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朝代出了問題自身解決不了,那就必將是下一個朝代幫你解決。唐末出現的兵強馬壯者為王是不是就是宋朝重文輕武的原因?


五代的主要問題是什麼?是重武輕文嗎?

不是。

五代——或者說安史之亂以後的核心問題是中央權威不足+各地藩鎮軍閥化。

實際上唐代後期這兩大問題已經開始有好轉的跡象了,因為你別以為軍閥化這東西很爽,實際上對於藩鎮節度使來說他們的壓力也很大——今天我讓你們這些丘八爽了你們推舉我做節度使,明天你們不爽就弄死我,到底咱倆誰說了算?所以從唐代中後期開始,一個趨勢就是各地節度使對中央權威的認可程度在逐漸變高。

所以唐代真的解決不了藩鎮的問題么?從趨勢上看,唐代是有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但問題是小冰河期來了,你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所以天啟四騎士再現江湖,王仙芝黃巢了解一下。

唐末大起義不僅中斷了中央加強權威、削弱藩鎮的進程,順便一起打斷的還有自兩漢魏晉以來的禪讓傳統,把籠罩在皇權身上的遮羞布給扯下來了——這比什麼重文還是重武要命多了,直接關係到執政合法性問題。朱溫等不及要做獅子王,下邊人建議他先加九錫讓他一頓爆錘,最後搞得大家一看都這樣了,還扯啥正統不正統的啊?老子有兵有權,憑啥不能做天子啊?

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

所以皇權的神聖性被徹底瓦解了,從五代開始許多政治上的潛規則都被打破了。你看南北朝的時候北朝和南朝還要撕一撕正統的問題,權臣篡位還要積攢功勞,然後裝模作樣地三推四請一番,最後哎呀沒辦法,為了天下蒼生我就勉為其難做這個皇帝吧!等到了五代,那都不是事兒,不就是個皇帝么?我拳頭最大,我就要當皇帝。

所以到了宋朝這兒,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重建政治秩序,維持王朝統治的穩定性與合法性。

所以你說宋朝重文輕武嗎?這取決於你從哪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這裡的「武」指的是什麼?武將?士卒?軍隊建設?在批評宋朝政策之前我想大家應該先琢磨一下,這是個什麼朝代?這是個基本上一直圍著養兵打轉轉的朝代啊!就算是太平年景國家收入的一半以上也都扔到了軍隊里,然後按照一些人的想法咱們還應該拔高武人地位,鼓勵將領放手施為?

實際上五代驕兵悍將的「活力」一直到宋初都保持得很!不!錯!什麼亂軍之中擁立天子、什麼大戰當前不聽調度、什麼眾將爭功鼓噪進軍,這些事在宋初發生了多少次我都懶得數。你要是皇帝你怎麼想?你也鬧心啊!

實際上宋代在以文御武這個大方向上做的是沒問題的,從北宋中後期開始,軍國大事集體上會討論,放在開封的禁軍數量也逐漸削減,邊將的自主權也開始有限放寬,甚至你能看到一點軍隊國家化的影子。但問題是皇權社會,很多東西依然是決定性的,比如皇帝腦子有問題,就想著跟自己爸爸撕逼(欽宗)不想跟金人打仗,最後開封城沒了你有辦法嗎?比如說皇帝有病,就想著自己爽一爽寧可裝孫子也不想打仗(趙構),你有辦法嗎?這些都是沒辦法的事情啊。你要是覺得唐太宗英明神武實乃統治者之典範,那你也得接受在封建王朝這種皇帝總是少數的,一輩子養尊處優遇見事就兩股戰戰的皇帝可能更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一個皇帝憑什麼要守著城池跟韃子死磕啊?就為了彰顯武德??

但是在五代,皇帝御駕親征那簡直太正常了——全國上上下下都是軍閥,您就是最大的軍頭,大仗一起您不親自帶兵出去您放心?實際上五代中期開始不斷加強禁軍建設、削弱藩鎮只不過是皇帝本人要做最大的軍頭而已,權力核心就只是君主和他身邊的一個小圈子,宰相什麼的都只能處理日常事務了,我憑什麼不重武輕文啊?我就是武將里最大的那個,你們這些文官有個屁用?

所以我個人的觀點,是北宋「重文輕武」本身只是國家治理模式逐漸恢復正常所帶來的一個結果,當然統治者也確實曾經有意識地對武將進行過打壓,這種打壓當然可以被看作是對五代風氣的一種矯枉,但是否「過正」則很難說。


重文輕武從唐玄宗開元年間就出現了:

四年遷將作大匠,六年充東都留守,八年遷右衛大將軍。上謂君曰:「皇家故事,諸衛大將軍共尚書交互為之。近日漸貴文物,乃輕此職。卿聲實俱美,故暫用卿,以光此官,勿辭也。」《唐太原節度使韋湊神道碑》

《舊唐書.李林甫傳》其實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開元中,張嘉貞、王晙、張說、蕭嵩、杜暹皆以節度使入知政事,林甫固位,志欲杜出將入相之源,嘗奏曰:「文士為將,怯當矢石,不如用寒族、蕃人,蕃人善戰有勇,寒族即無黨援。」

張嘉貞、王晙、張說、杜暹都是科舉出身,蕭嵩雖然沒有科舉功名,但也是地方和中央行政官員一路幹上去,直到開元十五年河西節度使王君毚戰死後空降去擔任河西節度使,和韓琦、范仲淹空降去陝西沒什麼區別。

除了這幾個,從幽州節度使入拜左相,和李林甫鬥法失敗的李適之,他以宗室身份入仕,起家授朝散大夫、尚衣奉御;再比如河西節度使牛仙客、崔希逸都是文吏出身……

所以李林甫才說「文士為將,怯當矢石……」

題主想知道沒有五代十國會如何,想要不出現五代十國,那就不能出現安史之亂,這種情況下,歷史就會沿著開元盛世的路線走下去——那還是重文輕武。

重文輕武是唐代以後貴族政治消解,庶民政治崛起產物,武周以後,大批出身小地主(庶族地主)的讀書人前往邊塞謀求仕進之途,他們取代了過去文武兼資的世家子弟,成為邊疆地區與中央政權之間的紐帶,這才是造成重文輕武的根本原因。

很多人對宋代的重文輕武更印象深刻,反而是由於宋代皇帝出於維護皇權的意圖,有意提高職業軍人的地位,把職業軍人直接扔進了政治漩渦之中接受摔打造成的感官印象。比如狄青,無論他遭到多少攻擊,至少他在宋仁宗的支持下做到了樞密使的位子上,而戰功遠遠超過狄青的開元虎將張守珪,他在張九齡的阻撓下乾脆連中央都進不了。

上美張守珪之功,欲以為相,張九齡諫曰:"宰相者,代天理物,非賞功之官也。"上曰:"假以其名而不使任其職,可乎?"對曰:"不可。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且守珪才破契丹,陛下即以為宰相;若盡滅奚、厥,將以何官賞之?"上乃止。

李林甫其實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這種情況產生的原因:「寒族即無黨援」


以文制武是歷史大趨勢,當然宋朝步子太大扯著蛋了,現在各國都是以文制武。


與其說宋是重文輕武,還不如說是宋試圖推行軍隊國家化,而將軍隊的大量權力從軍事主官手裡剝離出來收歸中央,總的趨勢是沒有錯的,軍隊國家化是軍隊發展的必然,後世打遍全球的紅衣英俊就是一支地地道道的國家軍隊,所有軍費由英國議會撥付,招兵由政府出面進行,宋朝的軍制也是如此,而在宋朝以前要麼是府兵制這種非常備軍制度,要麼就是在募兵制中將領權力過大。這也是軍閥混戰的基礎條件。

而宋朝的問題是他的國家化改革並沒有做徹底,軍隊是處於一個半國家化的狀態中,看上去更像一支國家養的僱傭軍,這就很尷尬了,軍隊夾在政府和將門中間,軍隊建設上少有人願意擔責進行深入改革,所以宋軍戰力自來起伏巨大,弱的時候被人數遠少於自己的女真人打得找不著北,強的時候能一路反推女真主力,連破蒙古主力二十四營。所以宋軍不是軍事素質和裝備有什麼問題,而是大部分時間宋軍處於一種缺少優秀軍事指揮加成戰鬥力的情況下。宋朝政府不是不重視軍隊,而是由於軍隊血統問題不敢給軍事將領放權,而軍事將領害怕擔責普遍不願意打破宋軍的常規操作,而且出了問題他們也不像韓琦這些文官頭那麼鐵擔得起責任,因為他們只會帶兵,不會其他的,賭不起。

其實宋朝在熙寧變法中設立了武學,如果依託武學將將領的培養也收歸國家,那麼久而久之就可以真正起到改變軍隊血統的目的,那麼一支真正的國家軍隊,政府必然會更敢放權,這會大不一樣。可惜的是王安石太急了,沒幾年就撲街了,武學培養的軍官還沒有機會大規模在軍隊里上位就被傳統將門擠死了,政府依然不敢放權所以軍隊處境依然尷尬。

而沒有五代十國會不會有所改變,這個要看情況。軍隊國家化的路是必然要走的,因為唐朝後期表現出來的弊端已經很嚴重了,那改革必然會有一個衰弱和混亂期。但是如果沒有五代十國時期幽雲十六州的喪失和契丹失去壓制快速壯大的事件,那將給宋朝軍事改革一個極其穩定的外部環境,如果宋朝能完成改革,那將是非常可怕的存在,那重文輕武也就是個偽命題了。


以文治武是一個總體的趨勢。

是國家正常化的必然結果。

這個我們只能反向論述。如果文不能制武,那麼會如何?

那麼就會出現幾種奇特的文明。

第一種就是日本戰國性質的,幕府統治。這種統治結構是很不穩固的。因為都是地頭蛇,誰怕誰?互相的殺,互相傷害。不出幾代就互相殺得乾乾淨淨。

比如源氏幕府,不到三代,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三代直系血脈就互相殘殺得乾乾淨淨,只能由外戚北條執政。

然後過不了幾代大家就互相對殺。

殺成足利幕府後,諸侯甚至讓將軍政令不出山城。

一派擁護弟弟,一派擁護兒子,殺得京都一片火海。

最後一個德川幕府,倒是相對來說最用官僚而不是武人的。

但最後不能壓制雄藩,也是末日來臨。

第二種就是歐洲的。文武不分,軍政財一把抓。碎片化割據。領主互相混戰不休。殺出一個皇帝消停兩年。

死了之後又分崩離析。

第三種是美洲原住民的。

他們是神權制約皇權,動輒,組織,啊不,神靈已經決定,你這個王武德充沛,品德高尚,神很喜歡,就拿你當祭品吧。

然後就活祭了。

為了保持武德,還時常挑撥幾個大族互相攻殺打仗。

有沒有五代十國,正常的中央集權的國家想保持自己的穩固,都要防止神權干政。

諸侯尾大不掉。

剝離割據勢力的財權,軍權與人事權。

三權合一就是節度使,割據勢力,權臣。肯定要幹掉。

所以必須分權,重用行政官僚,強化中央權威。

具體就是,給兵可以,不能有地盤。糧草由朝廷給。

真正到了王朝末期,比如讓湘軍設置厘金,自籌軍餉。

明眼人都看出,藥丸。

這個時候,掌兵的雖然還是大儒,但是以文制武,制度制約已經從根本發生動搖。

督撫們出將入相,手握厘金,門生故吏滿天下,朝廷其實已經半癱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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