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保罗印象
七月的南美大陆，已经是秋末冬初的时节了，圣保罗位于大陆架北部，属亚热带气候，同广州和香港一样，季节变化并不明显，既看不到金黄色的落叶，也没有北风飘雪的时候，气候凉爽舒适，阳光充足，只是早晚的温差比较大，白天越来越短，下午五点以后，太阳就开始落山了，一直要到次日早上七点多，才又慢腾腾的爬出来。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四个小时，圣保罗都是在夜间渡过的。
不了解巴西的人，会以为圣保罗是巴西的首都，如果这个被否定了，他们会想到第二个城市：里约热内卢。其实，这两个城市都不是巴西的首都。事实上，圣保罗是巴西的经济首都，而里约，除以其美丽的风景扬名世界以外，从1763年到1960年，里约的确曾经是巴西的首都。
巴西的首都是巴西利亚，一个人口只有200万的中等规模城市，1960年4月，巴西政府从里约迁都于此。
圣保罗始建于1554年，是巴西也是南美最大的城市，面积是巴黎的三倍，人口超过1600万，同时也是巴西的金融中心、工业中心、文化中心，其工业产值占全国总产值的一半左右。圣保罗给人的印象就是大。市中心蜘蛛网一样的街道，两三层的地铁加上轻轨交织成网覆盖全城，据说圣保罗有400万辆汽车，为了缓解交通压力，圣保罗的所有汽车按尾数号码，每周都有一天被禁止上路。
整个南美都是一座移民大陆，走在圣保罗街头，可以看到各种肤色和不同的面孔，白色的、黑色的，棕色的，还有不白不黑的混血一族，当年欧洲、北美的移民，因战乱、逃难、或是向往这片自由土地的原因，冒著生命危险来到这里，经过数百年的生息繁衍，形成了现在拉美人特有的风格和品质。而真正巴西本地的印第安土著居民现只剩35万，讲200多种语言，大多生活在北部和西南部亚玛逊流域，政府兴建的保护区内，基本与外界隔绝。正因于此，巴西人对外来人口、外来文化的包容性极强，没有任何的偏见和岐视。在巴西的亚洲人主要来自日本、中国和朝鲜，据说有130万日本人和25万左右的中国人。本地中国人以第一代和第二代为主，经过数年辛苦的煎熬，基本上已经在当地站稳了脚跟。
中国人走遍了世界，把中餐馆也开到世界每个角落，唐人街是中国人群聚而居最有力的证明。圣保罗也有类似的地方，不过，本地人称之为「东方街」，因为除了中国的餐馆和商铺以外，还有来自日本的饮食和风情。这个叫Liberdade的地方位于市中心，由三、四个街区组成，有数十家大同小异的中餐馆、旅行社和商店，可以买到海外中国人想买的任何东西：速食面、老干妈、山西陈醋、豆腐等等。一到休息日，这里就热闹非常，街道两边会搭起各式各样的临时摊位，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大大小小的停车场也是车满为患。
从Liberdade往前走，就到了著名的Catedral Metropolitana天主教大教堂，高耸的哥特式建筑，巍峨气派，室内的壁画和浮雕相当精美，每天有不少本地人来这里祈祷和忏悔，每个周日下午都会举行弥撒活动，吸引众多游客参与。教堂周围是商业区和步行街，与国内的步行街倒没有区别，继续前行，可以到达人气极旺，外国游客必到的共和广场（republic plaza），这是一个大型的集市，以出售巴西特色的手工艺品和二手物品出名，有水晶石、皮画、红木的雕刻（巴西的名字Brazil就是红木的意思）、手织地毯、邮票等出售，种类繁多，如果想买几件巴西手信，这里是不错的选择。
提及巴西的饮食文化，不能不说巴西烤肉和奴隶饭。巴西烤肉全世界闻名，圣保罗的大街小巷都有巴西的烤肉餐馆，平时亲朋好友聚会，烤肉是必不可少的，在我们所租住的这栋高层建筑里，每家每户的阳台上都建有一个烤炉，可见烤肉在巴西的普及程度。我来巴西的第一顿吃的就是烤肉，一般烤肉餐馆都有自助的各种各样的水果色拉、甜点、冷盘、主食可供选择，烤肉是服务生专门送到餐桌旁边，长长的铁钎串著各种部位的牛肉、鸡肉、羊肉或香肠等等，客人看上了某一块，只需示意，服务生就会按要求把这块肉切下来，客人用铁爪把肉接到盘子里，切下最外层的肉片，服务生会把剩下的肉块再送回炉子上烤，如此反复。我在第一次吃烤肉的时候，由于不好意思不停地对服务生说「NO」，结果盘子里堆的肉实在让我勉为其难，原来，这里有一个需要注意的细节：每个餐桌上都有一个圆形可转动的指示牌，红、绿各半，绿色指示牌上写的是「我还要」，这个时候，服务生就会源源不断的把肉送到客人面前；如果客人吃饱了，可以转到红色指示牌，可想而知，上面写著「谢谢，我不要了」。
奴隶饭也叫公斤饭，相传在葡萄牙殖民时期，某个奴隶主发现他的奴隶，在每天辛苦的劳动后，不但没有累倒，反而越来越强壮，后来偷偷观察才发现，这个奴隶每天都把主人吃剩的饭菜加工成大杂烩，靠其补充体力。这是奴隶饭最初来源。流传至今，奴隶饭已经是巴西最大众的饮食方式，所有的水果、主食、色拉、加工好的三文鱼、肉和蔬菜等，都摆在盘子里，客人根据需要自取，还可以到烤炉边，加几片烤好的肉片，然后到服务台称盘子的重量，一般是十个海奥/公斤，因为是以称重计价的，所以，也称之为「公斤饭」。
提到圣保罗，不能不提到PAULISTA（保利斯塔）大街。当车上的同事告诉我，已经到了PAULISTA的时候，我发现这条著名的大道与我想像的并不一样。它不象北京的长安大街或深圳的深南大道一样，有漂亮、宏伟的建筑、赏心悦目的绿化带，它仅仅是一条宽敞、繁忙的街道，街道两边的高楼大厦排列整齐，一直伸向远方，看不到尽头，人行道上是行色匆匆的人流，在立体交通的今天，它的每个十字路口还在使用红绿灯和斑马线。有个同事告诉我，他去过世界很多城市，一直到了PAULISTA，才发现这条街真正符合他小时候从课本上留下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印象和感觉：灰色基调的建筑、都市的车流和人流、街边的报刊亭和小贩。PAULISTA的商业价值相当明显，很多知名企业和跨国公司的办事处在这条街上。因为是圣保罗最主要的一条街道，所以凡是有游行活动，不管是节日游行，还是示威游行，也都在这条街上。
巴西女郎的桑巴舞举世闻名，性感的身材、火辣的服装、灵活的腰肢，无不显示著巴西人的狂放与热情。巴西人的性观念无疑是开放的，与中国人的含蓄保守相比，他们更崇尚自然和享受。在圣保罗街头，随处可见热恋中情侣的拥吻，有蜻蜓点水式的，有永不分离式的，即使是开车在等红灯的几十秒时间，也要耳鬓丝磨一番。同其他西方国家一样，性服务业在巴西是公开的，也是合法的，到海外的中国人，除了唐人街以外，红灯区也是必去的。圣保罗的红灯区位于PAULISTA大街上的一条叫AUGUSTA的侧街，号称是「世界四大著名红灯区之一」，整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夜总会、酒吧、桑拿和旅店，年青的酒吧女郎穿著极性感的三点装，或超短裙，在门口展示著她们绸缎般的肌肤和傲人的身材，热情的迎接每一位光临的客人。霓虹闪烁下的AUGUSTA春光无限，刺激和调逗每一个过往行人的视觉和神经，让每位看客猎奇和偷窥的欲望得到最大化满足。
圣保罗的街头有两多：流浪狗和流浪汉。前者多分布在侧街小巷，后者则集中在主要干道上。巴西人喜欢养狗，象我住的BRAUERI 卫星城的ALPHAVILLE区，街道上一天到晚，都能看到溜狗的人，甚至由此产生了一个职业：溜狗师。我曾经很奇怪，街上有人两只手里牵著十几大小品种不同的狗，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也是工作。由于养狗的人多，所以弃狗也比较多，这些可怜的狗儿终日穿梭在垃圾堆和下水道边上，瘦骨嶙峋的，有些还带著伤。圣保罗的流浪汉大多是异乡人，来自邻近州府的年青人，还有拖家带口的一家人，到圣保罗找工作和闯社会的，这与国内的打工者一样，由于就业机会有限，加上本身技能限制，最终流落街头，入夜后的PAULISTA大街，每隔一段距离，在人行道和建筑物的墙根下，随处可见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席地而卧。另外，在十字路口、一些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靠擦汽车玻璃、玩杂耍、卖零食等方式，赚取一些可怜的施舍。
自从看了纪实电影《上帝之城》以后，就一直很想实地见识一下巴西的贫民窟。在我们住的ALPHAVILLE小区周围，就有一个相当规模的贫民区，每次从高速公路驶过的时候，都可以看到路边的山坡上，成片的低矮木屋和毡房，依山而建，层层叠叠，没有粉饰的墙面，参差不齐的建筑，没有归划的布局，显示出小区的局促与零乱，可以清楚看到路灯照射下的一条主干道，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山顶。有一次，乘公共汽车，正好经过这个贫民区，汽车忽上忽下，弯来弯去，居然走了一个多小时，街道并没有想像的那样脏乱，从车上可以看到邻街的房子里大多是女人和孩子，无事可做的青壮年明显较多，或在街头闲坐，或在酒馆聊天，也有一些孩子，在街头巷尾，踢球玩耍，自娱自乐。我看到的是一个宁静和慵懒的下午，街道、建筑等与电影里呈现的场景几乎一样，感觉不到这里与我们日常的生活有什么分别，这些都是当地人生活的一部分，却不是全部。
我曾问过一个本地同事，巴西最著名的是什么？答案也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足球。巴西人禀赋良好的身体素质和体能注定了这项运动在巴西的蓬勃发展。如同人的气质一样，巴西人对足球的热爱和理解是骨子里带来的，公园里，马路上，只要有一片空地，有几个伙伴，能做的就是踢球了。上个周日，我在小区的大球场上看了一场足球比赛，我本是一个足球外行，对这项运动理解不多，但我还是被这场比赛吸引，他们快速的奔跑和转身、灵活的控球、心有灵犀的传接、以及对抗中表现出的防护意识，都显示出这群足球少年深厚扎实的基本功底，让人真正体会到运动的激情和美感。南美还有另一足球大国是阿根廷，每当两个国家队有重大比赛时，两国的球迷和舆论就会剑拔弩张，巴西的同事说他们国家与阿根廷的关系就如同中国与日本一样，为了足球，他们愿意开战，足球荣誉已经流淌在巴西人的血液里。
在巴西，我喜欢开车出行。不论是去里约，还是桑托斯，或者任何一个地方。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巴西的高速公路很发达，路况好，车辆少，最赏心悦目是道路两旁连绵起伏的山坡和绿色的植被，配上蓝天、白云、清风和音乐，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出笼的鸟儿。
我还喜欢去的一个地方是海滩。在巴西有很多著名的海滩，海滩的自然条件非常好，简直就是上帝送给巴西人的礼物。巴西的海滩被称为「世界上最青春的海滩」，顾名思义，年青人特别多，穿著又那么清凉，所以特别养眼。就算是一个木讷、拘谨、害羞的人，来到巴西的海滩，也会被那里的活力所感染。桑托斯是一个不大的海边小城，在这里，你经常会在街上、餐馆或商店里看到身著泳衣的人们，他们要么就是准备去游泳，要么就是刚游泳回来，本地同事告诉我，整个周末的时间，他都只穿游泳衣和拖鞋，不会穿其他的衣服。
巴西还有一个特别之处：节日特别多，最著名的是二月份的狂欢节，已经成为世界上最有影响的狂欢节之一，每年都能吸引大量海外游客参加。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纪念日，对于巴西众多的节日，有同事戏称：没什么事，巴西人只是想找个理由快活而已。对巴西人热情开放的性格倒是一个简单的注脚。上周五，是我们这个小城BARUERI的解放日，周四的时候，一个主干道就被封了，陆续搭起一些凉棚，街道两边也插上了彩旗和挂上了彩灯，周五晚上，附近的人们都来「赶集」，整条街道都很热闹，有的凉棚是个小酒吧，有的是一些儿童游乐设施，大多数都是一些卖点心、小吃、肉串的地方，还有一个大蓬车，几个摇滚歌手声嘶力竭的演唱著具有浓郁特色的本土音乐，三个大油桶，架著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年青人则在篝火旁边谈情说爱，几个半大小子，引燃了手中的鞭炮，掷向站在另一边的几个女孩子，在清脆的鞭炮声中一哄而散……
从集市回来，站在宿舍阳台上，正好赶上中心广场上放焰火，一朵朵礼花腾空而起，绚丽多彩、形状各异的在BARUERI上空绽放，好象一群璀灿的流星划过天空。光芒映照下的圣保罗，平静祥和，就好象是一部厚的宗卷，你永远都无法参透和详解，只有不停地寻找和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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