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但也不是只有他让我说这句话。

因为旅行的关系,每一次的再见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五的机率都不会再见,所以每一次与人的相遇都可以说是一种命运中的巧合、每一次的分开都只是生命中的必然,曾经我用双手用力紧握住这些难能可贵的时光却只是枉然、我也曾用力奔跑的想要追寻前方的身影却只换来一片虚无的茫然感,这是我在旅行中遇见过最大的课题之一,但在这里我要说的却是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但一年半后他却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变胖了。

 

L是我一年半前在京都旅游时认识的,那时候跟著一群朋友在著名的景点鸭川聊天喝酒乱搭讪人,听著他们那一群人说什么时候要回台湾,我不禁的好奇这群西方人在台湾做什么?果不其然大部分是英文老师,少部分是工程师,而L是唯一跟台湾没有瓜葛的人但我们却成了最好的朋友。我们聊兴趣、谈理想、还有各自的家庭。他说他的父母在很年轻时就生下他,但因为他们还太年轻所以婚姻没有维持很久,虽然说这是属于他父母的课题,但是年幼的他必须接受这些课题所残留下来的后遗症,那就是一辈子缺乏爱。

 

他当然「知道」他的父母很爱他,虽然他的母亲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人世了,但他知道他的父母很照顾他,让他可以安安全全地长大、也可以享受到完好的教育、更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是个独立到害怕依赖别人的人。我跟L从二条城走回鸭川的路上,他眼神虽然防卫但是带点孤独的对我说:「我一直旅行,让自己跳脱舒适圈,而且我还在大陆当了英文老师,有时需要在一百多人的课堂上讲课,现在的我做到了,我说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一个害怕在人群里发言的那个小男孩了,我让自己变强壮了。」而我看著前方在玩溜滑梯的小孩子开心的笑,然后对他说:「你看,他们玩得好开心喔。你知道吗,你其实不用让自己变得强壮,只需要好好照顾你心里的那一个小男孩就好了,你其实不需要变的强壮,只需要好好的跟自己说,会没事的,就好了。」

 

当我们走到鸭川的时候,他喝了一口手上的啤酒然后对我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对于自己拥有感受这件事情感到生气,但有时候我会发现我对于事情没有感受」一开始我无法理解,但是当他冷静的跟我描述他爸妈如何吵架、如何离开家门时,我才理解那是因为他在孩童时期有太多的情绪,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只好习惯性的压抑,而压抑让他开始对于事情没有感受,但有感受这件事情,却又让他不知道怎么处理。

在那个时候我喝著手上的啤酒没有回应,但在一年半后我们在台湾见面时我告诉他:「你需要找个爱你的人,陪你去解开这一个伤口,你需要回头去看你的过去,我知道那很沈重而且会很痛,但如果你没有把疮疤里的脓清理出来,那个伤会一直都在,而你这辈子都会活在缺乏爱的阴影下」。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半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再次见到他、会再次的跟他谈起这件事情。他在离开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很用力的拥抱,我跟他说:「你会没事的。」

 

 

 

 

 

延伸阅读:童年情感忽视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89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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