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肖像被无限放大，置于城市最醒目之地的，一般都是谁？是领袖、是明星，是那些传统意义上成功的人。

　　而在一部纪录片里，照片被放大数倍后贴上各种醒目建筑物的却是农民、是工人，是我们身边的普通人，被记录的也是这些平凡人生命中的闪光时刻，这部纪录片就是《脸庞，村庄》。

　　纪录片的构思就是——没有构思

　　这部纪录片是法国著名女导演阿涅斯·瓦尔达与摄影师JR一起完成的作品，作为新浪潮电影的奠基人之一，阿涅斯·瓦尔达曾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终身成就奖。3月29日晚上，瓦尔达逝世，直到去世前，她给世人的印象仍是个时髦又酷炫的“蘑菇头老奶奶”。

　　而这部豆瓣评分9.1的电影，就完全展现了她可爱有趣的灵魂，他们对电影的构思很“任性”：没有构思。就像瓦尔达所言：“偶然性是最好的助手”，所以他们的拍摄都发生在偶然的契机里，想起什么人，遇到什么人，就把他们拍下来。没有计划，没有行程，随性到几乎像是个人日记。

　　唯一的条件是，拍普通人，将他们的肖像放大数倍后贴在各种建筑物上。而当他们把巨大的人物照片张贴出来时，奇迹发生了。

　　平凡人的脸，经过放大和张贴，瞬间拥有了迷人的线条魅力和某种非凡的意义感。害羞内向的咖啡店女服务员，变身老电影里的优雅少女，复古迷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镜头下的人们，那些平凡却都有着自己独特生活态度的旷工、拾荒者、牧羊人……都将随着静态的照片与动态的影像一起被记录、被记住。

　　不肯离开街区的“钉子户”

　　在一条略显颓败的旷工宿舍街道中，住着一个“钉子户”——妮娜，即使邻居们都搬走了，她也不肯离开，“是的，我就是这里唯一的‘幸存者’”，她说得很坚定。在瓦尔达的追问之下，珍宁才说出她不肯离开的原因，因为这里储藏了很多与父亲有关的回忆，所以她想一直守护这里。

　　她的爸爸是一名矿工，小时候珍宁最喜欢的就是“百灵鸟面包”——爸爸从矿上带回的剩下的面包，那是她儿时最美味的回忆。从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到，虽然妮娜已经头发花白，但在谈起父亲时眼神仍像少女一般闪亮。

　　当瓦尔达和JR为了向她的执着致敬，把她的巨型画像贴在她的老房子上后，一直坚毅的她瞬间哽咽。

　　没错，独自生活在落败的矿业老区，守着一份在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记忆，即使内心足够强大，偶尔也需要被认可，而放大的肖像照就彰显了她的存在，也认可了她坚守的意义，这份执着也同样值得被我们尊重。

　　靠最低保障金生活的“拾荒者”

　　想象一下，当你年至76岁，仍一贫如洗还孤身一人，你会如何？影片中的波尼就是如此，但他却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要快乐。

　　他一辈子没有工作，晚年靠着最低保障金生活，但他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却始终乐观而满足。他非常兴奋地邀请瓦尔达与JR参观他的地盘，因为他认为自己有一座最棒的房子。

　　而事实上，屋里所有的家当都是他捡的，对于他来说，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来做手工艺品，他用别人丢弃的瓶盖精心装饰着墙壁，悬挂的风铃其实是两片铁皮，但缤纷的色彩竟然会有着孩童般的浪漫感。

　　老人就这样自在地坐在四面漏风的房子中——“感觉在一个独立的星球上”。甚至发表了一段让瓦尔达称他为“文学家”的看法。

　　每个生命都有各自的追求，有人身处华室依旧无法满足；有人身居陋室，却始终热爱生活，并将其打造成一片“乐园”。没有哪一种更好，但后者的禅意却更为动人。

　　坚持为山羊留角的牧羊人

　　当瓦尔达和JR来到一个山羊养殖场时，他们发现这里的羊奶都是由自动挤奶机挤出的，而且这里的山羊们大部分都没有角。

　　询问之下才得知有角的山羊会打架，难免会造成伤亡，损害农场主的利益，所以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时代，碍事的山羊角，自然就被剔除干净。

　　但，有一个女人偏不这样，她选择不割羊角，同时坚持用手挤奶。她也没有什么大道理，只是直觉性地认为，羊天生就是有角的，干嘛要割掉。

　　这种朴素的坚持，自有一种尊重生命本身，抵御逐利俗流的高贵。所以，瓦尔达给山羊拍了一张巨大的照片，贴到村庄里，而且是带角的。

　　每一张“脸庞”都值得被铭记

　　除了以上的人物，影片还介绍了很多有趣的人：

　　码头工人背后（在瓦尔达的要求下，改口为“身边”）的妻子们；

　　孤独工作但热爱新科技与家庭的农场主；

　　每日往返于各个村庄的老邮差……

　　有人质疑这种更像“行为艺术”似的记录有什么意义，能对村民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是不是有些哗众取宠？但正如影片中一位盐矿工人所言：“艺术，不就是让人感受奇迹吗？”

　　谁说平凡就不伟大，普通就不能被记录呢？瓦尔达和JR的这趟旅途，就让我们真实地感受到身边那些普通人，在最平凡的生活中，演绎出的动人故事。

　　这些再寻常不过的人在肖像被张贴到墙上的那一刻，就不再是淹没在人海中的无关紧要的微小份子，而是一个个拥有自己独特个性的、值得任何人驻足欣赏的个体。

　　而在看完后，有两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中：我身边那些被每天擦身而过无数次的人，他们有着怎样的故事？如果镜头对向了我，我有什么故事可以向瓦尔达讲述？或许，我们可以共同思考一下。

　　互动话题

　　如果镜头对向了你，你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

　　编辑 = 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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