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海英/整理髮布:李玉華

原標題:王海英“舌尖上的樂亭”系列:鹹菜

來源:樂亭故鄉人網站(www.guxiangren.com)

題圖來自網絡,僅爲配圖,和本文無關

母親和醃菜

母親和醃菜

母親和醃菜

母親和醃菜

母親和醃菜

母親和醃菜

暮色四合,我獨自享用晚餐。打開被父親擦得乾乾淨淨直髮亮的青花瓷小甕,用乾淨的筷子夾了兩條醃黃瓜,衝去表面的鹽分,細細地切成絲,加入薑絲、泡椒、蒜末、花生碎、香菜末,再淋上少許生抽和醋,點上幾滴香油,就成了一道簡單而美味的小菜。再盛上一碗熬得濃香的小米粥,深冬的晚上就有了暖意。那醃鹹菜鹹香的味道,總會勾起我深深的孺慕之情。

我的老家是個擅長種菜的小村。我小時候,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算寬裕,而且當時也沒有什麼蔬菜保鮮的好方法,爲了度過來年青黃不接、缺少副食的春季,每到初冬,家家都準備一口大缸醃鹹菜。

陰曆十月,西北風下來了,母親便開始張羅着醃鹹菜的事。挑選一個晴朗的好天,把鹹菜缸裏外刷洗乾淨,放在通風和向陽處晾曬。地裏收來的芥菜疙瘩、苤藍、雪裏蕻、蘿蔔、豆角、芹菜等堆成一座座微型寶塔,摘菜、洗菜、控水,晾乾,母親忙得不亦樂乎,我和姐姐也跑前跑後地幫忙。

經過一天的風吹日曬,青菜上的水珠已經揮發,菜葉菜梗莖塊已經微微縮水,母親就把晾好的菜,一層粗鹽一層菜碼放進年年使用的大缸裏。再加上適量早就燒開晾涼的井水。爲了使蔬菜更容易吸收鹽味兒,要邊放邊揉,這個力氣活經常讓母親的額上滲出細細的汗珠。碼好一缸後,我和姐姐合力搬起一塊早已洗淨晾乾的石頭壓在蔬菜的最頂端。爲防灰塵,最後要蒙上一塊乾燥的屜布。這樣耐心等一個月,脆生生、綠瑩瑩的鹹菜就可以吃了。

母親常說,醃菜也有祕訣,要做到心思細密。蔬菜一定要清洗乾淨,不帶一點泥沙,然後放一層、撒一層、揉一層,揉的時候要耐心;手必須事先洗乾淨,不能沾一點油星和異味,否則鹹菜會爛,醃出來的味道也不正。 記憶中,母親每年都會醃菜,放鹹菜的缸在房屋拐角處的土地上印下了一個深深的圓形。每次一進家門,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浸漬了無數時光的醃菜缸。那些清貧而快樂的時光,母親醃菜的味道一如既往地滋潤着我們。那個缺油少肉的時代,主食就那麼幾樣,副食也很缺乏,而粗糲的高粱米粥,寡淡的蒸紅薯,乾硬的玉米麪餅子雖然近些年成了健康食品,但對於孩提時代的我來說,早就吃得膩歪乏味。每到此時,鹹菜就成了吸引我食慾的最好搭配。

老屋昏黃的燈光下,母親切一盤細細的苤藍絲、芥菜絲,或拌一盤翠綠的芹菜段、豆角,稍微放一點醋和香油,那誘人的味道立刻浸潤了舌尖。除了生吃,母親還會好多種熟吃的方法,有時是鹹豆角炒黃豆,有時是醃芹菜丁炒豆乾。偶爾改善生活,切幾片五花肉,放幾個辣椒段,拿一塊豬血和切碎的醃雪裏蕻同炒,那濃烈的香氣從院牆外都能聞得見。年節時,一盤鹹蘿蔔丁炒肉末,總是最先被大家搶着吃光。

是的,母親不過是一個只有小學文化的典型的家庭婦女,但她身上有着大智慧:在看似尋常、千篇一律的日子裏,她總是能發動腦筋,從醃菜缸裏撈出幾小碟樣式不同色澤各異的小菜兒來,瞬時讓我們的平淡生活變得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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