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裏的一天中午,考完試後的我不禁松了口氣。當我站在陽臺上享受和煦的陽光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原來是一位師兄打來的,他說有一位師父從香港過來。她是修禪的,問我可有意親近。我聽後,心中興奮莫明,立刻 答應了。當即便前往師兄所說的見面地點--購書中心三樓 的古籍圖書部(因為師兄說她要趕三點多的火車)。 

 

      當我趕至約定地點時,已是下午二點十分了。我舉目 四望不見人,於是又撥打了師兄的手機,方知他們現在一 樓,我不由地失笑了:真是太疏忽了。於是又轉到了一樓。 終於見到他了,他身旁不遠處站著一位比丘尼和一為同行的女居士。我與師兄打過招呼後,在師兄的介紹下與二位 見禮。說來奇怪,在趕來的過程中,我心中隱隱感到所見 的是一位認識的人--雖然她與我素未謀面,當我與她見面時更覺親切。我與她交談數言後,我不禁感歎世界之渺小, 因緣之奇妙。因為我眼前相對的這位師父恰好就是數日前於網上交談過的那位!當時我們在網上匆匆而別,根本未 曾想到數日後會於此地相遇。當時我的心情簡直無以名狀。

 

      我不由地仔細看了看面前這位法號為傳照的師父。只見她容貌端正秀雅,雙目中的睿智之光透眼鏡而出印入我的眼內,臉上正展現著彎月般的笑容。就外表而言,她看似與常人無異,但於進退舉止談吐之中又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同之處。

 

    在交談中,她所透露出的氣質是如此的嫺靜、淡雅, 又是如此的親切近人,令我不由地心折,幾乎與歐陽文忠公一般:不由膝為之曲。我不經意地望進她那充滿笑意的眼內,忽然發現她的雙眼清澈如泉,未染半分纖塵。我心中不禁一震:好久不曾見過如此清明的雙眸了!

 

    起初與之相談,只覺得平平淡淡,並無驚人之語。但是,慢慢地,我感到她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是從自家的體證中流出的,並非只是口頭說禪而無實證者。我不禁有些拭然改容,心中不由地慚愧起來。

 

    此時岩頭禪師的話語分明地在我耳邊響起:汝若欲揚播大教,須一切由自家胸襟中流出,與我照天照地去!我的心忽地豁然開朗:知解所得與自家的體證所得果然有雲泥之別!我如今方知當初枉用心了。我原以為涓滴的泉流可以匯成智慧海,卻不知只會成為死水一潭,畢竟智慧須妙用而非生搬硬套,畢竟從門入者不是家珍,一切一切須有所理解且躬行方能化為自家的東西,否則只是在數弄他人珍寶罷了,對自身修持又有何益處呢?我貪禪貪快,卻不知不覺間"貪人一粒米,失卻自家半年糧了"!

 

    我的心漸漸同明鏡新磨一般明朗起來,此時她似乎知 道我之所想,投來了稱許的目光。我點點頭,微微一笑。

 

    三點許,我們一行人來到了火車站,我與傳照師及同行的居士揮手而別。當我目送她那如雲般飄逸的身影消失在登車的人流中時,我的心中湧起了對她的無限的感激。

 

   我將她的言語舉止銘記於心,明確了將來立身處世的 方向……


P.S. 此篇文章作者當年約莫20歲,正在廣州就讀大學,她從小博覽群經,亦熟習武術。在此前已經讀過400部左右的禪宗著述,古來大德的公案語錄幾能倒背如流,非常熱愛禪;據聞寫此篇文後不久便離家到廈門一寺院出家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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