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人 胡奇

编辑薄荷

1970年,吉他手布莱恩梅、鼓手罗杰泰勒、主唱佛雷迪在伦敦组成皇后乐队,1971年,贝斯手约翰迪肯加入,皇后乐队自此成军。

1973年他们出版首张同名专辑《Queen》正式出道,一年后再发专辑《Sheer Heart Attack》,登上了英国流行音乐排行榜亚军,影响力席卷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直至1991年主唱佛雷迪因艾滋病引发的肺炎去世,传奇告一段落。

2018年,讲述皇后乐队从偶然成军到风行全球的传记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上映。

摇滚最出彩

这部电影在豆瓣目前是8.7分,但只要翻看几篇顶在前列的豆瓣热门影评和公众号文章就不难发现,几乎没有人讨论电影,所有有关这部电影的赞美其实都是献给皇后乐队的,皇后乐队带给这部电影无限加持。

而观众意见相当统一,皇后乐队伟大,《波西米亚狂想曲》仅仅是继承其伟大的意志,沾染其伟大的光芒。且有很大一部分观众认为这部电影对伟大意志的继承不够完整,甚至有些蹩脚。

《波西米亚狂想曲》主要讲述皇后乐队从70年代成军到1985年巅峰时期的故事。

编剧安东尼麦卡滕野心不小,想把主唱这十年的人生事件一网打尽,导致所有事件都不得不浅尝辄止,剧情前后相衔过密,不存在留白,比如佛雷迪上一秒还在和女友耳鬓厮磨,下一秒镜头一转,他就开始和陌生男人眉目传情了,一点心理准备不给,堪称是窒息型的观影体验。

对一部传记电影来说,十年的时间跨度其实不算大,《波西米亚狂想曲》会出现信息密度大、但信息力度小的局面,还是得怪麦卡滕对素材取舍失当。

对比《末代皇帝》的剧情,横跨60年,从溥仪即位到解放后,这期间不论是溥仪个人还是其所处时代都在剧烈变革中,几乎每天都有可载入史册、决定国家命运的事件发生,但经过导演贝托鲁奇和编剧派普罗的筛选,《末代皇帝》呈现出来的效果缓急有序,松弛得当。

如果除去了片中煽动性极强的摇滚乐,不熟悉皇后乐队的观众一定会对《波西米亚狂想曲》更无感,因为剧情给人的观感就是皇后乐队从出道到成名没有任何起伏,一路高攀,无人能挡,臻至巅峰。

片中唯一一个阻碍是,唱片公司老板认为《波西米亚狂想曲》这首歌太长了,拒绝发行此歌,但在下一分钟,佛雷迪就通过电台工作的朋友推出了这首歌,立刻红遍大江南北。所谓阻碍就此解决,给乐队造成的困扰甚至没有佛雷迪过于频繁的性生活来得多。

市井和伟大

翻看皇后乐队的维基百科,会发现这支乐队确实算是顺风顺水,用天赐的才华轻松碾过凡间的阻碍。既然如此,编剧又何必费尽心思地编排电影后半段佛雷迪任性出走到回归到重新崛起的俗套故事,忠诚地记录传奇,不好吗?

而且《波西米亚狂想曲》费了大量笔墨在佛雷迪的私生活,皇后乐队反而一度隐身。让人不免困惑,这支乐队和乐队主唱佛雷迪难道没有比较风光霁月的内容,可以被推至幕前讲述?但当看到影片结尾、Live Aid慈善演唱会的剪辑时,才算是知道为什么这部电影中猎奇会多于传奇了。

片尾的演唱会,佛雷迪在舞台上唱《波西米亚狂想曲》,台下十万人热血合唱,如见证神迹般仰望佛雷迪光芒四射,即使不是皇后乐队的歌迷也会被感染得热泪盈眶。

但就在此时,镜头竟然给了当初拒绝发行《波西米亚狂想曲》的唱片公司老板,老板一脸郁闷坐在办公室,与朝圣皇后乐队的人群形成对比。

在电影前半段中,老板拒绝皇后乐队发行《波西米亚狂想曲》时,佛雷迪曾放言“你一定会后悔的”之类的狠话,于是当时的伏笔在此处被激活。想必导演对自己草蛇灰线绵延千里的编剧细节是相当满意,殊不知这看似扬眉吐气的情节,却暴露出浓郁的市井猥琐气,都快抵消掉皇后乐队Live Aid的神圣体验了。

大卫波德维尔曾说,“历史片或传记片是以虚构的描绘方式传达对历史的看法”,由此看,这部电影恐怕不能算优秀的传记片,它仅仅是佛雷迪生平的简单衔接,观众几乎无法感受到导演任何有创见的想法,偶然出现一些看似精心设计的细节还败露了格局。

如果不是皇后乐队用自身的伟大加持,那这部电影将平庸得很彻底,它平庸的记叙,流俗的赞美,尤其是单一的视角,无法造出一个真实的佛雷迪。

来自岁月,也失之岁月

康德哲学有个基础理论“自在之物”,他认为人类只能认识现象,却不能认识本体,化用在传记片中,若想塑造一个立体的圆满的形象,至少需要多个现象相互补充。

比如《公民凯恩》中,凯恩的妻子、情妇、朋友、仇家悉数出场,每个人只贡献自己的视角,不僭越他人的观点,共同完成一个传媒大亨的刻画。而在《波西米亚狂想曲》之中,佛雷迪享受着来自各方的宠爱与崇拜,他的所有错误都可归咎于邪恶的情郎,至于他自己,几乎没有阴暗面,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只有一腔赤诚和光明。

就算如此,这部电影在豆瓣评分中仍然超过了95%的传记片,只因这是皇后乐队。

对大多数人来说,声音对情感的冲击力往往比文字和图像更猛烈,尤其是当这段声音绑定某段回忆时,是不是总有一首歌,会让你想起少年时的暗恋和初恋、想起高三咬牙冲刺的坚持、想起独在异乡的岁月。

而皇后乐队在七八十年代席卷全球,八九十年代姗姗进入中国,正是中国百废待兴规则重建的年代。《冰点周刊》杨海描述皇后乐队和摇滚乐对他人生的改造,“冲破秩序,拒绝主流,带着强烈乌托邦气质的文化形态,与一个被各种规制禁锢的青少年相遇,我毫无抵抗力”,往事回潮的杀伤力绝对翻倍。

与电影无关的本片最大的遗憾是有关佛雷迪性取向的段落被完全删去了。

相比香港的《五亿探长雷洛传》《赌城大亨》《上海皇帝杜月笙》等描述负面人物的传记电影,大陆的传记电影始终以“描写真实人物的生平事迹为依据,用传记形式拍摄,展现他们在各自领域所做的斗争和贡献,因而为人民所缅怀”为指导精神,由此也不难理解对《波西米亚狂想曲》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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