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埋首在文字之间。我老是可以设法从里面看到自己。

我是一个很挑剔的人,却也是一个很无谓的人,更是一个矛盾的人。

而我因此而痛苦。

我经常处在一种情况,周遭的人都为了一件事情而疯狂、兴奋、期待、紧张、生气,

我却像个局外人一样不解地坐在那里,或者安静地跟他们站在一起。

 

我只是不知道有甚么好去谈论的。

 

我以前也很爱谈论那些,

哪个谁又没做好哪件事,你知道我们公司的谁做了甚么吗,我昨天去了哪里碰见了谁他现在在做些甚么事,你有看新闻吗?她只是好运、有钱、长得漂亮,他只是富二代、老子有钱、命好。

但我发现这些与我无关,也许唯一可以利用的是在下午三点坐在咖啡厅里,与一群女人喝茶,我不必担心被排挤,所以我知道甚么时候该横眉竖眼,甚么时候该开怀大笑,甚么时候该精明提点。

渐渐地我再也不想硬是要去在乎那些过了两三天也没人想再提起的八卦,对于同事之间的争斗与老鸟的欺压我也不想再抱怨,大不了我瞪回去、骂回去、吼回去,这又不是清朝,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我大多提了包包就走人,连箱子都别给我准备。

我就这样变成了无谓的人。

姊妹三天两头抱怨那个谁又轻视她,三天两头PO文说日本的澳洲的美国的新加坡的英国的泰国的上海的食物包包人种歧视生活态度多么不同。

那都不是我的,有些合该也不是你的。

我是不是该出家了?

我开始有点厌烦。

 

这就好像有人给了你一张机票,a one way ticket。

所有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经验与建议,甚至是忠告或警告。

"You don't have to take off right now, you don't have to take off.

You can choose wherever you want to go, but either way you're not coming back.

However there will be another ticket for you, maybe, if you insist. But no one knows when and where it'll be sent to you."

这张机票来自于「人生」。

 

我觉得自己很无聊,我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死去,

「你不能随便出发,否则你可能会面临到一样的抉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所以我开始思考,OK,那么我要去哪里?

「问问你自己的心」穿著沙袍的人合掌冥想道;

「往那边,很多人都说那里很好」有群人手牵著手给你指引方向,里头有的人背著孩子,有的人牵著伴侣,有的人形单影只;

「往这边,你会得到更多机票。你说有效期限?那不要紧,都可以商讨、都有转圜的余地」那儿一个光头老奸巨猾搓著手对你说,背后有著许多人窃窃私语著,你一时半刻倒也听不出来他们说的是甚么;只知道这话需打折,至于打多少折,你愿意以身试法吗?

 

 

 

像是从一场恶梦惊醒,我满头大汗著喘气,往后瞧没有军队也没有猛兽在追杀我,往前看也不是悬崖,不过浓雾遍布,想前进也要费点时间。

我盯著手中的那张机票,仿佛手中的是死亡笔记本一样,犹豫著该写谁好?写了真的好吗?我要用吗?

噢天。

我扶著额头,深呼吸,再把机票折起塞进口袋。

好累,而且还不是出去玩,到底在整理甚么东西?

我躺在床上,茫然看著天花板。

这种生活真无趣,跟所有的人一起在热锅上弹跳。

我在吃面所有的人都喊烫。

 

「别再管别人怎么想了,为你自己的决定负责吧。」

我握著拳头仿佛是站在沙场上视死而归的战士。

「呃呃,不好意思」我点点隔壁团的同梯:「请问现在要去哪?」

那人瞥了我一眼,不知跟隔壁的人说了甚么,笑著走掉了。

欸,原来我们不是同梯啊。

沙场上剩我一个。

那么我该去哪?

 

我又从口袋拿出那张皱折的机票,

死盯著它。

直到睡著,

日复一日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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