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宋朝的廟號這麼奇怪?有宋一朝,許多廟號都是史上罕見,甚至獨一無二的,比如真宗,哲宗,理宗,寧宗,度宗這些是史上無二的,而英宗,神宗也就只有明朝有對應的廟號,這是為什麼呢?


反對 @陸涵亞 答案中關於神宗廟號的部分。

宋神宗的廟號明褒暗貶簡直就是個久已有之的謠言。

@陸涵亞所說「司馬光主持商定宋神宗的廟號」不知證據何在?宋代帝王謚號廟號的議定有其固定的程序,按《文獻通考》載為「先是太常寺已依例集謚號於尚書省。侍從、台諫、兩省官、監察御史以上赴尚書省集謚,郎官以上書謚,考功擬謚。詔恭依。謚號既定,翰林學士撰謚議」。固然這是一出群口相聲,神宗議謚的過程我沒有查到具體記載,也無法確定究竟是哪一位重臣主持、或者到底有沒有人有資格來「主持」這件事(司馬光時任門下侍郎,論資格倒是夠了,但問題是當時京中宰執又不止他一人),但從有記載的部分看:

  1. 神宗崩逝,山陵使蔡確——蔡確,變法派(初為王珪,王珪掛了改為蔡確;王珪不是新黨,但也不是舊黨)。(《宋會要輯稿·禮二九》)
  2. 南郊請謚、御殿奉冊寶,主要領導者還是變法派蔡確。「謹遣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蔡確,奉寶冊,上尊謚曰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廟曰神宗。」(《宋會要輯稿·禮二九》)
  3. 撰謚冊文者,右僕射韓縝——韓縝,變法派。「二十八日,命尚書左僕射蔡確為山陵使,仍撰哀冊文,右僕射韓縝撰謚冊文。」(《宋會要輯稿·禮二九》)
  4. 撰謚議者,翰林學士鄧潤甫——鄧潤甫,變法派。「翰林學士鄧溫伯請上尊謚曰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廟號神宗。」(《宋會要輯稿·禮二九》)「翰林學士鄧溫伯言:「奉詔告天請謚,天賜之曰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廟號曰神宗。」詔恭依。」(《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三百五十八》)

我實在是非常好奇,司馬光究竟是怎麼「主持」商定神宗的謚號廟號,以至於把請謚、上謚的所有主要工作全部拱手讓給了變法派?(很遺憾神宗上謚號、廟號時間是元豐八年七月,當時新黨雖然前景堪憂,但還沒有倒台)。

至於「神宗」這個廟號本身, @宋齊梁陳 已經解釋了廟號選字並不依照謚法,並貼了神宗謚議的內容,不再重複。

我要多說兩句的是,關於「一民無為曰神」(我個人不知道「治民無為曰神」的出處是什麼,如有準確出處請告知。「一民無為曰神」倒是《宋會要》明確引用過的),請不要望文生義,在封建社會,尤其是宋代,「無為」是一個極好的評價。宋神宗的謚號里實際上並沒有「神」字,宋代真正謚號里用到「神」字並且明確取「一民無為」之解的是在宋代被視為聖人的仁宗神文聖武明孝皇帝趙禎。

(「謹按《謚法》:『一民無為曰神,經緯天地曰文,通達先知曰聖,保大定功曰武,照臨四方曰明,慈惠愛親曰孝。』若乃群生啿啿,鼓之舞之,不知至化之所自然,非至神乎?」《宋會要輯稿·禮二九·仁宗謚議》)

所謂「無為」者,乃是無為而治,與民修養,在封建士大夫——尤其是司馬光等舊黨看來,這應該是一個極好的評價,尤其、尤其不適合鐵腕變法、玩命折騰民生的宋神宗。如果神宗議謚真的是司馬光主持的、如果廟號選字真的需要參考謚法,我絕不相信司馬光會同意把這個「一民無為曰神」送給神宗陛下。

(至於「神」字不是美謚……這誤會也太大了吧,「神」本來就是唐以後歷代帝王謚號的常用字,自宋太祖、太宗、仁宗、英宗、徽宗、高宗、孝宗謚號里全都有這個字,這不是美謚?不是美謚?)

另外,還有一個廣泛存在的誤解是,謚號選字需要參考謚法里這個字對應的所有含義——並沒有這個說法,每次我一看到謚法里「神」對應的那一大堆解釋就相當頭疼,但實際上,《宋會要》裡面諸帝謚議說得很明白了,謚號只取其中的一到兩個解釋而已,並且,不同皇帝所用的謚號裡面同一個字對應的解釋很可能是不同的。就比如這個「神」字,太祖乃「陰陽不測曰神」,太宗「應變無方、不疾而速曰神」、仁宗「一民無為曰神」、孝宗「應變無方曰神」(加謚比較水一些,謚法解釋一般沒有記錄,初謚多數都有記錄),你要是非說神宗廟號里一個「神」字就能對應了太祖、太宗、仁宗那所有的解釋,那也是……很棒棒的了。

再加一句老調重彈的,廟號者,本意為「不祧之宗」立廟,而在兩宋,明確有資格為不祧之宗的,唯太祖、太宗、仁宗、神宗、高宗五帝(「庚戌,詔以仁宗、神宗廟永世不祧」《宋史·徽宗本紀》)。太祖太宗是因為以僖祖代太祖居始祖位,而不得不列為二祧;高宗是南宋實際上的開國之君,不能遷祧;因此實際上除開上述三帝,在兩宋,官方評價最高的就是仁宗、神宗,就連真宗都要往後排(《宋會要》提到真宗也曾被列為不祧,但《宋史》無相關記載,並且按照南宋太廟始祖位之爭時的各種議論看,並沒有真宗什麼事;但仁宗神宗為世室,萬世不祧是確切無疑的),「神宗」的廟號謚號會有貶義?別說神宗了,就連後來他那個形同白痴一樣拉著整個北宋陪葬的兒子孫子徽宗欽宗用的廟號都是褒義呢。

至於神宗謚議里那句「書載益稱堯德」,指的就是《書·大禹謨》:「正月朔旦,受命於神宗。」——此處神宗乃是指稱帝堯。以宋神宗與帝堯並稱,這還不算褒義?那什麼是褒義?

以上。

ps我再多說一句吧,宋代雖然有所謂政治環境寬鬆,所謂「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說法,但說到底,終究是個封建社會,請不要對其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所謂「臣子們不太在意新君的看法」,你想多了……

司馬光可以反對變法、可以和王安石掐個你死我活,但是他絕不能在明面上說天子一句壞話——影射都不行。君君臣臣,甚至為尊者諱,才是儒家禮教下宋代的政治環境。

范鎮草韓琦制,不過無心寫了一句「史稱霍光,義形於主」,就因為「以韓琦比霍光,英宗即為昭帝」,便「罷學士,出知陳州」(《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二百七》)。

蘇轍上表哲宗,不過是說錯一句話,被哲宗認為以漢武比神宗,即便自辯「漢武,明主也」,都不被寬宥,遭貶斥出知汝州。甚至知汝州制詞直言其「倡為奸言,怫於眾聞」「忘體國之義,徇習非之私。始則密奏以指陳,終於宣言而眩聽,至引漢武,上方先朝,欲以窮奢黷武之姿,加之秉則經德之主。言而及此,其心謂何?其解東台之官,出守列郡之寄」(《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卷一百》)。

不過一句無心的類比,尚且如此,這樣的政治環境下,舊黨敢與新黨對掐沒有問題,敢對神宗的廟號動手腳?莫非是不想活了?——退一萬步,就算蘇轍倒霉是因為哲宗親政,支持新法,那若當年所謂「舊黨主持」的神宗廟號有任何貶義的影射之意,哲宗會置之不理,不予改動?(雖然宋代還沒有改廟號的先例,但是改過謚號,連太祖的初謚都有過改動,因此這並非完全不能變更的)。

實際上在所謂「新黨倒台、舊黨得勢」的那段時間,別說神宗的謚號、廟號非舊黨能動手腳的,就連王安石,舊黨「乞賜惡謚」,哲宗、高太皇太后都置之不理(《續資治通鑒長編·卷四百二十四》。後來王安石追謚已是哲宗親政之後,因此一追謚就是美謚)高氏是和神宗政見不和,但不是和親兒子有仇,神宗已死,高後掌政,寵信舊黨能寵信到讓舊黨在謚號廟號上動手腳詆毀她自己的親兒子?也未免想太多了吧。

司馬光在當時沒有那麼大的政治力量,也沒有那麼黑心,這個鍋求不要扣到他頭上,謝謝。

至於宋神宗,有爭議的一直是他本人,而不是他用的那個廟號,請不要把因果關係搞反。


因為宋朝的廟號選字並不參照謚法,所以很多的廟字以前在謚號中並不多見,少見則奇之;

舉幾個例子:

「仁宗」取處「仁者聖人」、

「英宗」取處「三代之英」、

「神宗」取處「文祖神宗」、

「哲宗」取處「世有哲王」、

宋高宗廟號方案有「世祖」、「大宗」、「聖宗」、「堯宗」、「光宗」、「藝宗」、「成宗」幾條;

宋理宗廟號方案有「景宗」、「淳宗」、「成宗」、「文宗」、「禮宗」幾條;

宋度宗廟號方案有「純宗」、「實宗」、「正宗」幾條;

而「藝」、「淳」、「實」三字都不屬於謚法用字,棄「藝」是因其恐含「才藝伎」輕薄之意,棄「實」則是因為宋英宗舊名,和「字非謚字」並沒有關係;

而像「真仁英神哲」和「光寧理度端」這些字見得太少了,我印象中「真」就睿宗初謚「大聖真/貞」里有,「仁」僅「孝仁皇」,「英」在長謚中僅三例,短謚中沒有,「哲」僅「考哲王」、「神」在五字以上的長謚中多,但長謚都被念叨得很少啊,而短謚里僅就只有一位「神武皇帝」了,「光」短謚里不少,如「光武」、「光文」、「光皇帝」,但除去以上的幾個廟字之外,剩下的幾個廟號廟字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徽」、「欽」、「寧」、「理」、「度」、「端」幾字全都是短謚中從未有過的,不用多說,對比之前就經常見到的「太」、「高」、「孝」三字,是不是有感覺突然一下就不覺得奇怪了呢?

另一方面,宋朝皇帝初謚幾乎全部都為六字,《宋會要輯稿·禮五八·歷代帝謚》中對每個選用謚字都有選意解釋,倘若廟號用字有參照謚法,是不會不去提及的,再比如宋欽宗的廟號選義「欽事節用曰欽」,乍一看這就是個謚法格式,但是實際上這句話的取處最初始也只是鄭玄語「敬事節用謂之欽」而已,又如宋孝宗廟字選義也恰好是應和了唐人「大明天子之孝」的碑銘,這兩者都跟謚法是沒有關係的;

《宋大詔令集·卷八》:

◎帝統八 謚議下

○真宗謚議惟治也本乎至道。惟德也所以稱宗。則法舊史之明文。為來葉之懿範者。蓋天之所命矣。請上大行皇帝尊謚曰文明章聖元孝皇帝。廟號真宗。○仁宗謚議粵自廟號之建尚矣。惟其歷古聖賢之君。莫不極其所以尊明盛德之稱。又或至於代相襲之。夫仁者聖人之盛德。豈獨未有以當之耶。抑當時鴻儒鉅學。乃略於稽求。將天之所啟。期以克配大行之廟乎。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此之謂矣。惟功以創業為祖。德以守成為宗。皆尊尊之大義也。大行皇帝尊謚宜天錫之曰神文聖武明孝皇帝。廟號曰仁宗。○英宗謚議孔子曰。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某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蓋禹湯文武。三代之英者。惟德有以當之。不在乎禹湯文武專其美也。是故繼韶夏。建鴻名。必本諸事業。質諸公論。考諸先聖而不謬。垂之萬世而不疑。則可以昭告於郊。錫命於帝。宗廟享之。子孫保之。言而可為天下信。著而可為後王法。蓋詩書所存。斷自唐虞以下。所以發揚盛德。詔於無窮者用此。大行皇帝尊謚。宜天錫之曰憲文肅武宣孝皇帝。廟曰英宗。○神宗謚議粵廟號之建久矣。其間聖賢之君作。而應天下之治者多矣。然未有以神為號者。抑神也者。妙萬物以為言、而難其稱歟。抑天之所啟、以配大行之廟乎。書載益稱堯德。曰乃聖乃神。乃武乃文。蓋聖神所以立道。文武所以立事也。大行皇帝尊謚。自天錫之曰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廟曰神宗。○哲宗謚議

然古之王天下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德之可宗者。莫大乎哲。昔之稱堯曰知人則哲。稱舜曰浚哲文明。稱成湯至於帝乙。曰經德秉哲。稱文王至於武王。曰世有哲王。竊考大行皇帝運量酬酢。萬世可得而宗者。哲也。蓋帝之所難。而王之所由興。非天下之至明。其孰能與於此。大行皇帝尊謚。宜自天錫之曰欽明睿武昭孝皇帝。廟曰哲宗。

《三朝北盟會編·卷二二九》:

二十三日甲子,議淵聖皇帝廟號,都堂宰執集侍從、兩省台諫、檢正校詳卿、監郎官、監察御史,以上依雜壓就,坐議孝慈淵聖皇帝諡號恭文順徳仁孝皇帝,廟號欽宗。尊賢貴義曰恭、道徳博厚曰文、比信從理曰順、勤恤民隱曰徳、克己復禮曰仁、慈惠愛親曰孝、欽事節用曰欽

《建炎以來朝野雜記·卷二·甲集》:

○光堯廟號議

於是稱藝祖者,以為種藝之藝,建位天地,開植宗社,滋養萬物,傳之皆無藝也,大臣主之,復與侍從台諫禮官議,議者皆謂孔安國註:舜雲藝者,文也。書之取義,止於如此,又經典中有才藝伎與成而下之,文可以為重,可以為輕,況施之於祖猶有可據,施之於宗則失之牽合。

《建炎以來朝野雜記·卷一·乙集》:

○壬午內禪志

自是二十六年之閑,國勢尊安、海內康樂、孝愛兩盡、今古鮮倫,唐人所謂「一月三朝,大明天子之孝;問安視膳,不改家人之禮」者,蓋實錄也,廟號孝宗,不亦宜哉!

《齊東野語·卷十六》:

○理、度議謚

理宗未拊,議謚,朝堂或擬曰景、曰淳、曰成、曰文,最後曰禮。議既定矣,或謂與亡金偽謚同,且古有婦人號禮宗者,遂易之曰理。蓋以聖性崇尚理學,而天下道理最大,於是人無間言。而不知理字析文取義,乃四十一年王者之象,可謂請謚於天矣。度宗初議謚,或擬純字,則謂有屯之象;或擬實字,則宗實乃英宗舊名;或擬正字,則有一止之嫌,後遂定為端文明武景孝皇帝。先是皇姊因漢國長公主在先朝已謚端孝,今與廟號上下字暗合,豈偶然哉?理宗生母全夫人謚慈憲,殊不知偽齊劉豫母亦謚慈憲,當時考不及此,何耶?


首先,宋朝刻意在廟號上不與唐朝重複,除了太宗、高宗這兩個最原始的廟號;第二,廟號最開始數量很少,直到魏晉南北朝才開始多起來,但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國家大都短命,因而那時期創立的廟號未免被認為不祥;第三,宋朝文官群體勢大,形成評議君王的風氣,便大量引入謚法自創廟號。
廟號制度從商朝開始,起初就四個,創基立業曰「太」、功高者曰「高」、世代祭祀曰「世」、中興者曰「中」,此外又依據「祖有功而宗有德」的標準,給予祖或宗的稱號。這項制度在秦朝廢除,又在漢朝重新確立,西漢對上廟號非常謹慎,因此只有太祖高皇帝劉邦、太宗孝文皇帝劉恆、世宗孝武皇帝劉徹、中宗孝宣皇帝劉詢。到了魏晉廟號開始泛濫,隋唐以後除了亡國之君和短命之主,基本都有廟號。宋朝也是如此。廟號與謚號一樣,都是「子議父,臣議君」,例如宋神宗,他的廟號神宗就是司馬光主持商定的,根據謚法:民無能名曰神;壹民無為曰神;安仁立政曰神;物妙無方曰神;聖不可知曰神;陰陽不測曰神;治民無為曰神;應變遠方、不疾而速曰神;道化宜民曰神;顯仁藏用曰神;則天廣運曰神,粗看雖非美謚,亦非惡謚,但作為支持王安石變法的皇帝,在位期間有大規模改革,死後卻被認為治民無為,完全是對其一生功業的完全否定,這也是作為舊黨的司馬光在新黨倒台,舊黨重新上台後對新黨的最大報復之一。從這個例子看來,宋朝皇帝的廟號商定,臣子們是不太在乎新君的看法的,這大概也是因為宋朝對讀書人過分優容而造成的。縱觀整個宋朝中後期,有建樹的皇帝實在是基本沒有,而大臣們也不必要過分諂媚的討好皇帝,昧著良心給皇帝上中、世這種廟號,因此也就大多出於君臣一場的情份,給個形容其性格人品之類的廟號了。
因為題主的問題有問題。百科一下廟號拉到最底你會發現史上僅見的廟號多了…出現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還是樣本不足,要是中國廟號制度的歷史延長個十倍(五萬年),大概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
元寧宗 被你吃掉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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