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山／张忠谋能克服台湾参与区域经济整合的「罩门」？

▲张忠谋与彭斯会谈。（图／外交部提供）

●赵春山／曾任政大国关中心副主任、东亚所及俄罗斯所长，并参与政府中国大陆事务咨询工作，见证两岸关系不同阶段的发展。深信两岸和平发展是维持现状的最佳途径，认为台湾不应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上缺席。

一年一度的「亚太经济合作」（APEC）经济领袖会议，于11月12至18日在巴布亚纽几内亚首都莫斯比港举行。今年的会议气氛诡谲，主要因为美国总统川普上台后强调美国优先，对经济全球化形成了挑战，并影响到区域经济整合；加上中美贸易战未见缓解，金融紧缩及美元升值，已对亚太区域造成连锁效应，这些都考验亚太国家的危机应变能力。代表川普与会的美国副总统潘斯在峰会期间和中共领导人隔空交火，最后因各方缺乏共识导致闭幕声明难产。

APEC是亚太地区最重要的一个多边官方经济合作论坛，也是我国能参与活动的少数国际重要组织，故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但因受到两岸特殊关系的影响，政府每年派代表出席非正式领袖会议都是煞费苦心，除考量其经济背景，也必须兼顾政治因素。

今年APEC主题是「掌握包容性机会，拥抱数位未来」，我国由台积电创办人张忠谋出任领袖代表出席。蔡总统指出，邀请张忠谋出任领袖代表，主要是借重其在三个面向上的影响力。第一，张忠谋在国际产业界具有崇高地位；第二，张忠谋多年来对台湾科技产业及数位发展有卓越贡献，适合代表国家，和世界领袖在数位经济议题上交换意见；第三则是张忠谋在整个台湾社会，无论政府、民间或是企业，都有广泛的代表性，请张忠谋出马，各界都会高度认同。

环顾国内外环境，由张忠谋出任我国领袖代表确属不二人选。这是他第2度扮演这个角色，上次是在2006年前总统陈水扁执政时期。巧的是两次与会都是在民进党执政的情况下发生，被认为是民进党政府刻意打出的一张「稳健牌」。张忠谋有国际观，有经贸实务背景，和对岸高层也有良好的互动关系。正如蔡总统所形容，张可以代表「台湾共识」。

蔡总统在张忠谋一行出发前，曾交付两项任务：第一是和各国代表进行建设性对话，充份掌握经济局势，并且发掘合作机会；第二是要告诉国际社会，台湾在数位经济时代中，拥有的实力和经验，以及对于拥抱数位未来的愿景和理念。

▲张忠谋APEC行前。（图／记者张凯喨摄）

川普对台湾友好？

张忠谋在会后的记者会上表示，他已完成总统交付的任务。在会议期间，他和10多国家领袖，包括对岸的习近平在内，都进行了自然的接触，其中与潘斯的见面晤谈最引人注目。潘斯在上个月发表的一场演讲，对台湾的「拥抱民主」赞誉有加。据说这次会面也谈到台美「自由贸易协定」的计划问题，这代表川普政府对台湾的友好。

坦白说，我们对于台美关系的加强不会感到意外，我们关注的是两岸问题，因为这是台湾参与地区经济整合的一个「罩门」。根据外电报导，在新加坡举行的第二次「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领导人会议，已于14日会后发表联合声明，表达各方要在2019年达成协议的决心。RCEP主要目标为透过降低关税与削减非关税壁垒，来深化区域经济整合。RCEP成员国是台湾的主要出口市场，2016年占台湾总贸易的58.6%。如果台湾明年无法取得RCEP的入场券，则在经济方面将面临极大的挑战。台湾对外经贸的角色地位，势将加速边缘化。

蔡总统执政后不只一次说过要争取加入RCEP。但这个组识的主导者是中国大陆，以目前的两岸关系看，连双方的协商对话都被迫中断，台湾想加入，将无从谈起。习近平在这次APEC会中大力推销他的「一带一路」构想，这对于「经济靠中国，安全靠美国」的一些亚太国家，显然颇具吸引力。但因潘斯对「一带一路」的抨击，台湾的选择空间很小，恐怕连经济都得唯美马首是瞻。

中国大陆学者引述国际关系中的功能主义理论假定，国家间经济上的相互依存最终会透过外溢效应，对政治、安全合作产生影响。这种影响包括三个层次：（1）经济上的相互依赖将会增强两国民族菁英对改善政治关系的渴求；（2）在经济合作的过程中，跨国公司等非政府行为体的影响将会不断增大，进而会影响政府的对外政策；（3）当双方政府面临著「政冷」将会阻碍「经热」的预期时，政治合作，至少是「政治缓和」就成为双方政府刻不容缓的任务。

从地缘经济的角度看，台湾无法摆脱与大陆的经济相互依存关系。不知道蔡总统交付张忠谋任务时，有没有思考这个「以经促政」的问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也不知道张忠谋与习近平「友善而坦白」的见面时，有没有提及这个两岸关系的「罩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