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兒的純真

艾菲兒是《褻瀆》中一個頗有特色的人物。她出現在小說情節發展到一半的時候。半夜在冥想之後的傷感之中,羅格想洗個澡放鬆一下,突然發現浴室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侍女,正將浴巾和羅格應換的衣服放在浴室門口。羅格一怔,再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怎麼這個精靈還在這裡?彷彿知道自己要在這裡沐浴一樣,將衣物和浴巾送了過來?交談之後,他才知道從回到神諭之城就已經是她在服侍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羅格卻對她毫無印象。羅格不由得感覺這個精靈女孩看來很有意思,面對自己從從容容的,就像相識已久,全無其它精靈對待自己的盲從或者是尊敬。在說到風蝶和芙蘿婭時,也像在述說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全無嫉妒、羨慕甚至取笑或者是羞澀。羅格忽然想逗逗這個精靈女孩兒。

羅格微笑著走近,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道:「艾菲兒,既然你這麼盡心,那一會兒你願不願意……」

「願意。」女孩兒清脆的回答讓羅格大吃了一驚。他仔細地看著精靈女孩兒的眼睛,那裡面沒有慾望、沒有野心,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片清澈。這是艾菲兒的第一次登場。默默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包括服侍主人上床,但完全沒有功利之心,不因為自己有機會攀上了大人物就產生野心、慾望,也不會面對許多大人物而害怕、緊張。

書本中或者現實中,都絕少有人能做到艾菲兒這樣的清純、坦然、純真。

純真有兩種,一種是小兒女剛長成,天真無邪,幼稚無知,無知無畏,以為世界上所有人都會象父母一樣呵護自己;另一種則是從幼稚出發,經歷了無數的磨難,學懂了無數的見識,繞了一個螺旋大圈,重新擁有了純真。老子說過的:為天下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艾菲兒是哪一種純真?應該是成熟之後的純真吧?她能看清人性,知道羅格的性格特點,面對羅格的性要求,毫不忸怩,自然而為,認為是理所當然;面對獸人入侵,把變異的蜂皇蛹、傳染病毒毫不猶豫地投放到獸人軍隊中,毫無憐憫彷徨;有一次,美麗的芙蘿婭問艾菲兒,為什麼羅格會喜歡她?艾菲兒明白地告訴她,自己不漂亮,身材一般,武技很差,身份只是侍女,而且直來直去的,性格不可愛。但羅格還是離不開她,「那是因為我什麼都不要,只跟他上床。」艾菲兒赤裸裸的直白讓芙蘿婭呼吸一窒,張口結舌,反而是艾菲兒很奇怪地看著她:「以神使大人的為人,不為了上床,難道還為了談情說愛嗎?」能夠準確了解一個人的為人,按照他的性格、特點去正確地應對,這怎麼能是幼稚無知的青澀女孩所能做到?把上床不再看得那麼神秘、那麼浪漫、那麼羞澀,可能是許多成熟之人的心境。例如那位著名的香港電影演員,他父母懷他的時候,女人對男人招呼說「開工啰」,結果就懷上了他。上床只是開工的一種,的確是那些少男少女所不能想像的。當然,這種心態也許也正是他們後來分開的原因之一。這個人物的塑造反映了作者觸摸到了成熟的純真的含義,他感覺到世界上的確有一種成熟的純真、成熟的善良,的確存在著幼稚與成熟的分野。他在艾菲兒身上凝聚了自己的這種感悟,揮灑出一片純凈而又不拘世俗之見的天地。

當然,作者的這種感觸並不十分清晰,對真正成熟的善良和純真的把握也就並不很全面。所以艾菲兒才會在與許多人迎接羅格到來時,直接上前問他是不是要上床?她不在乎眾人的目光,卻使羅格不由得不尷尬。也許作者是想再進一步表現她的純真,在廣庭大眾面前直接呼喚上床,與世俗相左,不懂得適應現實的表露,反而表現了她的幼稚,而這種幼稚卻又和全部的鋪墊相矛盾。

純真是要不斷成長的。成長的純真就是以真情去貼緊真實,就是以生命本源去感受突破人生真諦的震撼。前幾天看《笑笑小電影》,其中有一段,一個10歲左右的男孩看了《尼斯湖水怪》後被觸碰到內心的柔軟,也許是某個場景、某段意境或者是整部電影的氛圍使他得到了深刻的啟迪、感到了深深的震動,他不停地哭喊著、宣洩著,他母親說他哭了將近一個小時。其實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心理成熟過程,都會曾經感受到自己突然觸摸到更高層次的信息,而情難自已、欣喜若狂。之後會回復平淡,但這已經是攀上了更高峰巒的平靜,是更多經驗凝聚的平凡,以新的眼光和行為應對人生。純真與成熟並不矛盾,純真也包括了上升、轉折,更包括了溫暖和信任。只是缺少了溫暖,得不到應有的信任,才會在成熟之時卻慢慢淡漠了純真。所以,永遠保持純真,在目前的時代還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而既能保持純真又能以豐富的經驗鑒別人群、行走社會,那則是更難達到的層面。作者能夠感覺到、體認到這樣一個境界,並以生動的筆觸創造了艾菲兒既成熟又純真的形象,雖然仍有瑕疵,但也不能不說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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