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 远 别 对 生 活 冷 感 |

我的朋友Q,跟我说起她一件至今想起还觉得很丢人的事。

20岁左右去实习,因为工作性质,经常需要在省内出差。她跟着一个老师打下手,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性格暴躁,一不高兴就骂人,自诩一身才气却壮志难酬,说要不是人到中年家室羁绊,早就去做些“大事”了,不像现在连创业都不敢。Q跟着他出差,早听过他在电话里和老婆对骂多回,老婆做家务干得不好啊,孩子都在家等着吃饭呢。

有一天我这脑残的朋友讨好性地帮了这男人一嘴,你也确实难受。男人突然就乐了,仿佛找到人生知音。俩人正在出差的车上,同行的还有公司的司机。一辆四人小车,中年男人原本坐在副驾驶座,中途停车休息就换到后座和Q并排坐着。

▲via@Anne Magill

中年男人一边问,你喜欢看谁的书?XXX?你这格调不行,一边肥大的右手臂圈住女孩的肩,左手摸上她的大腿。

这是女孩Q短暂人生最窘迫的时刻。她最先想到的念头不是怎么样撇开搭在她大腿上油腻的猪手,而是如果将事情闹大,她要如何应对这份尴尬,她要如何悄无声息地功成身退,她还得和这个人一起度过漫长的一整天,车子早已驶离城区。而坐在驾驶座的司机陷入持续性的失明和失聪状态……

唯一幸运的是这事没有完全走向悲剧——晚上外宿时,Q称病,在房间里躺着没有再出来过,回去以后,每逢出差就说学校有事,终于无风无浪地撑到实习期结束。

可是直到现在,好几年过去了,每次想起来,Q都觉得自己真的太丢人。她一个性骚扰受害者,为什么还要隐忍着、藏掖着,维持表面的体面、和平?

▲via@Michael Dudash

在中年男人看来,他也许不会将之视为一次性骚扰,而不过一次逢场作戏的撩妹把戏。不过对于20岁的Q来说,这事或许还没造成心灵创伤,但肯定忘不掉了。这是她心头永远的耻辱。

这样的男人饭局里偶尔我也会在饭局碰到。他们事业没点起色,家庭有点糟心,从不反思自己的作为,将责任归咎于弄人的命运和唠叨的老婆身上——请统称这类人为“中年失意男”。

中年失意男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你说小女生们能贪图他们什么?才华?会做几首老掉牙的苏大强式的诗词?容貌?如果有特殊的谢顶迷恋症,或许挺合口味。反正钱是没有的,难道冀望在他身上尝尝沧桑的味道?

▲via@Anne Magill

反正中年失意男不畏一次次尝试,将小女生们一个个推倒,这是他们特有的、空虚的自尊心修复训练。哪怕毛发不保,但雄风尤在,借撩妹抚慰中年失意,证明自己仍有剩余魅力。或许他们还会将此作为饭后谈资,活生生将自己演绎成饭局上最油腻的五花肉。

而女人们呢,不过是中年失意男的收集的“标本”与炫耀的资本。中年失意男通常以为她们的不拒绝就是委婉求欢与欲拒还迎。而还没见识过世道险恶的女生们,还处于懵逼状态,还没反应过来要给险恶的生活反手一巴掌,便先被中年失意男打压对世间的憧憬。

▲via@Anne Magill

如果是20岁以前碰上这件事,13岁,14岁?那这事就不止是“难以忘怀”那么简单了。这是一场心灵屠杀。

记得林奕含吗?她说,房思琪式的强暴,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

有些痛苦来得并没有那么突然,受害者甚至会自动涂抹、修改、美化自己的记忆,让自己没有那么难受,这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 PTSD)。

去年的电影《信笺故事》就是电影版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同样由真实故事改编。

詹尼佛在记忆里,把13岁时被诱奸的经历篡改成刻骨铭心的初恋。到她四十多岁时,她才肯承认,当年那个13岁的小女孩确实受到伤害,是13岁塑造的情爱观,让她从此难以信任爱情的存在。

▲《信笺故事》

这就是人的心灵机制。你以为你忘记了,你的身体也已经复原了,可一些伤口仍旧留在你的脑海里。而那些关于性的残暴的伤口,更因为我们的文化里羞于谈论,因此更为私密而更为致命。

当年我看《素媛》哭得可厉害,听着她说“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眼泪根本止不住。素媛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可就在一夜之间,没有了健康的身体,从此只能靠人工肛门和便袋过活。

心灵的创伤更为严重。她从此害怕接触一切男人,父亲只能戴着公仔头套才能和女儿亲近。应该谴责的人是歹徒,可受害者却被异样的眼光看待。

▲《素媛》

这时的素媛,才20岁左右。可当年的嫌疑人赵斗顺却准备出狱了……而且根据心理分析,他再次犯罪的机率还十分高。我都能想象得出,她无数次做过噩梦,又在哪个街角遇见那个男人。

李胜利的夜店里,还有无数个“张紫妍”,她们与魔鬼签下不平等的交易。也许她们一开始期望一点点的皮肉牺牲,咬咬牙忍过去就可以了。可没想到后头是无穷尽的深渊,她们搭上一趟无法回头的列车。

▲《素媛》

女性作为物品和商品的大型灾难,从来没有消失。几单没有下文的性骚扰案、几宗自杀、一个李胜利,你就知道这事跟本没好过。它只是更加隐秘罢了。

大概十来岁的时候吧,我也遇到过性骚扰,夏天的公交车,我穿着清凉的裙装,当时真是年轻稚嫩啊,没有遇上过多少真切的恶意,男人的手在我大腿上蹭来蹭去,我还得花了几分钟思考我有没有冤枉这个男人。

如果回到那个时候,我肯定不会就此不了了之——凭什么这一份窘迫要受害者来承受?我会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通,或者一脚把他踹出车外。

▲《熔炉》

好些朋友,也遇见过这样的事。比如穿热裤短裙被偷拍,在公共场所被摸,甚至在巴黎鲨士比亚书店遇见露体变态,对女人们来说,经验越少,环境越陌生,话语权越小,反抗的可能就更低。恶人们正是盯准了这几点。

很多养女儿的父母,把女孩子教养得太好太乖,就像依德医生对待机器少女阿丽塔:这个世界太坏,人们有很多肮脏的营生,晚上千万不要出门,让我来保护你。等到合适年龄,再将女儿托付到可靠的男人手中。

可是,我想说,女儿真的要更野一点,更不好惹一点。

练跆拳道无所谓,踢足球更好,最好去健身房练哑铃,狠狠地把垃圾失意男锤到地面。

▲《Sonnie's Edge》

我,一个经常一个人去旅行的人,从来没有放弃过相信我会遇上很多善良的人,可我更要确定,当一个女孩遇到恶意,不要在这个时候失去对抗的智慧和底气。要学会自爱,更要学会自保。要以利刃反抗恶意。如果独自出行,请别忘了带上小刀和喷雾,和随时可以拨通的电话。

《Love,Death and Robots》里的Sonnie是怎么做的?她化身为嗜血兽,当象征雄性凶暴力量的对手用尖刀刺穿了她的胸膛,她从口腔变出利刃,割破了他的喉咙。

这不仅关乎力量对比——而是态度。

在地铁遇见色狼,直接戳穿他的猥琐嘴脸。遇见“女性暴露穿着才会被骚扰”的直男癌,骂回去。再遇见心怀不轨的上司,哪怕工作不要,不能委屈自己,请告发他。

不要以此为耻,女人的不顺从不是一种羞耻,应该羞耻的,是施暴方。

▲《Sonnie's 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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