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实二——谈问择与缘起

问: 你说万物的存在真的完全是主观的吗?若是这样,也太孤独了,还是说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实体」这回事,只有事物之间相互作用的关系这个存在:门并没有显示它的本体,只是借由照到它上面的光线反射到我的眼睛,让我间接的知道它的存在(事实上我也看不到光线本来的样子,只是「看到」一个主观的大脑成像),虽然我不知道门的「实体」,但是借由我的大脑成像—借由我与门的间接关系,我间接的感受到它的「存在」。

答: 关于万物的存在这方面的认知,的确很有意思,你上面的问题其实就是康德关心的「物自体」问题,他说我们其实根本不可能认识到事物的真性,我们只能认识事物的表象,后来的一些西哲流派在这种思想影响下,开始反对任何形式的形而上思想和本体论。在这里,我不想就这个问题谈论过多,因为在其他文章中,我已经多次批判过本体论了。这里,我更想借题说一说「缘起」这码事。

我很高兴你能说出「关系」这样的认识,其实也类似「缘起」之说,即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甚至包括「有和无」,也是如此。问择里面有缘起说的影子,只不过佛家走解脱之路,讲通过缘灭来灭轮回之苦,问择是走解决之路,通过看清发问当下必在缘中来解决永恒之需。

回头看你的第一句「万物的存在真的是完全主观的吗?」这一问的当下,你看看是不是已在缘中——即反溯思维出的种种属格中(居于时空观中的人及其种种人格、认知和经验)。万物的存在完全与主观个体的关切有关系,此有故彼有。这里的「有」,需要再次强调,不要理解为「存在物」,而要理解为「存在」(参考阅读《存在的真相》)。

关于「门与眼睛」的例子,与之前大家关心的「声音与闻性」的例子一样,都体现了缘起之此有故彼有一说,看清缘灭即是认清无「本体」,「本体」是我们发明的名相而已,与「寄托之需」互为缘起,由大脑的演绎功能造作而出,追寻「本体」是个体自我寻求永恒存在所寄托的又一个幻想,只是显得高大上而已。

「终极」的概念与个体不满足自身的短暂渺小有关,这便是「终极」的缘起。在追寻「终极」的路上,我们受时空观念影响,一般会从时间和空间两个方向以及二者兼顾的方向建立「终极」理念;同时受名与实的观念影响,又会在万物的形体产生及概念产生上建立「本体、本源」等理念。这些时空、实名等等还随著个体关切点(开悟目的)的不同,而产生出复杂的组合,导致许多分支,如果在讨论时不加以辨别,会很容易陷入分歧而不自知,更可怕的是处于一种表面看似一致的陌路而不知。 比如说同样是说「门」,从空间的终极会想像门的本质,细微至粒子,庞大至所有材料、用途的综合,;从时间的终极会想像门的产生,近到这扇门有谁打造,远至门由谁发明。从实体的终极会想像门的本体,统一至一种纯粹的绝对理念;从名相的终极会想像门的本源,追问到门这一概念的产生。这些种种终极的追寻又会结合个体开悟之需,组合出复杂的理念。比如关切离苦的,会从概念产生去采取缘起、中观等理念,通过灭缘达到灭苦之道;关切真相或永恒的,会从本质本体本源上寄托「大我或自性」,抑或走问择;前者也可兼顾后者,后者也可兼顾前者,头脑会造作出来超越性的众多名相去自圆其说,令追寻者安心。

总之,缘起也好,关系也罢,都是离不开主观的关切,没了关切,也就没有问题,没问题则没问题了。

问择就是选择从「本体、本源、本质」这些理念处转念,认识到发问时已然处于众缘中,已然本自具足,不再造梦中梦了,因为往发问当下外面一迈,就没问题了,所以总强调当下一问的重要。

唯有当下一问,缘起就在主观的关切这一问里。不必再往「此有故彼有」的「有之前」去想了,也不必再往「此有故彼有」的「此之本、彼之源」去想了,也不必纠结「故之因果」了,因为这些貌似追本溯源的探寻,是人的时空观、逻辑思维使然,只会将你带离当下,寄托于一个又一个幻象。

PS:不一实二这个提法有些偏激,主要是针对不二实一的本体论思想进行批判,引发对缘起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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