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之后,末班地铁如约而至。等在站台的,大部分是年轻人,十一点,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了,可这些人刚结束一天的忙碌,走上回家的路。他们大多满脸疲惫,姑娘的妆容不再精致,小伙子的脊背不再笔直。

夜深了,这座城市累了。晚归的人,你都有什么样的故事?

为了儿子,不觉得苦

2018年7月15日,上海虹桥火车站,张家诚带着妻子、儿子,去赶晚班地铁。这一天,是张家诚刚出生的儿子第一次来上海,在这之前,他们一家几口,已经坐了近二十四个小时的火车了。

张家诚今年28岁,在上海做装修,主要做通气管道,比如办公楼里面的新排风、换气系统,或者中央空调的封气盘管这一类的。

装修工人很辛苦,有时候上下班时间也不准,如果装修的是新楼盘还好些,随时都可以去装。旧的居民楼装修时间就限制的很死了,晚上和周末影响邻居休息,只有白天去;已经开张了的商场恰恰相反,只能在晚上关门之后,早上开门之前开工。

我们的摄制组第一次遇到张家诚,就是在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的地铁上。还算是幸运,这天他赶上了末班地铁,可有时候如果太晚,赶不上地铁,就只能找个地方将就一下。

也不是不能打车,可打一次车一两百块,早几年的时候,这甚至是张家诚一天的收入。所以对于他来说,找个地方将就,或者干脆多干会儿活,天亮了再回去,无疑是更“合算”的选择。

生活辛苦,可他却说,自己这些年不如从前能吃苦了,他的“从前”指的是,十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刚从安徽的小城宿州来到上海,一天的收入几乎刚好够支出,可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还是觉得津津有味,不觉得苦。

一边是梦想,一边是家人

对张家诚来说,买上一套房,给老婆孩子一个安稳的住处,再买上一辆车,让自己无论多晚都能回家,就是每天去赶末班地铁最大的力量。

Amber不同,末班地铁对她来说,就意味着回家。Amber是上海女孩,工作在上海的最东边,家住在上海的最西边,从家到公司,对她来说意味着一座城的距离。

可她还是选择每天回家住,哪怕工作太忙,经常要赶末班地铁,经常十二点钟到家。可忙了一天,总要回家才好,她说自己以前在杭州的时候,忙了一天回到住的地方,房间里黑洞洞空荡荡,要靠着电视才能有点人声,太孤独了。

后来,她回了上海,回了上海对她来说意味着,晚班地铁到家之后,有人问问要不要吃饭;早上,会在妈妈和外婆的聊天声、爸爸出门遛狗的声音中慢慢醒来,而不是被刺耳的闹铃声突然惊醒。

每天都从家出发,然后回到家里,晚班地铁于她来说,也自然不再是通勤和驳接那么简单,它更多的意义在于,无论多晚,都有人送你回家。回家的路很远,可是路的那头是家。

晚班地铁,不仅是故事

晚班地铁的故事,远远不止这些,为期几个月的拍摄,我们看到了太多的面孔:有抱着滑板满眼星星的姑娘;送完女朋友独自回家的小伙子;从音乐会回来,一脸意犹未尽的年轻人……

可大部分乘客还是疲惫的,揹着大大的双肩包,靠在扶手上闭着眼睛,脸上写满了一天的辛苦,和为生活奋斗的样子。

我们无从揣测他们忙了多久,也无从揣测他们这般奔波,到底都有着什么样的梦想。也许和张家诚一样,为了给妻儿买上一套小房子,也可能和Amber一样,一边在追求自己的事业,一边想早点回家和家人在一起。

可有什么关系呢?每一个都市夜归人,都有他的故事,这些故事都不一样,可又都一样,不过是写满了奋斗的归程而已,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生活……

如果说生活是一场马拉松,我们每个人都是赛道上的运动员。那末班地铁呢?像是一个补给站,也像是一个小弯道。

晚班地铁每天都会按时发车,像一个老朋友,从不缺席,它陪着这座城市最忙碌的一群人,写满了关于生活和梦想的故事。生活在继续,奋斗也在继续,故事就会一直继续。

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短暂的汇聚又迅速分开,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去处。每一个来处都是一个故事,每一种去处,都是不同的人生。

这里有人间烟火,也有山河远阔;有世间百态,也有人生的各种模样;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关于生活的,无限可能。

设 计:王 凯 祺 撰 文:梦 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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