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在謙讓,其實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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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言語》

【原文】

諸名士共至洛水戲,還,樂令問王夷甫曰:「今日戲,樂乎?」王曰:「裴僕射善談名理,混混有雅緻;張茂先論《史》、《漢》,靡靡可聽;我與王安豐說延陵、子房,亦超超玄著。」

其實是隻想喫瓜看熱鬧

【戲文】

無私德則不能立,合無量數卑污虛偽殘忍愚懦之人,無以為國也。無公德則不能團,雖有無量數束身自好、廉謹良願之人,仍無以為國也。——梁啟超《新民論》


話說某個週末,一幫清談之士到洛水邊遊玩了一番。回來後,樂令就向王夷甫詢問感受。

「怎麼樣,今天玩的還開心嗎?」

王夷甫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各人的行狀描述了一番:「裴僕射(裴頠)善談名理,滔滔不絕而又不失雅緻;張茂先(張華)說《史記》、《漢書》,頗為細膩動聽;最後是我和王安豐(王戎)聊起延陵與子房的故事,真可謂超凡脫俗,深遠玄妙啊。」

原文到此結束,聽起來還不錯是吧,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一大幫人跑到河邊,連個串兒都沒烤,光在那吧啦吧啦自說自話,這哪叫「洛水戲」啊,分明是開了一場露天的百家講壇嘛。

遊戲的方式本來就有很多種嘛

你憑什麼光說不練?

今天這段涉及人物眾多,恕我偷個懶就不一一介紹了,以後有緣碰上再說。僅擇其中兩位故事性較強的說一說,也好看清這幫文化大V究竟都在叨咕些什麼。

延陵與子房,子房大家都知道,漢朝開國元勛之一張良,知名度太高,就略了吧。

說說延陵,春秋時期吳王壽夢的小兒子,本名季札,因為被封在了延陵,所以稱為延陵季子,下面我們簡稱其為小季。

據說這位小季從一開始就得寵,父親死活要把王位傳給他。但是他拒絕了,因為前面還有三個哥哥,權力交接最講究先來後到,搶跑是要惹麻煩的,再加上小季本身對當領導沒什麼興趣,因此就和哥哥們約定,王位依次往下傳,最後才輪到自己,我不著急。

把我排到第八都沒關係

小季的想法其實也很單純,前面都夠一桌鬥地主了,自己肯定活不到上牌桌那一天,這個問題也就算是解決了。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啊,誰能想到小季的生命力是如此頑強,一口氣差不多活了一百歲,眼瞅著前面幾位哥哥墳頭都長草了,國王的大印還是遞到了自己面前。

在這裡我必須要批評小季同志兩句,做人最重要的是誠信,這點他做的就不好。之前已經約定過了大家按順序繼位,結果輪到小季時他又打了退堂鼓,死活不當這個吳王。

這可就急壞了場邊的替補隊員,尤其是號稱「最佳第六人」的公子光,因為他發現了一個非常非常不妙的苗頭。

一個非常妙的頭

咱們重新回顧一下繼位的順序,按照哥幾個的約定,大哥死了是二哥,二哥死了是三哥,三哥死了是小季,那麼小季死了呢?

按照正常的演算法,應該回到原點傳位給大哥的兒子。公子光在草稿紙上畫了好幾遍,都覺得這纔是正理,而自己就是大哥的兒子啊,不管四叔小季是死了還是棄權,接下來都應該輪到自己了,可為什麼坐在王位上的卻是三叔的兒子公子僚呢?

說好了大家輪流坐莊,結果你們家搞壟斷,不按套路出牌是吧?那就都別玩了。

於是經過十數年的潛伏,又趕上伍子胥、專諸等猛人的加盟,公子光終於刺殺了僚,取得了吳國的王位。

而咱們那位小季同志呢?就光剩下哭了。

總體來說,人們對於季札的評價還是極高的,但我認為他是個慣於逃避責任之人。

顏值越高,責任越大

我記得某部港片中有這麼一個橋段,說是古天樂扮演的黑幫份子賺了大錢,於是幫會改選時叔父輩就打算扶立他當負責人。誰知古天樂不答應,他的志向就是賺錢,賺夠了錢好脫離幫派重新做人,他的原則是為組織出錢出力都可以,就是不能做老大,因為做了老大就永遠也洗不幹凈了。

這看起來好像也沒毛病,畢竟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但是,王天林扮演的幫會前輩一語道破了其中玄機,他說(我只能記住個大概意思):你現在擁有的勢力、賺的錢都是依託於幫會這個平臺而實現的,離開幫會你什麼都不是,現在需要你為幫會做點事,你就推三阻四,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換言之,對於一個接納、培養、成就了你的組織,僅是出錢出力遠遠不夠,它需要的是擔當。

幸好我沒錢也沒力

生活中也有很多類似的例子,不少有能力的人一到關鍵時刻就往後縮,貌似清心寡慾不爭權奪利,實則只是在逃避責任而已。

說完了季札的故事,回過頭來再說王夷甫,這位善於做總結歸納,又喜好談論季札和張良的人物,又是個什麼貨色呢?

王夷甫,名叫王衍,琅邪臨沂人,相貌清秀,風度翩翩,專好玄言,喜談老莊,生活放蕩,作風浮誇,為當時名士之首。

官至中書令、尚書令、司徒、司空、太尉,簡直把能想到的官兒全都當了,卻毫無建樹。八王之亂時期,人腦袋都快打出狗腦袋來了,王夷甫身居高位,竟然不聞不問,繼續開他的百家講壇。

廟堂之高,江湖之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傢伙是真傻嗎?我看未必,不然怎麼會安排自己的弟弟擔任荊州、青州刺史?分明早有自保之心。

萬幸,沒保住。公元311年,王衍在與漢趙大將石勒的對戰中被生擒,石勒奴隸出身,本來很敬重能說會道的文人,誰知王衍卻沒有半分節氣,先說晉軍失敗不是自己的責任,隨後又勸石勒稱帝。

你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石勒幾乎是咆哮著說出了送給王衍的悼詞:「你名蓋四海,身居要職,少壯便入朝為官,如今頭髮都已經白了,怎麼好意思說天下大事與你無關?我看天下亂成這樣就是你鬧的!」

嗯,您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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