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达  

 

玛蒂达是谁?

其实她谁都不是,只是我梦境中的一个角色而已。(换句话说,就是一个虚拟的、不真实存在的人。)

严格说来,玛蒂达的角色背景设定还满尴尬的,她是绿手指的小妾。

当然,这很奇怪,在我光怪陆离、天马行空的梦境里,到底是依照什么标准,而被我认定玛蒂达是绿手指的小妾?!尤其是……天啊!这是什么年代,怎么会有小妾这样的名词出现?

以我和绿手指这样个性的夫妻来说,他若真的有外遇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获得我的谅解让他回归家庭;二是我不想跟另一个女人分享我的家庭生活,我会让绿手指选择他比较爱谁,如果他所选择的不是我,我也能放手祝福。

从这样的逻辑来思考,玛蒂达如果只是情妇,是不可能在梦境中与我共存且取得我认同她在家里的地位。因此,在梦里的我清楚知晓玛蒂达是绿手指的小妾,是具有婚姻关系保障、一同生活的角色。

重点就在这里,跨时代的小妾身份、而我认同她存在的情景。

前面一大段的场景,我不是记的太清楚,梦境中最深刻的是我从浴缸里起身,围著浴巾,绿手指带著疲累且不耐烦的表情冲进浴室,一脸困倦的跟我埋怨:『老婆,我快死了,妳才刚离开房间,玛蒂达就爬上床百般逗弄我,挑逗到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接著跟她做一次,她才甘愿放过我。』

噢!我一听绿手指无辜又无奈的解释,又一副快要精尽人亡、洞黑双眼的模样,我心疼的搂住他,『好好好,小可怜没关系,玛蒂达就是这样的……你得忍耐。我知道的,只要下一次我不跟你怎么样,她也不会这样逼你的。』

                      然后,我抬起眼,望见浴室镜中反射著玛蒂达的脸躲在浴室门缝间,用一双哀伤、充满妒嫉的眼睛狠狠的注视我和绿手指。

我慌得松开了拥抱绿手指的手。

梦里的我当下拼命在心里告诫自己,『对,玛蒂达一向爱嫉妒我,只要是我有的,她也一定要有,只要我不再跟绿手指做爱,她就不会再折磨绿手指。只要我跟绿手指保持距离,玛蒂达就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也就是说,梦中的我刚与绿手指结束一场温存。

 

好,看到这里,纯属一个大婶的变态臆想恶梦,如果你没时间的话,劝你不要继续看这篇文。如果阅者还以为有什么香艳刺激的情节,我只能说没有了,就算真的有什么香艳刺激的内容,我也不会当成春梦公开写在这里,让幻想无限延伸……

真的没有了!唯一有的是我醒来后,一直念念不忘这么奇怪的片段,而且我始终记得玛蒂达这个名字,还有她苍白瘦削的脸颊、沉默却忧愁的表情,咬著嘴唇和牙齿,一整排斜角度浏海厚厚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我想幻想她是冷酷无情的,或者是嫉妒无理的,但我印象所及的全都是镜中反映的眼神,好像是妒意或是羡慕。总之,那双眼像鲨鱼的牙紧紧攫获我;而且,不知为何,梦里的我深感惊恐。

到底是因何感到恐惧,我也不真的明白。即便起床后做了很多家事,我的脑袋里还是不断地浮起玛蒂达的脸和双眼。

绿手指窜进厨房抱住我时,我忍不住告诉他这个恶梦;这么无聊的梦,他是唯一一个有义务要被迫听我诉说的人。「我梦见你娶了一个老婆,叫玛蒂达。」

玛蒂达?谁啊,这么奇怪的名字。我老婆不就是妳嘛!」典型的男人避祸的回答。

玛蒂达是你的小妾,你娶了小妾,在我的梦里。」

「妳很神经ㄟ,都什么时代了,男人哪里能娶妾。」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说是恶梦,好诡异。」

绿手指一迳的笑,继续从身后搂住我,明明我手上握著刀子在切菜,他早就习惯我一天到晚跟他说一堆莫名其妙的梦和怪异(或者可说是充满创意)的想法。

推开他,我很认真的跟他描述梦境,说他一副快被玛蒂达吸干的样子,而且他对玛蒂达满是嫌恶。「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当你的小妾。玛蒂达很善妒,凡是我拥有的,她也一定要有,为了不让你再这么受苦,所以我就决定,以后再也不跟你搞、不跟你说话、不靠近你……

「那怎么行!」又是男人标准的胡闹回答。

「当然可以,那是为了避免你做爱做到死,避免你要应付两个女人。」我大笑起来,我们开始讨论以前的男人为什么能娶那么多老婆,应该早就被搞死才对,还有哪一国的男人可以娶很多妻妾。(我们真的很神经,我得澄清,他完全是配合我的神经。)

「妳放心,我绝对不会娶玛蒂达当小妾的,光是名字我就不喜欢。」

「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娶一个你根本不爱的女人。」我又重复了一次我的困惑。

「那一定是因为我知道妳很辛苦,所以娶回来帮妳做事。」

「才不是咧!那请个女佣就好,干嘛娶玛蒂达当小妾?我跟你说,你要娶谁都没关系,只要把钱留给我就好了。」

「妳真的有病ㄟ!」

我是有病,我一向认为梦是一种征兆,尤其是那种梦境内容清晰有条理,醒过来之后所有场景依然清楚留存的梦。因此,我也认为这个梦是有寓意的,当然绝不是那种浅显到绿手指有外遇,情妇叫玛蒂达的白痴浅显。

不,我知道绿手指才没有外遇呢!并不是我有自信,而是他对我的迷恋和包容一点都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反正,自从我离职之后,脑容量也开始变多了,除了我得花点时间烦恼求职和卖房子的事该如何顺利进行之外。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中肯的建议会不会又莫名被老板视为有意得罪,也不用提心吊胆而后在某一时刻,老板拿著一件不干我事的错,刻意苛扣我该得到的薪资;也暂时不用再把脑汁用在各项专案企划与琐碎的时间结构里。

所以,我的脑容量充足到能让我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想著玛蒂达代表的含意是什么?

闭上眼睛,玛蒂达的脸在我的眼帘里。

玛蒂达说不定是指妳的那里。」绿手指不怀好意的耻笑我。

「才不是呢!」我用手肘用力的把绿手指顶走。我并不是一个需索无度、善妒的人。那么,梦境里我所制造出来的假想敌玛蒂达,到底代表了什么?

很不幸的,想到最后,我觉得玛蒂达是另一个我。

一个我想刻意隐藏或是努力对抗的我,一个很少浮现的、阴郁暗沉的我,一个不太讨人喜欢、冷僻孤单的我,一个连我自己都自认不存在的形象玛蒂达

也或许,这个梦自我暗示著在目前各种不太如意的困境里,我应该打倒玛蒂达、用力抗争,而不是一贯为了心爱的人君子退让。

但是,玛蒂达为什么这么寂寞挣扎、哀伤和静默呢?我想起那双眼睛,梦里的她清楚绿手指真正爱的是我,她还愿意委身当小妾是很凄凉的吧?

又或者,当玛蒂达躲在卧房外偷看我和绿手指缠绵恩爱时,是否很想冲进来立马解决我的存在,她就能摇身一变成为正室,即便她知道在绿手指心里永远无法取代我的地位。玛蒂达也许在评估各种可能性,如何取得孩子的信任,如何让绿手指更重视她,如何让绿手指对她有浑然天成的性欲吸引力。

我开始同情玛蒂达,我并不想歼灭她。

就好像,即使梦境传达的寓意,玛蒂达代表另一个不够光明的我;如何跟玛蒂达共存、拥有和谐而非退让的关系,才是需要克服的课题。

有时候,人所努力的一切,真正代表的意义在于怎么做一个更好的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那不仅是要让妳所爱的人更愿意深爱妳,也是要让自己更愿意爱妳自己。

不是吗?!

 

 

后记一:我很想把梦境里的玛蒂达样貌画出来,但我担心若我真的这么做,那我可能会被误认为是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只好作罢。

后记二:4/6我在写这篇文时,感触很深,虽然我完全知道没有几个人能看懂我在写什么,充其量像是生活过的太无聊的大婶,在发神经的呻吟呓语。

我想说的其实是,有没有可能,人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己,更有可能是这样的结构----我们某些人有可能是最讨厌自己的人,某些形象我们自以为是不存在的,但实际上是存在的,只是我们并不自知。

也正如玛蒂达是另一个我,是绿手指极不喜欢,感到有压力,却又必须被迫面对的我。我这两天还想过自己会不会精神分裂,尤其是发现自己一直坚持的信仰并不是这么回事时,那种感觉很奇怪。

当人洞悉之后,为了生存,只好装成没事,但谁也不知道那个洞悉会不会在某一天无预警的反扑,然后毁灭自以为存在最久的那个自己。

糟糕,我想这个后记很可能更让许多人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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