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周太祖郭威是五代十國時期後周的建立者,同時也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節儉皇帝。郭威在位期間一直奉行勤儉節約的生活方式,不僅下詔禁止各地進奉美食珍寶,還命人將宮中收藏的珍玩寶器全部打碎,日常生活中只使用最普通的器具。

郭威曾對宰相王峻說:“朕出生微寒,得幸爲帝,豈敢厚自俸養以病百姓乎!”(我是個窮苦人出身,如今得幸成爲皇帝,怎麼能只考慮自己享受而拖累天下百姓呢!)當然,郭威之所以選擇對王峻說這番話也有他自己的用意,因爲王峻在生活方式上跟他完全不是一路人。

王峻原本只是個唱歌賣藝的出身,後來因機緣巧合成爲一名小軍官。王峻的官運非常好,經過幾年奮鬥,他已經成爲後漢(五代十國政權之一)的宣徽北院使,專管傳達皇帝的詔命。

950年,後漢皇帝劉承祐爲了收攏大權,就準備剷除朝廷中的一些元老重臣。時任後漢樞密使(最高軍事機構主官)的郭威和監軍王峻都被列在剷除的“黑名單”中。在劉承祐的步步緊逼之下,郭威和王峻爲了生存被迫發動兵變。

兵變的結果非常順利,郭威成功打敗劉承祐,建立了後周。王峻作爲第一功臣,被封爲樞密使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的正式官名),地位僅在皇帝郭威之下。

在位極人臣後,王峻開始變得有點飄飄然。時不時就向郭威提出一些非分要求,總結起來有兩條:一是排除異己;二是討要各種財物賞賜。郭威爲了大局着想,基本對王峻是有求必應。可是,面對郭威的步步退讓,王峻卻是愈發變本加厲,甚至有點不把郭威放在眼裏的意思。

爲了能有更加舒適的辦公環境,王峻命人給樞密院大搞裝修,從廳堂到院子,務必要求“極其華侈”。至於裝修費用,自然是公款報銷。裝修完成後,王峻請郭威來參觀。郭威看完後感覺很滿意,君臣兩人相談甚歡。

郭威在個人生活方面一直提倡節儉,但這次他也到受到王峻樞密院裝修的影響,打算在宮內建造一座小殿,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環境。然而,王峻聽說了此事後,立即上奏說道:“宮裏房子已經很多了,搞那麼多有何用?”(峻輒奏曰:“宮室已多,何用此爲?”)

郭威平日裏對王峻基本都是有求必應,但這一次王峻的上奏卻讓郭威再也不能忍。郭威強壓住怒火反問王峻:“樞密院房子也不少,你搞那麼多又有何用?”(太祖曰:“樞密院屋不少,卿亦何必有作?”)

面對郭威的反問,王峻羞愧難當,回答不上話來。郭威一直省吃儉用,想爲國庫多攢出點銀子,可王峻卻利用公款大手大腳花錢,這一點本來就讓郭威心中很是不爽了。更令人惱火的是,王峻自己大搞裝修,卻建議皇帝郭威要廉潔自律,這就怪不得郭威當場讓王峻下不來臺了。

這件由裝修引起的風波在史書上沒有記載下文,事情看似就這樣過去,然而君臣兩人心中的矛盾卻就此結下了。

一日,王峻向郭威提出罷免李谷、範質的宰相之職,由自己的親信顏衎、陳同來取代。由於這項人事調動太過重大,郭威表示得慢慢考慮。可是,王峻卻纏着郭威議論不休,言語漸漸不恭敬。面對王峻咄咄逼人的態度,郭威終於決定不再忍受。他表面上答應王峻等過幾天就把這事辦了,但心中已經在籌劃着如何迅速拿下王峻了。

次日上朝時,文武百官都被召了過來。王峻原本以爲郭威要宣佈他提出的重大人事任命,但郭威卻羅列了王峻這幾年乾的一系列不法勾當,並下令將王峻當場免職。平日裏那些唯王峻馬首是瞻的大臣在朝堂上沒一個人敢站出來爲王峻說話。

就這樣,王峻從後周的“二把手”瞬間被打入了深淵。他的人生走出了一個大大的倒“V”字,從谷底一路爬升至人生巔峯,結果卻因傲慢自大,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參考文獻:《舊五代史》、《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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