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每個女子都有一個關於蓋世英雄的夢,少女謝道韞亦是如此。

01 part

從古至今,每個女子都有一個關於蓋世英雄的夢,少女謝道韞亦是如此。

那年,謝道韞過了十四周歲,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

叔父謝安已經默默地為她張羅。自從幾年前的冬日,一家人賞雪、詠雪,謝道韞隨口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果斷地搶了所有人的風頭後,謝安對自己的這個侄女更是刮目相看。

家有侄女初長成,鮮花不能插在牛糞上。

徵得謝道韞同意後,人脈極廣的謝安將謝道韞徵婚廣告發在了自己的朋友圈裡,並配上侄女靚照。

當天,謝安的電話就被打爆了,報名人多達數十人。

謝家是大家,自己家的女子一定是得找門當戶對的。謝安首先審查了一輪,將歪瓜裂棗們篩出去;再審查次輪,將才學不夠者刪去;最後,謝安忍痛割愛,只剩下了兩人:王徽之,王凝之(兩人俱是王羲之的兒子)。他暗自猜想,這兩人必定有一人是謝道韞喜歡的類型。

拿著照片給謝道韞來看,謝道韞看著照片上的王徽之鬍子未刮,蓬頭散發,不修邊幅,眼神寒咧,一臉高冷。搖搖頭,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再看,王凝之:眉清目秀,衣冠整潔,拿著書卷,顧盼神飛。謝道韞嘴角一抿,羞紅了臉。那是她心目中的蓋世英雄呀。

謝安是老狐狸,一眼看出了端倪。笑著捋著鬍子,指著王凝之,說:「就他了。」

婚期定了以後,一向灑脫曠達的謝道韞也有了臉紅的事情,兄弟姐妹逗弄更是讓她苦惱不止,卻又甜蜜不已。

02 part

三月後,謝道韞如願嫁入了王府。

一如新婚的姑娘,謝道韞感到幸福無比,就像掉在糖罐裏一般。每天醒來,都要捏捏自己的臉,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然而,當她從新婚的雲端落回大地上時候,謝道韞便發現了問題。

凝之才學竟然不及自己,當她詠嘆一句「峨峨東嶽高,秀極沖青天」時,凝之只會用一個字評論:「好」;再追問他覺得哪裡好的時候,凝之只會撓撓頭,硬著頭皮說幾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

如果,她之前對凝之的期盼和評價是一百分的話,那麼現在簡直就是負分。

謝道韞失望之極。

第一次回孃家,謝安不明事實,打趣:「凝之不是你的蓋世英雄啊?」

謝道韞咬著嘴脣,微微憤怒,道:「謝家的兒女都十分出色,我沒有想到天壤之間,會有王郎!」

謝安聽出了謝道韞的失望和憤怒,忙說還有公務處理,閃身離開。

魏晉時候,世風開放,謝道韞雖然不拘小節,但是婚姻大事上還是是保守的。凝之雖然沒有才學,但是人畢竟是忠厚的,書法上的造詣也是很高的,平凡才是真。謝道韞自我安慰道,婚姻還得繼續下去。但更悲劇還在後面。

03 part

之後的歲月裏,王凝之竟然癡迷了「五斗米教」,每日癡迷於方術,煉丹製藥,本來不濟的學問也越來越差,事業停滯在會稽縣令再沒有起色,其他同輩早已經平步青雲了,更糟糕的連最引以為傲的隸書也有了退步的跡象。謝道韞不止一次勸告王凝之,卻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凝之對法術的癡迷愈加嚴重。睡在牀上,口說夢話都是喃喃咒語。

謝道韞愈加失望,明明暖陽高照,卻冰寒徹骨。

拋開夫妻間的殊途,謝道韞繼續專心於學問,學問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每日跑步三公里,堅持健康飲食,正常作息,整個人充滿正能量,雖然她已經是兒孫滿堂的半老徐娘,但依舊神情舒朗,風采依舊,人稱她為「太陽女神」。

04 part

幾年後,孫恩、盧循叛亂,禍及全國。不久,叛軍便攻陷了會稽周邊。

身為會稽縣令的凝之,慌了。謝道韞請丈夫組織兵力出城抵抗。

凝之,拒絕,拿著三株香,扯著黃符,跑進了神殿。半個時辰後,凝之散著頭髮出來,神情恍惚,滿臉興奮地告訴妻子,他已經向道祖借神兵十萬……

破城的那天,凝之的十萬神兵,果然沒到。王家兒孫家眷,均被圍堵在庭院中。謝道韞滿身血污,昂首挺胸,直面敵人;而凝之則嚇得面如土灰,跪倒在地。

此情此景,謝道韞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照片上見到的凝之,瀟灑風姿,顧盼神飛,她以為那是她的蓋世英雄,但,可悲的是,他並不是。她等來的只是一個三觀不同的平庸男人。因為三觀不同,生活過成了車禍現場,一片狼藉。

如果有來生,謝道韞尋一個三觀一致的男子吧,那纔是你的蓋世英雄,世間的每個女子都是如此。

後記:當日,孫恩有感於謝道韞的才情,放過了謝道韞。但是,凝之與他們的兒女們紛紛罹難,無一倖存。

【人物小傳】謝道韞,東晉女詩人,宰相謝安侄女,王羲之次子王凝之的妻子,被譽為「詠絮之才」,中國古代才女代表,人物典故主要出現在《世說新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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