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风格的教授,你喜欢哪一个?


刘擎!

他在节目里的好几次发言都闪耀著人文主义的光。尤其是那期关于加班的。

讲真,我原先一直觉得哲学很遥远很虚无很矫情,但是刘擎教授的几番发言让我有种想去了解哲学的冲动。

他说,只知道实然的人类是一个虚构的人类,人类内在的精神现实性包含著我们想成为谁。

他说,这个世界要让那些不好的选择消失。

他说,40岁还是理想主义者,那就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我当时的感觉,就跟李诞一样,想起立为他鼓掌了。


最新一期《奇葩说》里,探讨了人类的生命时间是否可以买卖,导师薛兆丰分享了这样的一个观点,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人的生命可能是到了后半程,甚至到很后面的时间才开始绽放,而人们的短视,却可能导致他们把这段时间提前售卖掉。

大概是在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薛兆丰的发言越来越让我感到不舒服,尤其是当刘擎教授出现后,这种不适感就更加明显了。那是因为在薛兆丰的发言里,总是隐含著这样的观点:不成功、不绽放的人生是没有价值的,人活在世上,要不断地顺应现实规则,最大程度上地利用好它们,去获得成功,实现人生的效益最大化。

在《奇葩说》的舞台上,曾经辩论过接不接受工作996和下班后接不接工作电话的问题,薛教授都站在了接的一方,前者是他认为996可以增加一个人简历上的光彩,后者是因为接电话才会显示自己是个可靠的员工,两者都可以增加一个人成功的可能性。

在他的观点里,人们不需要考虑996本身有没有问题,下班后还被工作打扰应不应该,只需要接受这些规则,因为它们不仅是现实存在,而且是发展的必然性,所以他才说脑力劳动的性质就是可以让老板随时找到员工,人们应该接受这一切。按照郭敬明老师的话说,就是存在即合理。

存在即合理,其实是一个相当糟糕的翻译,哲学家们用来表明一切存在都有其原因的一句话,经过这个充满歧义的翻译,可以拿来为一切糟糕的现状做辩护,把人们无可奈何的接受,变成了理所当然。

举个例子来说,每一年因为交通事故而死亡的人成千上万,但如果现在把一切交通工具都禁掉,人们的生活就会瞬间崩溃。那些死去的人是社会发展无可奈何的牺牲品,但你很难说这些车轮下诞生的冤魂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存在,但不并合理。

薛兆丰们让我不舒服的地方,是他们似乎总是忽略掉这些不合理。当郭敬明们出来说存在即合理,他们就出来接了下一句:所以我们只能在这样的存在里追求利益最大化。哪怕世界变成了地狱,我们要学会的也只是跟魔鬼共舞。

村上春树说过:一个一味追求效率的社会,是缺乏想像力的。

所以刘擎教授出现之后,薛兆丰们的偏颇就凸显出来了。当刘教授说这个世界应该让那些不好的option(选择)消失的时候,他在想像一个更好的世界。而对薛兆丰们来说,想像另外一种可能是虚浮的,甚至是可笑的,人们有且只有眼前的世界,不论它充满了苟且还是诗,人们都要掌握和顺应现实的要求,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所以社会要求996,我就死命加班,老板说要随时打电话给你,我就24小时待命。

这种想法可怕的地方在于,当这个社会出了问题的时候,它只会鼓励你为这些问题添砖加码,甚至成为问题的一部分——996的社会很糟糕,但我可以通过996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那就让它继续糟糕下去。北大钱理群教授口中「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大概就是指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吧。

一个人面对现实,努力利己,并不是问题。但为了追求效率而放弃想像力,为了在现实中生活而忘记了现实的不合理,甚至转而为这种不合理辩护,这样的人生,你很难让我相信它没有问题。

在这个成功主义泛滥的时代,薛兆丰们的观点,有著巨大的市场,人们如飞蛾扑火,趋之若鹜,却常常忽略掉其中隐含的毁灭性。当这种观点成为一个时代的主流时,这个时代注定是缺乏对现实社会的反思,与对理想社会的追求与想像的。社会继续在发展,但进步的可能性却消失了,部分个体可以借此取得巨大的收益,但全体却失去了打造一个更良性的社会环境的可能性。

薛兆丰们更让我不舒服的地方是,他们的理念可能会让人生变得贫乏。

《奇葩说》另外的导师,李诞和刘擎都说过:人生不应该只想著追求成功,而应该要活得精彩。当然,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活得成功而精彩。但一味追求成功,恰恰可能在阻碍我们活得丰富精彩。因为追求成功,需要我们的人生效率最大化,而丰富精彩的人生,往往是反效率的。

举个例子吧,我读中学时,韩寒是很多人的文化偶像,他的辍学和成功,似乎证明了他的观点:对于他这种靠写文章为生的人,学习数学是没有必要的,在初一之后继续逼著他学数学,是在浪费他的时间,影响他人生的效率。

我意识到这个观点的偏颇,是在很多年以后,我发现自己学习到的大部分东西,其实都用不上。从追求成功的效率上来说,大部分人一生中学习到的知识,甚至他们的人生经历,很大一部分都是无效的,是没用的。但这些没用的东西,却提供了人生丰富与精彩的可能。

《读库》的老六,有一次在《圆桌派》里分享了自己去商学院上课的感受,说道:商业是一种语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所有的知识,都是一种语言,是一套重新看待和解释世界的语言,是一扇为人们打开不同角度去观赏这个世界的窗口,掌握了它们,就掌握了一个从新看待这个世界的可能。

而从成功主义的角度来看,一切不能给你带来实际效益,帮助你获得成功的学问,都应该被摒弃掉。按照这种观点,大部分人文类的学问,在今天这个社会,早就应该被扔进垃圾堆里了——而且其实,现代社会中的大部分人,确实把它们都扔到垃圾堆里了。

在乏味无趣单调却坐拥巨大财富,与拥有一个丰富精彩的人生却囿于穷困之间,聪明而功利的现代人无疑会选择前者。而悲哀的地方是,大部分人其实很难成为前者(毕竟成功真的需要足够的好运),却又放弃了后者,最后往往只能成为一个困顿又无聊的人。

总结起来,我对薛兆丰们的反感,其实是非常个人的。首先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著,相比于如何去获得巨大的收益,我更在乎自己是否懵懂无知地成为社会问题的一部分。贫困当然很可怕,但对我来说,愚蠢地活著更可怕。

其次是因为在我的人生价值序列里,如果非要在成功与精彩之间选一个,那么活得丰富精彩,拥有一个多彩有趣的生命体验,肯定比成功来得重要。

当然,成功与精彩并非非此即彼的选择,有时候恰恰是因为你努力去精彩地活著,成功才在不经意间到来,一味地去追求成功,反而可能离目标越来越远。

听再多成功的道理,也未必能过好这一生,但努力去过好这一生,却有可能找到成功的真谛。

ps:本文只针对薛老师在场上的观点,不针对个人。


喜欢刘擎教授。

本科学金融的。薛兆丰的所解释的经济学学原理都是大学本科内容,所以他的观点对于略学过经济学的我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我认同人要理性。但是我更喜欢的是人要保持赤子之心,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经济学可能很好的解释很多现象,也能一定程度上提出制度的改善,但是它真的有在推崇德善么,尤其是西方经济学?经济学只能是工具不能是目的,而人恰恰相反,人是目的不是工具,人应该要做高于经济学的决定。


第七季最期待的就是刘擎老师的发言了,彻彻底底被刘擎老师圈粉了,他的发言总是让人觉得闪闪发光,我想,这应该就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了。

薛兆丰一如既往地是一个可爱的经济学者,他总能把深奥的经济学知识用浅显的例子讲出来,并且越来越带综艺感。但是我倾向于那种喜欢那种触及我内心的东西,刘擎老师的发言就会不断地揭示更深层的社会本质,引导观众去思考、去共情。

所以,我忍不住把刘擎老师的那些触及我内心的发言摘录了下来,希望自己也一直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1. 允许他人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犯错,才有可能让极端行为边缘化。

2. 这个世界应该让那些不好的options消失,八小时工作制、一周五天工作、一周休息两天,是一个进步,因为人不只是有效率,不只是能够当做成本收益的计算的符码。人是作为一个目的的存在,而不仅仅是任何发展的工具,忘记这一条我们就会变成现实的奴隶,现实再怎么糟糕,我们服从它才是对的,这恰恰是那一种所谓经济学家的最大的误区。我们在现实中,我们要有大视野,我们不接受这个东西,至少,我们要对这样一种接受的观点表达质疑和批评。大家想想童工制是怎么废除的、八小时工作制是怎么开始的,劳动保护法是怎么开始的,这些都是一开始被作为空洞的口号,这是人类,我们叫做理想的东西。

3. 在这个人心险恶、世事无常的世界还会为爱不顾一切的人有一种勇敢的天真。

4. 当吹捧成为必要的时候,跟风就是无效的。

5. 独立是一个关系性的概念,在人跟人之间没有发生关系的时候,独立这个概念是没有意义的。独立是在关系当中的一种位置,这个位置允许你可以做出自己愿意的决定。受到这张约束不是被迫的,这叫独立。

6. 理想主义是可贵的,但健全的现实感以及审慎、妥协甚至迂回的精神也同样是可贵的品质,也同样有古典思想的渊源。

7. 我们每个人不是完整的,由于我们愿意奉献,愿意牺牲,我们愿意成全对方,我们成为更完整的自己。


2021.2.9 看完第14期更新

8. 我总是高估人的良知,这是我与人为善的一面。

9. 空洞的时间是可能性。

10. 市场本来应该创造形形色色丰富多彩的世界,但是当所有的东西,连人、人的价值、人的生命时间都可以被买卖的时候,这个市场造就的不是斑斓多彩的世界,而是一种颜色,那就是金钱的颜色,它会使世界变得更加地单一化。

11. 没有市场的世界是灰暗的,一切听从市场安排的世界是可怕的。

这一期我觉得刘擎老师说得很有道理,依然闪烁著理想主义者的光芒。但是更打动我的是佳洁,她说,原生家庭的不幸福的孩子,长大后会洗脑自己,自己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虽然弹幕很多说她又开始哭开始卖惨开始表演,但是这段话真的有打动到我了。我开始去理解,那些明明爸爸妈妈不怎么关心自己,在别人问到自己的家庭的时候,依然会努力去寻找很多例子,告诉别人自己的爸爸妈妈有多么地爱自己。特别是女孩子,因为希望自己是在那种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

我有个合租室友,她明明是有兄弟姐妹的,可是她还是告诉我们她家里就她一个,看她做家务是很利索的,她还是告诉我们说,她在家爸爸妈妈从来不让她做家务、不碰冷水,努力去寻找甚至编造一些父母宠爱自己的证据。其实,那些自己不被宠爱的痕迹是掩饰不住的,一个离家一百多公里有一个多月假期的人,过年连家都不回,说自己的爸妈有多宠自己,那只是自己心中的期待罢了。

包括我自己,有时候我也会去寻找父母爱我的证据,因为我相信他们是爱我的,我妈妈跟我通的每一个视频,每一次关心,长大了,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那种爱。但是,他们能够重新给我一个快乐的童年吗?我已经过了那种需要他们嘘寒问暖的年龄了,我需要的是他们好好关心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人关心固然很好,但是童年的缺憾是成年后任何关心都无法弥补的。


2021.2.20 看完第17期更新

这一期的辩题是:好朋友失恋天天找我哭,我该不该糊弄他?

刘擎教授总是能抓住问题的本质,我理解的他的观点,是说,糊弄还是没有糊弄在于你的态度,而不是你的做法,你出于真心地帮助他、真心的对他好去做那件事情,就不是糊弄。以下是他这期比较经典的语录。

12. 恋爱的真相,可能是没有道理的,帮Ta走出来,任何方式都是好的。

13. 我们很少把自己不放在第一位,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都是非常自动的,是一个默认选项,先考虑这件事情对我的好处在哪里,但在人生一些罕见的时刻,对家人、对恋人、对在我看来理解的好朋友,我们有这样的时刻:把他人的苦衷放到了自己的前面。

14. 人的自我不是个人形成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关系型的。

15. 我们的自我造就、我们的成长,都是在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中造就的,而这样的一个时刻是让我们很难有的机会,看看我们做得有多好,比我们预想的、理想的自我差距在哪里,你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看看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16. 新叶子长出来的时候,旧叶子才真正掉下来。——屠格涅夫


毫无疑问,刘擎教授。

薛兆丰太无趣了,刚来还能带来一些新鲜感,时间长了一张嘴无非就是风险,投入和产出,用脚趾都知道他选什么立场,而且随著辩手水平的提高,这些往往也在前面被辩手说完了,甚至一辩就说了,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直接快进过他说话。

你说他说的对吗?可能从所谓「经济学」来说的,有点道理,但为什么每次都不能很好地说服别人?因为社会是复杂的,人的心理更是复杂的。

人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固然有「理性人」的思维,但也会考虑感情,尊严,正义,公平,痛苦等等,可这都被薛兆丰的经济学一笔抹杀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痛苦不是成本,失去机会才是成本」,但这不是真实的世界。如果你追女孩,一次追不上,两次三次都追不上,你会不会怀疑自己情商低,长得丑,又没钱?会不会陷入自我的怀疑和痛苦?当然会。这不是「成本」吗?这当然是,甚至这才是最重要的事。人的价值怎么衡量,到底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这些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思考,但很遗憾,经济学不能给出我们完美的答案。

经济学本身确实是一本社会科学 ,但正如刘擎所说,经济学的重点在于在已经发生的社会中解释现象,寻找规律,更像「马后炮」。

但哲学不是,哲学除了实然性问题(世界是什么样?what to be ),更重要的,还有应然性问题(世界应该是怎么样?what should be ),这才是哲学真正伟大的地方:存在未必合理。

举个例子:资本主义可以说是社会自然发展成的,人一直就知道怎么做生意,钱多了自然就要扩大生产,人不够了自然就要雇佣。但是社会主义是真正出自理论的,有了马克思列宁之后,十月革命之后,大家才知道,原来社会还可以这么发展,而且看起来这样的社会发展也很好。大家才有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区别,在此之前,大家都觉得,社会不久这么发展吗?还能怎么样?

有人说哲学没用,哲学没法让我吃饱穿暖;可是把目光放远一点,我们今天社会完全不同于古代社会,最初恰恰是哲学的建构。直接点说,哲学推动了社会的发展。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刘擎老师,而且也希望大家认同刘擎的思路(观点或许可以不一样),而不是薛兆丰的思路。青年人还是应该心存一些改造世界的理想,或者最起码有对正义的感知,即使以后年纪大了,生活负担重了,理想主义退却了,但至少还能相信下一代的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会有想法,推著社会往前走走。倘若大家现在就对薛兆丰的经济学深感认同,每件事计算到自己的投入和产出,学著搭便车,我觉得这个社会真的没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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