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翼，不，阜東給陽光曬醒來，正午的金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有心事的人，再也睡不著，吃完沒胃口的早午餐便往東區去，準時三點出現在216巷，打給憲兵，倆人進了那天約碰頭的喫茶店。才點完餐，憲兵就問：「欸，剛剛進店裡時，你有看到坐玻璃窗前那排的女生嗎？」

    美女經濟所向披靡，平常日能在這條喫茶街上閒晃，三五好友一起打十三支的女人，想當然爾地不用工作，店家也樂得讓這些午間小貴婦作她們招攬生意的活招牌，每間喫茶店靠街上那排都一定是大落地玻璃窗，讓往來的路人瞄瞄店裡的美女。

    更何況，喫茶店裡穿低胸裝打撲克牌的年輕辣妹，各個都是精心打扮上戰場，跟他們一起玩牌的男生真可憐，沒時間想牌只顧欣賞風景的話，大概會輸到死吧。

    「剛剛進來時我沒注意，沒有偷瞄耶。」「啥，你說你剛剛沒有偷喵？為什麼要偷喵？美女就是要給人家看才會開心啊？」憲兵手一攤「不然他們幹嗎穿爆乳裝坐窗邊啊？你想是不是這樣？」阜東無語點頭。

    「好啦好啦~先不講這個，講正經的，你看那桌，總共三個女生，你覺得哪個最正？」阜東抬起頭，假裝左扭右動，迴望一下憲兵所指那桌：「我喜歡那個穿白色上衣的。」「喜歡！我是說哪個你覺得最正，不是要你選某啊！」「就那個白色上衣的吧…」「為什麼？因為她臉漂亮嗎？」「嗯…乍看之下會選她而已…」

    「我能近身教你的時間不多了，好好記住啊，你的喜好不重要，客戶的喜好，才是第一重要；要設身處地為客戶安排期望值以上的妹。」他接著問：「平常去外面舞廳玩，你們不是也都會去虧妹嗎？」阜東開始有著不祥的念頭。

    「該不會現在要我去虧那桌的妹吧？」「沒錯！你猜對了」憲兵的表情像是幸災樂禍，「你今天的任務就是要到白正妹的電話，只要成功，你今天就算做完作業啦！」當下阜東沒心情多想，若沒要到白正妹電話號碼，還會出什麼作業？他趕緊問：「那我要講些什麼啊？」

    「你平常窺妹都講些什麼？」

    「我不必虧妹，妹會來虧我！」這句話是英俊威常說的口頭禪：「只要在舞池裡跳完一首歌，妹自己跑會來跟我講話！」這情況屢見不鮮，網路社團裡一起鬼混的舞棍哥兒們各個是史詩級把妹達人，「216巷狗公腰」、「東區正妹偵查員」、「收妖道長」各種稱號威風八面，百人斬大師就有四個，五十人斬也有三個；女生都喜歡會跳舞的男生，黑澀會妹妹這麼說。但阜東跳舞有時總對不到拍，論起節奏韻律，不比一二三、英俊威帥氣，不過尬贏一般同學是沒問題低。

    阜東當下很想帥氣的說：「我不必虧妹，妹會來虧我！」但此時他想想：若憲兵叫他在喫茶店當眾跳舞給妹看可就完蛋，早知道應該先問一下幾個損友，泡沫紅茶店搭訕的說詞套路，要怎麼說才有效率。

    「衝啊！阿斯拉！」還沒來得及多想，憲兵一把拽過阜東推出去，他原地站了半响，回頭望了三次，憲兵又推他向前，快！走過去坐下！講那麼大聲，小翼覺得有夠丟臉，像業務會議前進會議室那一坐，屁股輕飄飄的，他坐在那位白色雅典娜身旁，削肩式白紗蓬蓬袖。

    「你是誰啊？」「我認識你嗎？」「你怎麼坐到我們位置上？」

    阜東覺得自己簡直像隻猴子，喉嚨尷尬的嘰不出人話，嘟噥了幾句，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你幹嗎跟我自我介紹啊？我又不認識你？」三個美女盯著阜東，他嘴唇都發麻了，焦點不知該往哪擺，腦裡終於想起憲兵耳提面命無數次的把妹心法秘訣：你得讓女孩子們覺得你是個有趣的人，懂嗎？

    「到底怎樣才算有趣？」這小翼當然懂，只是他必須知道的是細節，但他並不懂得如何詢問，得到的回答往往也就避重就輕。「反正逗女人笑這樣準沒錯！當然冷笑不行。」「所以…」他抬起頭：「你這是說…裝白痴也OK的意思嗎...？」

    「當然OK啊~你要怎樣都OK~」憲兵一派輕鬆地回答，當時沒多想，不是都有烏鴉嘴先預言給你聽了嗎？我應該先在家裡練習一下把妹說辭才對啊！

    「妹妹！你們長的好可愛喔，我今天能看到你們三個正妹，真是愉快的一天啊！」「妹妹？！拜託…」綁馬尾的女生飄了一個鄙視眼神過來：「你才是小弟弟吧？」另一個細肩帶妹更毒：「大男人還在那邊裝什麼可愛？你以為裝可愛就可以把妹啊？」

    「我哪有可愛」他眼睛望著桌面上的木頭貼皮，鎮定，鎮定，妳們才可愛呢！嘴裡邊廢話都快說完了，還沒想到下個新話題，該怎麼辦是好？髮型嗎？還是你有沒有玩Facebook？不要吧？她一說沒有玩，對話不就此結束了嗎？阜東此時才放膽下去，細瞧這些正妹的外型特徵。為爭取時間看特徵找話題，他隨口說了句瞎話：

    「我是大弟弟，不是小弟弟。」

    「大弟弟？你多大？三個女人又是一陣笑。阜東接了句「我七年級啊」心裡想著，很好！有順利接到話囉！加油！

    「我們都七年級啊，弟弟！那你還是沒跟我說你為什麼坐在我們的位置上啊？」

    「那我脫褲子給你看啊？」

    「我為什麼要看你脫褲子啊？」成功改變話題了！很好，她上鉤了！阜東趕緊厚起臉皮說：「因為這樣你才知道我弟弟大不大啊？」很好！有效！！！可是所有話術都用完了！難不成我真的要學日本人一樣脫褲子？

    看著三個正妹的懷疑眼神，他想起那句「…裝白痴OK啦…」阜東勇敢地站了起來，雙手往腰間一插，作勢要解腰帶，三個女人對望一眼，只見阜東伸手插腰做了個腰部圓周運動：「因為我是~大~弟~弟~~~」

    怎麼樣？怎麼樣？阜東其實心裡真的非常害怕被賞一巴掌，喫茶店裡人逐漸多了起來，都是些穿著學園制服的東區女高中生，若是被罵、被呼巴掌，可是丟臉丟到216巷口了。面子問題最重要，古老傳統依然在每個角落展現閃動著餘光。

 

    她們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阜東多少鬆了口氣，他觀察著白紗正妹的言行，喔，這個妹是帶頭的…先攻略她就沒問題…他畢竟不是愣頭青，不常調戲女人罷了，觀察一下其他兩個妹都跟著白紗正妹的意見接話，他像撒嬌似地走近白紗正妹一些，彎下腰來畫個手勢，臉靠近說聲，請問芳名？

 

    ｢好~~小弟弟，跟別人問名字，自己不會先報上名來啊？扣分！」｢這個大概有七十分啦。」三娘教子，邊抹眼淚邊打分數，這是怎麼一回事？看憲兵從旁邊桌走過來，一把拖開阜東，在白紗正妹旁邊一屁股坐下，手環著她腰：｢這是我馬子你大嫂啦。」｢…什麼？」｢她叫小潔！」他發現娘子軍團們還一直在笑。

 

    ｢演完這齣，你可有什麼感想？」｢嗯…面子不值錢吧。」憲兵聳了聳肩，他實在不確定，小翼到底懂不懂剛剛的這一課。

    ｢才七十分啊？」 ｢那句請問芳名有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