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清楚記得每一杯Chai當下的心情、遇見的人，以及總會發生的倒楣事

 

 

    

 

第一次踏上印度土地，這是我跟茶喝到的第一杯茶，也是揭開印度的甜美與險惡兩面落差的里程碑。中午在旅館完成Check in後，我們換上簡配裝備上街，滿心期待地要逛逛旅遊書上傳說中有機藥妝店、餐廳、電影院林立又精彩可期的Connaught Place。初意識到自己已經大迷路的狀態下，剛好經過這家茶店，見店前很多印度男人簇擁著買茶，找不到路的小小陰霾頓時揮散，義不容辭地圍上前去點了兩杯茶，在許多印度人好奇眼光之下用剛換好的盧比完成在印度第一次的茶飲交易，無須交代無糖去冰，這裡的茶一概又甜又燙。

 

 

印度人買茶喝的秘訣是，沒有排隊這種事，以捨我其誰的堅定語氣向老闆喊出杯數，即使是剛剛才來，看起來也要像是等很久般不耐煩

 

茶杯是保麗龍製，奶褐色的chai在裡頭閃閃動人還冒著熱煙，不管有毒沒毒的疑慮，我們站在街邊小口啜著，非常滿足，「原來這就是印度的茶啊…..」，「好妙喔…還有薑的味道耶……」種種『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感慨湧起，多麼慶幸著我們不遠千里來到這裡，手裡還握著一杯貨真價實的印度奶茶。

 

暖了胃後再上路，接著在街底遇見兩個印度年輕人，衣著正式且文質彬彬的他們親切地為我們隨行指路，雖然出發前已熟讀地球步方上所有的詐術與騙局，不過此時此刻真是難以與眼前這兩個印度帥哥眼裡的誠懇與真摯連結在一起，他倆一對一地與我和茶並肩走著，用流利英文問職業問年齡問名字，隱約覺得不妙的我倆偶爾交換眼神，像是在確認彼此腦中好壞人資料庫比對結果是否一致般......。

 

終於，來到一扇玻璃門前時，其中一個男子熟門熟路地拉開大門，告訴我們裡面有詳細的地圖可以索取，懷著不明的壯烈成仁心態，我們踏了進去，幾個金髮背包客坐在電腦前上網瀏覽行程，一個坐在櫃台的印度男子用異常熱烈的語調與我們握手寒暄，詢問我們行程如何安排，得知我們已訂好接下來的行程的火車票時，表情隨即轉為凝重，接著斬釘截鐵地表示外國人訂的火車票在印度是不具效力的，根本無法順利上車，我跟茶交換遲來的警戒眼神，告訴他「We will try！」原本四海一家的熱絡氣氛瞬間降至冰點，不顧那男子已經變臉，一溜煙地走出大門，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非常狼狽……。

 

「多麼慶幸我們在這裡」的感覺至此蕩然無存，「帥哥＋旅行社」的一條龍詐騙作業系統打亂了我們的觀光計畫，最終，我們連Connaught Place長什麼樣子都無緣見得，步出旅行社後，直接由最近的捷運站搭車回旅館，在路上買了印度快餐外帶，無意間看見這個賣牛奶的攤子，看許多當地人提著鐵桶來買，喜歡湊熱鬧的我們也各買了一大袋，心想反正人都被騙了就算接下來拉肚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牛奶是冰的，味道濃重，我們納悶地嘗著，跟味道怪怪的晚餐一起吞下肚，還一邊用WIFI上網查Connaught Place 到底在哪裡，實在不死心……。

 

   

明明這這麼短的一段步行距離，怎麼都會半路被拐，接下來是要怎麼跨越幾百公里遊歷那些名字念起來如夢似幻的城市呢？ 這一夜，我相信旅伴小茶跟我一樣有點信心崩潰，隔天一早，卻也不得不故作開朗地整裝上路，向未知迎去……。

 

接下來的旅程，我們在連續的「被騙」&「不被騙」之間漸漸摸索出危險與安全的界限，跌跌撞撞之間，這第一杯茶帶來的短暫美好，具體而微地濃縮了所有印度的美妙與驚豔，而與其同等深刻的，是從不間斷的詐術攻防與感傷，被騙的感覺就像是一根針，沉在香甜濃厚的茶杯杯底，起初你為她著迷，欣喜地品嘗著，最後卻冷不防地被那恍然大悟的殘酷所傷，在心裡默許人性就這麼敗下陣來。

 

敬我的旅伴，即使事隔已久，我們早已回到狗屁倒灶的現實生活裡各自忙著。非常遺憾地，騙子與旅者的攻防戰，首局我倆以零比一落敗，扼腕地留下了被美男計引誘的污點，儘管如此，為這第一杯茶的美好，與旅程中那些稍縱即逝的吉光片羽，還是值得舉杯。

 

   

 步出旅行社後，黯淡的心情與天色

 

 

    

月光市集裡的茶攤‧老闆看我們舉起相機，牛奶也就越拉越高

 

 

這不是在排 i phone 5s，這是一群人急著來杯茶，老闆卻還在等著牛奶煮沸才能開賣，等待的背影看起來十分熱切

 

 

這天去紅堡的路上因為不參加Auto司機推薦的行程被趕下車‧然後遇見這群愛笑的女學生

 

後記：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恍然大悟，這大家提著鐵桶來買的牛奶是家家戶戶煮茶時必備的原料，印度人會將它煮到一整個沸騰，再沖倒入碎茶葉及香料濃縮出的滾沸茶汁裡，茶葉的澀香因它轉為柔和，香料的辛味也得到一定程度的表現與抑制，非常Amazing地調合出獨一無二的多層次奶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