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

 

第一次在甜点店遇上库罗吾，「浅野蓝侬」就被对方神秘的气质吸引。

那很难解释，就像是一片单纯的草原被投入了一颗种子，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它就在那里让人难以忽视。

应该只是偶遇的良善陌生人，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但第二次竟也是在糕点店里再遇。

与上回相同，对方先招呼他入座，一边吃蛋糕，一边闲聊。

 

他的兴趣是制作糕点，但身边没同性的同好。

很明显这位年纪大他好几岁的大哥不是本国人，应该是混血儿吧？国语却说得极好；他没想到能和对方结为「甜点同好」。

 

他们开始相互联络，不论是谁发现了什么新的糕点店、新口味上市，或吃到饱的活动，得以配合的话就相约参加。

 

不知不觉中，草原上的种子没入了浅野的心泥；每每与库罗吾见面，对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像是不知名的滋养液浇溉著它。

他的草原种子发芽了，但他没发现，以为只是错觉。但那株心芽在他的草原上摇曳，他不懂得，只觉心口被挠得痒痒。

＊　　　＊　　　＊

浅野的生活很单纯，居家、上学、烘焙，之后准备进入料理专门学校学习。

除了兴趣和其他同性的同侪不同外，他自认为并不特殊，是以也不把男女交往的事放在心上。

 

事态来得突然，正当他不解自己对库罗吾的关注与在乎程度，不知何时已非仅是与「同好」相处时的单纯，甚至连制作糕点的过程中，都会不时想起对方的脸时，他才惊觉情况不妙。

那绝不是单纯友情，但他不敢深想这份心绪代表的意义。

他心慌意乱的在马路上乱走，竟见库罗吾和一名美女相视谈笑著。

是女朋友吗？他心惊自问。「不……」强烈的抗拒感当下在他的胸口爆炸。

我不要！他的心口呐喊著，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自己下一秒跨步向前，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

 

对了！一定是我……这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芽代表著是恋慕，是独占欲。

他无法思考也没必要思考，本能的搂住对方亲吻。时间仿佛静止了，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他的心芽刹那间绽放成七彩花朵。

他狂喜的沉醉其中。是的，他的心花，名为「倾心」，意为「爱慕」。

 

那唇，就算是现在想起，还是那般香甜的萦绕于心。

 

直到他被推开，对上了那双别有深意、甚至略带魅惑的眸，他才晕乎乎的回神；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同性，却一点也不恶心，反而教人心醉神迷。

 

立刻他得知那位美女只是问路的陌生人，他却为此误解而冲动夺取库罗吾的唇。他自知无礼，但毫不后悔，更不辩解，就坦然等待对方的反应。

而库罗吾的反应是那么的沉稳，好像被同性亲吻完全不是异常的事。

「那个吻是怎么回事呢？」这当然不是库罗吾的初吻，但这个吻莫名的教他心跳乱了一拍，表面上则维持镇定的反问。

本来预期会被揍，不料竟收到对方含著笑意的眼波，教浅野的脸爆热、心跳破表，暗自确定了：我喜欢他！是的，我喜欢他……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浅野热切的告白。「我喜欢你！」是的，这就是他的心意，没什么羞耻的，他坦荡荡。

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库罗吾并不意外；他的「情感雷达」向来灵敏，光是方才那个纯情又认真的亲吻就说明了一切。

从第一次那不带任何杂质的握手，到这次纯粹又真切的吻，他清楚自己心动了，但似乎还不够；顺应欲望冲动行事从不是他的作风。

要给予肯定的回应吗？不，他不跟少年玩游戏的；他也从不在感情这种事上玩游戏。心绪流转，他瞟著对方，不说一句话。

浅野回视，不闪不避。他想从对方的眼神确认这个告白所带出的一切反应；不论是接受或是拒绝，他都不能遗漏。

＊　　　＊　　　＊

 

 

浅野思索著，库罗吾接受了他的告白吗？

是的，对方接受了；虽然没给过他任何一句类似接受的言语。

他和库罗吾交往了吗？不。

虽然他还未成年，但他不是「纯蠢」的小孩，他很清楚彼此的关系。

在那之后，他们仍像以往一般不时的见面，有时到处走走，一起分享更多对甜点的热爱，以及处理学业等生活琐事，但他们不是在「交往」。

从眼神就能判断，库罗吾是大人，很认真的大人。

不像他的同学们牵了手、亲吻了，就是男女朋友；他和库罗吾不是彼此的男朋友，只是朋友。

他们没交往，虽然教人心痛，但他其实是开心的，这表示对方不跟他玩家家酒，而是真诚的和他做朋友。

 

人跟人之间，不是告白了就会被接受，不接受就等于绝交。他明白这个道理，是以他等待著，祈求有一天能得到对方落实了彼此定位的回应。

即使不用口头说，只要是对方的心回应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体会。

＊　　　＊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