社运动那时相爱的。

那个年代,我家很穷,穷到没饭吃。那时中国农村,大片大片也都是这样。爹娘养不活我,把我送到一个木匠家当童工,让混口饭吃。木匠师傅对我还算好,虽然安排的活重了些,不过会传我些手艺。那时当地有一大户人家,人很好,好施舍,而且藏书极多,我一有闲暇,就去他们家借书。

我也就是借书和她认识的。 她是富贵人家出生,我是穷小子,不过后来土改的时候,分土地,打地主,她一下子变成了平民老百姓。我那时心里挺感谢这件事,否则怎么也娶不到她的。不过这是后话了。

我十三岁的时候,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那一年,大家都敲锣打鼓点著灯笼地庆祝。那时不懂,但我也跟在人后,一起敲锣打鼓。

然后就有了土改。然后就有了人民公社。就是在这个时候,就和她相爱了。

要说相爱,当然和你们比差远。就是牵牵手,最多有一次,天色黑得不得了,在没人的地方,接吻了。

很快的,我们就结婚了。她的大姐,四妹,都帮忙著筹办婚礼的事,那时我一个人,从小无亲无靠,怪不好意思。

总之,有些平淡,但还是有些滋味。

好景不长,没多久就到了大跃进(「粮食过关」)。镇上领导都拚命鼓吹,实际上根本没有粮食吃,饿殍遍地。

她悄悄在河堤旁的一处隐蔽的地方,自己种了些菜,每天集体收工后,就悄悄去那里种菜,然后偷偷拿回来吃。后来没过多久,就被组织发现了。免不了被批判,扣工分。不过这样的日子,挨一挨,也就过去了。不过现在风轻云淡,那时的滋味却真是难熬。

日子好过一些的时候,就有了儿子和女儿。

再后来,我和她都被分配到一家印刷厂工作,每个月,用紧巴巴的粮票,实在吃不饱饭。她就自己发豆芽,自己做手艺,悄悄拿去卖,和别人换。

结果没多久就到了文革。

那时,党说要搞大运动,结果儿子和父亲反目,妻子和丈夫成仇。那时候,上级把她定性成地主,反革命,封建主义的余孽,要打倒,问我揭不揭发。

我没有揭发,咬紧牙说没什么要揭发的,因此就和她一起被批斗。那时每天,被别人在脸上划上各式各样的鬼画,拉在台上示众。家里没粮食,揭不开锅,向别人借米,别人哪敢借,都怕惹事上身。只能悄悄半夜去,跪著求人家,没法子。想死,我和她都想过死。但也只能拼了命地挨下去,因为还有儿子和女儿啊。

再到后来——当然,这都是很后来很后来的事了。改革开放,日子慢慢舒坦起来。儿子有了媳妇,女儿也嫁了出去。我们有了一个小外孙,那个小外孙乖得不得了,每天呀,我最爱做的事情,就摇著他入梦乡。

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我就得了癌症。不过,活了这么一辈子,曾经也有几多次是该死的人了,早看开了。我早知道治不好,索性不管,反倒是老婆子哭得伤心。

以上,是我的外婆和外公的故事。一个中国上个世纪平凡而悠长的爱情故事。当然那个外孙就是我啦。

那时,大概就像木心所言,时间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最开始那句,也是我外婆给我讲的。

仔细想想,大概确实如此。哪里谈情呐爱呐,都融到柴米油盐,浓得像血一样,分不开了。

不过,外公患癌症,过世。之后,我外婆一人,常去寺庙,添香拜佛。

我听说,人真正的死去,是在世界上再无人记起你的时候。

那么,写在这里,算作祭奠。
-与一个人白头偕老。从你走进我生命的那一刻起,我决定要重新来过。我要买漂亮的餐具、桌布,每天研究食谱,为你做健康又美味的食物,你可以用全部吃光光来表示感谢。

我要在你早晨醒来之前看你微颤的睫毛,轻轻吻一吻你的额头,在你醒来睁开眼看我的时候,给你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

我要和你一起去健身,运动,互秀马甲线和腹肌,买许多好看的衣服,不多也行,但一定要拍很多很多照片,将来可以一张,一张慢慢翻看。攒够了钱当然要去旅行,可以来一次公路之旅,像电影里那样,放很high的音乐,你开累了就换我来,都累了就随便找个城市、村庄或者荒野去休息,也许我们能遇上最美的日出日落,不会也不可惜,你在呢。我好喜欢星空呀,所以你要陪我去大草原露营,我们可以把脑袋伸出帐篷,看著星星聊天,你给我讲小时候的故事,讲你欢乐无忧的童年,啊,你是我的大英雄。你喜欢什么我都会陪你去做的,你爱冒险,我们就去大峡谷蹦极,在跳下高台之前二逼的你大喊:德玛西亚!!!而我会喊:啊~啊西八!!!如果你还爱跳伞,滑翔,那简直太棒了,人生那么长,我们慢慢完成。如果你喜欢游戏,我会在你生日或者节日送你机械键盘,各种耳机滑鼠,我也会学著去陪你玩游戏,然而我太笨,老要拖你后腿的话,那我还是可以看著你玩的吧~我们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我们会买一个小房子,一台性能强悍的车子,有钱的话两台也可以,要在属于我们的空间里塞满我们喜欢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你,把你塞进我心里。我可以很成熟,也可以很孩子气,像个女战士一样在外面披荆斩棘,回家瞬间化身粘人小猫,要在你怀里打滚,我绝对绝对不要向你发脾气耍性子,就算有小小控制不住的时候,你一定要抱抱我,抱抱我就好。后来我们见过父母,你说,啊,这辈子就栽你手里了,我白你一眼,小样,那是你福气,我们在教堂、酒店、草地哪里都行举行婚礼,简单也好隆重也好温馨也好煽情也好,我足够幸福了。再后来有个小生命出现了,我会很累,你也会,你会担心我们能不能给它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你会担心工资够不够买昂贵的奶粉,会担心我浑身酸痛恶心想吐,但是你用脸趴在我肚子上,它会伸出小手来抚摸你。

我一直想要个男孩,从小就教他温柔善良,带他运动,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他,那就是爱和陪伴,他会和你一样是个英勇男子汉,会照顾小女生,还很聪明。

渐渐的我们事业有成,但一定会陪伴家人,我们会在饭桌上听小屁孩说他成长的烦恼,打趣的问他班上哪个女孩最漂亮。他又长大了一点了,会在节日为我们制作贺卡,会笨手笨脚的给我们做惊喜早餐,他爱好广泛,但格外喜欢和你一起打球,你把你年轻时候的招式一一交给他,他成了班级最厉害的男孩子。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们回去拜访老人,和亲戚朋友一起聊聊天打打牌,我会偷偷给你父母塞钱,我知道你也一样,他们身体健康喜笑颜开,最最疼爱小孙子。时光并不能让我们老去,也不能让爱淡去,我还是会在大早上偷看你,感叹你怎么还这么帅,你也会在心里偷乐老婆身材还这么好,颜也不曾老。再后来孩子考上了大学,他很聪明也很努力,有梦想和一腔热血,跟年轻的我们一模一样,从小他就会把喜欢的女孩带回家,我会给他们做小饼干吃,在送女孩回家之后他会问我,妈,觉得怎么样?我们也人到中年,我发誓我会是最潮的大妈,而你无论是个帅大叔还是个糟老头,我都认了。日子很平凡啊,但出门你还是会牵我的手,听我抱怨孩子不回家,还是会抱那个更年期乱发脾气的我。再后来你头上有了银丝,我也是,也许我会让你给我拔一拔,也许我会给你数一数,然后让你给我数一数,比比看谁更老一点。再后来儿子结婚了,我们退休了,我坚决不肯带孙子,我们在离儿子很近的地方买了房子,你突然开始喜欢养花,我们开始可以安安静静的坐一下午,看看彼此,再看看我们养了十几年的大白狗。后来我们的头发就全白了呀,然后我们开始环球旅行,去欧洲去喝啤酒,去北极圈和年轻人一起看极光,去非洲去大草原上开车然后感叹不服老不行,去年轻的时候去过的地方,看看是否还有人记得我们。

我们最终也会生病,会守在彼此病床边一直牵紧手,守著对方康复,坚定从容毫不抱怨,儿子会陪在身边,像他一直做的那样。

最后最后,总有人先走,留下的那一个总是会偶尔恍惚,好像老伴还在身边,有时候又会突然好像回到了当初相遇的时候,笑呀闹呀,也会咧著缺了牙的嘴傻笑,会想,真想念你呐。然后,无神论者的我们会在天堂相聚。

我最怕做好了白头偕老的准备,你却中途离场。


1


周末,有同事约了瑾初逛街。繁华的商场,她站在观光电梯上,一眼就看见下面一层的何遇。


早上,他说要见客户。一小时以后,他就出现在这里。


穿著她给买的蓝色 Polo 衫,臂弯里是个眉眼妖娆的年轻女人。


她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们转过 CHANEL 的柜台,消失在人群里。


同事很尴尬,觑著她脸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瑾初却只是笑笑,若无其事的和她逛完了这一层,还趁著打折给何遇买了一盒新内裤。

中午回到家,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午饭,那边有女孩子的娇笑,他支支吾吾。


一个人吃了饭,瑾初一如既往地擦了玻璃,换了被罩,给他的衬衫喷上了衣领净小心搓洗干净,对衣领上那个完整的口红印视而不见。


晚上,她煮了一锅小米粥,配著自己拌的小乳瓜喝了一碗。


何遇回家时,差十五分钟十一点,带著一身酒气和女人的香水味。


瑾初坐在沙发上看书,落地灯的光笼罩在她身上,温暖而皎洁。


何遇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慌忙挪开,心里拧著劲儿的疼。


她放下书,起身走到门边,帮著他换了拖鞋,又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喂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然后,她坐在他对面的脚踏上,平静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何遇垂著眼睛,装作无所谓。


「我问的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刻意地想让我相信,你出轨了?」

他呆住,握在手里的杯子几乎脱手,好一会,才用讽刺的语气说:「叶瑾初,你是太自信,还是太蠢,我为什么要让你相信我出轨了?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啊,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瑾初慢慢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像自言自语,「从内裤上的长卷发,到口红印,再到今天,你给了太多证据。除非,你想要的本来就不是好处。」


她看著他,目光清明,像能看透人心,「比如,离婚时你是过错方,财产全部归我。」


何遇语塞。


瑾初又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公司?」


「我都说了,我就是有钱就变坏了……」男人还在死撑。


「亲吻时留下的口红印不是那样的,也没有两个关系亲密的人挽著手时会全身僵硬,何遇,你要我自己去查吗?」


何遇终于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给我一支烟。」


2


「瑾初,我现在是没钱,有病。」他吐出一口烟,仰头看著天花板,「你跟著我,没好处的。」

瑾初心口一紧,握住他的手,「身体怎么了?」


「左肾上……长了个东西,两周前体检发现的,还不知道是不是恶性。」他苦笑了一声,「就算不是,那东西太大,保险起见,也要摘除整个肾,我是个男人,以后这身体……」


他没说完,但瑾初明白,少了一个肾,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和原来比不了。


最起码重一点的活儿,不用指望了。


她却说:「没关系,人吃五谷杂粮,谁不生病?有病就治病,身体慢慢养,不是还有我吗?」


「公司呢?」她接著问。


他笑容更苦,「户头没钱了,还欠著工人的工资。」


原来,三个多月以前,何遇的装修公司接了个不小的工程,四层的办公楼,全包装修,一千二百万的单子。付款按照行规一般是四三三,对方也付了第一笔款,材料人员都按期进了场。


装修一开始,对方就不断增项,背景墙加大块石材,地板也改大理石,就连所有的门都要求换实木的。按照对方的说法,公司做的是互联网金融,客户要把钱投进来,是要你拿实力说话的。


只是这样一来,前期的四百多万就不够看了。何遇想著,人家一栋楼在这摆著,还能跑了吗?最后工程验收了一起结算问题也不大。


结果主体装修完了,该付第二笔款了,对方还真跑了。


投资失败,有投资人跳楼,他不跑也得进去。


再一问,楼也是租的,租金快到期了,下季度的还没付。


这意味著,这个项目不仅赚不到钱,前期投入的,也将血本无归。


他找到项目的业主,希望对方能承担部分装修成本,毕竟真材实料装在你的房子上,结果被对方一口拒绝了。


整整三百多万的缺口啊,何遇的火腾地就上来了,舌头上起了两个水泡。


刚盈利没几年的装修公司能有多少钱,何况还有两个项目在开工,也得用钱。他把账上的钱全付了,还欠著工人八十万的工资。


加上身体出了问题,事儿都赶到一块儿了,何遇好几晚上没睡好,最后,长叹一声。没路了,别拖累她了。


3


他抽完一根烟,瑾初起身,拿了热毛巾给他擦手,又热了小米粥给他吃。


何遇摇头,「我哪儿吃得下?」


「天塌了,人也要吃饭。」她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平静。


何遇看她良久,叹息著说:「瑾初,你活的这么明白干什么呢?拿著房子和剩的那点钱走,骂著渣男去找好人家,不好吗?」


瑾初笑了,「渣男,你是吗?我十九岁认识你,你帮我画黑板报,你画的那么好。二十岁,你背著我回寝室,说这辈子非我不可。结婚这些年,你宠著我,连我宫寒总怀不上孩子,你也骗父母说毛病在你,你哪点儿渣了?」


男人眼圈红了,低头去喝粥,掩饰著,「怎么不渣,一无所有就敢要你,让你跟著我住八平米的出租屋,下课了挤两趟公交车摆地摊儿,冬天冻得脚肿的穿不上鞋。」他说著哽咽起来,「到现在,你二十九了,来年马上三十了,好日子没过上两年,还让你跟著我吃苦,我何遇,凭什么?」


他的脸埋在碗口里,眼泪大滴大滴都落在粥里面。


瑾初站起来,抢下他的碗放在茶几上,把他的头抱进怀里。


「不怕,」她顺著他的背,「你别瞧不起人啊,我二十岁都不怕那点苦,三十岁反而怕了吗?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何遇搂住她的腰,「那不一样,那时我们年轻,现在……人到中年,一无所有……」


「没事啊,咱先治病,不行就把房子卖了。你在我在,还怕日子过不了吗?」她哄著他,手插进他短发里轻轻按摩,「你看人家褚时健,出狱都七十多岁了吧?人还种橙子呢,咱怕什么?我呀,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和你一起努力。别说三十,就是八十,有你,我都不怕。」


好久,他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却有了光彩,「瑾初,我饿了,你再给我盛碗粥吧?」


她弯腰亲亲他鼻尖,「好。」


4


大概老天对那些勇敢坚韧的人,总会留有一点余地,何遇的肿瘤,是良性的。


几乎是劫后余生,那天拿到结果,夫妻俩抱头痛哭。瑾初终于肯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也终于能在日夜的煎熬以后说自己其实也很害怕。


我所有勇敢都因为你在,最怕做好了白头偕老的准备,你却中途离场。


做了手术,他住在医院里,白天瑾初上班,有看护照顾著,晚上她一下班,就冲回家做好饭带过来。


他们会一起吃了晚饭,挤在一张病床上聊聊天。这几年何遇自己做公司,常常很忙,这样的时光,对于他们倒是难能可贵了。


晚上拉上帘子,何遇就让瑾初上床和他挤一挤。在一起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她,他睡不著,连被子似乎都是冷的。


第四天,瑾初下午没课,和学年组长说了一声,就早早赶到了医院。


病房里站著几个男人,头脸上有灰,赤脚穿著看不清颜色的旅游鞋,身上散发出工地里特有的粉尘味,是给他干活的工人。


本来正吵得沸沸扬扬,看见进来一个干净雅致,好像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年轻女人,他们集体静了一下。


瑾初说了句「麻烦让让」,就穿过人群走到何遇床边,先看他的脸色,见还好,心才放下一半,笑著问他:「吃饭了吗?」


何遇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大嗓门插进来,「何老板在这儿能没饭吃吗?你们有钱,医院啥都有。我们这些人才是快吃不上饭了。」


瑾初转头,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说话挺有劲儿,他开口其他人都不插话,应该是带头的。


「老王你别和她说,她也没欠你们的。我不是都答应了吗?等我出院,我想办法。」何遇急了,怕他们吓到瑾初。


瑾初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你好好养你的,急什么?」继而笑著对那个老王说,「王哥是吗?」


那人点头,「叫老王就行。」


「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她说话温温柔柔的,「谁不是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指著这点钱过日子。」


旁边几个人七嘴八舌附和,这个说孩子等著交学费,那个说老妈有病等著用钱。


「是啊!」瑾初叹气,「我想大家也是没办法了,要不也不能赶在这时候来要钱。你们跟著何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他拖欠过你们一分钱?」


几个人都沉默了,老王开口:「确实都是没办法了,可何老板也不容易,这事儿,你们看咋办?」


瑾初笑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等他出了院,我们就卖房子,再给半个月,一分钱不少给你们。」


「瑾初!」何遇握住她的手,「房子卖了你怎么办?」


她平静地说:「那么多出租屋,总不至于睡大街。」


等人一走,何遇就扭过头去,胸脯起伏得厉害。她坐在床边,摸摸他的头发,温声说:「不就是一个房子,你难过成这样,不值当。」


「怎么是一个房子,那是我们的家。」他哽著声音。


人生病就容易脆弱,何遇一贯也是个能扛事儿的,可他到底也只是个人。瑾初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他眼角,又弯腰亲亲他脸,贴著他耳边说:「你不是说,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吗?我在啊,哪里都能是家。」


他的眼泪浸透了面巾纸。


5


房价在涨,房子却更好卖,一百二十平,标价一百八十万,挂出去两天,中介就带了买主上门。


办完手续也不过一周,瑾初就连房子都租好了,是她学校边上的一个小公寓。


夫妻俩在家打包,公寓地方小,有些大件儿的带不走,就半卖半送给买主了。还有些东西,像真皮的单人沙发,欧洲带回来的首饰盒,瑾初给送回了娘家。


她母亲死的早,现在的是继母,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弟弟是继母生的。继母自打听说何遇的事儿,脸色就不好看,怪她这个姐姐搞成这样,这下连拉拔一下弟弟也不成了。


反倒是二十来岁的弟弟,说参加电竞比赛自己赢了点奖金,想偷偷塞给她。


再勇敢的人都需要支持,瑾初第一次在他面前红了眼圈。


搬完那天,趁著何遇在楼下看著装车,瑾初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仔细的抚摸著每一处。


指尖滑过,都是回忆。


那年,何遇刚刚创业不久,接了一个大单子,兴奋的直接跑回家告诉她。他额头上都是汗,眼睛亮晶晶的,抓著她的手说:「瑾初,这单做完,我们就能买房子了。我要买个大房子,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个单子,他看的比命还重要,每天扎在工地上,每个细节都不许有一点疏忽。


为了省钱,很多活他都不找工人,自己做。他经常彻夜的拿砂纸打磨墙面,或者安装门锁上的螺丝钉。


画图纸做设计的手全是细细的口子,有一次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膝盖肿了一个星期。


瑾初心疼的眼圈都红了,他自己还笑著,「男人嘛,这点事儿算什么。」


这个房子是他的血汗换来的,也是他亲自设计装修的,承载著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所有期望,瑾初是真舍不得。


可她还有更久远的记忆,那时他们还住在出租屋里。


出租屋是学校教室改的,特别便宜。冬天学校放寒假,就停止了供暖。零下二十度的东北,滴水成冰,最冷的就是做饭的地方,四下透风,吹得人骨头缝都刀割一样的疼。


每次回家,何遇都催著她进屋开电暖气、电热毯,上床等吃饭,而他自己,一个人钻进厨房,顶著寒风,给她做爱吃的菜。


她的记忆里,都是他两只手互相搓著,慢慢活动冻僵了的关节的样子。


瑾初觉得,就这一件事,就算让她跟著他吃一辈子苦,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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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的一个深夜,武工队的好手们化妆潜伏进城,埋伏在老县衙的西门口,准备除掉那个横行已久的日本小军官。也是在这天夜里,一个穿著长衫的青年背起褡裢,里面有一斤半白面,半块光洋。这天是日本人收税的日子,他被在维持会工作的同乡招募进来,盘账总账,忙活了一宿,拿著这点报酬,千恩万谢的走出了小西门。枪响,倒地,这群打老了仗的战士,翻墙血洗了县衙。死在他们枪下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位想在农闲之余多挣些钱的青年。从此以后,我的外祖母,成了遗腹子。在那个相片是奢侈品的年代,她终其一生只能依靠大姐的描述想像父亲的样子。所幸陪伴她一生的,是我的外祖父。外祖父是家中长子,有七个弟弟妹妹。十三岁外出谋生,做过木匠,学过厨艺,给私塾先生当过下人。因为勤奋好学,加之浪里白条一般的好水性,被招进了北海舰队做水兵。外祖父上要赡养双亲,下要为七个弟弟妹妹的吃饭操心。经人介绍,娶了有「反革命」父亲的外祖母。探亲返乡时匆匆办了婚礼,两人的结婚照我看过,外祖母面含浅笑,温婉雅致,外祖父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我想,那应该是他们两个前半生最幸福的时光了吧。1966年春,外祖父作为舰队的水兵尖子,准备去南京海军学校进修。然后文革开始,学校以近乎就地解散的方式,让这群年轻人放回了原籍。外祖母作为中学教师,其「反革命」背景被学生揪出,终日批斗,外祖父被关禁闭审查。在这场浩劫中,外祖母的大姐被强迫在严寒中跪在没过胸口的冰水里,心肺功能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她的两位哥哥一位直接被红了眼的红卫兵乱枪打死,一位无法忍受煎熬折磨,与妻儿一起全家上吊自杀。外祖母被长时间的强迫绝食,不许睡眠,拳打脚踢,精神侮辱折磨出一身重病。外祖父不肯写揭发外祖母的书信,被遣返回家劳动教育。外祖父用在部队攒下的零用钱贿赂看守的红卫兵,每天晚上偷偷翻进牛棚,一口一口把省下的杂和面窝头喂给外祖母,拉著她的手陪她说话到深夜。后来外祖母讲,那个时候无数次想到死,但想到晚上外祖父微笑的脸,就又能坚持下去。文革结束,二老双双被平反。外祖母神经衰弱,外祖父强忍睡意,每晚都要先把她哄睡著。外祖母胃癌手术,外祖父在手术室外抓著母亲的手,无助的像个孩子。外祖母乳腺癌手术,化疗期间外祖父在病房里陪著她慢慢的说话直到她睡著。因为外祖母身体虚弱,外祖父练就了一手绝佳的熬粥煲汤技艺,儿时每次去姥姥家,到闹著要喝姥爷煲的花生猪脚汤。母亲说,外祖母其实是个可以下地割麦的女汉子,却越来越像一个小女人。外祖父其实是个划破手都要大呼小叫半天的小男孩,却越来越像一个老爷们。你问我白头偕老是怎样的体验,可能就是这样吧,我用一生的时间,将你宠成小鸟依人的小姑娘,把自己淬炼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姥姥姥爷相爱一辈子了

姥姥 姥爷年轻的时候就像是那种故事里的情节一样奇妙。

姥姥 姥爷从小是一个村子里面的,父母之间互相都认识,于是就定了娃娃亲,不过等大了以后两家人就分开了。长大以后,姥爷家里面由于有地主成分,所以不受待见,家里很穷去当了工人,但也挣不了很多钱。姥姥家是贫农,所以长大之后家里还不错,去上了大学。

当姥爷得知有一个从小定了娃娃亲的姑娘的存在后,就跑去找她,这一看见就喜欢上姥姥啦!这顿追姥姥哇,还写了情书给姥姥(听我妈说情书可能还在,待我哪天去了偷偷翻粗来!)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对上眼了

姥爷年轻时候心急气盛,总是看不惯所有事的一副模样,可就是对姥姥百依百顺,似乎知道娶这么个好媳妇儿不容易,特别珍惜

直到今天,仍然是这样,没事的时候我们就想著回姥姥家看看他们俩,可姥爷总是不让我们去,说是我们一来姥姥还得给我们做各种吃的,忙上忙下的,怕累著姥姥。

可我们知道其实还是不想让我们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姥爷今年76岁了,姥姥也75了,可是两个人身体都棒棒哒!每天一大早姥爷就骑个他的小自行车出去买菜买肉买海鲜,姥姥在家给姐姐做早餐,回来以后跟姥姥两个人去厨房一起洗洗菜,然后姥爷去书房看会报纸什么的,等著姥姥做好饭吃!

姥姥做饭巨好吃,姥爷也特别会买菜,每次饭桌上听姥爷说说怎么选菜听姥姥说说这道菜怎么做才好吃真的特别有趣。有时候姥爷会嫌弃姥姥

― "你就蒸了两个馒头嘛?那怎么够吃呢?"

― "不够等会再说嘛,你先吃嘛!你不是要喝酒吗?我给你拿!"

每次看著姥爷吃著菜喝著酒那享受的样子,我就感觉这一定是世界上最能让人感到幸福的事了

陪伴

姥爷特别喜欢去钓鱼,我们一大家子人没事就开著车去乡下聚聚,就当呼吸一下稍微新鲜点的空气,也当让两个老人家活动活动身体

最好玩的就是姥姥姥爷走在一个大鱼塘的两边的时候,姥姥撕破嗓子似的喊姥爷 "老徐,老徐?老徐!老徐………………" (自行脑补成河南话)

可姥爷完全听不到,一直佝著背直直的往前走。那个画面可爱的我都要哭了,等姥爷好不容易被旁边人拉住指向姥姥的方向时,姥姥就一副无奈之极的样子说一句 "咦,恁这个聋子"(yì....nēn zhèi gě lòng zi)

还是陪伴

我是来讲他们的故事的~~~我还小,连男朋友都没有,哪来的白头偕老(虽然有过在心里和一个人过完了一生可现实中一秒都没在一起过的情况)

可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最好的故事最好的体验呀!看著他们满头白发了还每天斗两句嘴,可仍然心疼彼此心疼的要死的样子,我就能感受到白头到老的这种体验有多美妙!

陪伴啊陪伴

哎,还是找个人努力创造这种体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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