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我。。。别走，靠近我…

           张绮瑄 咨商心理师

    

 

（照片提供：Lena Che）

 

当我说…离开我

那是保护我的硬壳说的

无声无息地声音在里面

沉默的呐喊

别走，靠近我

 

        「怎么还是这个老梗啊… 」坐在沙发喝著茶，毫无目的地乱转电视频道；撇见一幕在电视剧常见的对白和动作，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电视剧里为了爱情纠葛的两人，千篇一律上演著老戏码；女主角决绝的说了一段话，极力要男方离自己远一点，在张力最强的瞬间，男主角凝视的眼神穿透女主角的内心，用力将她拥入怀里，不妥协的深情全在热吻中展露无遗；决绝的气势在一两秒的挣扎后，转而臣服柔情并随之起舞。画面在此静止。

         在叨念无聊老梗的过程中，湘湘和阿德的对话场景突然抢走了我的视线。「你知道吗？我太太在吵架的时候，动不动…动不动…就撂下狠话…说要离婚…然后…真得就转头就走出去、走出去哦…我真得很抓狂，非常抓狂…吵架也应该有个底线吧…」阿德紧皱著眉头、喘著气、断断续续的说著。我注意到湘湘没有任何表情，把头转过去。

      「当先生说话的时候，你把头转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湘湘的动作让我很想一探究竟。「反正就是这个样子，我们认识很短就结婚了，可能我们不够了解彼此吧…」当湘湘轻描淡写，看似平静的回应我时，只见阿德的脸涨得更红了。短暂的几秒钟仿佛被一股强烈的张力强迫中止。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怀疑湘湘平静无波的语调中，埋藏多少排山倒海的波澜，更想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让自己仿佛一座强悍的堡垒，难以撼动。就这么一来一往，堡垒的缝隙中终究掩不住里面阵阵刮起的冷风。「当你说要离婚，转身离去，在你转身那一刻想必百感交集吧 ？」我不想放弃去动摇那看似不可撼动的堡垒。「当然啊～我心想反正他也不要我了，我又何必巴著他不放…就算心里再怎么难过，我也想走得漂亮。」听到湘湘这番话，我终于看见进入金钟罩的门，当下决定长驱直入。原来，湘湘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爸妈因为婚暴问题而离婚。一开始阿德的爸妈对湘湘的家庭有些在意，谈结婚的过程并不顺利。湘湘听到阿德跟爸妈抗议说自己都几岁了，再不结婚，难道要当王老五。而且，阿德也曾经提醒湘湘，不要常常和那群喜欢说八卦的朋友在一起。而这些都让太太心里有个疑惑「我先生是真得爱我 ？还是因为年纪大了，只是想结婚…」「如果他不能接受我的朋友，那他真得接纳我这个人吗？」

      「好像一直以来你很难相信先生是真得爱你的；对你来说，心里可能会有这样的疑惑--如果你真得爱我、接纳我的每个样子，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朋友？是不是其实你内心是嫌弃我和朋友在一起的那一面，你觉得我是没有水准的？」我希望透过扮演替身的角色，帮太太描述复杂的心情转折。太太的肩膀渐渐松垮下来，将头转到一边，泛著泪光，安静地点点头。「对你来说，好困难让先生看到你伤心害怕的那一面；即使是现在，你仍然需要在落泪的时候，转过头避免被先生看见…」「难怪你需要走得漂亮，需要那么坚决地说要离婚，义无反顾的走出门。原来你一直觉得先生不是真的全心爱妳，是嫌弃你没有水准的，是随时可以不要你的，那么对你来说，就只能保护好剩下的自尊。」「我在想当你看起来最强悍的时候，也是你最心痛、最脆弱的时候…」我一步一步慢慢的陈述，试图贴近湘湘百回千折的心情。

         只见阿德伸出手紧紧地握著转脸饮泣的湘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 就是这宝贵的一刻。当阿德看见盔甲的反面是脆弱的心，靠近湘湘的勇气自然油然而生；当阿德坚定的靠近，也安抚了湘湘内心不被爱的害怕。现实生活中，当然不像电视剧的老梗，当女主角冷漠的拒绝，男主角反而能够勇往直前的拥吻。毕竟，每个相爱的人，内心最深的恐惧是被所爱的人拒绝。离开我这句话…在既爱又恐惧的时候，很多时候真实的呐喊是…别走，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