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綎的跋涉

劉綎按照時程應於二月二十五日寅時(凌晨03:00~05:00)從寬奠小佃子口出發。寬奠是現今的丹東市寬甸鎮,依據《讀史方輿紀要》,小佃子距離寬奠為35里。從寬甸鎮到赫圖阿拉城的距離,現今路程大約201公里(沿G201鶴大線,經桓仁普樂堡鎮),即超過349里。

《讀史方輿紀要》記載該路「皆小徑深林」,小佃子「伐林可通」,「牛毛嶺、家哈寨林深岩峭,稗東葛嶺路夾大崖,皆難行之路」。監督該路明軍的康應干後來提到「重山之險,真如天塹」[22];黃宗周提到行軍時一度下雪[23]。朝鮮史料也記載行軍時跋山涉水、道路泥濘。

〔圖〕寬奠、赫圖阿拉地形圖。

前半段的行程,當地學者認為劉綎於二月二十四日從寬奠出發,走鎮江路前往亮馬佃(現今的太平哨鎮,大約距離寬甸鎮49公里,即85里)與朝鮮軍會師聯軍,再通過稗東葛嶺,又翻越了牛毛嶺,於二月二十八日抵達牛毛寨宿營(現今的桓仁大甸子村,與普樂堡鎮的直線距離為16公里,經四道河子村大約距離赫圖阿拉城75公里,即130里)。

從寬甸鎮經太平哨鎮、經普樂堡鎮翻越牛毛大嶺到大甸子村,現今路程大約134公里,即超過232里。劉綎以五天走了至少232里,每日大約行軍超過46里(26.5公里)。

《明と清の決戰》認為劉綎於二月二十四日從寬奠出發,走寬奠路前往亮馬佃(現今的頭道溝村附近,大約距離寬甸鎮25公里,即43里)會師,於二月二十八日抵達牛毛寨宿營(現今的桓仁牛毛溝村,大約距離赫圖阿拉城106公里,即184里)。

從寬甸鎮到牛毛溝村,現今路程大約95公里,即165里,每日大約行軍超過33里(19公里)。

這兩種見解對於亮馬佃、牛毛寨的定位差異甚大,前者認為聯軍翻越了牛毛大嶺,後者認為繞過了牛毛大嶺。由於聯軍的行程是來自朝鮮史料,地名與《讀史方輿紀要》有所不同,里程數也有種種歧異矛盾。

後半段的行程,依據《讀史方輿紀要》記載的里程,從牛毛寨到赫圖阿拉為200里,若接下來每日行軍60里,則需要四天的行程,聯軍大約將於三月三日抵達赫圖阿拉。但朝鮮軍糧食運輸不繼,使得二月二十九日聯軍在牛毛寨停留了一天。三月二日中午,聯軍抵達距離赫圖阿拉130里的深河,遭遇後金駐守東路的小規模兵力發起牽制攻擊,雙方交戰到日暮,聯軍有所斬獲[24];此刻明軍的杜松與馬林已被擊敗。三月三日又因朝鮮軍糧盡,聯軍原地停留。

三月四日後金回援抵達,與聯軍交戰,對於劉綎交戰地點,學者見解大約相似,在桓仁鏵尖子村與東堡村之間的北方山地與山谷。朝鮮軍的交戰地點一說在桓仁紅塘石村一帶(大約距離赫圖阿拉城超過48公里),另一說在桓仁龍頭一帶(大約距離赫圖阿拉城超過56公里)。

〔圖〕鏵尖子村、普樂堡鎮地形圖。

行軍中的明軍分為三個部分接戰,劉綎的前鋒與主力先被擊敗、接著監督康應干被擊敗。朝鮮軍繼之倉促接戰,左右兩營被擊敗,中營於三月五日投降。

李如柏的倖存

李如柏按照時程應於三月一日巳時(上午09:00~11:00)從清河鴉鶻關口出發。清河是現今的本溪市清河城鎮,依據《讀史方輿紀要》,清河到赫圖阿拉為180里,大約104公里;鴉鶻關口距離清河為30里。董啟祥奏報鴉鶻關到赫圖阿拉為150里。從清河城鎮到赫圖阿拉城的距離,現今路程大約84公里,即超過145里。

〔圖〕清河、赫圖阿拉地形圖。

《讀史方輿紀要》記載途中有一處險要地點「烏雞關,頭道扣柵有懸崖相抱,二道砌石橫木,止容一人俯行,騎不能過」,〈全遼邊圖〉標示為「兀雞」。烏雞關可能是撫順市新賓大南溝村與山前之間的長春嶺一帶。

若以每日行軍60里來估算,從鴉鶻關口到赫圖阿拉則需要三天的行程,李如柏大約將於三月三日中午抵達赫圖阿拉。而烏雞關十分狹窄,則很可能需要四天行程。

陳王庭奏報於三月二日上午收到西路車營龔念遂報告,杜松情況危急;三月三日凌晨收到鐵嶺哨探報告,馬林亦情況危急。他隨即報知楊鎬,楊鎬派快馬傳遞令箭,下令清河、寬奠兩路撤軍。從瀋陽到清河城鎮的距離,現今路程大約103公里,即179里,而李如柏已經出發了三天,他可能於三月四日或五日收到命令撤退。

明軍行軍情況

理想上各路明軍按照時程與距離,將於三月三日、四日陸續抵達赫圖阿拉周邊包圍後金。然而後金主動出擊,於三月一日、二日分別擊敗杜松與馬林,於三月三日陸續回師赫圖阿拉,並於三月四日擊敗劉綎與朝鮮聯軍。

從明軍行軍情況來看,受到地理環境很大的影響。杜松表現較為積極,他儘力按照時程進軍,但是其麾下車營因為渾河水勢深急,當天始終無法渡河而落後,攻打吉林崖時也被半渡而擊。

馬林的延遲特別嚴重,按照時程他應當比杜松提早一天進軍到薩爾滸,不過直到三月一日傍晚杜松主力被擊敗,馬林仍然尚未抵達薩爾滸,落後了將近兩天的行程,原因未明。

劉綎在深河遭遇牽制,耗費了半天時間,即使假設沒有因為朝鮮軍缺糧而停留,他後續仍要通過家哈寨;李如柏則要通過烏雞關。這兩路都受到地形崎嶇多山的影響,未能於三月三日白天赫圖阿拉較為空虛時抵達。

明軍在兵分四路之外,與後金接戰時又分為若干部分,杜松、馬林各分成三個部分,劉綎與朝鮮軍分成五個部分,戰況大多是就地立營各自為戰,彼此未能互相支援。

參考資料

[1] 〈1619年的遼東戰役〉,頁175-176。

[2] 《憲宗實錄》,卷197,成化15年11月26日。

sillok.history.go.kr/mc

[3] 趙輔的〈平夷錄〉一作〈平夷賦〉,收錄在高鳴鳳輯《今獻匯言》第5冊、沈節甫纂輯《紀錄彙編》卷39,哈佛圖書館提供書影。

https://iiif.lib.harvard.edu/manifests/view/drs:53840918$198i

https://iiif.lib.harvard.edu/manifests/view/drs:53102122$693i

[4] 《籌遼碩畫》,卷17,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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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籌遼碩畫》,卷15,頁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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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奉天邊務輯要》從德沽到營盤的里程僅為10里,之間少了窪渾沐。

[7] 參見房守志主編《新賓滿族自治縣誌》頁253-257;張士傑編著《遼寧公路志》頁124;撫順市人民政府地方志辦公室編《撫順市志》頁659、661;《遼寧省交通志》頁94、96。

[8] 《籌遼碩畫》,卷9,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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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籌遼碩畫》,卷14,頁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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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雅爾哈、代珉、扎喀三關〉,傅波主編,《撫順地區清前遺迹考察紀實》(瀋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94),頁125-130。

[11] JACAR Ref.C14030409100,系統頁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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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神宗實錄》,卷580,萬曆47年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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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JACAR Ref.C14030409100,系統頁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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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內藤湖南編,《增補滿洲寫真帖》(京都:小林寫真製版所出版部,1935),圖108。內藤湖南於1905年前往遼東考察,途經永陵、撫順、奉天等地時,調查了清代文物,發現清初史料《滿文老檔》、《漢文舊檔》等等。隨行的大里武八郎則拍攝了文物與風景照片,內藤湖南於1908年編為《滿洲寫真帖》出版,內容有一百張照片;再由鴛淵一將後續考察的八十張照片增補出版。

[15] 《籌遼碩畫》,卷17,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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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劉效祖,《四鎮三關志》,卷2,頁9。

[17] 〈撫順關與撫順馬市〉,《撫順地區清前遺迹考察紀實》,頁179-183。

[18] 《籌遼碩畫》,卷17,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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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入杜松軍的朝鮮炮手李守良等人提到「前有大江,水深沒肩,艱關得渡。又過一江,即其上流而水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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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之際的私史描述杜松輕率渡河到劉綎中計遇伏的過程,往往繪聲繪影頗有傳奇小說色彩,其源頭是出自於萬曆年間文學家、小說家宋懋澄《九籥續集》的〈東征紀略〉,敘述劉綎從西北進軍,與西路杜松呈雁行之勢,提到的時間、地理、裝備等等與官方史料差異頗多。

archive.org/stream/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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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遼海丹忠錄》、〈遼東圖〉、〈全遼邊圖〉為汪紅木,《讀史方輿紀要》為汪江木。

[20] 《增補滿洲寫真帖》,圖103。

[21] 《增補滿洲寫真帖》,圖101。大本營寫真班攝影,《日露戰役寫真帖》第23卷(東京:陸地測量部),圖2。

[22] 《籌遼碩畫》,卷43,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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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籌遼碩畫》,卷17,頁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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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喬一琦報告「夷賊精兵五百餘騎」;朝鮮報告「賊兵三百餘騎來屯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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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鎬綜合劉綎、喬一琦等人的報告,出軍至今「生擒斬獲共二百一名」,統計斬獲107名、生擒94名,共201名;則「廣本抱本二作五」、501名應為筆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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