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对孩子成长和教育影响最为深刻和久远的两个家庭成员——父亲与母亲来说,爱的方式是不尽相同的。父亲多是严厉的、残酷的、理性的;而母亲多是疼爱的、慈祥的,感性的。由于社会生活对男人和女人的需求不同,在奴隶制社会,男女社会地位和身份差异很大。在对待儿子与女儿的教育内容这方面来说,也是不尽相同的。

  大部分罗马家庭都是相对更喜欢儿子的,但并没有根据证明所有的罗马人都是如此。相反,根据普鲁塔克的记载,我们有理由相信。“母亲们更喜欢儿子,因为他们能够帮忙,而父亲们喜欢女儿,因为她们需要帮忙。”说明在对待儿女的情感态度上来讲,罗马人并不只是从社会和家庭需求出发,在儿子与女儿的家庭教育领域,父亲与母亲所倾注的关心和爱都是一致的。

  一、在罗马,罗马家庭中主妇们都喜欢而且坚持亲自来照顾孩子,虽然孩子洗澡和穿衣服这类的事情都是交给比较擅长的奴隶们

  著名罗马历史学家塔西坨在《关于雄辩术的对话》中对罗马教育传统进行了如下描述:“每个家庭的孩子都是德行良好的母亲的合法子女。婴儿出生以后,不是交到雇来的保姆的下等住所里,而是在母亲的怀抱里受到抚养和照顾,母亲受到崇高赞扬,就在于她料理全部家务、照顾孩子。每个家庭往往还挑选一个品行端正、上了年纪的女亲戚,负责照料孩子。在孩子的面前不许说一句下流话,不许有失礼的行为。学习的时间和认真的工作都按她的指导来安排。不仅如此,甚至孩子的娱乐也要以有节制的谨言慎行和庄严的态度进行。”

  尽管父亲与母亲在孩子的家庭教育上付出的都是均等的爱,但是在奴隶制社会的罗马,在家长权统治下的罗马家庭,男人的地位、父亲的作用才是至上的,反映在家庭教育上,那就是父亲在家庭教育中是处于主要地位的,是孩子的主要教育人;儿子在家庭教育中是处于主要地位的,是主要受教者。

  母亲在孩子出生后,不管男孩或者女孩,均负责哺育、抚养,在孩子7岁后,母亲的教育开始居于次等,父亲开始负责孩子,主要是指对男孩的教育。这个时候的女孩则仍由母亲教育,努力培养女儿成为贤妻良母。

  当孩子离开母亲的怀抱时,他所接受的真正的家庭教育也就正式的开始了,除了母亲和父亲之外,与儿童形影不离的就是保姆或者是教仆了。

  随着罗马版图的扩张,大批的外邦人,尤其是希腊人开始涌进了罗马城,而一些有文化的希腊人就以教仆的身份走进了罗马人的家庭,成为罗马儿童在生活上的仆人,教育上的老师,学习上的同伴。

  对于教仆的选择,罗马共和国时期的父母们,尤其是掌握家庭大权的父亲,对此是相当的用心。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在幼年接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有更好的文化氛围。在这里,昆体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对于教仆的选择我要多说一些,教仆应该真正受到过良好教育或者自知自己没有受过良好教育。因为,最坏的事情莫过于有些人只是学会了几个字母就误认为自己是真正有知识的人。……他妄自尊大,有时候甚至很残忍,以他自己的愚蠢去指导他人。”

  二、父亲的言传身教

  古罗马家庭教育的最主要的方式就是父亲的言传身教。这种教育方法也被称为:言行教育。就是父亲带领孩子走出家门,学习生活技能和社会礼仪,对孩子进行言传身教的影响。

  古代罗马教育家昆体良认为人的教育应当从摇篮期开始,而且这种教育是潜移默化、影响深远的。他希望家长和家庭教师最好是知识渊博、品行端正的人。

  因为在这样的教育形式下,长辈的愚昧无知,完全有可能使儿童也愚昧无知。昆体良重视榜样的教育作用。父母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们认为父亲个人的榜样力量比任何教学内容和任何人的教育都要有价值得多,小普林尼业说过同样的话:“在我们祖先中间,教育既是眼睛的事,又是耳朵的事。通过对长者的观察,年轻人学会了他们自己不久要做的事情,而且知道轮到他们教育后代时,给他们做些什么?”

  所以父亲的言行教育作为家庭教育的重要形式,在罗马男孩的成长中占据重要作用,这也直接决定着儿童可以学习到什么。父母以及受过教育的奴仆担任孩子的教师,教育主要采取言传身教的方式。一般情况下,七岁以下的儿童主要由母亲抚育。母亲的管教细致入微,不让孩子听到任何污秽的言语,奴仆在孩子面前的言谈举止也十分谨慎。

  普鲁塔克所著的希腊罗马名人传中对老伽图的记述,让我们获知了父亲在对儿子进行家庭教育时一系列有趣的事情。首先,我们看到当老伽图忙完工作,离开元老院后,便会急忙回到家中。因为他希望当孩子洗完澡要睡觉时,他可以够陪伴孩子。而且除非有相当重要的公共事务,他才会暂且放下这个事。

  除此以外,这样的行为从未间断。伽图还亲自教授孩子读书和写作,即使事实上他已经是罗马公共生活的领导,位高权重,事务缠身,而且在他的家里已经有一个做事熟练的奴仆,可以很容易地执行他的命令为他服务,帮他做这些事情。然而伽图却并不放心把孩子的教育交给别人。他从没因此而在自己孩子的生活和教育上松懈。

  对于把孩子交给教仆,伽图说:“我并不认为如此做是适当的。”他曾经如此评论,“我的儿子如果做错了事,即使他学得很慢,也不能因此而遭到一个奴仆的指责并被揪起了耳朵;或者他因为奴仆在教育过程中的重要性而对奴仆感激。”伽图把自己在孩子家庭教育中所遭遇的困惑写了出来,并且用清晰的、相当易于辨认的书信来记录自己的这个想法,让我们看到了父亲对家庭教育的重视,他们更倾向于、更放心于自己亲自参与到孩子的成长中去。并且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伽图试图塑造他儿子成为他自己的翻版。伽图自己有多方面的才艺,他甚至自己编著了百科全书,而且署名送给他儿子马库斯,他是一个专业的向导,作为农民、士兵、律师、演说家和政治家。

  出于对儿子进行爱国主义和传统美德教育的需要,他还亲手用正体字写了一部罗马史,使儿子不必出门就能了解和熟悉自己的祖先以及他们的传统习俗,并学习罗马民族的传统美德。此外,伽图还非常注重身教,严格要求自己在子女面前如同在神面前一样,绝对不使用有失体统的言词,并且绝对不和子女一同入浴。

  显然,伽图所实施和推崇的是罗马的传统教育、他所追求的教育理想是培养罗马的合格公民。他认为,合格公民应具有传统道德品质,通晓讲演、法律、历史、医学、农业、军事等实用知识和技术,体魄健全,行为举止庄重得体。

  伽图对他儿子的教育,不但符合传统的罗马价值观,而且确实是比较成功的教育。因为,即使在上流社会,像伽图一样犹如导师一般对他儿子给予如此多关心的、关注,同时如此具有积极影响的教育,也不是很常见的。当然,罗马历史学家也认为,在伽图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父亲的影响和后来相比是最重要的。

  小普林尼也记录过在旧共和国时期,父子一起共度的美好时光。父亲们在第一次军队服务结束后,便会进入元老院,之后,他们会把这些都传授给他们的儿子。告诉他们进入参议院程序的方法,向他们解释一个参议员拥有哪些特权,什么时候他应该讲话以及讲话多长时间比较合适,应该如何区分冲突的提案,如何修正提案等等。每个父亲都是他们儿子的导师,或者如果他没有父亲,最老的参议员扮演着这样的角色。这就是罗马传统的典范,言传身教主要是父亲,或者是像父亲一样的长者。

  三、父权下的体罚教育

  罗马家庭教育离不开父母和亲戚的体罚。尚武重农的罗马国家需要培养的是勇敢的士兵和强壮的农民,这个培育的过程在仍是奴隶制社会的罗马,则是残酷和严厉的。从很多史料中我们都可以看出,在罗马家庭教育的过程中,在父亲的要求和权威下,残酷的惩罚和近乎残忍的锻炼对儿童成长是多么的苛刻和严厉的事情。

  首先,罗马人认为在家庭教育中,儿童是很难管教的,因此必须采取特殊的教育手段,在教育过程中可以对他们有震慑作用,以便对他们进行严厉要求。而实际上他们也确实如此。贺拉斯曾在著名的《歌集》告诫堕落的一代说:“年轻人必须在战争中锻炼四肢,像对待朋友一样忍受艰难困苦,学会袭击野蛮的帕提亚人,叫他做你的刀下鬼。你要在苍天之下危难之中生活下去。”

  而这样的教育信念也充分显现在每一个罗马家庭中,这和国家的需求、民族的特性总是那么不谋而合。希腊哲人亚里士多德也曾说“教育当然不应该成为娱乐的一种途径。”年轻人学习时不是在玩耍,因为所有的学习都是痛苦的。而这种痛苦所指的,不仅仅是学习过程中的枯燥单调和循环往复,更多的也是父亲近乎残酷的体罚式教育方式。

  从生下来成为罗马共和国一员开始,罗马家庭的孩子们就开始了通用于整个国家和家庭的教育训练方法。罗马诗人维吉尔在他的诗歌中写道:“我们这个从一开头便能吃苦耐劳的民族,孩子生下来就给抱到河边,泡进冰冷的水里锻炼他们;男孩子夜里也在打猎,把森林搅得筋疲力尽,他们以弓马为游戏;到了青年时,他们勤劳工作;或者锄地,或者在战争中攻陷城市。”

  从出生就面临艰苦的磨练,这虽然不是体罚,可是也正说明了父权制下的罗马家庭,教育方式就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不近人情。你可以认为罗马的儿童是不幸的,因为从小就面临如此艰苦的训练,从小就要接受如此残酷的教育。可是正是因为父权的不可违抗与震慑,才使每一个罗马公民接受这样残酷的体罚式教育,并把这件事看作是罗马家庭教育的一部分。

  为了促进儿童的学习和成长,父亲对孩子进行鞭打和任何形式的体罚都是被允许的。古罗马的立法官赋予父亲对儿子的绝对权力,终身有效的权力。父亲有权监禁和鞭打儿子,把儿子当作囚犯,让他在农场干活,甚至有权处死儿子。即使儿子已经参与政治,担任地方行政首长,而且为民众办了许多好事,已经享有声誉,父亲仍然可以行使上述权力。

  由此看出,在共和时期的罗马,父亲掌管家里的一切,有权决定一切事物。然而,对于教育过程中,父亲对孩子的体罚现象,虽在法律上得到允许,但却并不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对于这样一个现象,很多人也表达了不同的观点。

  比如塞内加认为“一个具有明智思想的父亲:不要严厉到残忍,也不要溺爱到愚蠢。”普鲁塔克也曾说过:“要用鼓励和合理的动机争取儿童学习自由学科,而决不要用鞭笞或任何其他侮辱性的惩罚去强迫他们学习。”

  这些不同的声音,也证明了当时人们已经意识到家庭教育中教育方式的重要性,既不能一味溺爱而荒废学习,也不能残忍到只是用体罚来保证家庭教育的进行。作为父亲,在教育手段这一方面,也被要求讲究方法和尺度。

  针对父亲的体罚教育,教育家昆体良看来,这并不是尊重孩子的做法。“鞭打很不光彩,它只适用于奴隶。事实上,它无疑是一种凌辱。”“对于如此纤弱、如此无力抗拒虐待的幼年儿童,任何人都不允许滥用权威。”小普林尼也提出了自己对这一现象的观点,“记着,他只是个孩子,而你自己也曾经是个孩子,在行使你作为父亲的权力的同时,也不要忘记:你只是一个人,而你的儿子也是人。”

  显然,他也并不支持父亲任意的惩罚儿子,父权制尽管至高无上,可是在家庭教育中,更多的不是鞭笞、惩罚,而应该是父亲对孩子的关爱,对教育的重视。

  参考文献:

  姬庆红《古罗马教仆与贵族教育》

  付志波《父权至上——罗马共和国时期的家庭教育》

  胡黎霞《共和时期罗马教育基本形态探析》

  王乃新《古罗马共和时代教育的开放特点》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