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堆砌」二字,那么判断是否堆砌,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在于是否能给人具象的、贴切的感受,也即读者读之能产生共鸣。

比方说写美人的面貌及装饰,用了各种名词来描摹她的穿著,运用很多形容词来体现她的娇艳,但是如果读者仅仅有「她穿著打扮很华贵长得美丽」这样笼统的、概括的认知,而不是能够切实想见其衣履容貌之美,这样的描写就有堆砌辞藻之嫌。说白了,就是空洞,这样的描写和直接概括没什么区别,读者在阅读这些词句时也多会浮光掠影,根本不在意具体细节。那么真正描写优美的词句应当是什么样的呢?还是以写美人的面容和装饰为例:

1、《红楼梦》描写袭人: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穿著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红楼梦》第二十六回)

半日,果见袭人穿戴来了,两个丫头与周瑞家的拿著手炉与衣包。凤姐儿看袭人头上戴著几枝金钗珠钏,倒华丽,又看身上穿著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著青缎灰鼠褂。凤姐儿笑道:「这三件衣裳都是太太的,赏了你倒是好的,但只这褂子太素了些,如今穿著也冷,你该穿一件大毛的。」袭人笑道:「太太就只给了这灰鼠的,还有一件银鼠的。说赶年下再给大毛的,还没有得呢。」凤姐儿笑道:「我倒有一件大毛的,我嫌凤毛儿出不好了,正要改去。也罢,先给你穿去罢……」一面说,一面只见凤姐儿命平儿将昨日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出来,与了袭人。又看包袱,只得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夹包袱,里面只包著两件半旧棉袄与皮褂。凤姐儿又命平儿把一个玉色绸里的哆罗呢的包袱拿出来,又命包上一件雪褂子。(《红楼梦》第五十一回)

这两处描写,第一处勾出袭人大体的肖像,苗条纤细,打扮与大丫头并无差别,但总体可知,身段是优美的。《红楼梦》中在第六回、第三十六回、六十回及七十八回都有过不同的或正面或侧面的描写,凑成一个容貌娇柔性情温良又刚强的美人形象,再加上她在宝玉房中的地位和她与上位者之间的关系,很能突显她的独特气质与美感;再看王熙凤打点袭人穿著这一段,也用了很多名词来体现袭人著装之华丽,但应当注意,这种描写是配合著情节的,是体现袭人地位与众不同的,并且服装的名词是有据可考的。这几点都很关键,如果只为了辞藻华美,或者为了体现美人之富贵,只要一出场就来个全景特写,管它有据无据,统统加上,那就是堆砌了。

2、再看对芳官的一处描写:当时芳官满口嚷热,只穿著一件玉色红青酡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夹袄,束著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水红撒花夹裤,也散著裤腿.头上眉额编著一圈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鹅卵粗细的总辫,拖在脑后.右耳眼内只塞著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单带著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红楼梦》六十三回)这一处描写能体现出一是芳官年岁小,如果年岁稍长 断不会作此打扮,二是芳官性格张扬,因此打扮得十分别致俏丽,从两耳戴的耳饰不一就可见,三是这段描写为读者带来一个感受,芳官性格单纯,因此美得也单纯清澈。这种描写就是成功的,塑造了一个有特色的个体,都是在怡红院中享受主子庇佑爱护的丫头,却各有特色,各成其美,不需多缀一词。并且芳官的衣著打扮的名词也是可以考据的,不是生搬硬套的。

这两个例子说明,描写的优美与否不在于词多词少,而在于有没有用处,是否恰到好处,能让读者有同感。我举的都是描写人物的栗子,其实景物、情感等等莫不如此。毕竟你用大篇幅来描写清冷哀婉但又不乏雅致的环境,如果只是用一些流行的、自认为凄美的句子,还不如一句「雨打梨花深闭门」来得实惠熨帖。


首先得说华丽的词藻本身不是缺点,能积累这么多华丽的辞藻,本身也是文笔能力的一种。之所以写出的文章被认为是「词藻堆砌」,这不是辞藻的错,而是内容没有跟上。

文章要讲究文质兼美,其中内容更有决定意义,内容好文笔普通,还会被认为是质朴文风,而内容空洞文笔好,就容易被诟病成堆砌辞藻高谈阔论了。如果内容也好文笔也好,那就是完美了。

然后,说一下「优美的文笔」。

我感觉题主所说的「优美的文笔」指的是另一种文笔,辞藻不华丽,但是读来同样美丽。

这样的文笔是存在的,是和积累华丽的辞藻不同的思路,很容易掌握,用这种方式来提升文笔水平,会很快见效。

这样的文笔就是:多使用代表具体事物的词语。

听起来很简单吧,但却是一种文学化的思维方式。

到了中学,很多同学因为喜欢深刻,渐渐地偏向于使用抽象的词语,这很不利于写出文学性,因为抽象的词语虽然有助于思考,但是无形象。

而具体的词语因为能在人们的脑海里唤起很多形象,这些形象加在一起,能强烈让文笔显出文学的美,显出高质量。

还记不记得鲁迅的百草园: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著,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就是这种思路的文笔,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充满了具体的事物,引发繁复的想像,显出强烈的美。

多使用代表具体事物的词语,这种文笔思路最适合用来描写,描写就是讲究具体、富有文学性的。

但是不限于描写,很多略写,以及高中作文中的议论,也是可以使用这种文笔思路的,同样效果强烈。

这些,在我的专栏文章里有许多例子,欢迎翻阅。


辞藻堆砌提名:白落梅

矫揉造作,无病呻吟。满篇意淫,思想浅薄。翻了一两本书,真有被恶心到了。写个所谓的传记像是在写言情小说,强装淡淡的忧伤与,她的思想深度与知识储备完全承担不起她刻意白莲的文笔与胡写的文章,为了"优美"把历史人物改的面目全非,魔改历史,真的就是水字数。当然,在初中如果能仿写两句,作文分数或有提升,内容就不必了,因为读完书根本就不知道她写了什么。

她真的就是觉得纳兰张爱玲林徽因三毛等一众作古人物不会从棺材里出来和她打官司。举个栗子

概括一下此人物传记主要内容,请。

真正优美的文笔提名:张爱玲

读张爱玲的书时,我将许多段落都摘抄了下来。我惊叹于张爱玲炽烈迸发的才情,诚如她所说,她生来是一个写小说的人。

她的比喻独辟蹊径,言简意赅却又精巧准确,无一不巧夺天工。她又以其特有的思维方式和格调,想人之所未想,赋予比喻以崭新的境界,显示出精巧、新奇、高超的艺术水准。我想这也是她的作品荒凉凄情却又充满生命张力的原因。可以看看我关于张爱玲的书摘,一定从中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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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非常专业。

我从小说角度来探讨,什么才是真正优美的文笔。

小说的核心要素:人物、环境、事件。

其中,塑造人物为小说的第一要素。我们总认为小说是讲故事的,事实上,故事是为人物服务的,真正好的小说,一定是拥有形象的人物的。哪怕你忘记故事,或者不知道故事,但你脑海中会呈现一个精彩的人物形象。比如西游记的孙悟空、猪八戒、《三国演义》里的曹操、孔明。不一一列举,伟大的作品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人物形象生动。

环境、事件这些要素,是围绕塑造人物展开的。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为,环境衬托人物背景,用来修饰人物性格。事件也是来促进展现人物性格。

围绕这核心,再细致到文笔。

如果作品中的辞汇对塑造人物形象没有正面的促进作用,那么这样的辞汇是毫无意义的,毫无意义就是堆砌。

另外,在塑造人物的时候,从词性上来说,动词胜过形容词。形容词趋于平面化,动词更三维。当然,词性角度来说,诗歌、散文、小说都是相通的。

优美的文笔,必然是对人物形象有促进,包括,准确、流畅、细致三个要求。

除了小说外,散文角度又有所不同,散文的核心是情感的真实。

所以优秀的散文语言,必然是为呈现情感的真实服务,如果所描写的语言,无法支撑其情感,或者给人一种虚情假意的感觉,那么一定是词藻堆积了。

综合看,要看文笔是否优美,是否堆砌,必须明白所写文章的目的何在,只有找准其核心,才能明确到底有没有价值。


余华的《活著》一书,在福贵埋葬有庆的时候看到的月光下的小路时,写了一句「月光照在地上,像是撒满了盐。」余华在某次采访中说,「」一字他想了三天。

余秋雨评莎士比亚《李尔王》,说同一个故事不同的人却能看到不同的结构,有人看到的是故事的曲折,有人看到的是君王的无奈。

再回到余华的「盐」,盐是老百姓的日常品,在此比喻「月光」即贴切意象又符合富贵贫农的身份,同时「撒满了盐」又延伸出「在伤上中撒盐」的意味,悲伤不著一字,却满溢悲伤,富贵既极度痛苦但不敢放肆表达情绪的传统老百姓的矛盾心理也跃然纸上。

优美的文字亦如此,越嚼越有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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