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和夏金桂虽然都嫁了渣男,但是他们两个有三个不一样,因此命运也截然不同。

一,贾迎春与夏金桂的性格不一样。

贾迎春性格怯懦,是有名的二木头,连自己的奶妈都不敢管,反倒被奶妈的儿媳妇欺侮,婚前也没有人教导一些处世之道,因此结婚后备受欺凌,忍气吞声而不敢反抗,一年便被折磨而死。

夏金桂则是盗跖情性,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且胸有邱壑经纬,一开始便谋算著薛家母兄妹,并会装腔做势,一步步的将薛蟠和薛姨妈拿下马来。虽然有些惧怕宝钗,可是宝钗是个将出门子的娇客,自然也不会深管她。

二,娘家情况不一样。

贾迎春是贾家庶女,在家里隐形人一样,父兄对她漠不关心,继母也对她斥责辱骂,结婚后,贾元春病逝,贾家也日渐衰落,最后贾赦被抄家免职,迎春被打被骂,无人为其伸冤报仇,自然迎春命运凄惨

夏金桂与薛家一样,都是在户部挂名行商。有著几时倾的桂花,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人家,夏金桂的母亲守寡,只有她一个女儿,见识,谋略,口才都不简单,又溺爱女儿,自然不会让女儿吃亏。

三,孙绍祖和薛蟠的性格不一样。

孙绍祖是忘恩负义的中山狼,见利忘义,附炎趋势,又生性好色,暴虐,家中丫头媳妇淫遍,不但对迎春非打即骂,后来竟然发展为不让吃饭,不让回娘家等。

而薛蟠虽然不学无术,仗势欺人,有喜新厌旧,但他有酒胆无饭力,又没有城府,并且本性并不坏,也听母亲的教导与妹妹的劝说,因此,与夏金桂刚一过招,就被夏金桂拿下马来了。

有了以上三个不一样,贾迎春与夏金桂的命运不一样,也是理所当然,意料之中。


夏金桂与贾迎春貌似命运不同,结果却是殊途同归——同样的悲剧结局:均丧命于青春年华,只不过,一个自己作死,一个被人虐死。考察其婚后生活始末,可咂摸出二者命运之异的原由。

首先,二人婚姻基础不同。从提亲开始,两人就展示了巨大的差异。从79回香菱的一席话来品味,薛蟠与夏金桂的婚姻始于两情相悦。香菱说,薛蟠到了夏家,夏奶奶喜欢得是又哭又笑,「又令他们兄妹相见,谁知这姑娘,出落的花朵似的了。……,所以你哥哥当时就一心相准了。……打发人去一说就成了。」薛蟠对金桂是一见钟情,提亲时能「一说就成」,那夏金桂自然也是愿意的,否则以她的「盗跖的性气」、「风雷之性」,哪会屈附他人?虽说二人相悦是基于相貌,但毕竟是郎情妾意。

而迎春的婚姻,却完全由其父左右。最终导致其悲剧命运的,是贾赦把迎春的婚姻当成了工具,或者说是投资,按孙绍祖的说辞竟是「抵债」(说贾赦曾用了他5000两银子,两次索要未果)。孙绍祖「现袭指挥使」,正三品,且「现在兵部候缺题升」——还有发展空间,「家资富饶」,「且人品家当都称合,……」。据后来的情形,贾赦相中的只是孙的仕途、家境,至于人品,贾赦或失于考察,或觉得不需考察,或者他只重利而不尚德,多半是后者——他两次拒绝贾政劝谏。

其次,薛蟠、孙绍祖同是渣男,但渣的层级不同。薛蟠虽因寡母溺爱过甚,养成了恣欲纵性、动辄惹祸的痞气,但他终究还有人性,心中还掂念母亲、妹子;他对香菱,凤姐说他「过了没半月,也看的马棚风般了」,即过了热情劲就习以为常,不当回事了。也就仅此而已,并未像孙绍祖那样百般作践,从精神上肉体上凌辱妻妾。面对性如盗跖的夏金桂的百般挑衅,他原想依「酒仗怂人胆」发挥超常伟力制服她,结果酒并不能使怂人变勇夫,终归还其怂人本色——「薛蟠也实不能下手,只得乱闹了一阵罢了。」

而孙绍祖他没有人的底线,他根本就是兽类。第五回《红楼梦》十二支之中的「喜冤家」: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淫荡贪还构,觑著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贱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孙绍祖既忘恩负义,颠倒黑白,又是势利之徒——明明当年其祖慕贾府之势,拜于门下,却责骂迎春,「当日有你爷爷在时,希图上我们的富贵,赶著相与的。」薛蟠也好色,但他想得宝蟾时,且看金桂的眼色,还要跪求夏金桂,而孙绍祖却是「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反骂迎春是「醋汁子老婆拧出来的。」

有人说,金桂、迎春二人性格迥异是各自命运的根源,我不赞成这个观点。她们所处的社会制度、社会形态下,性格不能决定命运。强势如凤姐者,不也逃不了一个「休」字吗?「才自精明志自高」的探春不是也只有饱含泪水,开启三千里征程去成为统治者求和的棋子吗?愈是经过封建礼教熏陶的贵族青年愈难挣脱封建礼教的枷锁。探春无奈之下,慨叹「自古穷通皆有定」,这种宿命观是封建制度下的常规的社会意识,只可惜生于末世的十二钗及千红万艳都是「穷」而无「通」——穷途末路、末世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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