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少数人的选择演变成一股潮流,那么他们的离去对于这个社会和经济造成的影响将会非常恶劣。当富人带著财富离开时,他们不仅是在割断自己同中国的文化认同感,也是在逃避自己的社会责任:他们从这个社会中获取了巨额的财富,却拒绝为她付出任何回报。决定移民他国的富人们应该明白,他们的做法无异于煽风点火,穷人因为无法离开而更加恼怒,憎恨的雪球正越滚越大。对于一个社会来说,这无异于最具破坏性的一种情形。

北京——中国正在面临「财富流失」吗?众多最有才能、最聪明的——尤其是指那些最富有的中国人,是否都梦想著带上自己所积累的财富,移居国外呢?

根据一项新的调查,大多数个人资产超过1000万元人民币(153万美元)的中国人认为,房地产投资远不如所谓的「投资性移民」来的吸引人。据招商银行和贝恩咨询公司联合发布的《2011年中国私人财富报告》显示,将近60%的受访者声称他们要么正在考虑,要么已经完成海外投资移民。调查表明,越是富有的人越青睐移民。在个人资产超过一亿元人民币的富人中,有27%的人已经移民,47%正在考虑移民。

在中国,越来越多的富人寻求移民这一事实已经成为热门话题,而数据也显示,这一趋势确实存在。据中国一家专业财经网站——财新在线的数据,2008年至2010年间,中国个人海外投资的年复合增长率接近100%;过去5年间,中国人通过投资移民美国的年复合增长率是73%。

那么,中国的富人们为什么如此急于离开自己的国家?最简单的回答是:在中国,有许多东西即使你再富有也买不到(显然移民不在此列)。中国富人们爱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所以中国人移民的热情,正是由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点燃的,这其中既有物质方面的,也有情感方面的。

物质方面的问题包括诸如法律规章、教育体系、社会福利、遗产税、空气质量、投资环境、食品安全和旅行的方便性等等。简而言之,任何一个国家都必须为其国民提供这些物质条件以保证他们的幸福感。在中国这样的新兴国家,这些因素依然有待改善。

富人移民通常是由于他们缺乏个人安全感,这其中包括个人财富的安全和对于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

因此,似乎是某种特定的「幸福缺失症」推动了中国富人移民海外。《私人财富报告》的调查结果与其他研究相当吻合。最近的盖洛普幸福调查显示,尽管中国高经济增长让欧美国家可望而不可及,但这并没有让中国人感到快乐,相反,大多数的中国人感到很压抑。该调查内容包括让受访者从「成功」、「奋斗」或「煎熬」这三个词中选一个来描述他们的处境,只有12%的人认为自己「成功」,而17%的人用「煎熬」来描述自己的状态,另有71%的人选择「奋斗」。认为自己生活正在不断改善的中国人的比例同阿富汗和叶门的比例相当,而认为自己正在「奋斗」的人数比例同海地、亚塞拜然和尼泊尔的比例基本一样。

在一个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逐渐走向富裕的国家里,穷人极少能从新增的财富里获益,大众的幸福感保持在一个很低的水平。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情况,穷人抱怨而富人逃离。

事实是,除非移民,否则富人必将遭受和穷人一样的不快。拿食品安全来说,去年,《国际先驱论坛报》采访了一个住在加拿大的中国妇女,在问及离国的原因时,她说是因为三鹿(有毒婴儿奶粉)事件和「仇富」情绪。她的回答凸显了这样一个事实:中国的贫富差距正在扩大,穷人的抱怨越来越多,而富人也越来越感到不安。一些富人甚至担心「财富再分配也许会再次上演。」

虽然目前的危险似乎被过度渲染了,但人们开始思考公众对富人的仇恨将向什么方向发展。富人也明白自己对财富分配不均的现状负有一定责任。所谓「财富的原罪」并非完全是无中生有,而对富人而言,让自己的财富停止增值通常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市场的不稳定性激发了人的生存的本能,导致他们时常做出一些不合法或不道德的事情。一旦他们认识到自己触犯了法律或道德底线,通常就会选择移民来规避风险。

假如决意离开的人数不多,情况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可是一旦少数人的选择演变成一股潮流,那么他们的离去对于这个社会和经济造成的影响将会非常恶劣。

另一个更加需要引起关注的原因是,当富人带著财富离开时,他们不仅是在割断了自己同中国的文化认同感,也是在逃避自己的社会责任:他们从这个社会中获取了巨额的财富,却拒绝为她付出任何回报。

决定移民他国的富人们应该明白,他们这么做是在煽动留下来的人心中的不满。穷人因为无法离开而更加恼怒,憎恨的雪球正越滚越大。对于一个社会来说,这无异于最具破坏性的一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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