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个民族的是血统,还是文化?

可否存在有些民族是由文化决定,有些民族是由血统决定等现象?


恭喜题主!你提出了知乎上最难的问题之一。民族这东西我们经常提,民族主义这词我们经常用它给某某行为扣帽子——可以一般人,却从来没有去问一句? 嘿,这是个什么东西?

黄执中在他的辩论讲座上提到一个东西,叫做「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知道?」就好像我们常提到的「笔」这一概念,如果没有人去问你:「你是怎么做到把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的笔给认出来了?」我想你肯定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即使你考虑了这个问题了,你肯定也得不出答案——因为它们可以写字?不不不,那这样木棍和沙子是不是也是笔?长条状的,人造的可以写字的东西?不不不,笔也有不是长条状的我们一样可以把他认出来,不是有荧光笔么。。。

而采铜老师在他的智识的疆域:对「半杯水」的沉思 - 开放的智力 - 知乎专栏之中同样也是提到了类似的东西,即有些知识是我们熟悉而未知的。 那么,在我看来,民族就是一个这样看似不言自明,实际却不言不明,言了许多还不一定明得了的东西。我先离个题:但很可笑的是现在的政治现在的人民不知道民族这东西的含义就随意地曲解和使用,虽然我了解的不多,但是我至少了解了,民族/民族主义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也不是可以那么简单的就可以随随便便地套用在某人某事的身上——也看清了拿这些大概念去扣帽子还真是一种无聊又装逼的做法。 同理可以类比什么左派/右派,可能我不了解也搞不清楚,但是人就是人,你不能简单的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把某人归到某一类型里面和哪一类型的人一视同仁,不能因为他是左派就应该如何如何,他是右派那么他又如何如何——霍布斯鲍姆在《民族与民族主义》中有一段话在阐释「族群差异」的负面效果的,我觉得印象很深刻:

从外观上「看得到」的族群差异,往往都带有负面味道,是用来区别「他们」和「我们」的不同。正因为如此,才会形成人尽皆知的种族刻板印象(像犹太人的鼻子);而殖民白人也才会如同色盲般,无视于被殖民者的肤色差异,一律把他们称之为「黑」人。「对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一样」这句话,显然是认为所有不同于自己的人都具有一模一样的特质,比如说,黄皮肤,吊梢眼。因此,人们总是一厢情愿、理所当然地认为某个「民族」的人(我:参考新疆),必然会具有某种族裔特征(我:甚至是性格:偷盗骗人懒惰等等),即使是最不具观察力的人都看得出事实并非如此,但这种偏见还是难以打破。

可能我对后现代主义感兴趣就是因为它们对宏观理论、划分的解构以及对于个体多样性的注重吧~偏个题我只是想要阐述本人对扣帽子还有滥用宏大理论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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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水平有限,这个答案或许只是写读书报告的感觉哈哈,但是尽量尝试秉持著兼容百家做到不片面不拿教材说事来源清晰的原则。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宏大了,这个答案可能很难以写完,并且可能会有许许多多落下的东西或者是偏颇的地方,结构可能会不合理,所以我有时间有进行深入了解的话我会尝试调整,不断更新。-然后本文章尽量少涉及民族主义但还是会涉及到,因为有些学者认为民族主义和国家之后才有了民族——比如霍布斯鲍姆-首先我先说明不要对某个定义深信不疑。你可以去看看百度百科的词条解释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纠结]:民族(有共同语言文化及共同心理素质的人的共同体)----------------------------一.[民族被人看作什么]以及 [我们不能把民族的本质看作什么]吧。民族的定义大致可以分为三种:

1.强调客观因素的:如语言、宗教、习惯、领土、制度什么的。

比如那个臭名昭著的斯大林的民族定义:

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共同体。

这种就是我们最常见的那种定义,语言什么的,甚至是肤色这种东西。——但是这你能因为一个人不会说汉语只会说闽南语就说他不是中华民族么?至于血缘什么的,早就乱了好吗?民族还要纯种那剩下的都不是民族了吗。所以我们不能单纯的看某一种客观的如语言、宗教这种因素作为民族的标准。甚至霍布斯鲍姆认为:「民族语言是人为建构出来的,是从不同的通行语言中,精炼出一套标准的对话方式,然后把所有的通行语言降格成方言。」——想起我们的北京话了么。。

还有就是在政治上,这样的片面(故意)强调客观因素的做法往往会让那些有心之士,或者是宣传家加以利用以达到民族分裂或者是某种目的。如对犹太民族的屠杀,如霍布斯鲍姆举例的用「语言群体」的说法,来掩盖泰米尔原住民、印度裔移民、以及摩尔人并非一同质群体的历史现实,以推进建国运动的目标。2.强调纯主观因素的,如行为,感受和感情的。如本尼迪克特·安德森:

它是一种想像的政治共同体——并且被想像成天生拥有边界和至高无上。

还有霍布斯鲍姆认为民族是民族主义想像得来的产物,并且

本书对「民族」并没有先验定义,也就是说,当任何一群足够大的人群宣称他们属于同一民族,那么本书就会接纳他们的自我认定。

但是上面这两种都会有所偏颇,就像马克思韦伯所指出,民族的纯粹「客观」标准——语言、宗教、领土等总是不能包括某些民族。相反,主观的定义过于宽泛,难以将民族与其他的集团如区域、部落、城邦国家给区分开来。所以后来出现了第三种类型。

3.跨越「主观-客观」谱系的标准比如说以安东尼·史密斯(A.D Smith)为代表的「族群-象征」理论。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

与现代主义、永存主义和原生主义等族群与民族主义范式形成对照的是,历史族群-象征主义特别强调主观因素在族群延续,民族形成和民族主义影响中的作用。这并不意味著它视「客观」因素为当然或者将它们排除在自己的分析范围之外;而是给予主观的因素如,记忆、价值、情感、神话和象征等以更多的重视,并且由此而寻求进入并理解族群和民族主义的「内在世界」。

但是这一新的类型中产生了很多有趣的定义,但是都没有能达成一致,然而,绝大部分这一方面的学者在两个方面达成了共识:民族不是国家,也不是族群。

二,族群/民族/国家我这里先比较族群和民族的关系。可能说法不同,在「族群」(ethnie)和「民族」(nation)这两个词的翻译和理解上上,中国这边有很多的不同的表达。比如复旦大学著名教授姚大力先生把这两种概念看作是:前现代民族/后现代民族。

比如有一波学者把这样的概念看作是:文化民族/政治民族。

1.我们先看安东尼·史密斯对族群和民族的区分

史密斯为辨识前现代的民族提出了六个主要尺度,即专门的名称、共同祖先的神话、共享的历史记忆、某些共同文化因素、与某个「故土」的联系、至少存在于其精英成员之中的某种一体同心的意识。史密斯把前现代民族称作「种族」(e t h n i e )。他指出, 现代民族未必都有其「种族」的历史前身,但确实有不少现代民族是以一个强大的、内在一致的种族作为其核心建立起来的。那些缺少此种核心的现代民族如果要继续存在下去,也必须「重新发明」它。「这意味著去发现一个可能重新构建的适用而有说服力的过去,以便将它重现在其成员以及局外人之前。

既然如此,我们又应该如何区别种族与现代民族呢?史密斯回答说:「虽然种族与现代民族 都有共同专名、神话和共同记忆等因素,二者的重心所在却不相同:种族在很大程度上由他们的共同祖先神话和历史记忆来界定,现代民族则由其所据有的历史领土及其大众的公共文化和共同法律来界定。一个民族必须占有它自己的故土,一个种族却不必定如此。」——姚大力 孙 静 《满洲」如何演变为民族 ——论清中叶前「满洲」认同的历史变迁 》

我直接引用姚大力老师的论文来做解说吧。

---其中注意一个地方,我补充下:2.民族的历史很多都是通过建构(或者说再诠释)去人造出来的

比如安德森在想像的共同体中强调的:

民族主义对自我的叙述定格在民族传记上 , 这种对历史的书写区别于福音书「顺时间之流而下」的方法, 而是「溯时间之流而上」,在这种传记里 , 所有发生的事件被历史记忆或遗忘的方式也都在同一个共同体之中。

在后现代的民族理论下(比如说福柯的「权利-话语」理论基础上的安德森「想像的共同体」,杜赞奇的「从民族国家拯救历史」复线历史理论),历史受到了挑战。比如中国的历史——对此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葛兆光教授作出了回应,即在他的《宅兹中国》一书当中论证的,这样的西方民族理论不适合中国,中国在宋代就形成了民族国家。

3.民族是西方近代兴起的概念。在这种分类之下,除了某些永存主义的观点外,基本上有这样的共识:民族是西方近代兴起的概念(对中国未必适用),对于为什么在之前没有形成民族呢?其实解释起来我可以选择引用一些材料。

在欧洲的古典时代,民族主要是将文明和野蛮区别开,民族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那时是十分模糊的(进入封建社会以后,大大小小的封建割据领主和掌控普世基督教神权的教会统治著整个欧洲,人们的身份认同要么是某个领地的领民,要么是某个教区的教民,尽管群体之间存在语言文化上的差异,但是这种群体差异要么被更高层次的宗教认同所掩盖,要么被大小封建领主的领地所割裂,不存在因语言文化的一致性而产生的群体意识,因而也就没有什么民族概念, 无论是文化的还是政治的,在这种情况下,英格兰人,法兰西人,德意志人,波西米亚人等等也主要表示他出生在哪一块土地上,而很少带有民族区分的意义。

——钱乘旦,欧洲文明: 民族的融合与冲突[M].贵阳: 贵州人民出版社,1999.厄内斯特盖尔那认为:在西方的前现代化社会,从统治阶级到普通民众,特别强调的是彼此之间文化差异性,而不是共同性,这种文化差异性赋予了政治统治以合法性。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资本主义社会与前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个很大的不同在于,前资本主义社会各阶级之间的利益如同阶级身份的差异一样具有一种明确的、绝对的、不可变更的差异。 ——张建军:《浅谈文化民族与政治民族的概念》,黑龙江民族丛刊,2011年

民族认同被宗教/领主/阶级..等其他的因素所掩盖,直到西方近代的民主革命之后才出现民族概念和民族-国家的概念。

三:民族必然灭亡!霍布斯鲍姆认为民族/民族主义确然为现代世界的发展贡献出了很大的力量,但是呈现一个衰弱的趋势的,民族国家民族主义必然灭亡,他发出了预言:

相反,未来的世界历史绝不可能是「民族」和「民族国家」的历史,不管这里的民族定义是指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甚至语言上的。未来的历史是超民族和下民族的舞台...在未来的历史上,我们将看到民族和族群语言团体,如何在新兴的超民族主义重建全球的过程中,被淘汰或整合到跨国的世界体系中

民族或者民族主义的确过了其鼎盛时期。黑格尔说,智慧女神的猫头鹰会在黄昏废除,如今它正环飞在民族与民族主义的周围,这显然是个吉兆。

这样的观点实际上和民族是近代西欧出现的观点同样属于「现代主义」的范畴,而民族问题上的现代主义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的哈哈哈。(别以为我开玩笑的说,因为马克思主义的确在民族问题上影响了许多的学者)

所以关于民族到底是什么:「无论如何,对一个初入门的学子而言,姑且抱著不可知的态度方为上策。」 ——霍布斯鲍姆:《民族与民族主义》

附上有关的自己的回答:为什么中世纪后期拉丁文逐渐衰落? - 叶默哲的回答如何评价《想像的共同体》一书? - 叶默哲的回答满族是一个虚幻共同体吗? - 叶默哲的回答参考材料:下面这些是有些我看的和引用的材料(部分),加线部分推荐

书籍:

1.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像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 [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11.

2.安东尼·史密斯《民族主义:理论,意识形态,历史》.上海世纪出版社。

3.埃里克·霍布斯鲍姆《民族与民族主义》.上海人民出版社。

可以参考:

4.葛兆光. 宅兹中国——重建有关[中国]的历史论述[M].北京: 中华书局,2011.

论文:

1.马衍阳. 《 想像的共同体》 中的 「民族」 与 「民族主义」 评析[J]. 世界民族, 2005 (3): 70-76.

2.姚大力, 孙静. 「满洲」 如何演变为民族——论清中叶前 「满洲」 认同的历史变迁[J]. 社会科学, 2006 (7): 5-28.

3.张建军. 浅谈文化民族与政治民族的概念[J]. 黑龙江民族丛刊, 2011, (3).

4.王希恩. 当代西方民族理论的主要渊源[J]. 民族研究, 2004, (2):1-10.

5.高小岩. 「想像的共同体」的理论困境与探讨[J]. 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 2009, (1):73-77.

6.吴瑛. 多维视野下的民族主义的诠释——评本尼迪克特·安德森的《想像的共同体:民族主义起源与散布》[J]. 当代亚太, 2008, (2).

7.邹赞, 欧阳可惺. 「想像的共同体」与当代西方民族主义叙述的困境[J]. 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11, (1).

8.叶江. 民族概念三题[J]. 民族研究, 2010, (1).

9.戴晓东. 浅析族裔民族主义与公民民族主义[J]. 现代国际关系, 2002, (12):57-60.

10.姚大力. 以赛亚·伯林与自由民族主义[C]. //共识-民族关系中国梦讲信修睦行宪政. 2013.


就人类社会而言,民族是属于文化范畴的。拥有相同语言文字、风俗习惯、文化传承、信仰观念(社会层面的)的一群人,即为一民族。有些民族要求血统的纯正性,不接受外来人入族,更多的只是风俗和观念造成的。

而纯以血统划分族类的民族基本没有,即使有,也被冠以种族主义的恶名而遭唾弃。

我见过纯粹以血统论的只有,猪、牛、狗等,因为他们没有文化。

民族是指遗传基因接近,文化相同,没有经过长时间隔离的一类人群的总和。

很多民族已经消失,也有新的民族在产生,关键就是人群是不是产生了分裂和隔离。

一个民族,经过隔离的时间长了,就会分裂,分裂成不同的民族,比如长居东南亚的汉族就已经脱离了传统汉族的概念,变成了华族。

民族是个动态的概念,人群总是在不断的变动,人群的基因也会改变,融合,所以民族这个观念在长期概念里是逐渐走向消亡的。

民族和部落,国家等政治概念不同的是它不具备强制性。民族自身在变化,民族中的个体也在变化。

在人群边界逐渐模糊的今天,看某个个体的民族属性更多的是看文化差异。

一般界别民族属性很难通过基因差异来界定,只有通过文化来界定,而在逐步现代化的今天,文化也逐渐趋同,剩下的只有群体认同。

正是群体认同来确定某个个体或者群体属不属于某个民族,某个个体或者群体自认为是某个民族,而这个民族的其他个体和群体接受他的说法,那这个或这群人就属于这个民族,否则就不是。

所以,民族的本质是群体认同,群体认同确定了一个人到底是哪个民族。

当然在政治领域民族的界定是另一个概念,它和社会学里的不太相同。


主动回答,把以前上课的东西拿来卖一下.

一般社会学的意义来说,民族(Nation)拥有指的是共同祖先 ,历史,文化的人类群体.区别不同民族的特质可能包括地域,语言,宗教,外貌特征或共同祖先,也有主观的特质,比如人们对其民族性(nationality)的认同.

除了语言地域等一些客观情况决定的民族之外,很多时候民族是一种社会的构造.比如近期有一种说法认为在大陆长期强调只有一个中国,而中华人民共和国又是国际上中国的唯一合法代表的前提下.台湾人形成了一种对台湾的身份认同,认为自己和大陆人(他们称中国人)是不一样的,反而渐渐丧失了对中国的民族认同感.

中国政府在台湾问题上的失败公关

http://blog.renren.com/share/229354506/13774787386 除此之外,北大社会学系主任马戎老师是民族问题的专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他写的民族社会学这本书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181227/ 民族社会学 副标题: 社会学的族群关系研究

想像的共同体。


民族是一个很复杂的词,本质就更说不清楚了。

中文里的一个「民族」,英文中通常涉及到race(种族)、nation(国族)和ethnicity(族群)三个不同的概念。种族通常指的是从生理体貌、遗传形态上能识别出的不同,之前大家普遍认同的尼格罗、高加索、蒙古人种都是按这个分的,但现在这个曾经被认为是科学的划分方式逐渐为人们所怀疑,对文化的考量就成了划分族群的另一个方式。国族这种东西是更偏涉于政治的,强调的是一个群体有共同的领土和政权,当然文化、语言、心理认同也是考量标准,但都是为了主权服务的。在19-20世纪,全世界出现了一系列民族国家,我们知道中国也是这其中之一,是中华民族,但国内又有那么多不同的民族要怎么解释呢?于是就有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现在更多在讨论民族的时候用的是ethnicity,或者ethnic group,也就是族群。这个里面包含遗传的因素,也包括文化和身份的认同,但更强调的是认同的这个部分。Emily Honig的研究《苏北人在上海》常常被人提起,这算是一突破常规的关于族群理解的研究,以籍贯为维度来讨论从清末到20世纪80年代的苏北人移民到上海的历史和这个群体的发展变化。

而中国现有的56各民族,又是一个特殊的概念。当时是跟老毛子学的民族这个词,50年代民族识别用的是斯大林的四大原则,「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但实际上在操作中又有各种妥协。最开始让各地自行申报民族,结果报上来差不多400个,后来堆一堆,并一并,到83年的时候终于烦不胜烦,决定就是55个少数民族加汉族,不要再确定新的了。所以很多苗族,壮族之类的里面都有小族群认为自己是别的族群,到后来才慢慢习惯或者说认同了自己民族的这个称谓。就像王明珂研究中的羌族人也说,以前不同的沟和村子打了多少年,从来并不觉得我们是一个民族,后来国家识别了才知道原来都是自己人,都是兄弟,不应该打……中国的这个民族识别,已经被老外各种吐槽得不行了。包括中央民族大学以前的校名里面用的是nationality表示各民族,08年的时候英文名就改成直接用minzu的拼音了,表示这是中国特色的族群。

再说点个人感受,其实race是比较早期人们用来描述族群的不同,以崇尚科学和最基本的外形差异为根基。后来因为国家兴起的需要,要证明自己是一个民族,有享有自己领土和主权完整的权利,所以nation就盛行了。再后来,社会的多样性越来越多,不同的群体和亚文化都体现出自己的不同,学界也更注重文化和认同的因素。但是在之前那两个词上面再加意思已经有点说不清楚了,于是再重新换一个词ethnicity来描述这些事情。

所以这些关于民族的词都是划分人群的标准,或者说讨论问题时的指代,总之,我是建构论者,真心不知道民族的本质是神马。
人类三大哲学问题中「你是谁」的一个政治范畴的一个解。

一些回答,其实更多是在罗列材料,而并不是真的回答问题,或者有自己深入的理解。

民族的本质是文化共同体,这个不是给民族下的定义。

民族的本质和民族的定义有什么区别,以及什么时候民族的定义和民族本质会重合,看下面的论述

一、给民族下定义的困难

要给民族下一个为人所公认的定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东尼.史密斯说「我们将如何来定义『民族』这一概念?无疑这是本领域最成问题和争议最大的术语。有些人干脆不对它作明确的定义。查尔斯.蒂利将它描述为:『在政治词典中最令人迷惑和最有倾向性的术语之一』」 [1]

吉尔.德拉诺瓦说「民族是比国家或市场更难以把握的的实体,其难以把握尤其源于看似自然实则难解。民族的重要性虽然容易感知,但却不容易解释。也就是说,在分析和行动之前,我们首先应该感知和理解这一现象」[2]

「民族是存在的,即使无法对其进行界定,我们知道它存在,但并不确切地知道它是什么……类似的情况还有时间和生命」[3]

「既然,我们已经多次并从多方面看到,任何具体特征(语言、人种、领土、宗教、文化)都不足以甚至也无必要定义一个单一的民族,因为我们就无法定义民族,也因此我们就应该充分考虑民族所具有的这一缺乏实质内容的悖论」[4]

埃里克.霍布斯鲍姆引用Walter bayehot的话说「若你不曾问起民族的意义为何,我们会以为我们早已知道答案,但是,实际上,我们很难解释清楚到底民族是什么,也很难给它一个简单的定义」[5]

南朝鲜的李克灿说「什么是民族或民族主义呢?正如许多学者所指出的那样,给他们下确定的定义是很困难的。在这个领域里被称为『最伟大的专家』的海斯也针对其困难不无感慨地说:『关于爱国主义、民族以及民族主义等问题的系统研究,至今在任何语言里还不存在』」[6]

如果对于国外学者来说,民族是一个令人迷惑,难以简单定义的概念,那么对于现在还完全依附从属西方学术的中国学者似乎就更是如此了。

台湾的陈煌遥说「民族一词。学者在使用上,呈现相当程度的混乱,杨逢泰先生在民族自决的理论和实际一书中提到,研究民族主义首先遇到的问题是若干名词的混淆,而发生释义的困难」[7]

《民族主义与当代国际政治》一书中说「无论在汉语和作为西方世界主流语言的英语话语中,『民族』都是有多种含义并存在广泛争议的术语,在中文中,在近代引进和确立『民族』概念时就存在这一问题,并且突出地表现为『民族』这一术语同时对应英文nation、nationality、Ethnic Group、Race」[8]

有些人或许会反问:有这么复杂么?说到民族谁不知道,不就是血缘,文化大致上相同的人群么?有必要故弄玄虚说成这么难以理解么?

但实际上,确实并非这么简单,要说血缘,确实在现实中,一般父母是什么民族,那么子女也就算什么民族,如此看来民族确实由血缘决定,但实际上呢,可以举出很多例子,说明血缘并不决定民族,比如中国历史上那些汉化的少数民族的情况,他们迁入中国,取汉姓,汉名,穿汉族的衣服,遵从汉族的习俗,实际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后代很快就被视为汉族的成员了。

如果有人说那是在古代不算数,那么看看现代的情况,中国解放后,第一次民族普查,显然,完全是根据文化习俗以及自我认同来确定,而并非是通过血缘关系的调查,基因测定来决定民族身份,民族分类。

但如果说民族就是文化共同体,那也可以寻出反例,比如有些海外华人的子女,已经不会说汉语,也不按照中国习俗生活,仍旧有把他们作为汉人的情况存在。

如果说民族是文化血缘的并集,也就只要文化和血缘中有一个符合标准,那就属于某一个民族,由此造成的问题是,一个人可以同时算两个民族的,这显然不能接受。而且实际上有许多情况,血缘相同,文化不同的人,被算做不同民族,同样,仅仅文化相同,但血缘不同的人,也有被算做相同民族的。

那么说民族是文化和血缘的交集又如何呢?也即只有文化和血缘都相同的人,就算同一民族;只要文化和血缘中有一点不同的人,那就算不同民族。这也能找出反例。比如说完全是同样的人,文化和血缘没有任何改变,却可以前后被算作不同的民族。

溥仪在《我的前半生》里记述过这样一个事实:

「七叔告诉我,解放前满族人口登记是八万人,而今天是这个数目的三十倍。」

「我是明白这个数目变化的意义的。我知道辛亥革命之后,在北洋政府和国民党统治下的旗人是什么处境。那时满族人如果不冒称汉族,找职业都很困难。从那时起,爱新觉罗的子孙纷纷姓了金、赵、罗,我父亲在天津的家,就姓了金。解放后,承认自己是少数民族的一年比一年多。宪法公布之后,满族全都登记了,于是才有了二百四十万这个连满族人自己也出乎意外的数目。」[9]

同样的血缘,同样的文化,仅仅是因为登记的不同,就可以造成完全不同的民族身份。很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决定民族的就完全和血缘无关,也和文化无关,完全是认同,甚至是自我声明来决定。

相反,在有些情况下,则又是文化和血缘中只要有一点相同,就被算做同一民族,这前面也举过例子了。如此看来说把民族定义成文化和血缘的交集,同样不符合实际情况。

仅仅涉及文化和血缘两种因素,就已经可以纠缠不清,让人莫衷一是。如果引入更多的因素,比如宗教,地域,经济、国家等等,则纠缠得可以更厉害。

在判定民族归属的过程中,我们试图寻求任何一种客观的标准,却总可以找出实际情况中相反的例子。由此看来,说民族完全是主观决定的,似乎更合适一些,但任何主观的认同,总有一定依据,民族认同的依据又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随心所欲么?

那么为什么民族这个语词在政治中,在人们的心理中会显得如此非常突出和醒目呢?为什么吸引如此众多人,如此巨大的注意力,难道仅仅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癖好?它与其他主观认同的群体又有什么不同呢,比如兴趣爱好共同体,比如意识形态共同体,等等。

二、定义民族概念困难的四个原因

要真正把民族这个概念分析明白,首先有必要把造成民族概念理解上的混乱和难以确定的原因弄清楚!我觉得主要有以下四个原因:

首先这和民族这概念本身的性质有关。我们可以把概念划分成这样两类:

一类是先定义再使用,并且只能严格的在定义基础上进行使用,也就是这类概念的内涵以及使用完全是被定义所决定,所主导的。可以将其简称为「义决概念」,这类概念一般多见于自然科学中,以及社会科学中一些用生造的名词代表的术语。

而另外一类概念,则是先使用后定义,甚至是只使用而无定义,这类概念可以简称为「用决概念」。大量日常用语,非学术使用的名词,以及社会科学中相当一部分来源于非学术用语的概念,都是这种性质的概念。

对于「义决概念」来说,只要其定义符合基本的形式逻辑规范,比如不要循环定义,不要自相矛盾,不要含糊不清,则其定义的内容本身并没有对错之分,而只存在有用与否之分。被此定义所决定的相应概念,对理论推进越大,则这个概念越有意义,否则可能就意义很小,甚至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而对于「用决概念」,一般来说人们是根据此概念的实际使用情况,来判断给这个概念下的定义合理与否,如果这个定义符合这个概念实际使用的情况,那么就认为这个定义是合理的,如果不符合实际使用的情况,就认为这个定义不合理。但一般来说,就算这种概念的定义获得了一时公认,本身还有可能随著这个概念实际使用情况的变动而产生修改。

此外还可以对概念进行这样的分类:

一类是可以给予很明确很清晰的定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这些概念的内涵和外延都是完全确定的,这类概念可以简称为「固涵概念」

还有一些概念,则似乎很难给出清晰明确的定义,其内涵和外延,似乎带有某种程度的不确定性,随机性,易变性。

而且还不属于多义词的情况,不是说对应概念的词语在不同情况下,含义截然不同,某种语言环境下是这个含义,另一种语言背景下则换一个含义,可以明确清晰区分开来。

而是在其不确定之中,似乎又有某种共同的,固定的内核,只不过难以用语言清晰的描绘出来。但当人们提到这个概念的时候,在头脑引起的兴奋区域,或者说脑电波类型,神经脉冲的特点,却是类似的,只有细节上的随机变化。当你试图用一个明确的定义去描绘这个概念,却又发现总有对这个概念的某些实际使用与这个定义不完全符合。对这样的概念,不妨简称为「变涵概念」。

定决概念,必然是「固涵概念」(除非在定义里就容许引入一些随机的,主观的,不确定因素),而「用决概念」里,有相当一部分可能是「变涵概念」。

而民族就是这样一个「用决概念」中的「变涵概念」。这是造成对其下的任何确切定义似乎总有和实际使用情况不完全符合,从而使人迷惑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但对民族概念理解上混乱和困难的原因并不仅仅在于此,对一般的「用决变涵概念」,就算不能给出十分确定的定义,但是通过大量考察其概念实际使用的情况,大致描绘出其指称的对象范围还是容易的。甚至不给任何定义任何描述也可以,只是让人们凭自己的感觉去使用就行了。

而对民族这个概念来说,还有一层复杂性。也就是其不仅仅是日常对话,辩论,演讲,宣传中的常用语,而且本身也成为学术范畴内的研究对象,是一个重要术语和概念,因此对其定义或某种描述的合理性,并不能仅仅看其实际使用情况,还必须考虑与其他概念之间的关系,以及是否有助于澄清思维,是否有助于加深人们对事物的理解,是否能提高思维的效率,如果一味迁就实际使用的情况,结果可能是让人们思维如坠云雾,陷入矛盾,更趋混乱。这种既要顾全实际使用,又要考虑理论需要的情况,更加大了定义和描述的麻烦。

还有一层不得不提的原因就是不同语言里,民族相关概念的翻译困难。错位,混乱,难以完全对应,也使不同国家关于民族以及相关范畴的讨论研究,增加了许多隔阂与误会,错解。要说某种翻译方案完全适合吧,似乎总有太多地方,是无法对应,让人觉得不妥当,不贴切。但要说完全抛弃现有的翻译方案吧,则似乎又找不出更合理的替代方案。这种翻译上的错位也是让人窝火和抓狂的。

往往出现的情况是,引用国外学者相关论述,结果你翻译成为「民族」的那个概念究竟是否能完全对应本国语言中的「民族」概念都是难以确定,让人头脑混乱,不知所从。就比如我上文引用的说明「民族」定义困难的外国学者的话,其本身所说的究竟是否能对应现在汉语里民族的概念,这点就足够争论半天了。

但本质上,这种翻译上的困难与混乱,还是来源于前两个原因,也即民族这个概念自身的特点的结果。从另一角度上说,这种不同语言之间翻译的错位,混乱,难以对应,难以妥帖恰当,恰恰是民族这个概念本身特点所决定的结果,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悖论。

第四个原因是西方历史发展的特殊性以及西方中心主义在学术界泛滥的结果,把西方人对民族概念的混乱蔓延到其他地区。这点暂且不详细展开讨论。

三、决定民族归属的「心理认同」的分析

虽说造成民族概念理解上的困难混乱有上面列出的四个原因,但要解决问题,还是需要一步步进行分析。

民族作为一个「用决概念」,首先还是必须考察其实际使用的情况,这是一个讨论的基础

而在实际情况里,判定民族归属最直接的,甚至可以说唯一的因素就是心理上的认同。

当一个人自己认同是某个民族,而别人也认同他是某个民族,那么他不是也是。当一个人自己不认同是某民族,而别人也不认同,那么他也就当然不是,这几乎是毫无争议的。在具体判断民族归属的事件中,心理认同就是终极的依据。

对于心理认同的作用,埃里克.霍布斯鲍姆在其著作中提到的奥地利马克思主义者的看法颇有代表性,「他们认为『民族性』乃是个人的特质之一,不管他们住在哪里,或与谁共居,只要他们声称自己是他们就是。这两项主观标准(集体认同与个人认同)可以跳出先验客观标准的局限,并以不同的方式将地域观念纳入民族的定义里」[10]。

心理认同完全是主观的,这也是为什么判定民族归属标准多变,似乎难以捉摸的原因。但这种主观又并非完全是天马行空,无迹可寻,必然是有一定依据,必定是客观的反映或者一定程度上的变形。那么在判定民族归属中心理认同的依据究竟是什么呢?

心理认同可以分解成两个方面,一个是自己对自己民族身份的心理认同,也即个人认同;一个是其他人组成的集体对某个体民族身份的心理认同,也就是集体认同。

从个人自己的心理认同来说,有自己兴趣喜好的因素,有利益驱使取舍的因素,有意识形态的因素(民族观),也有生长背景的因素。

以兴趣喜好来说,哪种民族的文化让你觉得更亲切,更有吸引力,你的民族认同可能就会倾向于哪边。

以利益取舍来说,如果某些民族更受优待,享受特殊的好处,或者有些民族受歧视受迫害的情况,有些人可能就会倾向于选择认同那些更受优待的民族身份,避免选择受歧视的民族身份。前面提到满族在解放前后数量的急剧变化,很大程度上就是这种利益取舍的结果。还有比如中国现行的考试升学制度有对少数民族加分的政策,这也导致一些人出于眼前利益考虑,把认同指向少数民族。

以意识形态来说,个人理解的民族观念是什么,也会影响其民族认同。比如有的人就是认为血缘是决定民族的根本所在,那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父母是什么民族身份,他们的心理认同也就指向什么民族。而有的人,可能认为宗教信仰是决定民族的根本所在,那么他信仰什么宗教,他的民族认同也就会指向相应的民族。还有的人,把民族观念同国家捆绑在一起,那么国家可能成为决定其民族认同的重要因素。当然,还有人,就是根据文化归属来决定自己的认同。

生长背景的因素,说的更详细一点,也就是个人生长所处的文化背景,这可以说是一个比较综合的因素。上面所说的这些兴趣喜好,利益取舍,以及意识形态,本质上都要受到文化背景的制约和影响,当然它们也都有自己的独立性,否则就不必单独列出来了。

以上说的是个人的心理认同。光自己认同是某个民族,还没有用,还必须别人也承认才行,那就要说到集体认同了。

集体认同,关键是建立在关于民族的意识形态的基础之上,也就是集体中比较广泛流行或者普遍接受的对民族的认识观念的基础上,

比如在某个集体里,认为血缘是决定民族的关键因素,那么在这个背景下,可能就会直接根据父母的民族身份来判定认同某个人的民族归属,乃至上溯到父母的父母,一直到最早有记录的祖先。而可能在有的集体里,认为宗教是决定民族的关键因素,那么在这个背景下,可能就会根据个人的宗教信仰来判定某个人的民族归属。当然,还有就是通过文化归属来决定民族了,不过文化归属判定法比较普遍,一般其他的判定,比如血缘,宗教,等也都是配合文化归属的基础来进行。还有的集体里,所谓民族认同,根本无所谓什么血缘,文化,信仰,就是根据表格,你表格上填写什么民族,就当你是什么民族了,这也可以称之为表格认同。

在以上对个体与集体的民族认同的众多因素中,有两项是比较突出,一个是意识形态,具体在这里是对民族的观念认识,更具体点,对民族是什么,怎么样算同一个民族的认识;另一个是文化。本来文化也可以归并入意识形态之中,也即把文化作为民族特征的意识形态。但实际上,即便在没有什么明确的思想意识的情况下,甚至头脑里没有什么关于民族,关于文化的概念的情况下,文化本身也能造成心理上的认同,或排斥。

比如古代底层没有什么文化的人,也未必知道什么是文化,但如果看见和自己说的语言不一样,穿戴服装不一样,生活习俗不一样的人,自然就会生出异类感,排斥感。相反,对与自己同语言,同习俗的人,则有认同感。这甚至是一种不经过大脑思索,最直观最本能的反应。可见,即便在不作为意识形态的情况下,文化本身就能促成心理上的认同或排斥,因此,应该把它作为一项独立的因素列出来。

而说到意识形态,也即,理性上对民族是什么,怎么样算同一个民族的认识,则就显示出相当的变化性了。不同的历史经历,不同的思想灌输,都能造成不同的结果。于是有些情况下,血缘因素变成第一位;有些情况下,宗教因素,占上风;有些情况下又把民族概念同国家概念捆绑成一起,一个国家就是一个民族了。

民族由认同决定,而认同又受意识形态制约。正是这种意识形态的多变性,导致民族不仅是「用决概念」,而且也是「变涵概念」,其内涵似乎随意变化,而难以确定。但如果仅仅是如此,这个问题似乎也就没有办法讨论下去了,充其量也就是说,每个人愿意民族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但实际上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主观意识归根结底还是受客观存在制约,反应客观存在的。

人们之所以会给众多变化不定的内涵,套上同一个名词,用同一个概念,或自以为是同一的概念来表示,这里面肯定有一个内核是不变的,是共同关注,是真正被聚焦的所在

只不过从原来非语言的客观存在给大脑造成的刺激,在不同的历史背景,不同的外部环境,不同的约束条件下,激发起了不同的涟漪,大部分人被这变化的涟漪所迷惑,而已经忘记,或者说无法分辨出,真正被聚焦的那个同一的客观存在究竟是什么,真正的核心是什么了。

由于「用决变涵概念」的特殊性,我们要抛弃传统给概念下定义的想法。这里要做的并不是给民族下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定义,使得概念所有的实际使用情况都符合于这一定义。我们所要做的只是找出民族这个概念内涵的核心因素。

所谓的核心因素并非是民族概念内涵本身,而只是意味著民族的内涵是在这个核心基础上进行变幻。因为有这个核心,民族的内涵才只在一定限度内发散,而不会完全没有边际。而同时民族的内涵又必定不是这个核心本身所完全规定的,因为判定民族归属最终只能通过心理认同来实现,脱离了心理认同,所谓民族就没有意义。

而心理认同虽然在一定程度是某种客观存在的反映,但又不可能是完全从属于客观存在,必然具备自己的独立性,这种独立性是不能化简约去的。

四、从以往各种民族的定义中看民族概念有关的因素

为了找出这个真正的核心,真正被聚焦的客观存在。我们不妨把所有同民族相关,或者有牵扯的,曾经被提到过因素都列举出来,然后通过分析这些因素彼此之间的关系,彼此之间的异同,来理清裹缠在民族概念之上的一团乱麻。

当然,我自己列举因素没有说服力,还是从各种关于民族的论著中摘录出一些典型的关于民族的描述来,比较能说明问题。这里我们不再考虑,所引用的国外关于民族的论述中,翻译是否对应的问题,因为既然是被翻译成民族,那本身就说明其至少一定程度上被认为是与汉语中「民族」相关的概念,其所涉及的因素自然也是相关的因素了。

19世纪上半叶马志尼的民族主义观点「一个民族是或大或小的人类集合体,这些人被某些一致的真实特性紧密结合成一个有机整体,这些真实特性包括种族、外貌、历史传统、文化特点、活跃的性格倾向等」[11]

斯大林的定义:「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12]

安东尼.史密斯说「对民族的定义可分为强调客观因素的,如语言、宗教和习惯,领土和制度等,以及强调纯『主观』因素的,如行为、感受和感情等两大类。……强调主观因素的民族定义范例来自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它是一想像的政治共同体——并且被想像成天生拥有边界和至高无上』」 [13]

「戴维.米勒自己将民族或他所倾向用的词『民族性』定义为:『一种共同体,它(1)由共同的信仰和相互的承诺来建构,(2)在历史中延伸,(3)共同的活动,(4)与特定的疆域相联系,(5)因其特有的公共文化而与其他共同体相区别』[14]

「我建议给民族概念下这样的定义:『具有名称,占有领土的人类共同体,拥有共同的神话,共享的历史和普通的公共文化,所有成员生活在单一经济之中并且有著同样的权利和义务』」[15]

「对沃克.康诺而言,民族是『相信他们的祖先是相连的人们的群体。它是共享这样一种信念的最大群体』,民族最终是建立在感受得到亲缘联系基础之上的;它的本质是一种在其成员潜意识信念中的心理纽带,这种心理纽带联结一个团体的人民,而又使这个团体的人民有别于其他团体的人民」[16]

埃里.凯杜里「一个民族是一群人,政府通过他们的立法机构向他们负责,任何联系在一起,并决定他们自己的政府的安排的一群人组成一个民族」[17]

厄内斯特.盖尔纳说「当且仅当两个人共享同一种文化,而文化又意味著 一种思想、符号、联系以及行为和交流方式,则他们同属于一个民族。当且只当两个人相互承认对方属于同一个民族,则他们同属一个民族。使他成为民族的,正是他们对这种伙伴关系的相互承认,而不是使这个类别的成员有别于非成员的其他共同特征」[18]

台湾的陈煌遥说「吾人大致可以认为『民族』是一群具有共同语言、宗教风俗习惯、文化历史与共同意志的人们所组成的群体,虽然其中诸项的构成要素未必完全具有,但主观因素的隶属意识则为构成民族最重要而不可缺少的因素」[19]

台湾的李贤中「吾人可说:民族是一群居住在同一地理单位境内,有同一血统来源的人」[20]

梁启超「翻译德国政治学家布伦奇里(bluntschli)关于民族的定义『民族者,民俗沿革所生之结果也」「民族最重要之特质有八:(一)其始也同居于一地(后此,则或同一民族分居各地),(二)其始也同一血统(久之则吸纳他族,互相同化),(三),同其肢体形状,(四)同其语言,(五)同其文字,(六)同其宗教,(七)同其风格,(八)同其生计。有此八者,则不识不知之间,自与他族日相隔阂,造成一特别之团体,固有之性质,以传诸其子孙,是之谓民族」[21]

吕思勉「1934年出版的《中国民族史》一书中说:『民族与种族不同,种族论肤色,论骨髓,其同异一望可知。杂居稍久,虽不免混合。民族则论言文,论信仰,论风格,其同异不能别之一外观』」[22]

徐杰舜在《雪球——汉民族的人类学分析》中说「人类学家们认为:人是文化的动物。不同的族群能否凝聚成一个民族,关键在于文化的认同。」[23]

徐迅《民族主义》说「民族是这样一个共同体,民族成员有血缘和人体解剖学的关系,有共同的语言、宗教、文化传统(包括价值观念)和民俗。这是一种人类学定义。……」[24]

纵观以上所罗列的关于民族定义,虽然有许多分歧,但也有许多是共同的,除开主观的心理认同不论,其中涉及的客观或者以为是客观的,有如下几个因素,第一个是文化,第二是血统,第三是地域,第四是宗教,第五是经济,第六是国家,可能还会有其他一些因素,但提到的次数少,这里就不列了。

许多人在定义中中提到的语言、文字、风俗习惯、历史、祖先信仰等等,本质上都属于文化范畴,所以不单独列举。

五、所有「民族」概念的相关因素中最核心因素是文化

为什么一个民族的定义,会牵扯出这么多的客观因素?这些客观因素中究竟哪个才是我们所关注的核心因素。还是说各种民族的定义所列举的客观因素真的是各自独立地决定民族概念的内涵,以至于非要把他们一一罗列并陈,乃至杂烩的搅拌在一起,才能描述民族的实质?

为了要把问题分析清楚,我们有必要说一下概念的本质是什么。人的思维本质上不过是大脑的生理活动,作为思维基础的概念,脱去其语词的外壳,所对应的也不过就是大脑皮层某个区域某种类型的兴奋,某种形式的神经脉冲。民族这个概念也同样如此。

狗看到食物会分泌唾液,如果每次给它食物的时候,都让它听到铃声,久而久之,狗只要听到铃声,就分泌唾液。如果让这条狗用「食物」这个概念来对应其大脑看到食物的时候产生的神经脉冲,那么让这条狗给「食物」下定义的时候,它多半也会把铃声也包括在食物的定义里面。并且这种定义,对它来说完全是真实的,是正确的。假如不同的狗,让其进食的时候,给予不同的其他刺激,比如有的是铃声,有的是琴声,有的是强光,等等,那么对这些狗来说就有了不同的对食物的定义

而在对民族这个概念进行描绘的时候,所发生的情况也类似,只不过情况更复杂一点,更高级一点。

而其最关键的复杂性在于,即便原本是非必然关联的因素,甚至是想像的虚假的因素,但一旦被混入关于民族的认识之中,那么这个因素作为一种意识形态通过「心理认同」的环节,就可以从想像的,虚假的的因素,变成了真实的因素,而不能再从民族的内涵化去。

其实我们并不难发现,对民族概念来说,在诸多列举出来的因素中,最本质最核心的因素是文化。从实际的使用情况来看,诸多不同的定义来看,它被提到的频率是最高的,它起的作用是最基础的。

其次,进一步的分析,其他所有在民族概念中涉及的相关因素,本质都不具备独立性,它们实际上都是因为指向了文化,或者某种特定情况下与文化的联系特别紧密,从而让许多人产生条件反射,进而与民族概念产生联系,混入民族概念。

这些因素给许多人的迷惑之处就在于,它们似乎确实和民族存在著密切关系,血缘相近,或地域相近,或信仰同一宗教,或生活在同一经济体,同一国家内的人,他们是同一民族的可能也就越大,而事实上许多被我们认可为民族的群体,其大部分成员也确实有血统上的或地域上,宗教上,经济上的紧密关系。

有许多人正是鉴于此,所以才在描绘民族的时候,把所有这些因素都一股脑列进去,而且还惟恐不完备,惟恐还有所遗漏。

没有洞察诸多因素和民族发生影响的内在原因,没有理清不同因素之间的层次关系 ,不断机械的并列各种可能相关的因素以求完备,实际上往往导致对概念的认识越来越发散。真正合理的,科学的对概念的描绘,应该是尽可能简洁的,一语中的即可。

血缘也好,地域也好,宗教也好,经济也好,国家也好,等等所有这些因素,它们对民族概念的影响实际上都不是独立的,都不是直接的,而都是通过对文化的影响,建立了与文化之间的条件反射的联系,然后再通过心理认同的影响来实现的。或者说是在一些人想像中,错觉中这些因素是直接的,而但在实质上,它们是间接的,是通过文化这个中介才发生作用。而且即便是对文化的影响,对心理认同的影响,也都不是必然的,而仅仅是增加或减少几率的或然影响。

比如血缘的影响,对大部分人大多数情况下来说,父母是什么民族的,那么自己也就相应生活在父母所属民族的文化背景,从小耳濡目染,深受影响,自然也就逐渐归属于这一文化体系。并且从心理上也认同这一民族身份。

但又因为血缘对文化的影响,对心理认同的影响不是百分之百的,不是必然的,所以其对民族的影响也就同样不是百分之百,同样不是必然的。比如中国古代的一些少数民族,因为其本身文化相当落后,和汉族文化接触以后,倾慕汉文化的先进优越,就主动进行汉化,这样也就使其本身就融入汉族之中了,比如著名的北魏孝文帝,本是鲜卑族的,但他当政后,大力推行汉化政策,「禁止胡语、胡服、改鲜卑姓为汉姓」,他说「自上古以来,及诸经穷,焉有不先正名,而得行礼乎?今欲断诸北语,一从正吾…………。如此渐习,风化可新;若仍旧俗,恐数世之后,伊洛之下,复成被发之人」。

很显然,如果按照血缘决定民族的说法,是无法解释鲜卑融入汉族的事实。同样在现代,一些人移民到其他国家,他们的子女的民族身份同样可能发生改变。

再如地域的影响,也是通过对文化和心理认同的影响来实现的。一般来说,在同一个地域上能够形成相同的文化,这点是没有疑问的。这也是为什么开始的时候,一个民族的成员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地区。但是地域对文化的影响,同样不是必然的。因为一旦一种成熟的文化已经形成以后,就有相当的稳定性。即使其民族成员移居,游历到其他地区,文化的关键要素可能依旧会保留下来,心理认同也不会消失,这样的话就会出现同一民族分布在世界不同地区,而同一地区可能存在几个不同的民族。

最有名的如犹太人,原先很长时间没有自己的国家,分布在世界各地,但犹太人仍旧作为一个民族存在了很长的时间。

宗教对民族的影响,同样是通过对文化和心理认同的影响来实现,而并非独立的。宗教本身应该说仅仅是信仰,是思想观念,意识形态层面上的东西。但有些宗教对文化的影响比较强势,而有些宗教比较弱势。比如有的宗教,不仅规定了信徒的饮食,穿著,作息时间,节假日,甚至连审美嗜好,使用的语言文字都受其导向,即规定某一种语言文字更神圣,更鼓励使用,这样的话,这种宗教对文化的影响就几乎是全方位的了,历史上一段时期内的基督教的三大派系天主教,东正教,新教就是如此,现在的伊斯兰教也近之。在这种类型宗教的作用下,原先是同一民族的,可能会分裂成不同的民族,而原先是不同的民族,也有可能融合成同一民族(但融合的难度比分裂的难度大)。而有些宗教,可能仅仅是让人信不信某个神,遵守不遵守某些道德戒律,对文化的实质影响并不很大,这样的情况下,其对民族归属的影响自然也就不大了,比如流传到中国后的佛教,以及中国本土的道教,以及近代以来势力被极大削弱的基督教,就是如此。

至于经济,国家政权对文化的影响也都如此,这里就不一一分析了。

文化并非是天上掉下来,而本身是从有一定血缘关系或者说共同祖先的人群,以及在一定的地域内形成,并且受到经济因素,宗教因素,国家政权因素的极大作用和制约和引导。

关键的问题是,文化从这些因素上生长出来后,本身就具有自己的生命力,就具有了自己的独立性,就有了自己演变的规律,而并非完全是受这些因素决定,从属于这些因素。就如同人是猴子进化来的,但不能把因此把猴子的所有特征都当成人的特征。同样一个子女是父母生出来的,但不能因此认为子女的才能,品格,习性,爱好都仅仅是父母的翻版。

如果思维肤浅,不能洞察其中的关系,把所有的因素都连锅煮,混在一起,象开杂货铺,不管什么东西,都放在一起展览陈列,那结果就必然是思维的混乱。以前许多人(但并非是所有人)对民族的理解是犯了这样的毛病。

这里对血缘与民族之关系,还有必要多说几句。把文化列为民族内涵之核心因素,可能大部分人会同意,把其他因素看成是通过文化为中介,然后再与民族产生联系,才成为影响民族归属的心理认同因素,可能大部分人也同意。但是把血缘因素完全看成是通过对文化之影响间接与民族发生关系,可能许多人会有所质疑。毕竟对大部分人来说,当提到民族这个概念的时候,最先想到的除了语言文字习俗这些文化因素以为,另一个最直观的联想就是血缘或者说血统因素,从直觉印象来说,血统似乎确实与民族存在直接的联系,而民族文化中关于同一祖先的传说,也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且不说这种直观印象其实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对种族概念与民族概念的混淆,就算退一步说,真如某些人想像的那样,血统因素同文化因素一样都是对民族概念发生直接的作用,都是直接促成民族认同的因素。那么血统因素的这种直接作用,也不是客观的,稳定,长期的,充其量只能是一种变换不定的,甚至是随机的作用,其实质上的影响依旧等同于那些通过文化为中介间接对民族认同发生作用的因素。

为什么这么说呢,血统上的依据本身又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错觉,幻觉,是靠不住的。事实上对应纯粹血缘共同体的种族概念,都甚至被认为「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它带有文学和政治的含义,无法印证生物学和人种学的观察的结果」[25]

纯粹的种族概念尚且受到如此评价,更何况混入民族概念中的所谓血统因素呢?

又如安东尼.史密斯所说「这种亲缘纽带的信念,以及共同的族群血统神话并非必然,并且通常与真正的生物学血缘和我们所知道的真实历史不相一致。但是在民族主义研究中,重要的不是实情是什么,而是感受到的实情是什么,共同祖先的信念不是建立在事实和理性基础之上的,而是建立在强大的和不讲理性的成员们的感情基础之上。」[26]

确实我们可以承认,这种完全建立纯粹心理上,感情基础上的血统因素的影响,但也正因为如安东尼.史密斯所说,它并不是建立在事实和理性基础之上,和真实的历史并不相一致,并不是实情的反映,所以这种影响,也就并不具有必然性,稳定性,而是相反,充满了偶然性,随机性,因为,这种「血统因素」对决定民族的所谓影响,也就只能相当于决定运动员射击成绩临场发挥的一些随机偶然因素的影响一样,尽管这种影响是真实存在的,但这种影响必然是表面的,非本质性的,非稳定性的。

而决定心理认同的文化因素,则更客观。尤其是文化中的语言文字,在客观性,真实性,更显得真实突出。如霍布斯鲍姆所说「在圣彼得堡举行的统计学大会,更明白宣称,语言是所有决定民族归属的条件当中,唯一可以客观计量和表格化的指标」[27]。因此文化因素对心理认同的影响,具有内在性,本质性,长期性,稳定性」

事实上一些国外学者如安东尼.史密斯给出的民族认同的定义,也正是以文化作为核心因素,「民族认同」(national identity)一词既是民族主义意识形态的中心理想,也是一个分析性概念。……现在我想对『民族认同』概念提出一个已被广泛运用的工作定义,即:『对构成民族与众不同遗产的价值观、象征物、记忆、神话和传统模式持续复制和重新解释,以及对带著那种模式和遗产及其文化成分的个人身份的持续复制和重新解释』[28]

六、在决定民族的过程中,心理认同与文化归属之间的关系

从以上所说,民族内涵的核心因素是文化,也可以说民族的本质是文化共同体,但并不等于民族的定义就是文化共同体。

实际上民族是由文化和心理认同两点共同来决定,心理认同一定程度上的独立性,决定了民族概念的实际使用,民族归属的实际判别,结果不会总是与「文化共同体」完全重合。

那么文化和心理认同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它们在决定民族的重要性,或者说主次关系又如何,还是说完全并列的?

文化是客观的,有语言,文字,习俗,艺术,历史,神话传说,这些可以通过物质载体,具体行为模式,来外在呈现,从而可以被观察被记录。

而心理认同,则完全是主观的,你可以认为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认为别人是什么就是什么。就如上面引用的奥地利马克思主义者的观点「 『民族性』乃是个人的特质之一,不管他们住在哪里,或与谁共居,只要他们声称自己是他们就是。」[29]

心理认同与文化在鉴别决定民族的过程中,相互之间的关系,或许可以这么来说明,文化是一个中轴,而心理认同则围绕著这个中轴左右浮动,上下变化,但无论怎么变化,怎么浮动,其围绕著文化这个中轴左右这点却是不变。

这并不是说心理认同完全受文化左右,由文化决定,不受任何其他因素影响,缺乏自己的独立性!恰恰相反,心理认同确实受到除了文化以外,相当多其他因素的影响,确实具有自己的独立性,也正因为如此,它才会产生种种浮动变化,但是所有影响因素中,文化是最根本的因素,或者说引力最大的因素。

如果打个比方的话,一个射击运动员,他每次射击的成绩不可能完全一样,相反受到许多因素的左右,比如场地条件,当天的身体状况,心理状况,气候因素,器械因素,观众的干扰情况,以及其他种种可能的因素都会影响他当天的发挥情况,但是无论有多少因素的影响,他的射击成绩长期来看,是围绕著他自身的射击水平能力上下浮动的。

那么在我们现在分析的情况中,民族就相当于射击成绩,文化共同体就相当于水平能力,心理认同就相当于每次临场的发挥。可能在不同的情况下,决定民族的心理认同都有所区别,就如涉及运动员的每次临场发挥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一样,心理认同也常常受其他非文化因素的影响,有时候似乎倾向于血缘,有时候似乎又倾向于宗教,以至最后决定的民族,往往似乎没有严格一致的标准,以至让人迷惑不解,但从长期来看,心理认同确定标准仍旧是在文化确定的标准左右浮动。

再打个比方,比如马克思的价值规律是说商品的价值取决于制造这个商品所需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而商品的价格则是围绕著价值上下浮动,供不应求的时候,价格要高,供过于求的时候,价格要低。但无论怎么变化,价格围绕价值为轴心浮动是不变。那么,在民族问题中,民族就相当于价格,而心理认同相当于供求关系,而文化共同体就相当于价值,由心理认同决定的民族,虽然从短期表面来看,不会与文化共同体完全符合,会产生偏移,有时候更倾向于血缘,有时候更倾向于宗教,或者倾向于国家政权,甚至有时候似乎和文化无关,但从历史长期来看,始终是围绕著文化共同体这个核心来变幻。

还可以打个比方,人对客观事物的认识都是通过主观感觉来获得,不同人对事物的认识不会完全一样,同样受到许多因素的支配,具体的生理条件,具体的听力状况,视力状况,大脑状况,等等。但无论对客观存在的认识怎么因人而异,怎么千差万别,但这种认识总是围绕著客观事物的真实状况而进行的。

类似,民族就相当于人的认识,心理认同就相当于主观感觉,文化共同体就相当于客观存在。具体对应也类似以上两个比方。

如果用数学里的概念做类比,也可以这么说,文化共同体相当于一个吸引子,心理认同所反映的民族内涵在时间中的变动形成一条条轨线,这些轨线尽管变动,但总体的趋势还是不断接近于文化共同体这个吸引子。

上面这些比方,只是方便大家理解文化与心理认同这两个因素在决定民族归属的时候相互之间的关系。 但任何类比都有缺陷,不可能是完全对应的,所以只要通过这些类比明白大概的意思就行了。

明白了在民族概念中,文化共同体与心理认同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我们再回过来看看现实中,那些民族的划分严重背离文化共同体的情况。比如开头所举溥仪回忆录中的例子。

同样的一些人,当然是文化相同,血缘相同,为什么在一个环境下,已经是被算作汉族了,而到了另一个环境下,却又突然变成满族了?

这种短时间内的急剧变化,本身其实就说明了这种背离文化共同体核心因素的民族划分,是非常不稳定的,民族成员会出现忽而变多,忽而变少,甚至忽而存在,忽而消失的情况。而只有那些真正建立在文化共同体基础上划分的民族才能保持长期的稳定

分析到这里,总结以上内容,民族由文化和心理认同两点来决定,而心理认同虽然具备一定独立性,但仍旧受到文化本质性的支配。

由此我们可以断言说,民族的本质就是文化共同体,或者说凡是以文化共同体形式呈现的民族才能稳定长期的存在,而以其他形式呈现的民族,很容易瓦解消散,或融合于其他民族中。

实际上把民族本质说成是文化共同体,其合理性不仅可以从以上详细的分析中得到论证,也符合现在一般的认识倾向,如秦晖说「为避免学理上的纠缠,我们可以很经验的认为,当前人们倾向于以民族定义文化,以文化定义民族,文化是民族的特征,民族是文化的载体。在这样的语境中,『文化』实际上是民族性的代称」[30]

还应该强调一下,这里说的是民族的本质是文化共同体,而非民族的定义是文化共同体。

那么什么时候民族的定义和其本质重合呢?答案很简单,如果对大部分人来说,其主观心理认同上已经明确把民族理解成文化共同体,以文化的归属来决定民族的归属,那么这个时候定义就和本质重合了,这个时候就可以直接说民族的定义就是文化共同体。

最后还应该说一下人种与民族之间的关系。如果按照外表明显的特征,也即肤色,发色和发型来划分的话,通常划出4种人种,也即黄种人(蒙古人种),白种人(高加索人种),黑种人(尼格罗人种),棕种人(澳大利亚人种)。

显而易见,在现实世界的民族判定里,一般不同人种的,就是不同民族的,但是同一人种的,也有可能是不同民族的。

实际上人种不同,相应的文化共同体也不同,所以这不影响我们前面所说的,民族本质是文化共同体的结论。


[1]史密斯.安东尼《民族主义 理论,意识形态,历史》,叶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1页

[2]吉尔.德拉诺瓦《民族与民族主义》,郑文彬, 洪晖 译,三联书店,2005年,序言,第19页 [3] 同上,第20页 [4] 同上,正文,第21页 [5] 埃里克.霍布斯鲍姆 《民族与民族主义》李金梅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页 [6] 李克灿《发展中国家民族主义通论》,《民族译丛》,1988年第4期 [7] 陈煌遥著《国父民族主义的精义与当代民族问题的研究》正中书局 中华民国八十一年五月,第2页 [8] 刘中民 左彩金 骆素青《民族主义与当代国际政治》,世界知识出版社,2006年,第10页 [9] 溥仪 《我的前半生》 第9章,第5节 [10]埃里克.霍布斯鲍姆 《民族与民族主义》李金梅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7页 [11] 埃里.凯杜里 《民族主义》,张明明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第101页 [12] 斯大林 《马克思主义与民族问题》,见《斯大林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 [13] 史密斯.安东尼《民族主义 理论,意识形态,历史》,叶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1-12页 [14] 同上,第13页 [15] 同上,第14页 [16] 同上,第70 [17]埃里.凯杜里 《民族主义》,张明明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第6-7页 [18] 厄内斯特.盖尔纳《民族与民族主义》,韩红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第9页 [19] 陈煌遥著《国父民族主义的精义与当代民族问题的研究》正中书局 中华民国八十一年五月,第5-6页 [20] 李贤中《民族主义与文化认同》,见中华民国民族主义学会杨逢泰等编著《民族主义论文集》黎民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中国民国82年9月,第191页 [21] 王东平《中华文明起源和民族问题的论辩》,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4年,第134页 [22] 同上 [23] 徐杰舜《雪球——汉民族的人类学分析》,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3页 [24] 徐迅《民族主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第38页 [25] 吉尔.德拉诺瓦《民族与民族主义》,郑文彬, 洪晖 译,三联书店,2005年,第206页 [26] 史密斯.安东尼《民族主义 理论,意识形态,历史》,叶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70 [27] 埃里克.霍布斯鲍姆 《民族与民族主义》李金梅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14页 [28] 史密斯.安东尼《民族主义 理论,意识形态,历史》,叶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8页 [29]埃里克.霍布斯鲍姆 《民族与民族主义》李金梅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7页 [30] 秦晖《自由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契合点在哪里?》,见《对狭隘民族主义的批判与反思》,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312页

先上结论: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

史达林在《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这么描述这个问题:

民族(нация)是什么呢?

民族首先是一个共同体,是由人们组成的确定的共同体。

这个共同体不是种族的,也不是部落的。现今的义大利民族是由罗马人、日耳曼人、伊特拉斯坎人、希腊人、阿拉伯人等等组成的。法兰西民族是由高卢人、罗马人、不列颠人、日耳曼人等等组成的。英吉利民族、德意志民族等也是如此,都是由不同的种族和部落的人们组成的。

总之,民族不是种族的共同体,也不是部落的共同体,而是历史上形成的人们的共同体。

另一方面,居鲁士帝国或亚历山大帝国虽然是历史上形成的,是由不同的部落和种族组成的,但无疑地不能称为民族。这不是民族,而是偶然凑合起来的、内部缺少联系的集团的混合物,其分合是以某一征服者的胜败为转移的。

总之,民族不是偶然的、昙花一现的混合物,而是由人们组成的稳定的共同体。

然而并非任何一个稳定的共同体都是民族。奥地利和俄国也是稳定的共同体,但是谁也不称它们为民族。民族的共同体和国家的共同体有什么区别呢?其中一个区别是民族的共同体非有共同的语言不可,国家却不一定要有共同的语言。奥地利境内的捷克民族和俄国境内的波兰民族不能没有各该民族的共同的语言,而俄国和奥地利内部有许多种语言的事实并不妨碍这两个国家的完整。当然,这里所指的是民众的口头语言,而不是官场的文牍语言。

总之,共同的语言是民族的特征之一。

当然不是说不同的民族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操著不同的语言,也不是说凡操著同一语言的人们一定是一个民族。每个民族都有共同的语言,但不同的民族不一定要有不同的语言!没有一个民族会同时操著不同的语言,但并不是说不能有两个民族操著同一语言!英吉利人和北美利坚人操著同一语言,但他们毕竟不是一个民族。挪威人和丹麦人,英吉利人和爱尔兰人也是如此。

但是,象英吉利人和北美利坚人虽然有共同的语言,却不是一个民族,这是什么道理呢?

首先因为他们不是生活在一起,而是生活在不同的地域。只有经过长期不断的交往,经过人们世世代代的共同生活,民族才能形成起来。而长期的共同生活又非有共同的地域不可。从前英吉利人和美利坚人居住在一个地域,即居住在英国,所以当时是一个民族。后来一部分英吉利人从英国迁移到新的地域,迁移到美洲,于是在这个新的地域逐渐形成了新的民族,即北美利坚民族。由于有不同的地域,结果就形成了不同的民族。

总之,共同的地域是民族的特征之一。

但这还不够。单有共同的地域还不能形成民族。要形成民族,除此以外,还需要有内部的经济联系来把本民族中各部分结合为一个整体。英国和北美利坚之间没有这种联系,所以它们是两个不同的民族。但是,假如北美利坚各地未因彼此分工、交通发达等等而联成一个经济上的整体,那么北美利坚人本身也就不配叫作民族。

就拿乔治亚人来说吧。改革前时期(注:指乔治亚废除农奴制的农民改革以前的时期。乔治亚各地废除农奴制的时间不一致:梯弗利斯省在1864年,依麦列梯亚和古里亚在1865年,明格列里亚和列奇胡姆县在1866年,阿布哈兹在1870年,斯瓦涅季亚在1871年。)的乔治亚人虽然生活在共同的地域,操著同一语言,可是严格说来,他们当时还不是一个民族,因为他们被分割成许多彼此隔离的公国,未能过共同的经济生活,长期互相混战,彼此破坏,往往假借波斯人和土耳其人的手来自相残杀。虽然有时某个侥幸成功的皇帝也曾勉强把各个公国统一起来,然而这种昙花一现的偶然的统一,至多也只是表面的行政上的统一,很快就因王侯跋扈和农民漠视而分崩离析了。而且在乔治亚经济分散的情况下,也不能不这样……直到十九世纪下半叶乔治亚才作为民族出现,因为当时农奴制度的崩溃和国内经济生活的发展,交通的发达和资本主义的产生,使乔治亚各个地区之间实行了分工,彻底打破了各个公国在经济上的闭关自守状态,而把这些公国联成一个整体。

其它一切度过了封建主义阶段并发展了资本主义的民族也是如此。

总之,共同的经济生活、经济上的联系是民族的特征之一。

但这还不够。除了上面所说的一切,还必须注意到结合成一个民族的人们在精神面貌上的特点。各个民族之所以不同,不仅在于它们的生活条件不同,而且在于表现在民族文化特点方面的精神面貌不同。英吉利、北美利坚和爱尔兰虽然操著同一种语言,但终究是三个不同的民族,它们历代因生存条件不同而形成的特殊的心理素质,在这一点上是起了不小的作用的。

当然,心理素质本身,或者象人们所说的「民族性格」本身,在旁观者看来是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但它既然表现在一个民族的共同文化的特点上,它就是可以捉摸而不应忽视的东西了。

不用说,「民族性格」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著生活条件变化的,但它既然存在于每个一定的时期内,它就要在民族面貌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总之,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是民族的特征之一。

这样,我们就说完了民族的一切特征。

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


人先天就会以貌取人,这是天生的没办法,所以一定范围内性状频率的近似性是形成认同的基础。在此之上因生产生活方式、经济状况、文化风俗习俗、宗教、历史因素形成了一群人区别于另一群人的状况,这时候朴素的民族就诞生了。只要融入了近代以来的现代民族主义,那么朴素的民族就是现代的民族了,这是一个演进的过程。

世间很多事情都是复杂的,不是一两个原因就百分百决定的,所以陷入二元论把所谓的「文化与血统」作为对立不相容的元素。

血统这个词容易被人碰瓷,但除非论证所有人基因一样,不然不能说外貌对认同感无影响。文化是肉「血统」是骨。美国作为发达国家都没能力解决黑人问题,真以为黑人会说汉语就是炎黄子孙了?

如果单纯信奉文化决定论,那美国人为什么要独立呢?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英国人呢?都说英语啊。


既不是血统,也不是文化,是统治者和煽动者

谢邀。。。。

学术一点的说,自威斯特伐利亚之后,一般认为民族是想像共同体。

至于是基于什么而产生的共同想像,各国都很不同。

比如有的国家,日本和族啊中国汉族啊之类,都是非常典型的基于血缘主体形成的民族,而后依托文化感召融合了一部分外来人口。比如和族有一定比例的冲绳人和阿伊努人。汉人里大概有3-5个百分点的人来自于北方民族。本质上都不多。

另外还有一些民族,没有血缘基础,纯靠地缘想像的。比如英国,凯尔特人先来殖民,然后布立吞人来了,然后罗马人来了,然后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又一起来了,然后诺曼人来了,还带了一票法国人跟著。。。。就这么个大杂烩,形成了英国人。

再比如法国,最初是比较纯粹的山外高卢人,北部有一部分日耳曼部落,布列塔尼有一票布立吞人,南部马赛是一票希腊人,西南部波尔多是一票巴斯克人。后来罗马人来了。。。。三世纪危机后,陆陆续续的经过了一大批乱挤八糟的民族,比如最后跑到西班牙的西哥特人,比如最后跑到突尼西亚的汪达尔人等等。。。。罗马崩溃之后,从法兰克福流窜进来一大批法兰克人,建立了后来法国国家概念的主体法兰克帝国,后来这国家一分为三,西边的就是后来的法国。。。。同时期还流窜进来一大批勃垦地人,定居在了勃垦地。。。。义大利盘踞的东哥特人在被查士丁尼大规模屠杀后,大批流窜进法国。。。。还有后来诺曼征服的早期,一大批诺曼人定居在了诺曼底。。。。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在英法百年战争时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都是法国人。

整体来说,想像共同体的概念非常适合欧洲的大杂烩民族,而看似不是特别适合亚洲。毕竟汉族为例,O3染色体的比例超过八成了,而其他富含的CDQ等,也是很古老的南方基因,并不是北方游牧基因。反倒是所谓的蒙古人里,东蒙比如科尔沁一带,他们的O3染色体比例也超过了一半。妥妥的被汉族融合。专家们常说的北方民族南下造成的民族大融合,在基因上是不支持的。

但是汉人是不是没有民族融合呢?也不是。我们的民族融合故事比较残忍。万年前汉人先民从南亚初次进入中国版图。一路彻底了屠杀清洗了能遇见的全部本地男子,而强占了所以本地女性。这种大规模屠杀行为,一直系统性的进行到了汉代。比如很著名的汉代屠杀古滇国,还有孙权屠杀山越人。这种行为在基因上的表达是,各地父系基因高度一致,而各地母系基因高度不一致。

所以说,想像共同体的概念,同时也适用于汉民族。只不过我们民族融合是两三千年前的事儿,而欧洲是近一千年左右的事儿。


民族是基于血统和文化认同的人的群体,其中血统尤其重要

比如说一些经济条件不错,汉化水平也不错的地区,某些少数民族的论坛你可以发现,他们在努力找人学习他们民族至今已经式微的文化,尽管同样时间用来学英语更有益于发展,尽管学会那个民族文化实用价值也不大,但是就因为他们有那个少民血统,所以他们很有热忱地做这件事,这就是说,文化和血统,血统是主要的,文化式微了甚至不好找了,因为有血统,就有人去找原来的文化

这就是说,只要有共同血统和基于这种血统的认同,即使文化式微不存在了,也会自发去找

文化同化或者是战争中被征服再被同化的的,血统上本来是异民族的人群,这个差异永远是存在的,比如说A民族历史上征服同化了B民族,以后B民族的人尽管基因和长相与原本A民族的人差异明显,表面上依然承认是A民族,但是你会发现,血统差异始终存在,表现为B民族的人喜欢强调他们的地域文化,一旦被同化的B民族地区经济实力发达了,甚至于会反过来鄙视A民族,自称除了(被同化的)B民族所在地区外,A民族都是各种废柴之类(无特指),这就是说,用文化同化的血统差异民族,这种差异的断层始终是存在的,只不过可以用经济文化的发达来掩盖,但始终无法去消除这种差异。有些地域文化地区号称是某个民族,但整天强调的是其地域文化,反之,如果主流文化想凑个近乎代表一下这个地域文化,引发的反感和愤怒情绪是很明显的(以上无特指)

至于说宗教,那种认同和民族是有差异,虽然宗教对虔诚者有很大的团结作用,甚至无视血统的团结,但是毕竟那是基于某种重大利益(来世进入天堂一类),不是真正如某个民族那样,由该民族许多个人和组织去共同付出,捍卫共同的民族身份认同,这就像为赢取一百万去参加综艺节目荒岛求生,和自发去荒岛探险之间的差别

所以,如果把血统和文化都比作民族的粘合剂,血统就是502胶水,文化就是普通的胶水,其粘合的效果是不一样的,但不管怎样,不要无视现实说民族是个装逼概念或标志,稍微有点见识可以看看多少人死在了民族仇杀中,多少边防军人和警察,为了反对民族分裂分子,死在了土制炸弹和枪械之下,又有多少源自民族独立不可得的恐怖袭击夺走了很多平民的生命,这些东西是装能装出来的么?无疑不是,否则如果是个可有可无的大帽子,一个虚名,智商正常的人类为什么要持续不断不顾生命为之相互搏斗厮杀?所以民族这个概念对相当多的人来说,绝非是可有可无,历史上也不乏不同族群之间的相互歧视与战争,这都是类似的概念

民族关系到很多人的身份和文化认同,某些人是世界主义者,不代表民族主义和民族观念真能变成一个被公认无聊的可有可无观念,被从大多数人脑海中清除,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民族同时还是一种文化的载体,很多时候一说外族入侵国家要灭亡,其实说的是本身文化的灭亡,文字系统和语言系统都要换成外国的 ,史书也要被修改,这些往往会让很多人不惜代价进行反抗,其实也就是捍卫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否则如果同一民族之间B政府取代A政府,就不会产生那种长期持续的敌对情绪和反感,这就是民族对于文化的保护作用

其实很多东西,你把他叫做民族就是民族,你不叫民族难道不存在?历史上为了争夺水源和土地,发生了多少数千人乃至数万人不同族群械斗?包括少数民族凭借征服建政的政权,什么时候真正放下内外之别了?这些东西自古就有,只是没有人把现代民族概念往上套而已,就像上古时期也有大象,现在叫大象,上古可能叫长鼻怪,难道就能说名字不同,代指的事物也不一样?不是的

民族一定是政权残余?现在政权更多是指国家的概念,但是世界上有N多野蛮人只有部落没有国家,这样能否算是政权现实是一般不这样算的,比如殖民美洲大陆的过程中和夏安人易罗奎人发生战斗,没有说和夏安以及易罗奎政权产生矛盾的,所以部落和政权是有区别,很多民族的团结形式是部落,不是政权,但依然是按照民族划分

有人说民族是联盟或某个阶层为利益结盟之类的,请问,以色列人能用金钱收买巴勒斯坦人否?即使能收买一部分,能收买全部不能?你说为利益结盟为啥不能让所有人被收买呢?---公司也是为利益结盟就能被整个收购。相信如果能这样,以色列早就去收买巴勒斯坦人了,原因还不是因为基于血缘和文化,以色列人无法收买巴勒斯坦这个民族吗?所以光谈什么政权联盟的,不考虑血缘和文化,简直是根本不懂什么叫民族,至于说话语权文化霸权收买知识分子也一样,你可以做到收买控制一部分人,你能控制所有人吗?美国当今流行文化和话语权的主导者,能让欧盟不跟美国在贸易上讨价还价?能通过收买中国的知识分子控制中国政治话语权?尤其还有人以为说通过话语权和文化霸权收买控制某国知识分子算是高明的见解贬低其他人答案,说实话,这种都常识性质的,如果跟一些省级市级的文宣单位打过交道包括看过一些类似的讲座报道的,没有人没听说过西方话语权如何影响国内知识界,以及如何加强宣传之类的说法,这都是数十年来的常识了


我们是谁?

他们是谁?

他们即地狱。


是自我认同和彼此认同后的归属感

当今所有的民族问题,都可以分成两个小问题。一是「民族」是什么,二是民族是什么。

一,「民族」是什么,本质在于西方民族国家理论在世界各国的应用。

在前现代时期,世界(尤其是欧洲)的普遍权力体系是帝国—王国—城市共和国的架构,16—17世纪「民族国家」作为一种新的国家形态兴起。它的特点在于主权的绝对与唯一性,君主是其代言人;形成了初步固定的边界:最重要的是,形成了国民强烈的民族认同感,民族从此与主权国家合为一体,在民族国家(nation-state)中,「民族」(nation)就是「国家」(state)。

到了19—20世纪,随著欧洲的全球扩张,民族国家的概念开始被世界各国接受,并逐渐形成一套理论范式。

从「帝国」到「民族国家」的线性演进,乃是现代国家形成的标准路径。现代民族国家的产生,被普遍认为是在殖民帝国或征服王朝分崩离析之后,原先生活于同一帝国内部的不同族群,按照民族自决的原则,各自建立自己的主权国家。

——李怀印《全球化时代新议题:中国近现代史的重新书写》

但问题在于,民族就是国家范式并不一定适用于欧洲外的其他地区,例如土耳其(Turkey)的国名源自「突厥」一词,土耳其的字面意思为「突厥人的国家」,但土耳其的突厥人只占不到60%。对于其境内的库尔德人来说,库尔德民族并没有与库尔德国家挂钩,「突厥人的国家」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丝毫的国家认同感。

在中国情况也如此,清朝覆灭之后其原有疆域并未发生四分五裂,而是由1912年成立的中华民国和1949年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加以继承,因此中国被视为当今世界上唯一一个建立在昔日帝国疆域基础之上的国家。所以中国是否会像20世纪90年代初的苏联那样解体并在清朝原有的边疆地区产生数个独立的民族国家,这个西方的民族国家概念对于中国的巨大挑战,目前内地省份的汉族民众以及边疆少数民族在形成共同的国家认同方面所遇到的困难也来自于此。

面对挑战,目前我国学界有两种应对方式。

第一种解决办法是按照西方现有模式框架下,认为「中华民族」对应了西方的「民族(nation)」概念,而「汉族、回族」等「文化民族」对应的是「族群(ethnie group)」概念。

第二种方法是认为中国的民族概念是一种全新的民族概念,与西方民族国家完全不同。(从中国人民大学的英文翻译是「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而不是「National University of China」就可见一斑)

二,民族是什么,实质是民族客观形成论和主观建构论之争。

客观形成论的代表是斯大林对于民族的经典定义。

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的民族文化特点上的共同心理素质这四个基本特征的稳定的共同体。

——斯大林《民族问题和列宁主义》

这一定义在我国50年代划分56个民族时起到巨大作用,而且这样的定义也一定程度上回应了西方民族国家概念的挑战,在革命史的视野下,给予民族以新的建构,并根据区域自治的原则,在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内部加以解决。

值得一提的是,有许多人反驳民族客观学说,以为其奉行的是血统纯净和种族理论。其实不然,所谓客观指的是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共同文化特点、共同心理素质这五个要素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只要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符合这五个要素的群体就可以构成一个民族。但其缺点也十分明显,在执行过程一刀切的政策将许多主观上不属于同一民族的人群强行规划到一起,我国将多个民族归入一个高山族中就是典型例子。

另一个饱受诟病的点在于斯大林民族理论提出的动机。斯大林的目的在于限制苏联境内一些少数民族的权利,以扩大俄罗斯民族的主体地位。例如苏联境内的犹太人,虽有共同的语言文化和心理,但其与苏联境外的犹太人缺乏共同地域条件,因此不被当做一个独立民族看待。

其实斯大林的「大俄罗斯」理念在苏联建立之出就已有之。关于如何建立多民族统一国家,列宁和斯大林的分歧也很尖锐:列宁主张组成一个新的国家联盟,俄罗斯也跟其他的少数民族国家一样作为平等的一员加入进去(这样的国家是没有边界的,所有社会主义国家都可以加入);而斯大林主张以俄罗斯为主,其他少数民族国家作为自治共和国加入到俄罗斯联邦。

(斯大林在登上苏联最高权力前,是民族事物人民委员,主管苏联的民族事物,因此他对于民族问题有比列宁更为深刻的认识,他这种大俄罗斯的国家架构尤其现实合理性,在此不细讲)

与客观形成论相对应,以美国安德森为代表的一众学者持主观建构论观点。

民族是一种想像的政治共同体……资本主义、印刷科技与人类语言宿命的多样性这三者的重合……拉丁文作为宗教的使用语言,随著宗教地位的衰退而逐渐没落,随著兴起的是方言性印刷语言,印刷性的方言随著文字载体的流行,从而导致使用同一方言的人群形成了特殊的认知共同体,这就是「民族」的原型。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像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和散布》

在中东地区,民族主要指的就是伊斯兰民族。伊斯兰教的乌玛(Ummah)是一种不分波斯人、突厥人、阿拉伯人的所有穆斯林构成的共同体。在奥斯曼帝国有米勒特制度(Milet),它既指帝国境内按伊斯兰教、天主教、东正教划分的宗教自治制度,也有「民族」之意。

美国是另一个很好的依靠「想像共同体」建立的国家,它与英国人使用同样的语言,进行同样的经济活动(与其他英帝国殖民地相比),有相似的宗教信仰,但北美十三州已经在文化认同上脱离了英国,并且在之后的西进运动中彻底建构起了美利坚民族的概念。

移民者脱下欧洲的外衣,穿上打猎用的衬衫和鹿皮靴……大西洋沿岸……是欧洲的边疆。向西移动,这个边疆才越来越成为美国的边疆。边疆不断向西部推进就意味著逐渐离开欧洲的影响,逐渐增长美国独有的特点。

——特纳《边疆在美国历史上的重要性》

而目前美利坚的民族认同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亚非拉移民、伊斯兰教和消费主义正在使美国「盎格鲁-撒克逊-白人-清教」的民族核心逐步瓦解;在欧洲,「白人-基督教」的文明认同也在经受考验。如何构建起新的紧密的民族认同是摆在美国和欧洲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

其他许多回答已经有不少提及「想像的共同体」,但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想像的共同体的建构,不止是自我建构自己,也可以是他者建构自己。

司马迁就对中国境内其他民族的建构功不可没。

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

——司马迁《史记?匈奴列传》

司马迁通过匈奴列传,一来将匈奴与中原正统「夏」联系在一起,构建了胡汉本源的大一统观念,二来将上古「北蛮」地区的鬼方、山戎、猃狁民族与匈奴联系起来(其是否为先后的先祖关系还有待考证),建构了匈奴的历史。然后南朝宋《史记集解》,唐《晋书?四夷传》等等将中原王朝序列与北方胡族的历史一一对应,匈奴作为一个民族就被中原建构起来了。以至于匈奴自己也接受了这一套说法。


个人观点认为,民族的本质主要是由文化决定的。《人类简史》里讲得比较简单粗暴有效,黑猩猩族群并不能维持庞大的体系,因为他们无法进行共同的想像,只能靠部落首领不断和成员互动来维持关系。

从历史上来看,更有意思。分散的部落完成统一,除了一系列的军事、外交动作以外,还有个关键的东西,就是要提出一个口号或者说信念,让大家都围绕它展开活动。比如,蒙古族是突然就从天而降的吗?并不是。而是铁木真逐渐统一了各部落之后,提出来的一个信仰,那么他们就叫蒙古人了。

那么民族跟血统有没有关系呢。还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的。有些民族的文化里就愿意相信所谓优等人种的信念。所以看起来血统和文化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仔细想来,血统论也只是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依靠血统论来维系一个民族的凝聚力而已。

既然民族这个概念只是用于维持共同想像的,那么也可以被别的概念取代。举个例子,前苏联领导人斯大林是乔治亚人,勃列日涅夫是乌克兰人。如果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他们能领导俄罗斯人?简直不要让人笑掉大牙。但是在另一种信仰体系下,这就是可能的,也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啊。


民族的本质是利益共同体。

血统是纽带,文化是核心。基本上这两者不可分,例外的有法国、巴西等,总体上黑人血统越多社会等级越低,但都没有像美国黑人那样发展出有别于主流的独特文化。


是阶级,或者你可以理解成一个「标签」。

刚好回答了一个歧视的问题,结合一下,帮助各位思考。

阶级永远存在,但是任何一种阶级,一旦它有意义了,并且意义明显了,

就意味著这个阶级里的人,多了一大群相同性质不同名称的阶级敌人。

比如,男人和女人。

比如,白人和黑人。

比如,xx地方人和yy地方人。

比如,xx国人和yy国人。

比如,xx民族和yy民族。

只有当一方和另一方成为阶级敌人的时候,阶级的意义才会体现出来。

这很不好。

作为一个个体,我最崇尚的是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发的和谐社会。


一、民族就是民族认同本身。民族是血缘又不是血缘,是文化又不是文化。简而言之,民族就是民族主义本身。没有民族主义的民族,终归是历史上的过眼云烟。民族认同构建之时,民族诞生之日。民族认同瓦解之时,民族消亡之日。

举个例子:一个人(这个人就叫alice吧)有八分之一slphhi民族的血统,八分之七kbhjonb民族的血统。然后,他一心认同slphhi民族,隐瞒自身民族认同,在kbhjonb族里当卧底。日常说kbhjonb的语言,穿著k族的衣服,使用k族的历法,写著k族的文字,但是他认同的是slph族,那么他是什么族呢?

然后,Alice当了三十年卧底,被k族发现。而且查明alice其实并没有sl族的血统。最后sl族赢了,Alice成了sl族的民族英雄。Alice是什么族呢?

二,民族并不应该概括为文化。

1、有一句歌词说的好,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无论你喝茶,还是喝咖啡,喜欢喝茶,还是不喜欢喝茶。喜欢汉服,还是西服。平常穿汉服还是西服。无论你平常说英语还是汉语。事实上,有很多汉人在国外说外语的时间比汉语长,穿西装的时间比较多,用刀叉的时间比较多。

2、文化发生一定程度的改变,并不会导致民族衰弱,反而会导致民族繁荣发展。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简体字,新文化运动,打倒孔家店

3、即使民族文化长期甚至永久发生剧变,只要民族认同没有瓦解,民族依然可以存在。神州陆沉,剃发易服。印度人连语言都改变了,也没有变成英国人。新文化运动,对文化的改变方方面面。

4、有时候,即使两个民族文化相近,血缘相近,依然是两个民族。比如卢安达的胡图族和图西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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