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接下来就不见了?」王南翟惊呼,引起班上其他同学斜眼看了一段时间。

  「先冷静下来,一定要惹人注意你才甘心吗?」冷常晖从容说著,但王南翟无法遵照冷常辉的指示。

  事情是这样的:书展当天,冷常晖与王南翟分开后,直接返家,压根没有之前口头上保证过的「跟监行动」,任王南翟独自与吴纯箴相处了好一段时间。现在王南翟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书展当天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想将去年的年夜饭给吐了出来。

  「你不都自己解决了?看来我不在的话你也能处理得很好嘛!」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在……!」王南翟低吼道,莫名地翻搅,累积许久的羞愧就此爆发,以强烈的腹痛呈现。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看开点吧。况且,你不是说很顺利吗?这样不就得了?」

  「前面是很顺利没错,要不是后来杀出个程咬金……」王南翟嘀咕。

  「杀出个程咬金?」

  「就是我爸,他……」王南翟一五一十说出王嘉归出面捣乱得经过,更详细描写他是有多么得鸡婆,事后的气氛又有多凝重,怎个约会的结果是怎样怎样……冷常晖只是捧腹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啊!」王南翟大怒,这可是切身自己的大事啊!

  「哈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的运气了,该说是非常糟糕、还是非常好呢?就连大乐透都没有这么准吧?」

  「我相信我属于非常糟糕!」

  「不要这么快就否定自己。」冷常晖推推镜片,问道:

  「你知道什么是名人效应吗?」

  「……跟那些艺人有关吗?」

  「嗯,我这么解释吧!」冷常晖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原子笔,是一支随处可见的蓝色原子笔,夜市里都卖一桶九十九,里面通常都有一百支一模一样的原子笔,平均写不到三天就立刻断水。

  「就跟你看见的一样,这是一支原子笔,也跟你想地一样,这支笔写字可能永远无法写到一千字——你会买它吗?」冷常晖正经问道。王南翟歪头想了片刻,回答:

  「要是它两支算我一块钱的话,我会考虑一下。」

  「总归一句,你就是看价钱对不对?说地也是,这种笔除了便宜,真是无法想出它还能用什么广告手段将它推销出去了。」冷常晖苦笑,接著回复原本的正经样。

  「但是,现在我想要一支以十块钱的价格将它卖出去,你认为可能吗?正是用比原本高十倍的价钱。」

  「不可能吧?」想都没想,王南翟立刻回答,这也真的是挺困难的问题。除了价格低廉,这种劣质的原子笔真可说是一无是处,现在就连价格低廉的条件都给它剥夺掉了,它还用卖吗?

  「就一般情况来说,要人用十块钱买这种笔,非常坑。」冷常晖露出神秘的笑容,接著道:

  「假设我们找人来代言这支笔呢?」

  「代言?」

  「假设,我们找比尔.盖兹来代言好了。虽然比尔.盖兹的专门属于电脑,要他来推销电脑似乎会比较好对吧?可是,我们可以请比尔.盖兹现身说法,诸如说些:『办公我都用这种笔』、『通常不会想买其他牌子,只想用这牌』、『签文件时也选用这种笔』之类的话,你认为如何?比尔.盖兹,一个走在时代尖端的科技人,他都特别要用这种原子笔了,我们不用,岂不是跟不上时代?」

  「听你这么一说,如果比尔.盖兹当真要代言这种原子笔,我想我也会买一些来试试看吧……」王南翟若有所思道。

  「这个,就是名人效应的威力了。」

  「我还是不认为我爸能带给我什么较为正面的帮助。」王南翟皱眉,想起王嘉归脱线的举动仍然使他头疼。

  「嘿,别忘了,你爸可是国际知名的大作家耶,只要你爸不说些粗话,吴纯箴对你也不会有什么负面印象。也正因为你爸是为知名作家……我想,她以后想向你请教的问题就会更多了吧?从较为刻板的认知来解释,你爸既然是大作家,儿子的能力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而且你原本就没有差到哪去了。」

  「也就是说,我还得感谢我老爸出来乱啰?」

  「当然,而且你爸的行为也颇有亲和力,虽说会使人感到不好意思,但绝对不是坏的那种。」

  王南翟仿佛听到了人间天籁,肚子也不痛了,摆脱原先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啊……我也不打扰你了,你的『好事』来了呢。」冷常晖偷偷离开王南翟身边,再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观看接下来的好戏。

  「原来你和冷常辉也很熟啊?」声音满是讶异,冷常晖也算是在班上较为孤僻的那一型……应该说,他太过优秀,没有人敢主动去找他聊天,就连干部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和他对谈时,也感觉压力沉重。

  「呃……也还好啦,他就住在我家附近,我和他从幼稚园同班到现在,想不熟都不行呢。」王南翟一个尴尬的微笑,回答吴纯箴。

  尔后,除了王南翟那位伟大的父亲可谈,和冷常晖同班将近十四年的事情,也为话题增加了不少可聊性。

◆            ◆

  就在曾友墘跌倒的某日,他恋爱了。

  基本上来说,就算台北再怎么炙热,仍会有那些坚持自我「穿衣原则」的人存在,也就是那些明明是夏天却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风、明明是冬天却搞的自己衣不蔽体,把自己楚于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就为了所谓的穿衣美学。只要衣服穿得好看,不管天气如何,照穿不误。

  曾友墘就是这种人。

刚从美国回来的他,终于在最近把时差调整好,一个月没有晒到太阳的滋味对他来说很不好受。只是,穿衣习惯就是不肯改过来,曾友墘认为的穿衣美学一定要「奢华、高尚、多包装」,特别是后者,他认为穿得越多,越能显示自己的奢华程度。

  现在,他就穿著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黑色西装裤,再套件半截式带有蔚蓝鹅毛边的背心。不用怀疑,现在是下午时段,目前温度高达三十五度,令人惊讶的是,曾友墘就好像如鱼得水那般,半滴汗未流。

  口里哼著轻快的曲调,曾友墘在跑道上随性的逛著。这里是私立虔初布富高级中学的校地,除了广大以外,里头的各项造景也十分优秀,全都是请专人现场考量过后再行布置,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会以为自己身在大安森林公园里头。曾友墘是在最近才发现这里面优美的景致,反正并没有限制出入人员,于是他天天都会到此散步,纾解一下长途旅行上的疲劳。

  也大概是天意弄人吧,心目中的最佳伴侣总是在不经意的情况出现。

  这是个很平凡的一天,曾友墘偶然听见了从某处传过来的歌声,顺著声音看去,起先,是一座颇有质感的司令台,最让人注意的,就是司令台上那群舞动的人们。

  看到出神,就是在说这一瞬间吧!曾友墘已经听不见音响中不停拨放的电音乐曲,取而代之的,是只有在森林中才能遇见的静谧节奏;一段段千变万化的舞姿,时时冲击著曾友墘的内心,让他恍如酒醉一般,沉溺在这美好的景色其中。

  特别是里头一位发尾略成橘色的娇小女子。虽然娇小,她却比其他人舞动地更卖力,挥洒出来的光芒也就更为亮眼,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能勾人魂魄似地,使曾友墘疯狂不已。

  曾友墘简直是看傻了。

  就连跌倒,也是在趴下去五秒后才有知觉。

  基本上,曾友墘是个很严重的啦啦队控,更组成了所谓的「全女性啦啦队促进协会」,其协会的宗旨就是:「把啦啦队中的男性队员全数驱除」。

  说到啦啦队,长年在国外留学的他并不喜欢欧美人,那种高大还略有肌肉的体型,他受不了;反观国内的啦啦队,九成九以上都是混有男生在里头,他又认为这样根本不算正统的啦啦队,所以多年以来,都未曾实现「要交一个啦啦队的女朋友」的愿望。

  可是,现在有机会了。虔初布富的啦啦队,严格要求全部都要女孩子,是国内极为稀有的纯女生所组成的啦啦队,虽然因此无法展现出混有男生啦啦队所能表演的复杂技巧,虔初布富啦啦队依旧在大型比赛中固定拥有前三名的傲人成绩,且每次都能取得最佳造型奖第一名的荣耀,可说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队伍。

  况且,曾友墘终于能够完成自己多年来的愿望——一定要交个啦啦队的女朋友!

◆            ◆

  「爸,我要回台湾读书。」

  此话一出,正在悠闲抽著雪茄的中年男子瞬间抽完了一整根。尔后是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任凭袅袅白烟飘出。男子不可置信,结结巴巴的问著:

  「……友墘,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嗯?我刚刚说,我想要回台湾读书啊。」看著曾友墘天真无邪的表情,中年男子差点昏倒。

  中年男子名叫曾市阬,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公司——曾氏企业的董事长,最初靠著小玻璃工厂起家,演变成现今的盛况,旗下除了在台的三十间公司外,国外甚至高达有三百间的子公司,其事业在国际中占有很大的位置,除了制造一般的玻璃器皿外,最有价值的就属玻璃工艺品,两百多位的专业设计师中有二十位已有自己的高人气。

  曾友墘是家中唯一的小孩,又是个男孩子,理所当然地,自幼便受曾市阬特别宠爱。曾友墘倒也奇怪,虽然如此,却没有一般冨家大少惯有的骄气,反倒有一种特殊的纯真,脑筋也比一般小孩子还要好,任何事情皆可说是一点就通,毫不夸大。

  因为如此,曾市阬就更喜爱这个孩子,从没让他出现过高兴以外的表情……也就是说,曾友墘从未苦恼过、更从未生气过,快乐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那些不快乐的人,在他眼里全都是有病。

  纵然自己有多疼爱孩子,曾市坑也很清楚自己花了多少心血在曾友墘身上,而且曾友墘在国外也不是说毫无成就,不久前还在全美十一年级的科展上得过金牌的他,竟突然说出想回台湾读书?推论只有两个:不是曾友墘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爸,你怎么一脸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想我是因为压力过大的关系……你刚刚说得是真的吗?」曾市阬抱著最后一丝希望,竖耳倾听——

  「听清楚啰——我想回台湾读书!」接著一个爽朗的微笑,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呃……怎么突然不想读了?在那边有人欺负你?你说出来,爸马上去帮你向学校反应!」曾市阬有些激动,曾友墘只是摇摇头,凛然答道:

  「我在那边生活得很好,不过我就是想要回来读书。」

  「爸爸这里是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会想要回来读?你在那边不是读得好好的吗?爸爸也不是说让你回来读书会有困难,只是,你看看现在,多少人去国外读书?有人想去还没有这种能力!而你有这个能力,读出来的成效也比普通人还要好很多,只要继续留在国外,将来出了社会,可都是公司在聘你过去工作呢!」

  「我只要做自己家里的事业就好了吧?」曾友墘反问,只见曾市阬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爸不是不想让你继承,单纯是因为……玻璃业这块市场,老实说,到了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吧?要不是你爸,我,生意做得比较大,不然老早和那些小工厂一样,面临倒闭的危机。」

  「说到头来,你就是不想让我回国。再说,以我的观点来看,这块市场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被挖掘出来呢……嘿,这我不能说,等到我接手爸的事业后,你就会看到我有多成功!」曾友墘拍胸脯说著,信心十足。曾市阬看到自己最后的手段都没了效果,只好不甘心问道:

  「呃呃……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想要回国?没有一个好理由,老爸这次也不能让你如此任性!」

  「爸,你和妈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曾友墘反问,曾市阬一听到这问题,心中不胜唏嘘。

  「啊……这可真是一场意外呢,当时我不过是个小工厂的员工,她却是工厂老板的女儿。但我不畏惧这种隔阂,除了拼命追求你妈之外,我也毅然决然的向银行借钱,自己开了间小玻璃工厂,直到我打败了你外公的工厂后,他也才愿意让你妈嫁给我……每次只要一想到其中的过程,我都会觉得这一切,值得!」说到重点处,曾市阬还差点哭了出来。

  「所以,我也要仿效你追妈的精神。」

  「你这什么意思……有喜欢的女孩子?」

  「只见过一次面,不过我想多认识她一些,所以我要回来读书。」曾友墘说著,十分坚定。曾市阬知道那种眼神,每当曾友墘认真起来得时候,都会露出那种下定决心得神情。

  看来怎么劝都是没有用了,再这样下去,这宝贝儿子搞不好会自己想出什么惊人的诡计达成行动。在曾友墘十岁时就发生类似情况,当时他不过想开开看曾市阬新买的轿车,一般人也不会让十岁小孩去开车吧?曾市阬也是一样的,立刻回绝掉曾友墘的要求。

  谁知道,第二天,曾友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自己把车撞成了一堆废铁,身上受到的伤只有一点小擦伤。这在当时真吓坏了曾市阬,他马上了解到,拒绝自己儿子的提议,那有多么愚蠢。

  只不过,总不能就那么依了他的意思吧?得谈谈条件才行。

  「……看来怎么说你都不会听吧?」

  「当然。」

  「很好,那我答应你。」当曾友墘想要高呼万岁时,曾市阬补上一句:

  「这是有条件的。」

  「条件?」

  「原本的学校,我会帮你申请长期休假,休一个月……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吧?」

  聪明的曾友墘很清楚这休假一个月所代表的意义,也就是说,如果曾友墘要去追那名女孩,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不成功,你就得回原来的学校,同意吗?」曾市阬问,就看曾友墘深思熟虑一段时间后,缓缓说出一个字:

  「好。」

  这是一个对自己设下的挑战,期限一个月的挑战。

◆            ◆

  还未到学校,鼻子却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氛。

  王南翟走在往学校的路上,也不了解为什么,总觉得哪边怪怪的,倒也说不上来是哪边怪,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平常的时间点无法相吻合……这么早,怎么就一堆人赶著去上学?

  现在还没六点,人行道上早已是大批大批虔初布富的学生,像赶投胎似的走著。还有一点奇怪的现象,每个人都拿著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并时时与旁边的同学互看手机讯息,像在确认什么一样,脸上更带著古怪的笑容……怪哉,这该不会是利用手机所造成的群体洗脑吧?

  前面有两个人正拿著手机热烈讨论,王南翟偷偷走近一些,想听听看他们聊天的内容究竟为何。在接近了约莫两公尺后……

  「你说真的吗?在校门口挂上红色布条,还弄了一整排的花圈以及红地毯?」

  「真的啦!我朋友已经在学校了,他跟我说超夸张的耶!

  「走快点,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急促的脚步,只听到三句话,两个人就飞也似的奔向学校。话说刚刚听到的内容是什么?红布条?花圈?红色地毯?王南翟只能推论会有某个重要人士来到学校,不然学校干麻这么大费周章搞这些丸意儿?

  但,是谁要来?

  虔初布富曾经邀请过总统,全台湾最高的领导人,安排得场面也只是弄个大大的看板,校长和几位主任在门口迎接。如今安排了这种豪华场面,这次来的难道是国外某知名领袖?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现在怎么猜测都无助于事,王南翟决定先到学校再说,总比在这瞎猜还要好地多了。

  转过下一个街口,就能看到学校大门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街口内传出来的大大小小的说话声,极为热闹的样子。王南翟三步并作两步,立刻转过街口……这究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虔初布富私立高中的校门口本身就很气派,直立在两边洁白无瑕的石柱,雕刻极为精细的壁画,左边柱子的故事主轴为虔初布富创始人的故事,右边的柱子则是未来教学的走向。两根柱子所下的工都极为复杂,也让负责清洁的校工每天臭著一张脸,因为光是一根柱子,就可以耗掉他半天的时间在清理工作上;特别是柱子的维护,稍微碎开一小块,校工第二天又会出现一块圆形脱毛,现在的他,头顶有如神秘之圆一样。

  更别提进入校门紧邻著的绿色大道了,花了五十余名的园艺专家精心栽培下才会有今天这种结果,每每到了春天,地上就会出现花海;而到了秋天,那种诗情画意的枫叶盖满了整个地面,真可说是让人难以忘怀。特别是校工,这两个季节总会让十几位校工忙翻天,回家如果不准备冰水消消肿,第二天绝对没办法再进行扫地这档事。

  然而,现在王南翟所见到的校门口,变得更加豪华,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布置了。

  地上是铺红地毯没错,但请仔细看清楚——那是由红玫瑰所铺成的红地毯!而虔初布富那看不见尽头的围墙也挂满圣诞节才会用到的亮红色绒毛以及爱心形状的气球。天空中早已悬吊好几个巨大的Q版邱比特的造型气球,成群白鸽照著地下训练师的指示,以爱心形状的轨道围绕在各个气球旁。还有振耳欲聋的乐队演奏,压过任何人热切交谈的声音……整个场面就只差推出十二个砲台来鸣礼砲了!

  这是真的还是在作梦?这就连虔初布富多年的校友也未曾看过如此豪迈的阵仗吧?准备这么多,欢迎得到底是谁?王南翟默默走到大门边,瞥眼看见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主任们以及瞠目结舌的校长……可以推定,这事情和学校无关。

  那,到底是谁做的?

  王南翟再看看附近有无线索可循,终于,他瞄到了悬挂在校舍前的巨大布轴。刚刚因为太远的关系而看不清楚上头的字,现在才清楚看出这红色缀有银边的布轴究竟在写些什么。

  【吴纯箴,请妳跟我交往吧!】

  布轴如是写道。

  「……是不是看错了……」王南翟定睛凝视,不停祈祷自己眼残……硕大的金色针织文字却是事实,不容更改的事实。

  「或许这是个恶作剧。」王南翟安慰自己。可是心中却有另一的声音大吼道:

  『什么样的恶作剧要如此废工啊!没看到这一切吗?全都是要钱的!很多钱!绝对是人想追吴纯箴,而且是个超级有钱人!』

  被心中话这么一吼,王南翟失落地靠在墙边,浑身无力——这真的差太多了。自己再怎么说,也只是空有文笔好这个优点,反观对方,有钱大少爷,怎么想都是后者比较好……突然一个小小的希望绽放。

  有钱大少爷,想必都是空有钱财却没有品格的人渣吧?搞不好还长得一付脑满肠肥的模样……吴纯箴一定不是靠金钱就能驱使的女人,王南翟如此深信著……大概吧。

  突然间,乐队声停止了演奏,一辆黑色加长型轿车缓缓驶来大门口。大家都被这个现象吸引住,纷纷闭上嘴巴,不认识吴纯箴的人,想看看这女孩有著什么样子;而认识吴纯箴的人,则是想看看布置这一切的主人会是哪一位。

  轿车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乐队也在这时开始奏乐,一首缓慢的曲子就此渲染开来,弥漫一股说不上来的浪漫气氛。众人屏神以待,看来主人就要马上现身。

  一人从校园里头走出,踏著玫瑰花瓣铺设而成的地毯,随著曲子的节拍漫步于上。少年看上去差不多十七岁,理著西装头,穿著全白色的燕尾西装,让原本就长得高的他看起来更高大英挺,手里捧著几乎成了圆球的红玫瑰花束,来到了轿车客座边,亲自打开车门,恭迎车内下来的贵客——满是困惑的吴纯箴。

  还没等吴纯箴开口询问,少年便先说话了:

  「吴纯箴小姐妳好,我叫曾友墘,请问我能够以结婚为前提的情况下和你交往吗?」

  王南翟当场发出没有声音的尖叫。

◆            ◆

  「看开点吧。」冷常晖轻说道。他还是与平常一样,直到上了第一节课的中间才进到教室,并在下课后听了王南翟带著哭腔的说明,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冷常晖一开始不了解情况是正常的,原先布置在校门口的东西,仅仅只花了两个小时便全部恢复,只能惊讶负责收尾的人员动作迅速俐落。

  「……我要怎么看开点?」王南翟一个翻身,继续把头埋在自己的胳膊中。

  看到王南翟提不起劲的模样,冷常晖直接点破事实道:

  「吴纯箴不是没答应吗?这样就代表你还有机会。」

  对吴纯箴拒绝了曾友墘的交往要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吴纯箴就是拒绝了……接著便被新闻同好会的众多记者追著跑,现在连在教室内,也带著厚厚的口罩和墨镜,只要一看到新闻同好会的人便立刻躲进扫具柜内。

  「可是……她都有喜欢的人了,我要怎么样有机会?」王南翟以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著。

  『我是很高兴你为了我做这么多事情……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吴纯箴当时即是以这一句话,来拒绝曾友墘的交往要求。

  冷常晖听了之后哭笑不得。

  「她也没有说出那人是谁,也有可能是在说你吧?你之前所做的任何事情,已经有足够的份量在她的心里了,虽然这些是我个人猜测,不过十之八九,也有点几分可信度。」

  「……真的吗?」再度燃起希望,王南翟满心期待问道。

  「这种事情,你不如亲自去确认还比我分析得数据要准确多了。好啦,先上课吧,你看开一点,一直这样垂头丧气该有的也都会跑掉喔。」说完,冷常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王南翟偷偷看向吴纯箴的位置,她的好朋友还在旁一直询问今天早上的事情,虽说吴纯箴把自己的容貌隐藏在墨镜和口罩之后,他还是能感觉出来吴纯箴心中的不快。

  假如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王南翟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休学吧!

  「各位同学,请安静一下!」郝部教走进教室用力往黑板上打了几下,沉重的声响让台下聊天地学生们安静下来。

  「刚刚有新同学要转来我们班,这位同学……我相信已经有过半数的人已经认识他了……」郝部教像是在看一个大麻烦似的,狠盯著外头瞧,口气也僵硬了起来。

  「那就让我们欢迎,曾友墘同学来到我们班上,希望日后大家能够好好对待他。」提到『对待』两个字,郝部教就像是咬到自己的舌头。

  惊讶取代掌声。曾友墘带著微笑进入教室,对台下的行为不以为意,这种表情在他的人生中早已见过不少次。

  「大家好,我是曾友墘,同时也是曾氏企业的下一届继承人,我很期待与各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好好相处。」诚恳的态度、天真的表情,都比不上从他嘴里说出的四个字——『曾氏企业』。

  台下旋即又出现嗡嗡声。曾氏企业的准继承人!在虔初布富私立高中里面虽然也有很多企业家的子女,但一谈到曾氏企业,任何人都会对它敬畏三分,毕竟那可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国际上所占的份量也重,根本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公司的名号!

  就看郝部教在一旁气地牙痒痒的,对于不受管教的学生,郝部教尤其讨厌那种爱出风头的学生,以前被冷常晖讥讽过得伤痛,现在又开始复发,使他火大不已。最令人气愤的,就是他半点好处都拿不到。

  「嗯……那就请曾有墘坐在那边那个空位吧!」郝部教指著后边角落的位置,刚好在冷气机正下方,一个风水极为不好的位置。

  正因为在冷气机正下方,出风口永远吹不到那个位置,长年无人想管的冷气机出水管,更会罢工似的不断漏水。所以在那位置常常充满著难闻的霉味以及湿气,桌角旁还会出现小朵小朵的尖顶红色香菇。

  正当郝部教正洋洋得意时,曾友墘直接走到吴纯箴左手边的位置,对那原本坐著的同学开出条件道:

  「我想要租借你的座位,每天五千块,不知道可不可以?」曾友墘笑著问道,那位同学一时间还无法反应过来。

  每天五千块?要人罚站一整天都甘愿,何况是换个位置!那位同学欣喜的点点头,瞬间收拾好所有东西自动换到那没有人想坐的座位。

  而原本自得意满的郝部教脸又变回原本的臭样,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曾市阬不久前与校长谈过,要好好照顾他那个宝贝而子曾友墘,并给校长一大笔的「学费」,而校长也立刻下了一封圣旨,郝部教压根无权动他。

  「开始上课!」郝部教嘶吼道,接下来好一段时间都在瞪著曾友墘。

  然后,又是一段沉重的历史课。对,郝部教主教历史,就和他本人一样,闷沉且无聊至极的一堂课,原本就很干燥乏味的东西还能再给它无聊下去,这算是郝部教少有的过人之处。

  「嗨。」曾友墘向右边的吴纯箴道安,但吴纯箴可不领情。唐突成为众人焦点,搞得狼狈不堪,吴纯箴对曾友墘的好印象仅止于今天早上提出交往前。

  「虽然我不知道妳喜欢的人是谁,可是我绝对不会放弃。」又是一个爽朗的微笑,也不管吴纯箴心情如何。

  而在后边不远处的王南翟,担忧感胜过期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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