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 圖/網絡

“大吉大利，晚上喫雞！”這句標語對《絕地求生》遊戲玩家來說絕不陌生，隨着遊戲的火爆，“今晚喫雞”更一度成為網絡熱詞。

於是乎，2017年7月，絕地求生公司便想在已錄制遊戲的計算機程序、計算機遊戲軟件等商品上申請註冊“今晚喫雞”為商標，卻被商標評審委員會（以下簡稱商評委）以商標缺乏商標應有的顯著特徵為由，予以駁回。

絕地求生公司不服，向北京知識產權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請求撤銷被訴決定，並判令商評委重新作出決定。

近日，法院開庭審理了這起由“今晚喫雞”引發的商標駁回復審行政糾紛案。

4月26日，是世界知識產權日，而商標是知識產權的重要內容之一，盡管“今晚喫雞”案件還在進一步審理過程中，但通過兩起已經宣判的案例，我們或許能夠瞭解那些“爭議商標”緣何踩雷。

案例一：明星潮牌“MLGB”格調不高

一邊是知名的藝人、主持人，一邊是商評委，一句貌似“粗話”的爭議語，歷經兩場官司，這起關於“MLGB”商標的行政糾紛案難免引發關注。

“MLGB”商標。圖/網絡

涉事公司為上海俊客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俊客公司），其創始人及大股東（佔股比60%）為主持人李晨，該公司主要經營時尚潮流店鋪NPC店鋪，而藝人潘瑋柏是該店鋪的聯合創始人，“MLGB”就為店鋪銷售的品牌之一。

盡管“MLGB”品牌從2008年設計之初，就一直存在臟話之嫌的爭議，但還是在2010年12月15日，由俊客公司申請註冊商標。2011年12月28日，“MLGB”商標覈準註冊，使用在第25類服裝、婚紗、鞋、帽、襪、領帶、圍巾、皮帶（服飾用）、運動衫、嬰兒全套衣商品上，有效期至2021年12月27日。

但在幾年後，2015年10月9日，一名叫姚洪軍的人以“MLGB”商標容易讓人想到不文明用語，作為商標使用在服裝、帽子等商品上，有害於社會主義道德風尚，具有不良影響為由，向商評委提起註冊商標無效宣告申請。

盡管俊客公司解釋其商標是指“My Life’s Getting Better”，但商評委認為其證據尚難以證明該含義已為社會公眾所廣為認知，相反，社會公眾更易將‘MLGB’認知為不文明用語。

因此，2016年11月9日，商評委認定該爭議商標的字母組合在網絡等社交平臺上廣泛使用，含義消極、格調不高。若用作商標有害於社會主義道德風尚，易產生不良影響，依照2001年商標法規定，裁定爭議商標宣告無效。

後來，俊客公司不服，將商評委起訴至北京知識產權法院。

“MLGB”是否會被理解為“媽了個逼”、是否有害於社會主義道德風尚或者有其他不良影響而不得作為商標使用，在一審合議庭中產生了爭議。

少數意見認為，“MLGB”作為網絡流行語，指代“媽了個逼”的現象形成時間不長，侷限在網絡環境，主要是年輕人，在日常生活中並不常見，“社會道德風尚取決於大多數人的認知，不能因為有人將其指代‘媽了個逼’，就認為兩者建立了固定聯系”。此外，爭議商標在取得註冊之後，商標權人基於對行政授權行為的信賴，在商標的推廣、宣傳過程中投入了大量資源，爭議商標實際持續使用並有一定規模，應保護權利人對商標註冊行為的信賴。因此，“MLGB”商標的註冊不違反2001年商標法規定，被訴裁定應予撤銷。

多數意見則認為，“MLGB”屬於商標法規定的有害於社會主義道德風尚的情形，應予宣告無效，認為被訴裁定正確。

理由是，有證據表明，“MLGB”最早出現即是來指代“媽了個逼”，這種用法早已存在，在青少年羣體網絡社交中普遍使用，已經形成相對固定的含義，甚至擴大出現在日常生活中。而爭議商標品牌廣告宣傳等表明，主打的賣點為“時尚”、“個性”、“潮流”，其目標羣體正是獵奇心強的青少年。對於三觀正在形成階段的青少年羣體而言，爭議商標含義低俗，維持註冊會更容易產生將低俗另類當作追求時尚的不良引導。

而且，標志特定含義造成的影響並不侷限於該含義被認知的範圍，僅對特定羣體而言，具有負面含義的標志同樣可以波及整個社會的道德風氣。爭議商標的負面含義直接影響的是青少年羣體，危害後果必將波及整個社會的道德風尚。互聯網並不是法外之地，網絡交往環境也是建立在真實的社會關繫上。

根據少數服從多數原則，2017年11月16日，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一審駁回俊客公司的訴訟請求。

俊客公司仍不服，向北京高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和被訴裁定。

二審法院認為，“MLGB”雖並非固定的外文詞匯，但在網絡環境下已經存在特定羣體對“MLGB”指代為具有不良影響含義的情形下，為了積極凈化網絡環境、引導青年一代樹立積極向上的主流文化和價值觀，制止以擦邊球方式迎合“三俗”行為，應認定爭議商標本身存在含義消極、格調不高的情形。且俊客公司在申請爭議商標的同時，還申請了“caonima”等商標，故其以媚俗的方式迎合不良文化傾向的意圖比較明顯，在實際使用過程中存在對爭議商標進行低俗、惡俗商業宣傳的情形。

因此，2019年2月3日，北京高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案例二：“不忘初心”具有政治色彩

“不忘初心”商標。圖/網絡

“不忘初心”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並不陌生的詞語，那它能註冊成為商標嗎？

2017年過後，這個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廈門澤火數字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澤火公司）就為“不忘初心”相關商標，與商評委兩次對簿公堂。

2016年5月18日，澤火公司在1、2、3、5、8……42、44、45等24個類別申請“不忘初心STAYFOOLISH-STAYHUNGRY及圖”商標註冊。

通過中國商標網查詢，小編發現澤火公司在2014年8月29日，也曾申請“不忘初心STAYFOOLISH-STAYHUNGRY及圖”商標註冊，使用範圍為30、32、35、43等4類。4項申請分批在2015年10月14日和2016年1月21日被覈準註冊，有效期分別至2025年10月13日和2026年1月20日。

然而，這一次的申請卻“碰了釘子”。

商評委認為申請商標中文字“不忘初心”已被黨的十九大（2017年10月18日至24日）確立為大會的主題內容，涉及政治內容，構成商標法規定的“有害於社會主義道德風尚或者有其他不良影響的”情形，不應予以覈準註冊。2017年11月27日，對所有類別作出申請商標予以駁回決定。

澤火公司不服，向北京知識產權法院提起行政訴訟。

盡管澤火公司舉證“不忘初心”由來自佛教，“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由《華嚴經》演化而來。

但法院認為，申請商標主要識別部分為中文文字“不忘初心”。“不忘初心”系現代社會中包含有一定政治含義的詞語，作為商標使用，容易產生不良的社會影響。屬於商標法規定的不應予以覈準註冊的情形。2018年8月31日，北京知識產權法院駁回了澤火公司的訴訟請求。

仍不服的澤火公司向北京高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及被訴決定，判令商評委重新作出決定。

其認為，“不忘初心”作為商標已在其他19個類別中被包括澤火公司在內的多家企業或自然人申請註冊並獲得覈準，被訴決定違反審查標準一致性原則和同案同判的公平原則。此外，“不忘初心”一詞不含有任何對社會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產生消極、負面影響的因素和含義，也沒有任何特定的政治含義，將其作為商標使用，不可能對我國政治、經濟、文化、宗教、民族等社會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產生消極或負面的影響。

二審法院則認為，中文“不忘初心”構成爭議商標的主要識別部分，雖然“不忘初心”一詞並未包含可能對我國政治、經濟、文化、宗教、民族等社會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產生消極、負面影響的內容，但眾所周知，黨的十九大主題包含“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因此，在“不忘初心”已具有明顯政治色彩的情況下，將其作為商標使用，有可能使其在發揮區分商品或服務來源作用的同時，具有相應的政治影響，從而使該商標脫離了純粹的商業經營範疇，背離了商標的本質定位，有關申請商標屬於具有其他不良影響的標志而不應予以註冊的認定並無不當。

2018年8月31日，北京高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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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官網 裁判文書網

責編 | 吳昊 王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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