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用水泥浇筑成柱子,桥建成了,村里却开始死人。

我们村叫环水村是附近出了名的穷村。九十年代末,来了一个投资商,说想投资我们村子,建一个专供富人避暑的山庄。


投资的第一步,便是在村子正前面的三河沟修建一条通车的桥梁。


村长手里拿著喇叭,兴冲冲地跟我们喊出这个好消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沸腾了!


这一旦建桥通了路,以后出村进村方便不说,环水村这个「第一穷村」的称号,也会随之易主。

建桥初期,一切都顺顺利利,进度很快。建桥过程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著,期间我常和小伙伴去看他们建大桥。


可就在这个建桥工程即将完工的时候,怪事出现了。


桥下的最后一根桥墩,无论如何就是立不起来,建好就裂,根本无法承重。


当时承包造桥的包工头迷信得很,以为冲撞到了什么,马上找来了当地一位很有名气的风水先生。


谁知那人一来,就说我们环水村是白虎乱抬头,整个村子里的人冲了煞,就应该一辈子受穷,这个可以让整个村子脱贫致富的桥自然是建不起来的。


那包工头前前后后塞了不少的红包,才问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就是用活人的命来祭桥,也就是俗称的「人抱桥墩」,通俗点儿讲,就是把一个人,活生生的用水泥浇死在桥墩里面,这样桥墩才可以建起来。


按照那人的话讲就是,有魂在桥底下抬著,这个桥才能落成。


可难题也随之而来,找谁祭桥呢?


都活得好好的,谁会想不开愿意用自己的命去祭桥?

我爷爷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找个人拍一张照片,给丢进桥墩里试试。


村长也觉得可行,就这么办了。第二天桥墩再次开建,在钢筋上面浇筑水泥,刚成型却又从中间裂开了。


当下,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再一次犯了难。


这桥肯定要修,不修怎么发家致富?但是这人命从哪里弄?


正当村长和包工头整天为这件事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一要饭的乞丐刚巧经过附近,村长和包工头看到那个要饭的,俩人对视一眼,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俩让工人们准备好,然后一起当著要饭的面,往桥墩里丢了几个馒头,等那要饭的跳进桥墩地基捡馒头吃的时候,马上让工人们浇筑水泥,把那个要饭的给活活埋在了混凝土里!


水泥灌进了他的口鼻中,整个场面十分残忍,包工头看乞丐还剩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红砖头,直直地向乞丐丢去,看著没有多少分量的砖块砸在了乞丐的天灵盖上,他再不动弹……


这个消息立马就给封锁了,除了我们村子和建筑工人外,没有别人知道。


即便是做出了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桥墩依旧立不起来。


我们村长和包工头再次找来了那人,那风水先生说想要用人命祭桥抱住桥墩,压住白虎乱抬头,必须是我们本村的人,年纪不能超过十八周岁!

也只有这样这座桥才能够顺顺利利的建成。


这下可难住了村长和包工头,村长因为这个事情,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好,整个人衣衫不整,满脸的胡渣子。


最后他召集我们整个村子里的人开了个紧急大会,说明了修好这座桥之后的利害关系之后,把事情给整个儿挑明了。


桥一定得建,这人命也一定要祭,关键是用谁的来祭?


抓阄!村长想出了这么一个缺德到家的法子。


抓到谁就把谁家最小的孩子给祭了,抓到的自认倒霉,抓不到的一起发家致富奔小康。


村子里一百多户人,抓到自己的几率也不到一百分之一,很多人被发家致富给冲昏了头脑,绝大部分当场答应了下来,只有我爷爷还有其它少数人不答应,可这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抓阄开始,村长下令,谁不参加,就要被赶出村子,没有办法,我爷爷只能硬著头皮上。


很不幸的是,这个祭桥阄被他给抓到了……


当年仅有十一岁的我,要被带走祭桥。

我爷爷当机立断,准备连夜收拾行李,举家逃出村子。


天色已黑,爷爷收拾好行李,把我跟爸妈一起叫到了房间里,小声对我叮嘱道:


「王成,今天晚上跟著我们一起出村子,出了门后千万不要出声,要不然会出大事,听到了吗?」


我点头答应。


可是,我们一家人刚走出屋子,就被带著人赶过来的村长给堵在了院子里。


村长带头走了进来,看著我们一家人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得跑,抓阄抓到了,这就是命。孩子王成留下,你们想去哪我们都不拦著!」


爷爷佝偻的身躯挡在了我身前,大声喊道:


「我就算是不要这条老命了,也不能让你们拿著我孙子的命去祭那破桥!!」


虽然家里人死活不同意,但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

村长和众村民合力一起把我爸妈、爷爷还有我姐姐,全部按倒,用绳子捆了起来。


我在一旁被人抱著,那人的模样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光头,很胖,看著就特别壮,正是我们村子出名的痞子,也是村长的表弟二流子!


我害怕得一直哭,喊著爸妈的名字,在我马上要被带走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姐姐突然喊住了村长等人。


「你们等一下,不就是要人命祭桥吗?放下我弟弟,我去!」她说话的语气很坚定,听不出有一丝颤抖。


那一年,她才十六岁……


我姐姐,她叫王七梦,大我五岁,是爷爷小时后捡回来的,长得很漂亮,在我们村子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那时农村普遍订婚早,姐姐十六岁的时候,来找我爷爷提亲的媒婆就没有断过,小到村子里的村民,大到镇长家的公子,可我爷爷却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姐姐她一直都对我很好,从小就什么事情都让著我,有什么好吃的也都会留给我。


当天,姐姐被村长等人强行带走了之后,我妈抱著我整整哭了一晚上,我爸也在不断骂自己没有本事,居然连自己女儿的命都保护不了。


爷爷在外面,给我那过世的奶奶上香,嘴里还老是念叨著什么,脸色如同死灰。

那时我还小,不是很懂事,害怕之余,还总是问爸妈,姐姐她还会不会回来。


之前我还不知道祭桥到底是去做什么,但到隔天,我才明白这祭桥是有多么的恐怖和残忍!


本应该被抓去祭桥的人是我,结果却是这个从小对我很好的姐姐代替我去了。


第二天深夜,整个村子的村民聚集在了三河沟,去看我姐姐祭桥。


我们全家被村长手下的人看著,出不了家门。


当时我爷爷哭著求情,说带著我去看看自己孙女最后一眼,有几个手下想著一老一少也翻不起浪花来,心一软,也就答应了。


我清楚记得,爷爷昨天晚上一宿都没有睡觉,脸色白的吓人,抓著我胳膊的手,也是冰凉冰凉的。


爷爷带著我赶到三河沟大桥,挤进人群,我朝桥上一看,灯火通明,一下子就看到了我姐姐被绳子紧紧地捆住,在她身前,还有两个光膀子男人手里拿著火把,跳著舞。


河岸上请来了一支敲锣打鼓的乐队,就好像是过年一样,极为讽刺。


走到近前,当我爷爷看清楚被捆住的姐姐后,全身一个劲的颤抖,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

我看到姐姐被人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衣服,就像是隔壁四叔家里结婚媳妇儿穿的嫁衣一样。


过了一会儿,舞跳完,乐奏毕,村民们把我姐姐给抬起来,鼓声突然响起,在这一瞬间,他们像是丢垃圾一般,把姐姐丢进了桥墩下面,接著我便看到有一车拉著水泥的卡车开来,整整一车水泥全部都倒了下去。


我甚至都没有听到姐姐的惨叫声,她的命就葬在了桥墩里面。


爷爷不停地全身颤抖,脸上的泪水不断地滴落下来,风吹过,泪飘到了我的脸上,冰凉透彻。


恐惧、无助和悲痛让我这个十一岁的孩子,愣在了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与亲人分别的痛苦,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著我姐姐,被村子里的村民害死,活活地埋在了桥墩之下!


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村民和建筑工人们才相继散去,临走之时,村长和包工头朝著我和爷爷这边走了过来。


包工头抽著烟从黑色的皮包里面抽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爷爷:


「老爷子,这里面是五万块钱,算是我个人给你的,这桥修好了,你孙女也算是功德无量……」


包工头的话还没有说话,我爷爷就朝著他脸上吐出了一口唾沫:

「呸!功德个屁!你……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畜生,老天爷都看著呢,你们全都没有好下场!!」


包工头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把手里的信封收了起来,用手指著我爷爷恶语相骂:


「老头,别特么的给你脸不要,这钱你不收我正好省下,以后别想著把事情闹大,这里天高皇帝远,真惹恼了我,到时候把你全家都给埋桥墩!」


丢下这句无法无天的话后,包工头和村长便带著人扬长而去。


人走之后,爷爷哭著跪了下来,我也跟著一起哭,越哭我心里面就越难过伤心,想著之前姐姐对我的好,又想著以后再也不能看到她了,我哭得撕心裂肺。


她本不应该死。


许久,爷爷哭完,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朝著三河沟大桥上面走了过去。


「爷爷,你……你去哪?」我擦著眼泪对爷爷问道。


爷爷回过头对我招了招手道:


「王成,过来,我带你去送你姐姐最后一程。」

和爷爷一起走上桥,走到桥头前,爷爷让我对著下面的桥墩跪下。


「王成,把你的左手给我。」爷爷说著从包里抽出了一把小刀。


我没多想,便把左手递了上去,我爷爷用手抓住我的手指,用小刀用力一割,顿时在我的食指之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感觉不到疼痛,但血却一个劲的往外流。


我爷爷接著从包里拿出了四根香,染上我的血,接著用火点燃。


点香之后,我爷爷也跪了下来,把四根香举过头顶,最终不断念道:


「七梦七梦,魂兮归来,头七还魂夜,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爷爷根本就不是个一个风水先生,对鬼妖之说更是一窍不通,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我们农村里面流传下来可以让死人化为厉鬼的办法。


具体是真是假,爷爷他自己也不清楚,但这却是他唯一可以帮姐姐做的。


爷爷的话音刚落,四周刮起了一阵冷风,与此同时,我好像听到了桥墩下面传来了一阵诡异轻笑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但我却听的清清楚楚,就跟我姐姐生前的笑声一模一样……


「爷爷,姐姐她还会回来吗?」我看著桥墩下面对爷爷问道。


爷爷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在我脑袋上面轻轻的拍了拍道:


「会的,七梦她一定会回来看咱们的。」我记得,那时他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


跟爷爷回到家里后,当天晚上我便做了一个梦,梦到姐姐七梦她回来看我了,她笑得跟初春的桃花儿一样好看,还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


在梦里,我很开心,可我醒过来的时候,明白了梦终究是梦,姐姐她已经离开我们了。


我还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以后好好学习,将来找一个好的工作,让我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这一切,现在想起,就像是一把生满倒刺的刀尖,狠狠地刺进我胸口!


这事说来也奇,自从我姐姐祭桥之后,最后一根桥墩还真就立起来了。


桥墩不裂不断,足以承重,马上铺桥定钢筋。


六七天后,最后一段桥头修好,整个桥面用水泥刮好,包工头说等几天水泥彻底干了,就可以走人过车了。


这下子可把我们村子里的人高兴坏了,特别是村长,他带著人买了鞭炮礼花,在桥头上点燃。


我站在远处,看著那铺在地上一排排被点燃的鲜红色的鞭炮,像是看到了我姐姐临死前所穿的那身红衣。


四周弥漫的烟雾似乎在告诉著那群人面兽心的畜生,这桥建的不干净,下面埋著两条无辜的人命。


我真的想我姐姐了,我想她睡觉前给我讲故事,我想她经常给我口袋里塞糖吃,想她给我做喜欢吃的煎鸡蛋……


可是这一切都被那条可恶的桥给毁掉了,我恨投资商,恨包工头,恨村长,甚至恨村子里的所有人,也包括那座刚刚建起来的桥。


若不是因为它,我姐姐根本就不会离开我!


他们所有的开心,都建立在我们全家的痛苦之上。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爷爷从后面走到我身旁,抽著烟袋看著正在庆祝的村长那群人说道:


「王成,你看,你看那座桥,它更像是讽刺,讽刺村长、包工头还有那人那群王八蛋,这用人命建起来的桥不但无法给他们带来财富,相反会带来灾难。」


我看著爷爷不解地问道:


「爷爷,会带来什么灾难?」


我爷爷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抽著手中的烟袋,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对我说道:


「王成,今天晚上是你姐姐的头七,晚上记得来一起给她上炷香。」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爷爷带著我来到了桥头前。


爷爷把带来的香烛点燃插在桥头上,让我跪下来给姐姐磕头。


我刚磕完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充满嘲讽的声音:


「哟呵,我当是谁,大半夜的在这里点火烧香,原来是王老头啊,这又是撒纸钱又是点蜡烛,难道是在祭拜你那短命的孙女?」


看清来人,正是我们村的痞子,村长的表弟:二流子。


这二流子平常在村子里没少欺负人,跟人一言不合就动手。


我爷爷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理都没有理他,拿出口袋里的纸钱,不断地往桥下撒去。


这二流子喝多了,满身酒气,走到我爷爷身前看著他说道:


「我说王老头,当初我让你听我的,把你这孙女跟我订婚,过几年等她成了年,我就娶她过门,当时你死活不同意,现在后悔了吧,要是七梦跟我订婚的话,这个村子里谁特么敢动老子的女人!」


我爷爷忍住怒火,看著二流子说道:


「二流子,这人走都已经走了,你嘴巴里面能不能积点儿德?」


二流子听后,用手指著桥下的桥墩喊道:


「王老头,就你这老顽固活该死孙女,七梦就是因为你才死的,你特么当初要答应让她嫁给我……」


「给我闭嘴!!我孙女就算是祭了桥,也不会嫁给你这种王八蛋!!」我爷爷被二流子给气的满脸通红。


二流子的流氓性子也上来了,他虽然没有动手打我爷爷,但是却朝著我这边走了过来。


「二流子,你想干什么?!」我爷爷见此,急忙紧追了上来。


二流子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直接用脚把插在桥头上面的蜡烛跟香踢下了河。


「死都特么死了,还特么祭拜个鸡毛,七梦,你当时还不愿意跟老子订婚,看不起我,妈了个巴子,活该你死,活该你被祭桥,老子现在就尿一泼下去给你闻闻味儿,哈哈哈哈……」酒醉后的二流子说著就要解开裤腰带朝著桥墩上撒尿。


我见他要朝姐姐埋骨的桥墩撒尿,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就用力咬了下去。


二流子吃痛,用力一脚踹在了我的脸上,把我给踹翻在地。


我脑袋昏沉沉的,想爬起来,却又栽了个跟头,摔倒在桥头上。


「二流子,你个畜生王八蛋,死了的人你也不放过,我这条老命跟你豁出去了!!」我爷爷说著就冲过去跟二流子厮打在了一起。


可我爷爷那将近六十的身子骨哪是二流子的对手,几拳就让二流子给打倒在地上。


我哭著爬过去,抱住了嘴角正在流血的爷爷,无助地哭喊著,就在这一瞬间,我觉得我们全家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


我亲眼看到二流子走到桥头,解开裤腰带,对埋著我姐姐的那根桥墩撒尿。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暗下决心,等我长大之后,一定要把这个二流子给打死!


二流子嘲讽够了,也就走了,我扶著爷爷从桥头上站起来,爷爷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含著泪、站在桥头上看著河面出神……


过了许久才带著我回到了家里。


当天晚上,我又梦见我姐姐了,她在梦里一直跟我说让我带著爷爷和父母快跑,逃出村子,逃得越远越好。


醒过来的时候,我把这个梦告诉了我爷爷,我爷爷听后只告诉我一句话:「不要害怕,也不要多想。」


姐姐头七过后,本来相安无事的村子里却又炸开了锅。


因为三河沟上面的那座桥又出事了!


这一次比前面更加严重,埋著我姐姐的桥墩从中断开,整个桥头掉进了河里。


村民们看到后,以为我姐姐冤魂回来了,吓得一个个全部都跪在了岸边,朝著桥墩不断地磕头。


我跟著爷爷赶来,走到断桥上面往下一看,那半截桥墩里露出了那姐姐的上半个身子,被水泥整个包住的尸身,勉强能够看出一个轮廓。


看到这里,我爷爷眼泪再也止不住,先是让我回到岸上,他自己则是在断桥上颤抖著身子跪了下来,朝著裂开桥墩哭喊道:


「七梦,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爷爷痛哭了许久,好几次险些昏过去,才失魂落魄的从断桥上走下来。


我看著爷爷问道:


「爷爷,桥墩怎么又断了?是因为姐姐她回来了吗?」


「啪。」我爷爷用巴掌轻轻地打了我嘴巴一下,然后看著我说道: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


急匆匆赶来的村长看到断掉的桥墩后,也吓得当场就给姐姐七梦跪了下来,脑袋在桥上磕的砰砰直响。


之后他马上给包工头打了个电话,匆匆赶来的包工头见此,又联系了之前的风水先生那人,那人来了之后,见到此情此景,掐指一算,说出了一句话:


「此女死后怨气冲天,聚而不散,这桥墩定然会断开,若想破此女死后的怨气,只有一个办法:分尸散怨!」


我爷爷听后,身子一个趔趄,险些当场气晕过去,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朝著风水先生的脑袋上面就扔了过去!


这一砖头砸偏了,并没有打中那个风水先生,我爷爷也马上被村长等人给控制住。


「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把我孙女给害死祭桥不说,死后还要让她死无全尸、不得安宁,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动她一根手指头。」


我爷爷当时真准备豁出命去,可依旧无法改变姐姐被人从桥墩中的水泥里挖出来当场分尸的结果。


当我爷爷被人给按在地上,眼睁睁地看著姐姐的脑袋被人用钢锯锯下来的时候,双眼上翻,身子一阵抽搐,昏死了过去。


我在旁边哭著,从地上捡起石块,拼了命朝按著他的人身上扔去,换来的是被一脚狠狠地踹倒在地。


这时我父母也闻讯赶来,我爸看到我和爷爷趴在地上,也是红了眼,上去就跟包工头和村长等人拚命,但最终却被他们给打的头破血流,站都站不起来。


我妈也被人给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嘴巴被捂住,我只能听到她的呜咽声。


我不知道『人人平等』这四个字是说给谁听的,但是肯定不是我们全家,我趴在地上,可以忍受肚子上的疼痛,却无法忍受姐姐的尸体被当众锯开分尸,也无法忍受父母跟爷爷被毒打。


这种感觉甚至让我觉得,我们全家活的不如一条狗,不如一条野狗……


我眼睁睁地看著姐姐那包著水泥的尸身被人用钢锯给锯开,然后放在了一个蛇皮袋子里,像是丢垃圾一般丢进了桥墩下。


当天包工头就叫来了建筑队,灌注水泥后,再次开始建桥。


回去后,我爷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看著窗外抽著烟,哪怕是我去叫他,也不理我。


父母不止一次想逃出村子,找上级领导讨个公道,却一次都没成功,每次都是被村长带著人给追了回来。


最后一次,村子用手指著我对我爸妈恶狠狠的警告道:


「王孝,你要是再逃出去一次,我下一次直接拿你儿子祭桥!」


村长和村民们都过怕了穷日子,这么一个发财致富的大门等著他们,全都冲昏了头,再多死一两个人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什么?


从那以后,父母为了我的安全,再也没有出过村子。


可即便我们家为了我的安全,暂时妥协,村子里依旧没有太平。


几天过后,埋著我姐姐尸身的那根桥墩再一次断了,而且这一次要比上一次更加严重。


整座桥一共有八根桥墩,这次直接断掉了三根,桥塌了接近一半!


事情也并没有因此停下,当天下午,村子的痞子二流子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尸身跪在院子里,七窍里面全部塞满了水泥,脑袋垂著,双手背在身后,那姿势像是在谢罪。


而他所跪的方向,正是三河沟断桥那边!


这下我们整个村子算是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姐姐七梦分尸后怨气还没有散掉,回来索命了。


也有人说那个包工头请来的风水先生那人,根本就是想害死我们整个村子。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弄的人心惶惶,村长和包工头等人看到二流子的尸身后,也是吓破了胆,俩人当场就带著纸钱去断桥上面给我姐姐烧纸磕头。


当天傍晚,包工头又一次请来了那人,这次村民们都留了个心眼,把那那人给团团围住,告诉他要是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就不让他走。


无浪子见此没有丝毫慌乱,而是看著众人解释道:


「看来是因为这个女孩死后怨气太重,即便是分尸也不能散尽她的怨气,到了现在,本道长不得不动真格,亲自出手灭了这个女鬼。但要灭这女鬼我自己肯定无法将其引出,不知道村子里你们谁愿意做这个诱饵,把女鬼给从桥墩下引出来?」


众人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答应。


这时村长再次站出来,指著站在我身前的父亲喊道:


「王孝,这是你闺女闹腾出来的事情,要是解决,那肯定得你们去。」


我爸听到村长这句话后,气的全身发抖,走上前用手指著村长破口大骂:


「王达明,你个畜生王八蛋,不要欺人太甚,你们害死的七梦,自己做的孽,就得自己去还,我告诉你们,这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还跟我嘴硬是不是,王孝我告诉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要你一句话,诱饵这事儿,今天晚上你是干还是不干!」


我爸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干,死都不干!」


「好,那我就拿你儿子当诱饵!」村长王达明说著就带著人朝我这边跑了过去。


我爸看到这种情况,忙大声对我喊道:


「王成,快跑,回家!!」


我刚要转身往回跑,就被村长王达明给一把拽住了。


我拚命挣扎,甚至用嘴去咬他的胳膊,可还是没能跑掉。


村长和他外甥俩人一起把我给捆了起来,扛起我就走。


我爸冲过来想救我,被王达明的狗腿子打得爬不起来。


这就是九十年代初的农村,很多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用拳头。


谁的拳头硬,谁就说的算;谁最能打、谁的亲戚多,谁就是村长。


所以后来才有了那么一句:村长是靠打出来的,县长是靠喝出来的……


我就这么被村长等人扛著去了三河沟,他们把我扛上了断桥,用麻绳把我栓在了桥头里面漏出的一根钢筋上。


人全都走后,我站在断桥上面,看著渐渐走远的村长等人,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深渊,心里面除了害怕和绝望之外,就是对他们的恨,无穷无尽的恨!


一阵刺骨的冷风从三河沟对面吹过,虽然是夏天,但那风顺著我的脖子灌进全身,一股透彻心底的凉意不断扩散开来。


我试著用力去拉扯捆住我的麻绳,但根本就没用,绳子很结实。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今天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家里人都无法赶过来救我,因为那个该死的村长王达明肯定会拦住他们。


只有十一岁的我,害怕那个死在桥下的乞丐上来索命,被恐惧和无助完全吞噬,吓得我蹲下身抱住头大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我停了下来,感觉周围开始变得越来越安静了。


夜色渐浓,断桥下面,不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突然!我听到桥下好像有什么声音传上来,仔细一听,就像是两个人在桥下低声交谈著什么。


谈著谈著,他们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那笑声很恐怖,就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当时我只感觉全身发麻,张开口想喊救命,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诡异的笑声持续了几分钟后,慢慢消失,我大气都不敢喘,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回头看,因为总感觉一回头,就会看到什么东西一样。


站在断桥上等了一会儿后,下面一直在没有传上声音来。


终于我鼓起勇气,慢慢地一步步朝著桥边走了过去,走到桥边,我却不敢往下看了,因为我害怕一低头就会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


脑子里不断想像出桥下水面会出现的各种恐怖情景。


犹豫了半天,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往下看,慢慢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这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差点儿把给我活活吓死,我猛地转身去看,在我身后只有断桥,断桥的后面便是三河沟,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强烈的恐惧感,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汁,在我身体里慢慢蔓延开来。


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在这断桥之上……


「呼呼~……」


四周刮起了一阵阵阴风,我站在断桥上左右看,突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正站在我身子左边不远处!


只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双腿一软,蹲坐在了地上。


再次去看的时候,那个黑色的人影已经消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看著这无尽的黑暗,心里面一直在祈祷,祈祷黎明赶快到来。


猛然间,我听到有一个男人挣扎呼喊救命的声音从桥下面传了上来,声音很沙哑,根本就不是我姐姐。


难道是那个死在我姐姐前面的乞丐?!


我特别害怕,嘴里一直叫著:


「姐姐,姐姐,救救我……」盼著姐姐能够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小时候我被几个邻家孩子欺负时,姐姐奋不顾身站在我的身前保护我。


「吧嗒、吧嗒……」桥下传来像是什么湿乎乎的东西走在水泥路上的声音。


我坐在断桥上,双眼一眨不敢眨的看著声音所传出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了一只满是水泥,湿乎乎的大手伸了上来。


白色的月光撒了下来,我清楚看到,一个全身是水泥的人慢慢从断桥下面爬了上来。


他的身躯已经腐烂,那恶心恐怖的样子,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可一瞬间,他又消失了,我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不断打颤。


猛然间,我看到一个血淋淋的脚印出现在了断桥边上,接著又是一个脚印。


鲜红色的脚印一个接著一个的出现,像是有一个无形的人正在朝著我这边一步步走来。


看著距离我越来越近的血脚印,恐惧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我,我吓得大喊著往后跑去。


可是我身子被麻绳给绑住,刚跑出没多远,便被麻绳给拉住。


我回过头看著那个距离我越来越近的血脚印,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张开口想喊,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冷风从我脑后吹过,我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维能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昏过去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姐姐七梦站在我身前……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爸妈找到背回家的,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整整哭了大半天,不敢一个人在屋子里待著,必须得有人坐在床边陪著我。


我都没有想过,自己还可以活著回家。


也在同一天,我发起了高烧,全家人都照顾著我,好在这高烧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天晚上就退烧了。


躺在床上的我,听到爷爷跟爸妈说,村子里昨天晚上又死了一个,正是参与分七梦尸的王老七,死得那叫一个惨,整张皮就给剥了,今天晚上村子里还得有人死。


深夜,爷爷陪著我一起睡觉,我睡不著,便问爷爷:


「爷爷,你说昨天晚上那个鬼为什么没有害死我,是不是因为姐姐七梦救了我?」


「嗯,七梦是个好孩子,一定会保佑咱们全家的。」爷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隐隐带著一丝哭腔。


「那今天晚上村子里谁会死?」我接著对爷爷问道。


爷爷想了一会说道:


「该死的,都会死!王成,睡觉吧。」


果然,第二天清早我醒来的时候,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我穿上衣服走出去,刚开门,就看到了村长王达明等人全部都跪在院子里,他们正跪在地上跟我爷爷求情。


「王建,就算我这个当村长的求求你,开开恩,这个桥我们不建了,只要你去劝一劝你孙女七梦的鬼魂,让她不要再继续害人了,我……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我爷爷看都没有看村长那些人一眼,直接转身走进了屋子里,重重地关上了门。


看著假惺惺跪在地上说软话的那群人面兽心的畜生,我在心里面默念出了四个字:


死有余辜!


后来我才知道,昨天晚上一下死了一家子,村长嫂子家一家五口人,全部死绝,一个不剩!


而且死状惨烈,全部被分尸,肚子里面被掏空,灌满了臭烘烘的水泥。


村长发现后,试著去联系包工头和无量子,却一个都没有联系到,这才乱了阵脚,没了主意,于是带著人跑到我家院子里下跪,求我爷爷去劝劝七梦。


村长等人跪在院子里一直到中午,还不肯离去,我们全家人都在屋子里,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就当他们不存在。


一直到了下午,村长突然带著人恶狠狠的冲进了屋子。


村长王达明跑进屋子后,伸出手就把我给拽了过去,同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菜刀架在了我脖子上面,冲著我爷爷喊道:


「王建,想要你孙子活命,就赶紧给老子把七梦这事搞定,要不然明天一早你就等著给他收尸!」村长说完后,拖著我就往外走。


爷爷和爸妈虽然著急,但也只能看著,生怕惹毛了村长,他真对我下死手,也不敢上来救我。


村长走到院子里,我爷爷看著我把手中的烟袋重重地丢在了地上,看著村长大声喊道:


「王达明,今天晚上我就去跟七梦谈,你要是敢动我孙子一根手指头,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行,咱……咱们一言为定,只要你去跟七梦谈,你孙子我肯定不会动他。」村长说完便带著我走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后,村长一下子就变了脸,用一双阴毒的眼神盯著我,沉声道:


「王成,今天晚上村子里要是再死人,你看我不弄死你!」他说著便把手里的菜刀收了起来,让他两个外甥,王作思、王找四看著我。


下午,我便被他们关进了村长家的南屋里。


一直到了晚上,王作思才给我从窗口丢进两个硬邦邦的冷馒头。


我啃完一个冷馒头,靠在墙边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村长带著人来开门。


村长打开门,我便看到爸妈跑了进来。他们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后,便带著我回家了。


从见到父母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姐姐七梦,她为了我妥协了。


回到家里,我并没有看到爷爷,问我父母才知道,他正在桥头给我姐姐烧纸。


于是我自己跑了出去,来到了断桥,看到爷爷正跪在断桥上面烧著纸钱。


走到断桥上面,我看著爷爷说道:


「爷爷,姐姐呢?」


我爷爷回过头,对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走过去后,爷爷把剩下的纸钱递给了我,用手摸著我的脑袋说道:


「王成,把剩下的纸钱都烧给你姐姐。」


看著手中不断丢进火堆里面的纸钱,我心里面却在想:无论烧多少纸钱,姐姐她都没有办法陪著我们了。


给姐姐烧完纸钱后,我站起身子,看著还跪在桥上的爷爷问道:「爷爷,你是怎么找到姐姐的,能让我跟她说说话吗?我想她了。」


爷爷看著我,拿出了烟袋点上,抽了一口后,用手指了指桥下:


「七梦她就在桥下看著咱们爷俩呢,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跟她说就行,她都听得见。」


听到我爷爷的话后,我走到了断桥边上,看著那根已经断掉,但埋著我姐姐尸骸的桥墩大声喊道:


「姐姐!我想你了!你快点儿回来。我们一起去上学,一起玩跳皮筋,一起捉迷藏,姐姐,我真的想你……」说著说著,我哭了出来,想起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每次姐姐煎好鸡蛋,她总是让我先吃第一口;每天我写作业的时候,姐姐总会先帮我铺好床,辅导我认真完成作业……


那天晚上,爷爷在断桥上待了很久才回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爷爷就和我爸喊我起床,带著我一起去了断桥。


到了断桥,爷爷递给我了一个瓷碗,然后倒满清水,又在里面放上了一小块木头,让我站在断桥上一直端著,不能动。


「王成,你记住了,碗里的木头一旦沉下去,马上告诉我!」爷爷嘱咐了我一句话后,便和我爸一起动手,用铁镐把桥墩中间水泥里姐姐的尸身挖了出来,然后瞒著所有的村民,偷偷摸摸埋在了后山。


下了后山,我爸妈直接去田地里干活,爷爷带著我回了村子。


此事过去,村子里不再出人命,逐渐恢复了平静,之前来的那个开发商以及包工头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那个风水先生无量子也销声匿迹了。


环水村像是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我姐姐七梦不在了。


还有村头三河沟上面的那座断桥。


每天上学路过断桥的时候,我心里面就在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做一个律师,把开发商、包工头还有村长这些恶人全部抓起来,帮我姐姐洗刷冤屈。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便是七年,这七年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祭桥那件事情像是落叶般随风而去。


村里也再没有来过什么修桥建路的开发商。所有人都已经把这件事给渐渐抛到了脑后。


我也从当时的小孩子,慢慢长大成年,考入了当地一所不错的大学。


爸妈为了供我上学,一块儿去了南方打工赚钱,有时候一两年都不一定能回一次家,他们并不是不想家,而是舍不得那来回几百块钱的路费。


今年的暑假,假期比较长,加起来足有两个多月,我坐车和同村的大鹏一起回村。


下车后,我俩背著书包翻山越岭走了二十多里山路,总算是回到了村子。


可就在我刚刚和大鹏走进村子里的时候,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这晌午刚过,村子中间的大槐树下,怎么没有人坐在那里乘凉聊天?


大鹏也开口说道:


「咦?今天村子里是咋了?那些喜欢唠嗑乘凉的老头老太太怎么一个不见了?」


我没说话,自从进村子后,右眼皮一直在跳,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大鹏家近,他先回去,我自己快步朝著家里面跑去。


当我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却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围在了我家。


有人看到我回来后,忙用手指著喊道:


「你们看,老建他孙子回来了,别让他给跑了!」


话音刚落,便冲上来几个村长的亲戚,恶气冲冲的就把我给按住,拖著往我家里面拽。


我一边使劲挣扎,一边大声喊道:


「你们想干什么?!放手!!」


无论我怎么拚命挣扎,他们就是不松手,一直拖著我进了院子,用力把我给按住。


到了院子,我发现人更多,多半都是村长的亲戚朋友,村长站在中间,我爷爷被两个人按住跪在了地上,并没有看到我爸妈。


村长看到我之后,二话没说快步走过来朝著我脸上就扇了两巴掌。


他用上了狠劲,我被打的只感觉耳边嗡嗡直响。


「擦,让七梦那 biao 子把我老婆给活活折腾死,我看你们一家都活得不耐烦了!!」村长骂著,似乎还不解气,用力一脚揣在了我的脸上。


「别打王成,有什么事冲著我来!!」爷爷跪在地上看到我挨打,著了急。


「不打他?!他妈的,老建你给老子睁大眼睛看看,我老婆是怎么死的!!今天不给我把这事说清楚道明白,我让你全家来陪葬!!」村长说著用手指向了旁边躺著的一具女尸。


我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具女尸早已没了脑袋,肚皮被掏开,里面装满的全部都是发黑的水泥!


当我清楚后,恶心的差点儿没给吐出来。


就在我想从女尸身上转移开视线的时候,却不经意间看到了这具女尸大腿内侧有一个黑色的手印。


手印很大,像是一个男人留下的,仔细一看,居然有六根手指!


于是我马上对村长喊道:


「你老婆的死跟我姐姐七梦没有关系,你自己去看她大腿上面有个黑手印,那个手印上有六根手指头!」


村长听到我的话后,转过头用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盯著我沉声说道:


「我早就看到了,一个手印能证明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姐姐她到底就几根手指?我就算她有五根手指,一个手印,又能证明什么?!」


「我姐姐当初既然答应爷爷不再害人,她就不会再害人,你有没有想过,那桥墩里面埋著的,可不只有我姐姐七梦!」我朝著村长大声说道。


村长听到我的话后,微微一愣,有些虚心的说道:


「就……就算不只有你姐姐,你又怎么能偶确定我婆娘不是你姐给弄死的?行了,老子不跟你们在这里废话,作思,找四,把这俩人给我带走!」


「等一下,我最后说一句!如果我们去挖开那桥墩,看看埋在里面那个乞丐的手上到底有几根手指,真相不就大白了吗?!」我对村长喊道。


村长还是不为所动,让他的两个外甥拖著我往外走。


见此,我灵机一动,接著喊道:


「如果查不清楚真相,就算你杀了我们全家,最后倒霉的还是你们!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听到我的话后,村长喊住了他的两个外甥:


「先等一下。」然后他走到我面前,看著我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今天晚上你就去桥墩下面把乞丐的骨骸给挖出来。王成,我王达明今天把话撂在这里,如果那个乞丐是五根手指,明天你就准备来我家给你爷爷收尸!」他说著让他外甥放开了我,然后叫人带著我爷爷走了。


看著村长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从我家离去,我回屋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得抓紧时间,趁天黑之前,把那乞丐的骨骸给挖出来!


时间紧迫,我回到屋子里,放下书包就去田地里喊我爸回来帮忙,可是当我赶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们。


难道爸妈和爷爷都已经被村长给抓过去了?


我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们,便自己回家,在屋后墙边找到铁镐便快步往断桥那边跑去。


当我赶到断桥那,就看到王作思正一个人站在断桥边,右手夹著烟,口中不时呼出阵阵白烟。


他转身看到我后,把烟丢在了地上,用脚踩灭,向我走了过来,看著我说道:


「我舅舅让我来盯著你,看看你挖出来的那个尸体的手骨上,到底有几根手指。」


「行。」我答应了一声。


顺著断桥,跳到了桥墩上,用手里紧握著的铁镐,朝著水泥桥墩用力砸了下去。


整块水泥被我一点一点砸碎,逐渐剥落开来。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看到了之前埋在这里面那个乞丐残破衣服的一角,跟水泥紧紧地粘著,就像本是一体。


为了防止破坏到骨骸,我小心清理著骨骸上面的水泥。


在天黑之前,我终于挖到了他的一条手臂,顺著手臂挖下去,看到了他的手掌,我蹲下身子一点点扒开,一根根发黄的指骨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只有五根!


这个乞丐只有五根手指,如果害死村长老婆的不是这个死去的乞丐冤魂,那么会是谁?!


姐姐七梦她绝对没有六根手指。


我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作思,他正盯著我看:


「怎么样,这乞丐到底有几根手指?」


听到王作思的话,我当下灵机一动,稍用力把乞丐的手指用铁镐全部砸断,快速把另外一条手臂和四根手指藏到碎水泥下面。


把六根断掉的手指拼放在了一个手掌骨上


「王作思你过来看,他真的有六根手指!」


王作思虽然四肢发达,但是头脑简单,瞒过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王作思一开始不是很相信,听到我的话后赶忙跑下来,他反复数了好几遍,确定了这个乞丐长有六根手指。


……


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当天晚上,村长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道号神虚的老道士,前来做法超度亡魂。又怕有个什么万一,村长还从外面请来了几位杀猪匠,来为其破煞。


这场声势浩大的法事一直连续在断桥上做了七天,这说来也巧,神虚道长做法的这七天之中,村子里真没有人再出事。


可是我心里面却清楚的很,杀死村长老婆的既不是我姐姐七梦的冤魂,也不是那个乞丐。难不成三河沟的下面,还藏著别的东西?


也就在做法的最后一天,出事了!


神虚道长做法结束的那天的晚上,他毫无预兆的疯了,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光著身子一下子跳进了深不见底的三河沟里,再也没有上来过……


村长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竟没有让村民们去寻神虚道长的尸体,村里的人全都被吓的不轻。


当天夜里,我看到半片天空都是暗红色的,断桥之下的水面上,也不断出现漩涡卷。


整个三河沟,看起来异常的诡异。


村民和村长看到这种情况后,全慌了神,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消失的那个无量子,却再次出现了。


他手里拎著一个破麻袋,一步步的朝著断桥上走去。


这无量子,正巧被我在村口看见了,看到他之后,我心底深处那一直压著的怒火和仇恨顿时一股脑涌上了心头。


我姐姐的死,跟他有著直接的关系,村长等人就是听信了他的话,才会拿我姐姐的命去祭桥!


看到仇人,分外眼红,我想都没想,就从地上抄起一块红砖,朝著无量子的背后跑了过去。


刚跑到他身后要动手,却被他察觉到了,转过身来,对著我小腹就是一脚,巨大的力道直接把我给踢飞了出去。


我面朝地,重重地摔落,十分狼狈,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挣扎著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无量子冷冰冰瞟了我一眼后,把麻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定睛一看,他拿出来的是用红绳绑在一起的两个婴儿!


这两个婴儿不哭不闹,也不动弹,生死不明。


「沉冤河底这么多年,你也该醒过来了!」无量子朝著三河沟水面大声喊著,接著便把那两个绑著红绳的婴儿丢了下去,口中开始低声念叨。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果然,这三河沟的下面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他来我们村子用乞丐和姐姐的性命祭桥,说压住什么白~虎乱抬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姐姐七梦和那个乞丐的死,只不过是他设下的圈套,这无量子的真实目的是想借用他们的命唤醒藏在河下面的东西!


两个婴儿落入水中,如同铅块一样,直接就沉入了河底,过了一会儿,本来只带著漩涡的水面开始起了涟漪。接著起了水浪,而且越来越大,到最后波涛汹涌,就好像黄河一样,那凶猛的河水甚至漫过了断桥,朝著我们村子不断逼近。


刹那间电闪雷鸣,阴风阵阵,我甚至在阴风中听到了诡异的笑声。


无量子就在这个时候,趁机快步离开我们村子。


河水生变,村子里的人全部都出来了,看到三河沟的水浪,一层连著一层涌动过来,像千军万马在嘶叫,激起的水花能有两三米高,在场的村民给惊呆了。


虽然三河沟只是一条河,不算宽,但相当的深,储水量可想而知。


一阵阵阴风呼啸而过,忽然三河沟里面掀起一排巨浪,溅到了村民们的身上,他们这才反应了过来,大喊著往村子后面逃命而去。


可这个时候,跑也已经晚了,汹涌的河水快速涌出,夹著几层水浪,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吼叫著肆虐地朝我们这边席卷而来。


眼看这大水就要淹没了村子,天空中雷光一闪,这大水诡异地退了回去,后来爷爷说是七梦救了我们。


可是我却在人群后面,看到了一个笔直的人影,那人的模样无法看清,却依稀能看到他手里捧著一个微微发光的罐子。


当我想要顺著微光去找那个人时,却发现他早已不见。


那个人是谁?我默默地问自己。


难道是他吓退了潮水,救了我们整个村子?


当村民们渐渐散去,爷爷带著我回到家里的时候,门前却站著一个穿著得体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很讲究。身穿一套灰色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领带也系的很整齐,黑色的皮鞋上面也没有一丁点儿尘土,头发很短,脸特别端正,棱角分明,阳刚中带著温文儒雅的气质。


在他的脚下,还放著一个木质的箱子。


此时,他那双清明而漆黑的眼睛正在盯著我看。


这个中年男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和平常人不一样。


「老先生,我姓九,单字一个焱,是一名陶匠,刚巧路过你们村子,总觉得你们村前那条三河沟奇怪的很,特别是您孙子,命格天相在,却未坐命,癸水,出生于九月,为比肩格,今年恐怕有一大坎要过。」那中年男人走过来,面色凝重地看著我对爷爷说。


爷爷听完这中年男人的话后,满脸警惕:


「你是什么人?我孙子过不过坎儿轮不到你在这里胡说!」


听到陌生人说我不好,爷爷自然是不高兴,也就没有给这个中年男人好脸色看。


这位姓九的中年男人并未生气,只见他蹲下身子,把身后放著的那个行李箱给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纯白色的陶瓷罐放在了地上,看著我问道:


「你今年应该十八岁吧?叫什么名字?」


「王成,别告诉他,咱们走!」我爷爷这也是心急,让我不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他却一张口喊了出来。


「王成,你记住了,这个瓷罐我送给你,若是以后遇到什么大麻烦,就把它摔碎,可救你一命。」这个姓九的陶匠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爷爷,刚才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看著地上的这个白色的陶瓷罐问道。


爷爷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双手捧过陶瓷罐,仔细看了看罐子里面,又举过头顶,看了陶罐底部,最后摸了摸罐身。


「就是一个普通的瓷罐,故弄玄虚!」我爷爷说完这句话,一脚把那白色的瓷罐给踢到一旁,带我进了屋。


可我总觉得的那个陶匠不一般,他的穿著、谈吐,还有身上所特有的气质,都让我觉得他所说的,不是假话。


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把那个白色的陶瓷罐给捡回来,放在院子里,以防万一。


又担心爷爷看到不高兴,于是我偷偷摸摸地打开了房门,探出脑袋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发现我,冲到院门外,小心翼翼地蹲抱起罐子弯著腰就小跑进屋,又轻轻地关上房门。


我坐在床边细细打量著白瓷罐。听见门外有声响,我便把罐子藏在了床底下。


三河沟这件事情过去后,村长等人也是害了怕,很多天都没有出门,自然也就没来我家找麻烦。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几个问题,那河底下面埋著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叫无量子的风水先生为什么要唤醒它,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三河沟突然暴涨的大水又是被谁给吓退的?难不成真是那个姓九的陶匠?


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不断地盘旋著,任凭我怎么想都想不通。


也就在当天下午,我们家里又来人来,这一次不止是村长村民,还有那承包建桥的包工头也来了,而且是抬著一大一小两个棺材来的!


一群人挤进了我家院子里,包工头招呼手下的人把两幅棺材放在我家院子里,然后抽出了一把砍刀,双眼充满血丝的看著我和爷爷骂道:


「妈的,弄死老子老婆孩子是不是?今天我就把你们全家给剁了!」


包工头喊著就要冲上来砍我和爷爷,旁边的村民见此,忙上前拦住了他。


此时我心里面有些害怕,还真担心那包工头脑袋一热,动手把我们爷俩给砍死,我转头看了爷爷一眼,他就站在原地,盯著包工头,一言不发。


当下这种情况,我猜也能猜得出来,这包工头的老婆孩子定然是死了,死相八成是和之前死去的那些村子里的人差不多,被开膛破肚,塞满臭烘烘的水泥。


众人拦住了想冲上来砍死我和爷爷的包工头,渐渐地包工头也冷静了下来,真要是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砍死我和爷爷,即便是他再有钱,也摆平不了。


「打开棺材!」包工头说著,几个人推开了那一大一小两口棺材的棺盖。


我站在远处,没敢往里看,此时包工头用砍刀指著我和爷爷道:


「你那该死的孙女死后可以化为厉鬼来害人,我就不信我老婆孩子死了之后不来找你们的麻烦!」


包工头骂了半天,骂完了,便带著人走了,其中村子在临走之时还把我家一直养著的那条黑狗给强行牵走了。


等人全部走了之后,我爷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著我说道:


「唉……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王成,等天一黑,我就送你出村,爷爷自己守在家里。」


听到爷爷的话后,我连忙摇头:


「爷爷,不行,你在哪我就在哪陪著你。」


「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别说这些傻话,爷爷年纪大了,也活够了,但是你不行,你才刚上大学,咱们全家可就指望著你了。」爷爷说著便急匆匆走回到屋子里,像是去找什么。


我看著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著,绝对不能丢下爷爷一个人逃走。


夕阳的余辉照进了院子,也照到了那两幅一大一小的棺材里,忍不住让我打了一个冷颤。


这天一黑,棺材里面的死人会不会诈尸?


想到这里,我咽了一口唾沫,打算靠前看看棺材里面的那两具尸体,顺便把这骇人的棺材给盖上。


我刚走两步,爷爷就拿著两根木棍和一条绳子走了出来。


「王成,来帮忙,咱们一块儿把这两口棺材给拖出去。」


我应了一声,靠近棺材,往里一看,顿时给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棺材里面躺著的是一个妇女,她既没有被开膛,七窍也没有被水泥给灌满,而是趴在里面!


棺材里罩著一层塑料布,灌满了水,死尸脑袋面朝下,沉在棺材底下,但是那两只脚,却诡异的漂浮在了水面之上。


看清楚这一幕,即便是我爷爷也是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爷爷,这死人怎么会这么奇怪?」我被吓得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


「别……别看了,赶紧把这棺材给盖上,一块儿拖出去!」爷爷说著就招呼我抬棺材盖,给这棺材盖上。


可当我俩准备把棺材下面垫上木棍的时候,却犯难了,这棺材太重,我和爷爷两个人根本就抬不起来。


「爷爷,怎么办?」眼见这天已经黑了下来,我看著眼前的这两口棺材,心里面不断发毛。


爷爷也是急得满头是汗,正巧家里的大公鸡走了过来,顿时有了主意。


在我们农村有传言,这公鸡的血和生骨头可以镇压诈尸后的死人,于是我爷爷毫不犹豫,就把家里这只一直打鸣的公鸡给杀了。


鸡血淋在了两口棺材上,鸡骨则是围著棺材全部插在了地上。


爷爷弄好这一切,又看著我说道:


「王成,找个空瓶子给尿满了。」这童子尿,在农村也是可以用来对付诈尸的办法。


我当时不憋,回到屋子里喝了半天开白水才尿了半瓶子。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了,整个村子变得异常的安静。


除了虫鸣和时不时的狗吠声,也没有别的声音。


夜色渐浓,我坐在屋子里,靠著窗户,一直盯院子里的那两口淋满鸡血的棺材,不敢睡觉。


爷爷坐在一边低著头,抽著烟,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发现他那垂著的左手在微微颤抖,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农村里传下来对付诈尸的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便到了午夜十一点。


一阵困意袭来,我打了个哈欠,正靠在窗户上迷迷糊糊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那声音就好像小时候看跑高跷后面跟著的敲鼓的差不多,顿时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王成,快关灯。」爷爷哑著嗓子提醒了我一句。


听到爷爷的话后,我忙起身把房间里的灯给关掉,瞬时一片漆黑。


我靠在窗边,借著门灯,朝院子中的那两口棺材看去,棺材没有任何变化,四周也静悄悄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爷爷,刚……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我盯著那两口棺材小声对爷爷问道。


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爷爷的回答。


也就在同时,我听到了院子之外传开了一连串怪叫声,当下就被那刺耳的怪叫声给吓了一跳。


声音很尖,就好像是……像是老鼠被鼠夹子给夹住所发出的惨叫声差不多!


我朝窗外声音所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院子里依旧只有那两口棺材,静静地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吱吱吱~!」突然,怪叫声再次响起,这次我听得仔细,那声音正是从那口大棺材里面发出来的。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接著便看到爷爷打开屋门,到了院子里,朝著那两口棺材慢慢走了过去。


看到爷爷这个举动,我赶忙穿上鞋从炕上跳了下去,跟著爷爷一块儿跑到了院子里。


「爷爷,爷爷,你要去干什么?」我看著走在前面的爷爷开口问道,这两口棺材摆在院子里,一直让我心里面发毛。


爷爷就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依旧一步步朝著棺材那边走了过去。


我忙追上去,轻轻拍了拍爷爷的肩膀,刚想说话,爷爷却猛然停住了脚步,快速回过头,盯著我看。


在这瞬间,我被爷爷给吓住了,差点儿就喊出声来!


爷爷的脸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的比面粉都白,他双眼深陷,嘴巴微微张开,不断有暗黄色的粘稠液体从他的嘴中流出。


「爷爷,你怎么了?!」我看著爷爷现在这幅瘆人的模样,担心得要命。


可只看到爷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就又转过身朝著那两口棺材走了过去。


见此,我便想上去拦住爷爷,棺材里却再次传出「吱吱吱」的怪叫。


就在我这一愣神的功夫,爷爷突然加速快步朝著那口大棺材跑了过去,跑到近前,一用力,把棺材盖给掀开了,双手往里面一伸,拉起棺材里包工头老婆的尸身,张口就咬住了尸身的脖颈,然后用力撕扯,直接扯下来一大块儿肉,那块儿肉下面带著金黄色的脂肪,就像是一块被掰开的烤红薯。


爷爷把它给吞进嘴里,不断咀嚼著,脸上带著疯狂而又僵硬的表情。


这一刻,我几乎崩溃,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想把爷爷从那具尸体前给拉开,可是爷爷不知为何,力气大的出奇,无论我怎么用力,就是拉不开。


看著神志不清的爷爷又要张口去咬那具女尸,我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不管怎么喊爷爷,都无济于事。


在这紧要关头,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叫九焱陶匠的那句话:


「王成,你记住了,这个瓷罐我送给你,若是以后遇到什么大麻烦,就把它摔碎,便可救你一命。」


想到这里,我放开发疯般的爷爷,转身快速朝著屋子里跑去。


在房间床下,我找到了那个白色的瓷罐,抱著它跑到了院子里,朝著地上用力摔了下去。


「啪!」


随著一声脆响,白色的瓷罐应声而碎,等了几秒,可除了瓷罐碎掉之外,再无别的事情发生。


爷爷依旧是如饿狼般撕啃著棺中女尸身上的皮肉。


「骗子,都是骗子!!」我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瓷罐,朝著爷爷那边跑了过去,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阻止爷爷继续这么下去。


我紧紧地抱住爷爷,用力全力喊人来帮忙,直到我嗓子喊哑了,整个村子也没有一个人肯来帮忙。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正是因为我姐姐七梦的报复,所以才挡住了他们的「发财桥」。


也或许是,村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敢得罪包工头和村长等人。


爷爷不断地撕咬尸身,我根本就阻止不了,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和爷爷身前,借著灯光,我看清楚了来的正是那个陶匠九焱!


「什么都别说,用力勒住你爷爷的腰!」九焱盯著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他的话后,我连忙照做。


接著我便看到九焱拿出了一把刮刀,朝著爷爷前额轻轻刺了下去,刮刀移开,爷爷前额流出了一股粘稠的黄色液体。


仅仅几秒,他身体便一阵抽搐,马上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爷爷,爷爷……」我著急的喊著他,可是爷爷还是没有醒过来。


「别喊了,要是破不了这菩萨送百子,你爷爷必死无疑!」九焱盯著棺中的女尸沉声道。


「菩萨送百子?什么意思?」我看著昏迷不醒的爷爷问道。


九焱没有说话,先是带上一副橡胶手套,接著用双手抓住了那具女尸肩膀,用力把她从灌满水的棺材里拖了出来,直到九焱把女尸给翻过身,我才看清楚,这女尸的肚子居然比孕妇的还要大!


九焱二话没说,蹲下身子抽出刮刀,直接把女尸那鼓起的肚皮给割开。


随著一股强烈的腥臭味传来,我眯著眼看了过去,女尸肚子里的东西直接把我给恶心的吐了出来。


在那女尸肚子里,塞满了上百只还没有长出毛的幼鼠,每一只幼鼠身上都绑著一根黑线。


看著女尸肚子里密密麻麻的幼鼠,我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菩萨送百子,乃是俞蛟邪术!」九焱说著,手中刮刀一闪,刺中了其中一只幼鼠肚子,用力割开,我看到在那只幼鼠的肚子里,有著一缕发白的头发。


「这头发是我爷爷的?」我猜测道。


「没错。」九焱说著,从口袋拿出一盒火柴,划燃,点著了我爷爷的头发。


「大棺为真,小棺为虚,百鼠寻断发,寻真用火烧。虽然这菩萨送百子已破,不过这两口棺材究竟是谁送来你家的?」九焱从地上站起,把手套脱下,丢进棺中,看著我问道。


还没等回答九焱的问题,我便突然听到大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因为大门没锁,接著我就看到村长王达明和包工头带著一群人急匆匆的小跑了进来。


他们跑进院子里,看到这一幕后,包工头指著我躺在地上爷爷骂了一句,就扑过来打我。


我刚想要还手,后面又接著扑上来几个,直接把我给放倒,一顿拳打脚踢。


「大爷的,老子的婆娘被你们爷俩这畜生给糟蹋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老子要你们的狗命!」包工头带著人一边打我一边骂道。


而那个陶匠九焱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著,一言不发。


这时村长王达明害怕包工头在他村子里再打出人命来,忙带著人上前劝住了他。


此时包工头还是不解气,用脚不断地踹在我脑袋上。


我蜷缩在地上,默默地承受著这一切,我不会求饶,更不会放出狠话,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没用。


我只会在心里面默默记住,然后寻找机会,十倍百倍的奉还这一切!


只要我王成这条命还在,这仇怨就忘不掉!


终于,包工头骂骂咧咧的打累了,这才停手,扬言要把爷爷扒了拖出去吊死在树上。


我躺在地上,看著爷爷被村长和包工头等人拖走,却无能为力,因为只要一动,肚子和胳膊就疼得厉害,好像骨头已经全部散架。


可是身体上的苦痛,怎么比得上心里的?


爷爷现在生死不明,还得被他们这群人面兽心的王八蛋给侮辱,我们全家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今世受到如此的惩罚?!


他们害死我姐姐还不够,还不放过年迈的爷爷,人性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如此没有底线。


就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九焱,想开口让他帮忙,可是这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他只不过是一个能破解邪术的陶匠,面对村长和包工头这些暴戾恣睢的恶人,他也无能无力。


我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著爷爷被他们给扒了出去……


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是黑色的,有些人的心也是黑的,弱肉强食,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负。


等到王达明和包工头喊著人拖走那两口棺材后,我马上想试著站起来,出去把爷爷从外面的树上救下来,可是身上仍疼痛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我抬起头一看,正是村里的幺四婶,她先是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慌慌张张地朝著我这边走了过来。


她含著泪蹲下身塞给了我五十块钱,带著哭腔说道:


「孩子,听婶的,不要等天亮就走,包工头的老婆和孩子都死了,他们不会放过你全家的,去找你在南方打工的爸妈,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幺四婶说完,便急匆匆走了,因为太匆忙,在出门的时候,她差点儿被门槛给绊倒。


我看著幺四婶远去的身影,手里用力攥住了那五十块钱,默默地记下了她的恩情。


我趴在地上,忍著剧痛,一次次试著从地上站起来。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我,把我从地上扶起,架著我朝著院子外面一步步走去。


自从村长和包工头等人来后,身为陶匠的九焱一直一言不发,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也或许是因为我当时脑子里想的,只有爷爷。


走出院子,我就看到爷爷被吊在门外的柳树上,我哭喊著扑了过去,用牙咬开绳子上的扣,在九焱的帮忙下,好不容易才把爷爷从树上给放下来。


我把爷爷背在身上,咬紧牙关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回到房间,我把爷爷小心放在炕上,给他盖上被子,看著爷爷面无血色的脸庞,此时此刻,我心里面一直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我要报复他们!


我起身朝著厨房里面跑去,抓起一把菜刀就朝著外面跑。


刚跑到院子里,一个声音喊住了我:


「王成,菜刀是用来做饭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你若要真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是那个中年陶匠:九焱。


「你……你怎么帮我?」我停下脚步,看著他问道。


「放下刀,跟我来。」九焱说著背上木箱子,头也不回地朝著外面走去。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听他的,丢下手中的菜刀,追了上去。


九焱走的很快,顺著小路出村,来到村前三河沟的断桥前。


「王成,你姐姐七梦当时是不是在这根桥墩中被活祭了桥?」九焱用手指著那根曾经埋葬我姐姐性命的桥墩问道。


「对,就是那一根。」这根断掉的桥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认错。


九焱听到我的话后,放下肩上的木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罐,轻轻放在地上,接著他又从瓷罐里面扯出了一根红色,另外一头绑紧一块儿石子,用力丢到了那根桥墩上面。


他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跟我姐姐七梦有什么关系?我看著九焱,心中有许多疑惑。


此时,九焱又从木箱子里拿出了两根筷子,其中一根丢到了桥墩之上,另外一根则是递给了我:「王成,拿著这根筷子,站在瓷罐前,我让你什么时候把它丢进瓷罐里你就什么时候丢,明白吗?」


「明白。」我有些紧张地握住这根筷子点头道。


九焱说著又在罐子旁边点燃一根白蜡烛,半蹲在地上,轻轻拉著那根红绳。


随著他手再次轻轻一扯,那根红绳居然断开了,一阵冷风也从河面之下涌了上来!


而且本来平静的河面也开始起了涟漪……


九焱见此,眉头一皱,轻声喝道:


「放肆!」


直接站起身子,从木箱子再次拿出了一块儿瓷泥,用刻刀在上面快速刻出了几个字,丢进了三河沟。


瓷泥落下,风止,涟漪停。同时,我感觉到了手中的筷子一凉。


「王成,丢筷子!」九焱回过头对我轻声喊道。


听到九焱所言,我忙把手中的筷子朝著脚下的瓷罐里面丢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我过于紧张,这根筷子碰到了瓷罐的边上,给弹了出去,落在地上。


我忙上前捡起筷子,丢进了瓷罐里面。


筷子刚落到罐底,就在瓷罐里面不断地抖动起来,还没等我看仔细,九焱就跑过来递给了我一块瓷泥。


「王成,用你自己的血做水,开泥封瓷罐。」九焱说著拿出了一把刮刀递给了我。


「九师傅,你的意思是用我的血来滴在这块瓷泥上?」我看著九焱问道。


九焱点头,把手中的瓷泥和刮刀都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也没多想,一咬牙用刮刀把自己的手掌割开一道口子,让鲜血滴在了瓷泥之上。


「有什么话想对你姐姐七梦说?」九焱突然对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姐姐?她在哪?她能够听见我说话?我想见她!!」这些日子来,我无数次的在梦中梦见姐姐七梦,也无数次的来断桥这里看她,就是为了想跟她说上一句话,可我知道就连这个都是奢求。


但是今天我却听到希望,我知道跟我姐姐说上话简直是匪夷所思,但我相信这个陶匠九焱的话。


「你只需要对著这块瓷泥说就行了,但只能一句,她一定会听得到。」九焱语气中透露出自信,他说完后又拿出一把刻刀,像是在准备著什么。


「姐姐,我想你!我想你回来!」我看著瓷泥说出了这句最想对她说的话。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九焱突然用刻刀快速在瓷泥上面刻字,天黑我并没有看清楚他到底在上面刻的是什么字,但是他每刻完一个字就要轻喝四个字:


「一毫之刻,以瓷封魂,单色为釉,釉凝血纹,刀落魂归。」


刻下五字,我清楚地看到本来丢在桥墩之上绑著石块的红线开始绷紧,紧接著朝著我们这边飞了回来,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它给吸了过来。


红线宛如一条「活」过来的灵蛇,飞起,又一圈圈落回到了瓷罐当中。


就在红线马上要全部落到陶罐里面的时候,九焱脸色一变,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红线的末端,我这才看清楚他手上抓住的是那根之前丢到桥墩上的红筷子。


红线本来是绑著石块的,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诡异的换上红筷子。


九焱看著手中的红筷子,面露一丝惊异,紧接著对我问道:


「王成,你和这个姐姐七梦是亲姐弟吗?」


「不是,九师傅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


「幸好不是。」九焱说著顺手把这根红筷子也丢进了瓷罐当中,马上又让我把瓷泥盖在瓷罐之上,用力压紧。


最后九焱又在上面倒上一层白色的粉末,念出一句我听不清的话,这才小心翼翼把它放回到木箱子里。


看完九焱所做的一切,我不解地问道:


「九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这两根筷子跟我姐姐七梦又有什么关系?」


九焱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目光却又被我脚下的蜡烛给吸引了过去。


我也低头朝著地面的蜡烛看去,本来白色的蜡烛已经被我手掌上所滴落的血迹给染红,即便是这样,蜡烛依然没灭。


「看来……这都是命。走,我再带你去个地方。」九焱说著轻轻拍打干净身上的尘土,背上木箱子,朝著村后头走去。


站在断桥边,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盯著我看一样,最后瞅了那断桥一眼,快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陶匠九焱。


到现在为止,我并不了解这个陶匠的真实身份还有目的,他为什么要来帮我和爷爷?他为什么能够破解那菩萨送百子的邪术?


我甚至都不能确定,他九焱这个名字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我现在,除了他,还有别的人可以相信吗?


于是我追上去问道:


「九师傅,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问题,我姐姐七梦和那两根筷子又什么关系?我刚才听你说以瓷封魂,封的又是谁的魂?难道是我姐姐的冤魂?」


九焱听到我的话,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三河沟下面埋著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上次三河沟涨潮就是你出手救了我们村子,吓退的潮水吧?」我继续不死心地问,我想从九焱的口中,知道关于这三河沟的蛛丝马迹。


这三河沟,远远不止看上去那么简单。


「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九焱似乎是不想跟我多说,停下脚步,让我在原地等著,他则是背著木箱子去了我们村后头的坟圈子。


约莫十多分钟后,他走了回来,看著我说道:


「王成,回去吧,以后村子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九师傅,你刚才去我们村的坟圈子做什么?」我完全不明白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九焱走过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肩膀道:


「我刚才用刻刀断了先人坟的地脉,用瓷罐封住了地气,若是这瓷罐不碎,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会灾祸连连。对了,回去把这个喂给你爷爷吃。」九焱说著递给了我一块像是蘑菇一样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


「佸子,去尸毒的。」九焱说完便把我给送回了家,刚到家门口,还没等我跟九焱道谢,他人就消失了。


回到家里,我立马去房间里看爷爷,爷爷还是昏迷不醒。


我把佸子用剪刀剪碎,喂爷爷吃下,吃下佸子后,我还是不放心,就在房间里陪著他。


在当天晚上,我没有反应过来九焱口中的灾祸连连是什么意思。


清晨,我被外面传来的狗吠声给吵醒。


我以为是村长和包工头带著人来找麻烦了,忙从炕上爬起来,往窗外一看,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刚松完这口气,我就听到爷爷的说话声音: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到小松鼠。松鼠有几只,让我数一数……」


听到爷爷的声音后,我忙回头去看,发现爷爷正光著膀子,坐在炕头上,仰头盯著天花板,嘴中一直在念叨著儿歌。


见爷爷这幅样子,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爷爷怕是出事了。


「爷爷,你怎么了?」我过去扶住了爷爷,给爷爷套上一件背心。


可是爷爷好像听不到我的话,始终眼神呆滞地盯著天花板,嘴里念著儿歌,根本就不理我。


爷爷这是疯了?


这个结果,让我无法承受,从小看著我长大、最疼爱我的爷爷一夜之间疯了,这给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看到爷爷现在的样子,我鼻子一酸,强忍著不让自己落泪,对著他大喊:


「爷爷,爷爷,你看看我,我是你孙子王成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可无论我说什么,怎么喊,爷爷都只是盯著天花板,断断续续念著儿歌,偶尔笑一笑,涣散的眼神中,什么波澜都看不到。


如一潭死水。


看著爷爷,我紧紧攥住双拳,恨过那些害他的人,接著又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想去找那个陶匠九焱帮忙,却不知道他在哪。


「爷爷,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办法赚钱带你去看医生,治好你的病。」说著我轻轻地抱住了爷爷。


……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察觉到今天有些不对劲。


因为今天村长和包工头等人并没有找上门来,按照他们的性格,不把我和爷爷弄死,是誓不罢休。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止不来,甚至连盯梢的狗腿子也不派来,就不怕我带著爷爷出村跑了?


这不符合他们纯种人渣的性格啊。


决定再三,我还是打算出去看看,探探风声。


走到外面,村子里的人见到我,就像见到了鬼一样,躲得远远的,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盯著我,我回看看他们,他们又快速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这让我很疑惑,这村子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村民都有意躲著我?


莫非是因为昨天晚上陶匠九焱带我去做的那些事情?


就因为他带著我去了一趟三河沟和坟圈子,村里的人都害怕我了?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一个陶匠居然还能够这么厉害!


崇拜,发自内心的崇拜。


……


几天下来,村里人都是这样,特别是村长,家里白天都得锁门,生怕我进去找他似得。


我这一出门,就好像瘟神出征,家家户户避之不及。


此种情况,让我越来越觉得那个叫九焱的陶匠不简单,我都有想拜他为师的冲动。


等以后我一定要找到他,不止是因为想拜师,我更想问清楚那天晚上他带我去三河沟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总是觉得,他应该是把姐姐七梦的魂魄封到了那个瓷罐里。


他是在帮姐姐超度吗?若是真的,我衷心希望姐姐来世投一个好人家,远离苦难和贫穷。


这些日子,我渐渐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照顾爷爷,一个人去地里干活,一个人在家里学习。


闲暇时间我就一直想,想办法赚钱,治好爷爷的病,然后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律师,再找王达明,包工头那些畜生给姐姐七梦偿命!


可这种这种「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村里就来了一伙土串子。


什么叫土串子?就是我们老家俗称收古董旧货的人。


这伙土串子有七八个人,带著帐篷来的我们村,就在三河沟断桥附近暂住了下来,每天天一亮就敲锣打鼓的来村子里收旧货,天没黑就都窝进帐篷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些土串子居然什么旧货都收,破椅子板凳、邮票、瓷器、锅碗瓢盆、旧报纸、只要是你能拿得出手的,他们就收。


就连家里喂猪的槽子,也能给你钱买了拖走。


说句实话,这伙土串子就像土匪似的,就没有一样他们不收的,而且开价都不低。


唯一与土匪不同的是,土匪是什么都抢,他们是什么都买。


就连我当初贴在墙上的屠洪刚新歌宣传海报,都能换来五毛酱油钱。


他们要那缺了角的旧海报干什么?又不值钱。


况且我们村子就这么点儿人,他们旧货都收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不走,每天早上继续敲锣打鼓的收旧货古董。


劲头儿不减。


这下村子有些人就反应过来,不对劲,暗地商量是不是村子里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这些土串子可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这家家户户的旧货都给收干净了,他们还想要什么?


特别是村长王达明那一家人,又做起了发财梦,没事就拿著自己家里的瓷器去市里面鉴定,看看是不是什么古董宝贝。


最后连他自己的尿壶都给带去市里鉴定,还是一无所获。


即便村里人都觉得这伙土串子是在我们村子附近找古董宝贝,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总觉得伙土串子怪怪的,平时他们话都不多,就是埋头收旧货,哪怕白忙活一天,第二天还是起大早继续收。


于是我就暗中观察这伙儿土串子,这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我们村子收古董旧货的,这收古董旧货只不过是他们打的一个幌子。


借用这个幌子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则另有其它的目的。


这目的,就是在我们村子前面的那条三河沟!


我也是昨天晚偷摸盯著他们的时候才发现,一到夜深,这伙土串子就全都换上黑色的潜水服,从帐篷后面直接跳入三河沟,像是在搜寻著什么东西……


他们的举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从小时候看到无量子用婴儿祭祀三河沟开始,我就知道这三河沟下面一定藏著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到现在都不知道。


这伙土串子难不成知道这三河沟下面有什么东西?而且这些东西还见不得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我心里面想著,于是打算今天晚上再偷摸过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在三河沟下面找什么。


当天夜里,我喂爷爷吃完晚饭,收拾好家里,换了一套深颜色的衣服,锁好门,便悄悄地朝著三河沟那边走去。


到了三河沟,我远远就看见那伙土串子搭建起的帐篷里面亮著光。


看来我猜的没错,今天晚上他们又准备行动了。


就当我准备再靠近一点儿的时候,突然脑袋后面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7、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船上一般,晃来晃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双眼一睁,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只觉得后脑勺疼得很,腰下面也硌著东西。


我刚想伸手去把身子下面的东西给拿开,却察觉自己双手、双腿都被绳子给紧紧捆住,动弹不得。


这种情况下,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他们这群土串子给发现,然后把我打晕关在了个这个地方。


心里面虽然害怕,但还是提醒自己,越是遇到这种事情,越需要冷静。


得先想办法弄清楚这个地方是哪,然后脱身,这伙儿土串子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在当时没有下手杀了我,就表明了他们不想马上杀人,又或者是我有他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刚想到这里,一道刺眼的强光便从前面穿透,照在了我脸上。


帐篷被人从外面给掀开,一个丰韵娉婷的身影站在强光中间。


「小子,什么时候醒的?」说话的是个女人,听声音嗓子有些哑。


我看著她,并没有说话,慢慢地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强光。


见我没有说话,她打开帐篷里面的照明灯,走进来蹲在了我身前。


我抬眼看去,这个女人鼻子很挺,嘴角上翘,眉毛细长,长得很精致,但并不像是汉人。


「小子,我问你,昨天晚上,你为什么偷偷盯著我们这边?你若是说一个字的假话,我割了你舌头。」


我忙答道:「我就是好奇,所以想过来看看。」


「好奇?那你昨天晚上都看到了什么?」女人说著,秀美的脸朝我靠近了几分,双目一直盯著我的眼睛,想从我眼睛中分辨出我有没有在说谎。


于是我抬起头盯著她的双眼说道:「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刚来就被你们给打晕了。」


女人听后,盯著我一言不发,我完全看不出她的情绪波动,也不知道她心在里面想什么。


「你们最好快点儿放我走,爸妈都在家里等著我,他们要是见我没有回去,肯定会报警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只能撒谎来吓唬她。


「你叫王成,父母南下打工,家里只有一个疯子爷爷,试问谁会报警?你刚刚对我说假话了。」女人说著双目中狠光一闪,应该是对我动了杀心。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粗犷,脸上纹著一只黑蝎子。


中年男人一进帐篷,就对蹲在我身前的女人问道:


「左丘映雪,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小子?」


这个叫左丘映雪的女人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轻声道:


「留著,今天晚上当鱼吊子用。」


我永远都忘记不了她那视人命为草芥的眼神,看我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毫不起眼的物件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鱼吊子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猜多少也能够猜出来。


他们八成是准备把我给当探路的,给放到三河沟底下去。


心里面虽然怕得要命,但我一直在对自己说:千万千万要冷静,一定会有办法逃出去。


等他们走后,我便开始在帐篷里面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磨断我手腕上的麻绳。


可这个帐篷应该是被人给提前收拾干净了,除了一个破睡袋之外,什么都没有。


强烈的求生欲望,没有让我死心,继续想著能够逃生的办法。


遽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们这伙人假扮成土串子来三河沟,应该就是为了三河沟下面的东西,既然是这样,我何不借助这三河沟,再骗他们一次?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试试。


想到这里,我就在帐篷里朝著外面大声喊道:


「来人,我知道这三河沟下面有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左丘映雪第一个冲了进来,盯著我问道:


「小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咽下一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我刚才说,我知道这三河沟下面有什么东西,这下面有冤魂!」其实这三河沟下面具体有什么,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完全猜的。


之所以敢这么猜测,是因为我曾经听到过无量子丢下婴儿时喊了一声『沉冤河底这么多年了,你该醒过来了。』所以才这么说。


没曾想我这么一说,左丘映雪脸色竟是一变: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有个叫无量子的道士曾经丢到河下两个婴儿,我亲眼看到河水下面有黑色的影子。」为了活命,我不得不继续瞎编。


「你亲眼看到?」左丘映雪半信半疑的盯著我。


「是,我亲眼看到。」越是怀疑,我回答就越得快速肯定。


「今天晚上,你给我们指出那道士丢婴儿的地方,若是我们寻找到了那个冤魂,就会放你走。」左丘映雪看著我说道。


「说话算数?」我问道。


左丘映雪冷哼一声,并没答话,快步走出了帐篷。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群土串子里面居然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外域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在他们这伙人中,有著绝对的话语权。


我脑海里一直在想,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


天色渐渐暗下,我担心自己安危的同时,也在担心爷爷,没有我在家里照顾他,他根本就不会吃饭,他现在肯定饿了,要是我这次没命回去,爷爷他应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我活下去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我不能死,一定要从这些人的手中逃走!


帐篷被人从外面给打开,进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会儿,笑著问道: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王成。」我回道。


「你就不害怕?」老头接著问道。


「怕。」我如实回道。


「你多大了?」老头问题一个接一个。


「刚过十八。」我道。


老头听后不断地点头:


「嗯,不错,真是一个好年纪……」说话间,他左手往腰间一掏,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你……你想干什么?!」我看著老头大声喊道,想用声音惊动帐篷外面的其他人。


老头微微一笑,绕到我身后,用匕首给我割开的手腕上的麻绳。


我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臂,老头又帮我割开了脚腕上的麻绳,对我说道:


「这天儿也黑了,是时候跟我们出去探蘑菇了。」


关于这探蘑菇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猜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拍了一会儿发麻的双腿,我站起跟在这个老头身后走出了帐篷。


老头带著我朝著三河沟那边走了过去,晚上的三河沟,冷寂无声,黑漆的水面就像是恶魔的巨眼,在偷窥著一切。


老头走在前面,顺著三河沟朝南行了百多米,我隐约能看到有几人聚在河边,坐在一块儿抽著烟。


走近,其中一个穿著迷彩裤、打著耳钉的男人踩灭手中的烟头,站起跟我身前的这个老头问道:


「八爷,这点儿还没到,咱们动手不?」


「别著急,一定要按照规矩来,时辰不到不下水。」这位叫八爷的老头开口说道。


「那行,咱们到了时辰在支锅。」迷彩裤说著又蹲了下去


我跟在八爷的后面,盯著这群人,加上八爷和左丘映雪,一共七人。在他们身后有著成套的潜水装备,各种我看不懂的精良仪器和工具。


看清楚这一切,我心中暗想:这伙人个个身强体壮,面相凶恶,且装备精良,完全不缺钱和时间,还有他们的交谈中,有很多像支锅、探蘑菇、鱼吊子这类的行话。


所以我猜测,他们是有组织的。


只不过具体是什么组织,就不得而知了。


「八爷,就这小子给咱们当鱼吊子?」另外一个胖子上下打量著我问道。


八爷摆了摆手手,在这群人身旁坐下说道:


「今天晚上,咱们能不能支对了锅,就得看这孩子了。」说著八爷又对坐在一旁的左丘映雪说道:「映雪,你先带这孩子去踩踩盘子。」


左丘映雪答应了一声,喊了我一声跟上去,朝著三河沟那边快步走去。


走到三河沟边上,左丘映雪看著河边对我说道:


「王成,你之前在什么位置看到的冤魂?」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我现在一下子想不起来……」我话还没说完呢,左丘映雪突然脸色一变,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刺进了我右臂之上。


我先是感觉到冷冰冰的匕首刺进了手臂上,接著剧烈疼痛感随之而来。


「啊~!」左丘映雪拔出匕首的一瞬,撕裂的疼痛感让我忍不住喊出了声。


「你给我听好了,少在这里耍小聪明,下一刀我可不会这么客气!说,看到冤魂的位置在哪?!」


其实这还真不是我耍小聪明,这无量子当年丢下婴儿的位置,我现在早就给忘的一干二净,根本就记不起来。


看著左丘映雪冷冰冰的脸庞,我只能硬著头皮瞎说。


「就……就在这个位置附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看了一圈儿河面,找了一个发黑的位置指著说道。


「你确定?」左丘映雪问道。


本来我想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真的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看到左丘映雪那双充满杀气的眸子后,改口道:


「确定!」这句话一出口,我算是骑虎难下,可现在这种情况,我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要么瞎蒙,要么被这个叫左丘映雪的外域女人给一刀捅死。


所以我一直在心里面祈祷,祈祷自己蒙对了地方,虽然这个几率比买彩票中奖大不了多少。


「你能确定就好,如果我们人下去没有探到蘑菇,我就要你命。」 左丘映雪丢下这句话,没有管站在河边的我,自行离去。


「王成,过来,我有事问你。」身后传来八爷的声音。


我走回去,站在八爷面前等著问话。八爷拿出一杆旱烟袋,点燃后深吸了好几口,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浓烟对我问道:


「你真的见过三河沟下面有冤魂?」


「是的,一个黑色的人影,不像是人。」我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是不继续瞎编下去,肯定是活不过今夜。


「哦?那你跟我说说那个叫无量子的道士,长的是什么模样?」八爷吸著烟袋,时不时地用眼角瞄我一眼,虽然这八爷外表看起来很和蔼,但是他眼神的深处给我的感觉,就如毒蛇那般阴冷恶毒。


我想了想说道:


「他道号叫无量子,平常戴著一顶绿色的布帽,手里经常托著一个金色的罗盘,很高很瘦,蓄著胡子。」


八爷听我讲述完无量子后,对坐在他身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问道:


「土耗子,有听过这号人吗?」


土耗子连忙摇头:


「这个人还真没听说过……不过八爷,咱们既然来了这上坡镇,有一号人物,您必须得知道知道。」


八爷听后微微一愣,接著问道:


「谁?」


「九罗衣。」土耗子在说出这个人名的时候,我听得出他故意压低了声调。


当我听到「九罗衣」这三个字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九焱,他恰巧也姓九。


八爷听到土耗子说出九罗衣这个名字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接著深吸了一口烟袋。


一旁的左丘映雪不屑地说道:


「他就是一个陶匠,有什么好在意的?」


从左丘映雪的口中,我再次确定,这九罗衣,多半就是九焱。


八爷听到左丘映雪的话后,叹了一口气道:


「这九罗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陶匠,既然他也在这附近,咱们动作尽量小点儿,能不惊动,就不惊动。」


「八爷,您什么时候这么怕事了?」之前那个蝎子脸咧著大嘴问道。


「现在这个关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河下的东西,恐怕不是咱们所想的那么好对付……好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支锅!」八爷对众人吩咐道。


这几人包括左丘映雪听到八爷的话后,都快速换上的潜水服,背上氧气罐,准备下水。


「八爷,让这叫王成的小子一块儿跟我们下去探蘑菇,要是他刚才骗我,我直接在水底下宰了他,省得在上面杀了还得抛尸。」 左丘映雪看著我对八爷说道。


听到这个女人这么说,我当时就想骂娘,大爷的,这外域娘们儿不把我给弄死,她是不打算罢休了。


八爷听后,略微一沉吟,点头道:


「好,给这小子也换上潜水服。」


「八爷,我……我不会潜水啊……」话还没有说完,我就被人硬拽过去换潜水服。


这下子我心凉透了,本来计划等大部分人潜水下河后,自己趁著天黑人少跑路,现在全都泡了汤。


8、


土耗子先是过来帮我包扎止血,然后我就被蝎子脸给套上那冷冰冰的潜水服,背上了氧气罐。


「小子,会游泳吗?」蝎子脸看著我问道。


我连忙摇头,斩钉截铁回答道:「不会!」这个时候,会也得说不会。


谁知蝎子脸听到我说的话后,居然大笑了起来:


「不会就好,我刚好想看看这旱鸭子是怎么在水底下淹死的。」


这群人绝对是变态。


此次下水的加上我一共六人,左丘映雪、蝎子脸、外号叫金龙的胖子、还有一对话很少的双胞胎,那两个人不止长得一模一样,穿著和脸上的表情也如出一辙,若是把他们给分开,我完全判断不出究竟谁是弟弟谁是哥哥。


而土耗子则是和八爷留在岸上等我们。


「上香!」随著八爷一句话,这些人全部都朝著一张桌子那边走去。


在桌子上摆著一个金色的人像,看不出是谁,每个人走过去拿起桌案上的香,点燃,三拜金人像,面色凝重,一连串的上香动作做得一丝不苟。


等众人上完香后,他们各自背上黑色的防水袋背包,就准备下水。


这时那个叫金龙的胖子走了过来,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挂符递给了我:


「小兄弟,龙爷我看你年纪轻轻,实在不忍心让你跟著我们一块儿下水,这个护身符乃是我家传的宝贝,现在给你用。」


我从金龙的手中接过这个护身符,戴在了自己脖子上,表面上对他道谢,感恩戴德,心里面则是把他从头到脚给骂了个遍!


因为我知道,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护身符!


只有一面之缘,别说是朋友,我王成在这伙人的眼中,就是个在前头试路送死的鱼吊子,他要是真有什么护身符,会给我?


我虽年纪不大,但还没有傻到这个程度。


「小兄弟,我龙爷看好你啊!」金龙说著对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带上潜水面罩,转身朝著河边走去。


我跟著这群人身后,来到了三河沟的河边,月光照在三河沟的河面上白惨惨一片,河岸对面不知有什么虫子在哀鸣,细小的声音越发尖锐清晰。


在这哀鸣声即将占据我整个脑袋的时候,河面上倒映著的弯月却不知何时藏匿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它吓退,河面上惨白的月光随之消失,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走在最前面的左丘映雪,并没有戴上潜水面罩,而是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大喊一声:


「祖师爷保佑!」纵身跳入了三河沟下面。


随著左丘映雪跳入三河沟,还没等我戴好潜水面罩,就被人从后面给一脚踹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脑子瞬间又清醒了几分。


小时候我就自己学会了游泳,大学的时候学会了潜水。


那时候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著以后学会了潜水,要去三河沟的下面一探究竟,看看到底藏著什么,却没想到今天提前下了水。


在水中我闭著气,摸索到挂在腰间的潜水面罩,给自己套在了脑袋上,调整好角度,用嘴巴咬住吸管,然后拧开氧气罐阀门,新鲜的空气一下子就冲进了我嘴里。


这种老式的潜水设备,虽然可以更长时间的潜在水下,但它也有弊端,就是每隔十几分钟,就得用吸管把面罩里进的水冲出去。


也就是说,这老式的潜水设备唯一的弊端,就是潜水面罩非常容易进水。


在水下适应了一会儿,还没等我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就被人给从后面拽住,快速往水下潜游。


我转头看去,抓住我的正是左丘映雪。


她游在最前面,带著我不断地往河底下潜。


这三河沟虽然看起来并不宽,但却是出了名的深,所以左丘映雪带著我下潜好一会儿,依旧没有看到河底。


这种老式的潜水设备,自然没有水压仪,在水下根本无法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深度。


下潜了一段距离,左丘映雪停了下来,不断踩水适应了几分钟,对跟在我们身后的那几人做出一个手势后,继续下潜。


看来他们这次已经下定决心,不潜到河底,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我被左丘映雪给死死抓住,心里越加担心了起来,若是他们这次看不到河下的冤魂,肯定不会让我活著上岸。


所以我必须要想出个办法脱身。


就在我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左丘映雪突然停了下来,指著下面不断对上面跟来的人做手势。


透过面罩,我能清楚看到她的双目闪著亮光。


于是我顺著她手指的方向往下看去,这一看,让我大吃了一惊,这河底下的东西,完全超乎了我的想像。


河底有著无数棵长满枝叶的大树,每一棵树的树干上面,被一条铁链穿透,连在了一起,因为是在水下,光线也不是特别足,我看不清这些树木的具体种类。


这些树并没有因为长年在水下而死,反而长得更加旺盛。


这不合常理!


就在此时,左丘映雪对我做出了一个下潜的手势。


在踩水的时候,她就看出我学过潜水,所以现在她准备让我这个探路的挡箭牌出马了。


没办法,我只能硬著头皮朝河底之下那一棵棵诡异的巨树游去。


游到巨树附近,我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巨树上的树叶颜色发黑,如成人巴掌大小,上面的长出的纹路很清晰。


这些都是什么树?为什么可以活在这河底之下?


上面的几人见我来到树边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慢慢下潜过来。


左丘映雪带著那几人开始仔细研究起这些怪树,甚至还摘下几片树叶放进背包里。


我则是在一旁踩水看著他们,边恢复体力,边观察著他们,计划著随时逃走。


这三河沟河底实在是太过异常,我若是继续当他们探路的鱼吊子,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可那个叫左丘映雪的女人,却一直把我给盯得死死的,只要我稍微离她远一点,就马上给我手势,让我过去。


看来我这鱼吊子的命运,恐怕是摆脱不掉了……


这伙人研究完怪树的枝叶,又开始研究怪树的树干和将其相互连接起来的铁链。


我心生好奇,也跟著一块过去,他们拿出潜水手电筒照著,我顺著手电筒光线看去,树干上出现的东西,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树干上面,居然长著人脸!


这些人脸很圆很大,双目圆瞪,就好像活人一般在盯著我们看。


我当时就被吓住了,感觉自己好像被那些人脸给看穿了一切,愣在了水中,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不知是谁,在我身后用力拍了我脑袋一下,我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去,拍醒我的正是那对双胞胎的其中一个,他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盯著我,做出了一个不让我去看那些人脸的手势。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于是我把目光从树干上的那一张张人脸中移开,朝左丘映雪等人看。


只见左丘映雪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用力刺进了一棵树干当中。


怪树并没有任何反应,匕首拔出,树干上也没有流出一点儿液体。


左丘映雪也是愣住了,握住匕首,再次用力刺了进去。


这次刺进树干,这棵怪树居然自己倒下了,怪树倒下后,我才看到树干下面没有树根,只有一个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洞!


左丘映雪等人用潜水手电筒朝著黑洞下面照去,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能见度几乎为零。


毫无疑问,左丘映雪再次让我这个鱼吊子下去探路。


在准备潜下黑洞之前,我把之前金龙胖子送给我的那个护身符拿了下来,靠近过去的时候,趁著金龙不注意,轻轻塞进了他腰间。


我看了一眼这深不见底的洞口,把心一横,开始下潜。


这个叫左丘映雪的女人虽然长著一张漂亮脸蛋,但心狠手辣,做事果断,不会有一丁点儿犹豫,若是我表现出任何的不配合,她肯定会对我下杀手。


这点儿根本就不用怀疑。


虽然我手中带著潜水手电筒,可是当我潜入这个黑洞后,这潜水手电筒不起任何作用。


光线照出去,立马就被四周的黑暗吞噬,这个黑洞好似一张深渊巨口,能够吞噬掉一切。


越是往下潜,我心里面就越没底,回过头看上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心脏开始狂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老是感觉这黑洞下面一定会有什么东西等著我。


就在我小心翼翼下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漩涡给包围了起来,身子在原地不断地旋转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快!


我被转得头晕目眩,忽然间身体一轻,接著如坠入深渊,快速往下跌去。


「砰!」随著一声闷响,我整个人仰面朝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身下那硬邦邦的氧气罐差点儿没我的腰给咯断!


我挣扎著从地上站起来,透过面罩,这才察觉四周是一个黑漆漆的无水地洞,我把掉在地上的潜水手电筒捡起来,细细观察了起来。


这个地洞空间并不大,且四周都是石壁,在头上的石壁中间有一个约一米见方的洞口,上面有一层透明如同油脂的东西,洞口上面便是河水,我刚才应该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正因为那层油脂,把河水隔离在外,形成了河下这么一个无水空间!


因为我不了解这个地洞中的空气情况,所以并不敢贸然把潜水面罩给摘下来。


今天这三河沟河底所见到一切,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河水之下,会有这么一个地洞。


这个地洞究竟是什么人建出来的,里面又藏著什么?


想起曾经无量子所做的一切,我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冤魂不成 ?


刚想到这里,我就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著我,回头用潜水手电筒照去,除了一面发黑的石壁外,什么都没有。


突然!在我身后有一道黑影闪过,接著便是一声闷响,我转过身,原来是左丘映雪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巧摔在了我身后。


紧接著胖子金龙也大喊著摔了下来,他们五人一个接著一个从上面洞口中摔落下来。


好在这个地洞是沙质的地面,


左丘映雪第一个反应过来,从地上站起后,先是小心观察了一下四周,在她确定好周围的状况后,顺手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白色的蜡烛点燃。


火光燃起,并没有任何熄灭的预兆,左丘映雪这才摘下自己的潜水面罩,丢在地上对众人喊道:


「这里空气充足,不用戴面罩了,关掉阀门,保存氧气。」


众人把面罩给摘了下来,脱下潜水服,同时拧紧了氧气罐上的阀门,以便保存足够的氧气回去。


「左丘映雪,这……这里就是奥古公主墓?」胖子金龙看著四周开口问道。


金龙胖子的话,让我瞬间明白了过来,这伙人根本不是什么土串子,而是实打实的盗墓贼!


难怪他们嘴里都是黑话,借著收旧货的幌子一直在暗中潜水,为的就是寻找这什么奥古公主的古墓?


三河沟下面居然还埋著一个公主的古墓,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了,难不成那无量子一直想要放走的冤魂,就是这位奥古公主?


想到这里,我从心底打了一个冷颤,太恐怖了!


左丘映雪一直都没有说话,而是把潜水手电筒换成了强光手电筒,走到一面石壁前仔细查看著什么。


我走近过去,顺著左丘映雪手中的强光手电筒照射的石壁看去,石壁上有刻字,但字体完全看不懂,好像是契丹文。


「这就是奥古公主墓,没错!」左丘映雪满脸惊喜地喊出了口。


蝎子脸听后,靠过来问道:


「确定?」


「确定,这上面的契丹文清楚的记载了这奥古短暂的一生,绝不会有错。」左丘映雪说道。


蝎子脸听后点点头,突然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弯刀,满脸杀气,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从蝎子脸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对我起了杀心,既然我已经带他们寻找到了这个奥古公主墓,我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而他们想要守住风声,自然得杀了我。


永绝后患!


9、


看著手握弯刀的蝎子脸朝我一步步逼近,虽然心里害怕,但我已经做好了拚死一搏的准备,就算是打不过,临死前也得让这蝎子脸脱层皮。


「小子,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蝎子脸说著就要冲过来。


「老皮,先别著急动手,这墓门还没有寻到,不如留著这小子继续给咱们当鱼吊子。」这时左丘映雪开口喊住了蝎子脸。


蝎子脸听到左丘映雪的话后,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收起了弯刀。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都别愣著了,先找找这墓门在哪。」左丘映雪说著,开始仔细在石壁上面寻找起了机关。


这种情况下,我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这伴盗墓贼,比伴古代的君王更加要命!


因为他们随时会动手杀了我,若是想活下去,就必须让他们觉得我身上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他们不再需要我这个鱼吊子,那么我的死期也就到了。


于是我把心一横,开始帮助这伙盗墓贼寻找古墓大门的机关。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也想看看这河底古墓中的奥古公主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想来,小时候那差点吞噬村子的大水,应该就是跟她有关。


这黑漆漆的石壁潮湿得很,摸上去冰冰凉,而除了刻有一些契丹文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机关,四面全是光秃秃的石壁。


周围再无一物。


「要是土耗子在这儿就好了,他那双小眼睛可比咱们尖得很。」金龙说著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长剪刀,时不时地往石壁上面敲打几下,想通过敲击石壁的回声来判断墓门的位置。


我顺著石壁边上走著,想寻找出蛛丝马迹,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差点儿趴在地上。


回头一看,沙土上面露出了一小块儿白色的东西,我用手电筒照著,蹲下身子用手把周围的沙土给挖开,这才看清楚是一个人的肋骨。


在看到这埋在沙土之下的根根肋骨后,我脑海中顿时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肋骨前端尖锐得很,完全可以把它当做匕首用。


只要有了它,我就有了自保的武器。


想到这里,我用力把埋在沙土中的一根肋骨给拔了出来,刚想随身藏起来,金龙却凑了过来,脸上带著笑意,盯著我手中的这根肋骨问道:


「王成小兄弟,你是想用这根肋骨杀死我们?」


听到金龙的话后,所有人都朝我这边看了过来,都盯著我手里的这根肋骨。


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我……我就是想看看这沙土下面埋著的到底是人骨还是动物的骨头。」此时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他们一动手,我就用手中的这根肋骨反击。


我现在是完全豁出去了,即便是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背。


谁知左丘映雪看到埋在沙土下面的肋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冲著双胞胎兄弟喊道:


「地虎,水蛇,开八卦,寻生门!难怪之前咱们怎么找都找不到,这古墓大门的机关根本就不在石壁之上,而是在这沙土之下!」


叫地虎的听到左丘映雪的话后,一点头,从身上背著的背包里顺手拿出了一个八卦罗盘,旁边水蛇则是按照风水之向,在地上不同的八个方向快速写下了「干、坤、坎、离、震、巽、艮、兑」八字。


地虎看著手中的罗盘,盯著地上八字口中快速念道:


「干为天,坤为地,坎为水,离为火,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河下为泽,兑对生门,七门已封,唯有生门!」


地虎说著从身上拿出了一枚铜钱,往空中一丢,铜钱落在地上的同时,他马上用脚踩住了一个位置大声道:


「生门在此!」


听到地虎的话后,蝎子脸急忙从背包里找出了一把折叠铲,凑过去开挖。


此时他们这群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地虎的脚底,现在动手绝对是个机会!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就准备先对距离我最近的左丘映雪下手。


还没等我起身,突然蝎子脸大喝一声回头看著左丘映雪喊道:


「你们过来看,机关就是在这!」


左丘映雪听到蝎子脸的话后,并没有急著凑过去,她猛地回过头用阴冷的眼神狠狠地盯著我,朝我缓缓走来,我看到左丘映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狠毒,看著她走近,有些许失神,整个人愣在那。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左丘映雪已经走到我跟前,对著我胸口就是一脚,把我给踹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小子,若是再想偷袭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趴在地上,吐掉口中的沙土,刚才左丘映雪对我那踹出的一脚力道极大,一气呵成,明显是个练家子。


经过这一次,他们肯定会对我更加防备,看来想要偷袭他们,根本不可行。


于是我丢掉手中的肋骨,刚从沙地上爬起来,就被蝎子脸给一把拉了过去,他拽住我的右臂,挥刀砍下。


随著眼前寒光一闪,我只感觉自己右臂传来一阵凉意。


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完了,完了,一条胳膊没有了!


「用这小子的血打开机关!」蝎子脸说著把我拉到了沙地下的机关前。


试著抓了抓右手,还能感受到五根手指的存在,我的右臂没有断。


我这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右臂,只见右臂上面有一道五六公分的刀口,不断有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滴落在沙土下面一个酒杯中。


酒杯中放著一颗发著绿光的珠子,随著滴入酒杯中的鲜血越来越多,绿色的珠子从杯底浮了起来。


就在珠子浮起的下一秒,我感觉到脚下在微微震动,同时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


听到声音后,我回头去看,一道石门从沙地下缓缓升起,尘土纷纷落下,石门后面传出阵阵刺耳的风声,宛如厉鬼在耳边咆哮。


这伙盗墓贼精通的东西太多,相互之间的合作也极为默契,他们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给这小子止血,让他先进墓门!」左丘映雪冷冰冰的话把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我看著墓门后面那黑漆漆的一片,咽下了一口唾沫,身子不由自主地发软,活到现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从脚底向上传遍全身!


根据我的推测,这古墓的墓门附近肯定有机关存在,只要一有人进去,机关就会被触发,要么被巨石活活砸成肉饼,要么被万箭穿心。


也很有可能脚下会出现陷阱,踩到掉下去摔死。


总之,只要我踏入这墓门,若古墓中的机关没坏,那必定是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金龙拿著医药箱过来帮我包扎。


「小兄弟,有龙爷我的护身符在身,你就大胆地往前走!护身符会保佑你!」


金龙他也知道,只要我入这墓门,定会死得很惨,但为了在我临死前给我些许心理安慰,所以也就假惺惺地过来给我包扎了一下。


「还等什么?进去。」左丘映雪这个女人盯著我,语气中没有一丝可以回旋的余地。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


但要是不听她的话,怕会死得更痛苦。干脆冒险赌一把,以石壁上的契丹文来判断,这古墓距今少说也得有一千多年,都过这么久了,机关说不定已经失效了呢?


抱著这么一个侥幸心理,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腿慢慢朝著墓门走去。


潜水手电筒的光线并不强,所以能见度有限,刚走到墓门前,突然一个黑影从我面前一闪,在我之前冲进了墓门。


电光石火间,伴随著「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响,墓门侧面快速射出了几支长箭,瞬间刺穿了那个黑影,直接钉在墓门的另外一侧!


这下把我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走过去的要是我,百分百被刺穿成人肉蜂窝,哪还有命在!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就看到那个黑影像如薄纸一般,从半空中飘落了下来。


用潜水手电筒照过去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张真人大小的皮影!


「地虎?你这是什么意思?」左丘映雪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去,双胞胎中,那个叫地虎的年轻人跟左丘映雪解释道:


「左丘小姐,这奥古公主墓才刚刚找到,鱼吊子在墓门这就没了,以后若是遇到咱们不好破解的机关,岂不是抓了瞎?」


「嗯?这倒也是,留著他以后用也好。」左丘映雪说著快步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带著强光手电筒,先在墓门口小心打量了一会儿,探测里面的空气质量,以及确保没有其它暗藏著的机关后,才小心地走了进去。


进入古墓,一股潮气扑面而来,这股潮气不同于外面的潮气,阴冷得很,我能明显感觉到,就连这古墓里面的温度,也比外面低了不少。


空气中,充斥著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刺鼻的味道奇怪得很,像是多种味道掺杂在了一起,令人作呕。


强忍住胃里翻腾的感觉,我跟在他们身后,一块儿走入了这墓门,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这墓室四周的景象慢慢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艹!他奶奶的,哪个王八犊子给咱们设下的障,凶得很!也亏这次有左丘映雪在,要不然咱们哥几个肯定得有人成地仙儿。」胖子金龙首先开口骂道。


我跟在最后面,也看清楚了这个墓室的环境,墓室不大,很瘆人,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跟死人有关的物品。


半空中挂著白色的上吊绫,细长的绫带无风自舞,地上则是摆著:斩头刀、虿盆、短枪、长斧、红绣鞋……


说到这红绣鞋,可不是那普通的绣花鞋,而是古代用生铁打制出来的铁鞋,在行刑之前,先用炭火把铁鞋给烧得通红,然后让犯人穿上这铁鞋,以此来烙脚,烙到死为止。


墓室中间的台子上,则是摆著一堆白骨。


这古墓中摆满了这么多跟死人有关的凶煞之器,应该是用来震慑或者对付前来盗墓的贼人。


遇到这种情况,就连左丘映雪也是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奥古公主的墓可不是咱们想像中的那么容易摸!」蝎子脸说著警惕地朝前走去。


还没等他踏出几步,地虎开口喊住了他:


「老皮,你先别动!」


听到地虎的话后,老皮马上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低声问道:


「咋了?」


「这里面有挺西!」地虎看著石台上的那堆白骨,慢慢从身上抽出了一根透明的长线。


「这个墓室里会有挺西?我怎么看不到?」蝎子脸环顾了这墓室一圈儿后说道。


「的确有,都别大意了,我先过去看看,你们盯著那小子,这小子滑头得很。」左丘映雪说著,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铜制的手套,戴在自己的右手上,朝著墓室中间的那堆白骨走了过去。


看到左丘映雪小心地朝那堆白骨走去,我的心也跟著悬了起来,生怕那白骨下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窜出来!


左丘映雪走到那堆白骨前,先是用手套将其轻轻扫开,盯著那石台看了一会儿,找准一个位置,直接用手抓了下去。


借助铜手套,左丘映雪五根手指插进石台缝隙中,用力一转,一声巨响传出,石台被左丘映雪给打开了,随之,石台下面飘出一缕青烟,紧接著一个发著蓝光的灯笼缓缓浮出……


左丘映雪看到那盏蓝灯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就连站在身前很少说话的水蛇也惊呼出声:


「紫皮蓝灯!!」


我不知道什么是紫皮蓝灯,但从在场的这五位盗墓贼的脸上看得出,这灯笼很难对付!


「都躺下,脸朝上,手心一直拍地!」左丘映雪喊完这句话后,第一个躺在了地上,双手开始不停拍打著地面。


我见这五个盗墓贼都这么做,也学他们的样子躺到地上,双手不停地拍打地面。


虽然是躺下了,可我的心一直都悬在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学的对不对。


「咯咯咯咯……」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怪叫声响起,不断地在这个墓室里回荡著,我躺在地上,侧过头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瞥去,却看到那紫皮蓝灯正朝我这边缓缓飘来!


这么多人它不去找,怎么就偏偏盯上了我?!


看著紫皮蓝灯离我越来越近,我的眼睛睁著一动也不敢动,全身紧绷著,汗毛都竖了起来,从发根传来阵阵凉意,大腿也因极度恐惧而开始抖动。


我甚至都屏住了呼吸,拍打地面的动作越来越快……


这紫皮蓝灯飘到我头顶上,微微泛著蓝光,左右摇晃著,我看到在那蓝灯中间,有一双发著紫光的眼睛正在盯著我!


心脏在这一刻漏跳了几拍,这紫皮蓝灯开始朝我面门越飘越近,眼看著就要贴到我脸上,就在我打算起身跟它打斗的刹那,右臂上传来一阵寒意。


这股寒意像是有人指挥著一般,沿著手臂中的血管迅速蔓延到全身,冷的我全身打哆嗦。


这时,让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本该贴到我脸上的紫皮蓝灯居然慢慢飘了上去,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慢悠悠转了几圈,然后径直奔著胖子金龙那边快速飞去。


紫皮蓝灯飞离我之后,我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意也随之消失。


我转过头,看到紫皮蓝灯停留在了胖子脸蛋上方,然后朝著他的那张胖脸,一点点下落靠近。


躺在地上不断拍手的胖子终于沉不住气了,右手快速从后腰间抽出了一把剪刀,朝著那紫皮蓝灯用尽全力刺了过去。


紫皮蓝灯快速避开,传出了一声刺耳的怪叫,上面的蓝光变得刺眼。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另外几位盗墓贼也快速站起,左丘映雪朝著胖子金龙喊道:


「金龙,走景门,避!」


胖子金龙听到左丘映雪的话后,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纸人放在了地上,那小纸人没有凭借任何支撑物,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地上。


红色纸人出现后,紫皮蓝灯放弃了胖子金龙,朝著他脚下的那个纸人冲了过去。


胖子金龙趁机脱身。


「先别上,现在不是拚命的时候,唬退它!」左丘映雪说著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套红色的戏服,套在了自己身上,左手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木琴。


木琴很小,上面只有一根琴弦,琴弦为黄色的,她把木琴横立,右手手指轻轻一弹,弦动琴音出,她口中同时唱道:


「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怨,便凄凄惨惨无人念, 待打并香魂一片,守得个阴雨梅天,紫皮蓝灯乃情人骨,生死轮回有可依,何必咄咄要人命……」


我虽然不是很懂戏曲,但是从左丘映雪唱的腔调可以听出,这正是昆曲!


声细悠长,宛如天籁,好像这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吟唱,让人不禁放松戒备。


这说也奇怪,在左丘映雪唱出这几句昆曲后,紫皮蓝灯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像被什么东西给定住,如人失魂。


左丘映雪见此,右眉一挑,本就美艳的脸庞带著些许轻傲,接著唱道: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似这般守墓,都付与了断瓦残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墓中之念,何必非真,何必与我等网破鱼死……」左手映雪唱完这句话后,右手顺势按住琴弦。


音停声止,不知在何时,在左丘映雪身后一左一右,分别多出了一些人偶和皮影,人偶的身后站著水蛇,而皮影的身后则是站著地虎。


我明白过来了,左丘映雪等人这是在跟紫皮蓝灯先礼后兵。


不过在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左丘映雪脖子后面的冷汗,看来,她心里也没底,更不想跟这紫皮蓝灯拼个鱼死网破。


紫皮蓝灯飘在空中,灯笼中间的那双发著紫光的怪眼盯著他们看了一会儿,朝出来时的石台飘去,略一停顿,最后沉了下去。


看到紫皮蓝灯落下石台后,左丘映雪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呼~!总算是镇住它了。」


这伙盗墓贼所用的招式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是穿上戏服,唱出了几句昆曲,就能把那恐怖的紫皮蓝灯给吓跑,我算是长见识了。


这事刚过去,一旁的胖子金龙收起手中的剪刀,开口说道:


「各位,这事儿不对劲!」


「是不对劲,那小子有问题!」蝎子脸说著看向了我,眉眼间丝毫不掩饰对我杀机。


「咱们长年下墓,身上都带著死人气,躺在地上拍手就和死人差不了多少,这正常人身上都有活人气儿,刚才那紫皮蓝灯为什么不找这鱼吊子,而是去找金龙?」一旁的地虎收起身前的皮影,也是满脸狐疑地盯著我说道。


「卧槽,我说怎么奇怪?!这小子把小袄放在我腰里了!」胖子说著从腰间摸出了他下水前送给我的那个「护身符」,用力摔在了地上!


看来我之前猜测的没错,这个叫小袄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护身符,戴在身上不但无法保命,反而更容易招惹这古墓中的邪祟。


胖子金龙摔碎那小袄后,气急败坏,握紧拳头就要冲过来打我,却被左丘映雪一把拉住了。


「金龙,先等一等,即便是这小子把小袄放在了你身上,那紫皮蓝灯也不可能先找你,再怎么著,你身上的活人气儿也没他多。」左丘映雪说著,朝我一步步走近:


「王成,你身上有什么事情瞒著我们?」


还没等我回答左丘映雪的话,胖子金龙直接拿出了他那把随身带著的剪刀,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他的力道很大,我甩脱不掉。


我的左臂同时也被蝎子脸给拽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小子精的很,用不著跟他说这么多,先废了他一条胳膊再说!」说著他就要用手中的剪刀来剪断我的手臂。


「金龙,等一下!」左丘映雪再次拦住了胖子金龙,把我右臂从他剪刀口中拉了出去,接著把我的手臂翻过来,这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我右臂内侧多出了一条像筷子一样的红色疤痕。


「他娘的,这小子结过阴婚?!」金龙胖子看著我手臂上面的那根「红筷子」说道。


左丘映雪盯著我问道:


「你结过阴婚?」


现在这个时候,我知道这是我可以保命的唯一底牌,不管自己结没结过,都点头道:「结过。」


「嫁给你的姑娘死于何年?」左丘映雪目不转睛地问道。


为了活命,我吹了一个这辈子最大的牛逼:


「辽朝的,死了一千多年了!」


我就不信这一千年前的鬼,镇不住他们!


10、


之所以我选择说是辽朝,是因为这契丹文就是为记录契丹语而参照汉字创制的文字。


在辽朝的古墓里,说自己跟辽朝的女鬼结阴婚,更能够震慑这伙儿盗墓贼。


听到我说出这句话,左丘映雪一下子就愣住了,甚至一直拿著剪刀准备剪断我手臂的胖子金龙也偷摸摸把剪刀给收了起来。


「辽朝?!王成,你没跟我们胡说?」左丘映雪对我说的话始终保持怀疑态度。


「没有。」我回答的非常果断,没有一丝迟疑。


「谁帮你结的阴婚?」地虎走到我面前开口问道,这个人话虽然不多,但思维非常缜密,所以我回答他的问题,必须要小心。


我想了想,打算把那无量子给一块儿拖下水,到时候让他们去找无量子的麻烦,便开口说道:


「是那个道士无量子帮我结的阴婚,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找他问清楚。」


左丘映雪听后,松开了抓住我胳膊的手,使了个眼色,和其他几个盗墓贼凑在了一块儿低声说著什么。


我趁这个时候松口气,回想他们刚才所问的话,还有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结阴婚,我是明白的,就是一个活人跟一个已经过世的死人结婚,俗称结阴婚。


他们为什么看到我手臂上的这根红筷子疤痕,就能确定我结了阴婚?


突然,我想起之前陶匠九焱带我去三河沟,拿出了两根红色的筷子,一根在我手中,一根丢在了断掉的桥墩之上,最后筷子还自己「飞」了回来,当时九焱还问我,我和姐姐七梦是不是亲姐妹。


难道是他帮我和姐姐七梦结了阴婚?


这么想来,之前右臂上的寒意突然传遍了全身,让我能在紫皮蓝灯下死里逃生,是姐姐七梦救了我?


还没等我把这件事给想明白,左丘映雪他们等人走了过来。


「王成,我不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等我们回去查清楚,再找你算账。你要是敢骗我,我点了你的天灯!!」左丘映雪说完后,便朝石台那边走去。


这点天灯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不过听到左丘映雪的话,我知道自己现在暂时安全了,他们因为无法确定我所说跟辽朝的女鬼结阴婚的真假,担心报复,所以不敢贸然对我下手。


至少,再他们没有查清楚之前,我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转过头用潜水手电筒照了过去,我看到左丘映雪轻步走到石台前,先是探身往石台下面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小心把石台上打开的小石门给轻轻关上。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咱们这才刚刚进入奥古公主的古墓,就遇到了紫皮蓝灯,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谁也说不准。总之一句话: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左丘映雪说著拍了拍手,背上装著戏服的背包,开始观察起这个并不算大的墓室。


地虎和水蛇这兄弟俩,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墓壁,贴石墙搜索著什么。


胖子金龙正蹲在地上研究著一把断头刀,而蝎子脸一直站在我身后盯著我,我一直有种直觉,这五个盗墓贼中,恐怕他是最想弄死我的一个。


「你们过来看,这把刀还真不错,刀把上面居然镶嵌著的这么大一颗红宝石,要不是被咱们发现,就这么一直埋在河底,那是可惜了。」胖子金龙的声音响起。


左丘映雪用匕首割断了悬在空中的那根上吊白绫,对胖子金龙提醒道:


「金龙,硬货拿归拿,有个度啊,别忘记咱们此行的目的。」


「左丘映雪说的对,不过金龙,你最好是把红宝石给撬下来单卖,连同那把断头刀一起,绝对卖不到什么好价钱。咱们再找找看,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片货和软货带些上去。」蝎子脸说著从我身后走了过来,路边我身旁的时候,还瞪了我一眼。


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站在一旁暗中观察这五人。


为首的左丘映雪,应该算是领头人,老练,艺高人胆大,遇到事情非常果断,一看就是久经江湖,女人的心慈手软在她身上一点儿都看不到。


一首昆曲便能镇住那紫皮蓝灯,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地虎、水蛇这两位双胞胎,话少低调,思维缜密,不显山不露水,让人难以捉摸。不止精通奇门遁甲,而且还能灵活控制皮影人和人偶,也是高手。


胖子金龙话多,心眼多,喜欢用小伎俩,遇到事情沉不住气,之前紫皮蓝灯刚飘到他脑袋上,就忍不住动了手。


最后那蝎子脸老皮,冲动易怒,至于他所精通的本事我到现在还不了解,但从面相就能看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杀人不眨眼,说的就是这类人。


从目前的形势看来,我必须得未雨绸缪,有些事情找机会跟他们问清楚,首先得搞清楚这个古墓的状况,以及他们来盗奥古公主墓的真实目的。


于是我便开口问道:


「各位前辈,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紫皮蓝灯究竟是什么东西?」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把这紫皮蓝灯当成一个话题的切入口,跟这几个盗墓贼套套近乎。


听到我的问出的话后,左丘映雪扫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地虎和水蛇就和没听到一样,继续贴著墓壁仔细搜索著什么。


蝎子脸看著我吐了土唾沫,低头寻找他口中的片货和软货。


墓室里很安静,场面略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胖子金龙开口对我解释道:


「小兄弟,这紫皮蓝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有这么一句话:宁闻鬼哭,不听鬼笑;宁摸粽子,不飘蓝灯!这紫皮蓝灯专门喜欢吸活人的脑髓,就是个成了精的灯妖!」胖子金龙说著,把手中那颗刚撬下来的红宝石放进口袋里,接著对我说道:


「而且这紫皮蓝灯,可不是一般古墓中能遇到的,就连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真的,制作一盏紫皮蓝灯来守墓可不容易,需要粽子皮、天灯人头骨、坟场怨气和三寸棺材钉,加上庙门槛为灯架,方能做出一盏紫皮蓝灯!」


胖子金龙这话匣子一打开就跟我说个没完,要不是左丘映雪打断了他,估计他能跟我聊个没完。


就在这时,地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机关找到了,不过这机关不好开。」


听到地虎的话后,左丘映雪快步走过去:


「怎么个不好开?」


水蛇松开掐指的左手,略微一沉吟,才沉声说道:


「要识九星配五行,名随八门生死经。 坎蓬星水离英火, 中宫坤艮土为阴!九星被封,八门皆凶,要打开这个机关,只能用人命!」


听完水蛇说出这段话,他们五个人互换了几下眼神,最后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


我心,一下子落入了谷底!


以我对左丘映雪的了解,这通往墓室的机关若是真的需要用人命来打开,那她必然会毫不犹豫杀了我。


就在我迟疑著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的时候,地虎却突然开口说道:


「等一下!这机关好像是个幻关。」他说著忙蹲下身子,在石壁机关附近摸索著,嘴中解释道:


「这个机关看似九星被封,八门皆凶,需祭祀人命方可打开。但我更觉得这关中有关,设置这个机关的匠人,目的就是让来此盗墓的人自相残杀,所以就算是我们中有人以命祭关,这石门也不会打开。」


听完地虎所言,水蛇看著石壁上的机关,一脸疑惑地问道:


「哥,这真的只是一个幻关?」


地虎点头:「八、九不离十!」


说著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木质的人偶,人偶非常精致,被透明的丝线控制著,地虎手中的丝线一动,这站在地上的人偶居然就能够同活人一般,自行朝前走去。


「都退后,我先用鬼宿试探一下。」


众人听后,全部后退,跟墓壁保持开了一定的距离。


地虎手中透明丝线的尽头,牵动著那个叫鬼宿的人偶,人偶距机关越来越近,走到机关近前,地虎中指一动,人偶便伸出手把墓壁上的机关推了进去。


机关虽被触发,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整个墓室静的出奇,我甚至能够一清二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难道是因为这古墓中的机关年久失修,坏掉了?


「咔!」的一声,把我给吓了一跳,机关旁边的那扇石门微微一动,紧接著缓缓升起,抖落下一层尘土。


机关就这么简单的被打开了,它就设置在石门旁最醒目的地方,可是每当有盗墓贼看到这个机关时,往往感觉其中有诈,不敢动那机关。


甚至用奇门遁甲之术来推算打开机关石门的办法,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看到这里,我不得不惊叹古人的智慧。


若是刚才没有地虎识破了这机关,我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我说水蛇,你这奇门遁甲学的还不到家啊,格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胖子金龙说著抬腿就朝打开的石门走去。


他走到石门前停了下来,从腰间拿出了一瓶白酒,拧开盖子,用力往石门后面泼了进去。


白酒洒落在地上,先是发出「哧哧哧哧」的声音,接著马上冒起阵阵黑烟。


看到这里,胖子金龙笑著摇了摇头:


「敢情这辽朝的古墓机关都布置的一个样,一点新意都没,就没有不铺烂脚底的。」他说著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叠红纸,一张接著一张的铺在地上,一直铺过这石门。


胖子金龙踩在红纸上,走到石门里面,左丘映雪等人也踩著红纸紧随其后走了过去。


我见他们一个个走进石门内,也学著样子小心踩在红纸上,跟了上去。


走过石门的时候,我下意识用潜水手电筒照著地面看了一眼。


发现在红纸以外的地面上,有著一层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这些小虫子就像是棉线一样,紧紧贴在地上,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就不容易发现。


看来他们口中所说的「烂脚底」,就是指这些虫子。


走过这片烂脚底,我刚站稳身形,抬头一看,却被眼前的所见给震住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在这古墓的墓室中,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的正中央,立著一尊金色的巨大雕像。


雕像是一个女人,雕刻得很有气势,上面垂著数不清的挂饰以及铃铛,但仅有半身在水面上。


所雕刻之人,身穿缕衣,胸前挂著一个白色的圆镜,脸上戴著金色面罩,金色面罩上面还连著两根弯角,像是一对山羊角。


雕像低著头,双眼看向石门这边,把我们这几个前来盗墓的不速之客,尽收眼底。


难道这个雕像就是他们说的奥古公主?


「大爷的,你们看那雕像上面,有金斑!他娘的这是一纯金的!!」胖子金龙忍不住出声喊道。


听到胖子金龙的话后,我大吃了一惊,之前想都不敢想,如此巨大的雕像竟是用纯金打造的,这得耗费多少黄金?


实在是太奢侈了。


「别被这雕像分散了注意力,多注意水下!」左丘映雪提醒了众人一句,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石门附近。


粉末洒完,左丘映雪又拿出铜手套,戴在自己右手上。


「地虎,水蛇,你们推算一下,这里是不是主墓室?」蝎子脸走到地虎、水蛇俩兄弟身旁问道。


地虎拿出罗盘,蹲下身子,盯著罗盘,嘴中念叨著什么。水蛇则是朝左丘映雪那边走了过去。


「左丘小姐,这金水相依,乃养魂生煞,若这里就是主墓室,葬有奥古公主的棺椁要么在水下,要么在雕像里,可无论棺椁在哪,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丘映雪看著那死气沉沉的水面,脸上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


「哪怕她葬在火海,我也要把她的棺椁给捞上来!」


我站在后面听著左丘映雪和水蛇俩人的谈话,猛然间感觉有阵冷风从石门那边吹了过来。


我用潜水手电筒顺著风来的方向照过去,转身看了一眼,啥也没看见。


刚准备回过头,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地下所铺的那层白色粉末。


我这一看,魂儿差点被吓飞,全身的汗毛猛地炸起,呼吸也跟著急促起来。


因为地上那层白色的粉末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排黑色的脚印,更诡异的是每个脚印就只有前半部分,根本就不是人的!


「有东西进来了!!」惊恐之余,我马上开口大声提醒左丘映雪等人。


他们听到我的话后,全都用强光手电筒朝石门那边照去。


就在同时,一阵阴风刮起,借著手电筒的光线,我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了胖子金龙的身后,晃晃悠悠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金龙笼罩起来……


「金龙别动,那东西在你后面!」左丘映雪说著从大腿间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往胖子金龙那边靠近。


胖子金龙听到左丘映雪的话后,站在原地大气儿都不敢喘,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众人把强光手电筒照向别处,怕吓到胖子金龙身后那东西。


在没有搞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之前,即便是左丘映雪,也不敢贸然出手。


她在离胖子金龙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对胖子金龙说道:


「金龙,我喊到三,你就往我这边跳!」


金龙微微点头。


「一!」左丘映雪刚喊出一,胖子金龙就纵身朝左丘映雪那边跳了过去,左丘映雪也同时出手,快步上前,用力把手中匕首刺进那个黑漆漆的东西身上。


11、


随著一声如狼嚎的怪叫声响起,左丘映雪瞬间抽回匕首,脚尖借力一点,纤细的身影往后跳开,与那黑影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他娘的,这东西能听懂人话!」胖子金龙骂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了一根绳子,绳子末端还绑著一把铁钩。


这时,远处的地虎、水蛇两兄弟还有蝎子脸也一起跑了过来,和左丘映雪,胖子金龙站在一块,一同看向了黑影。


我站在一旁,盯著这五个盗墓贼,看到站在最后面的蝎子脸从腰间慢慢掏出了一把手枪,看起来他是准备用手枪来对付那个黑影。


只不过手枪对古墓中出现的这个东西管用吗?


电光火石之间,让我始料不及的一幕发生了,蝎子脸手中的手枪瞄准了水蛇的脑后。随著一声枪响,火光闪过,我清楚地看到水蛇的脑袋被打爆了,鲜血、脑浆溅得四处都是!水蛇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血从脑袋那边蔓延开来。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好似被雷击了一般,浑身一颤。


这蝎子脸怎么会突然对自己人下杀手?!


听到枪声,左丘映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水蛇,又看到手里握著枪的蝎子脸,直接一拳打在了蝎子脸的面门上,同时双手扣住蝎子脸的胳膊,把手枪给抢了过去。


手枪被左丘映雪抢走,蝎子脸并没有反抗,而是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皮八万!老子要你命!」看到自己弟弟死于蝎子脸之手,愤怒到失去理智的地虎扬起手中的短刀就朝蝎子脸脑袋上砍了过去。


见此左丘映雪和胖子金龙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地虎,别冲动,老皮中了邪!」左丘映雪一边架住地虎,一边大声吼道。


可地虎见自己弟弟水蛇的脑袋被蝎子脸给开了瓢,哪还听得进去?双眼通红,不断怒吼著,疯了般推著左丘映雪和胖子俩人不断往前冲。


再看那蝎子脸,此时站在原地踮著脚尖,低著头,双臂下垂,一个手背朝后,一个手背朝前,显得异常诡异。


「滚开!再拦著老子就把你们一块给剁了!!」随著地虎一声暴吼,胖子金龙被他给踹翻在地,眼看左丘映雪一人根本拦不住他,我正犹豫要不要上去帮忙的时候。


蝎子脸突然抬起了头,看著地虎面目狰狞地冷笑了起来:


「咯咯咯咯……地虎,害死你弟弟的,正是你自己啊~!」蝎子脸缓缓抬起胳膊用手指指向了地虎。


他说话的声音飘忽不定,忽远忽近,时大时小,像是从地底里传出来的,又像是从头顶传来的,像是左边传来的,又像是右边传出来的。音色也怪异的很,一会儿非常尖利,一会儿又非常低沉,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听到蝎子脸如此怪异的话后,地虎冷静了下来,双眼盯著蝎子脸看了好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甩开左丘映雪的胳膊,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罗盘,快步朝著石门那边跑去。


看到地虎的举动,左丘映雪忙对胖子金龙说道:


「金龙,破了这阴找人。」便起身跟在地虎身后追了上去。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太快了,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在我眼前消逝,现在地上只有一具残缺冰冷的尸体,我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久久没有缓过来。


「王成,过来帮忙!」金龙胖子朝著我这边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话后,我忙走了过去,只见胖子金龙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红纸,另外一只手用剪刀快速在红纸中间剪下了一个纸人。


「手心给我。」胖子金龙看著我说道。


我把左手伸了过去,被他一把抓住,用剪刀轻轻一划,刺痛过后,我手心上多出了一道血口子,伤口虽然很长,但并不深。


胖子金龙把纸人放在我手心上,对我说道:


「你去,用力拍在老皮胸口,他要是张口咬你,千万别动,要不……」说到这里胖子金龙好像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忙停了下来。


「要不会怎么样?」这个我得问清楚。


「废话怎么那么多,让你去拍就去拍,再特么磨磨蹭蹭,老子马上让你成地仙!」胖子金龙说著对著我屁股就是一脚,把我向蝎子脸那边踹了过去。


他这一脚用足了劲儿,我朝前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差点撞在蝎子脸身上。


我抬起头,发现蝎子脸正在盯著我看,一对眼珠使劲地往下翻,嘴巴半张著,在手电筒光线的映射下,整张脸的肤色变得黑里透灰。


「咯咯咯咯……」他盯著我一直笑著,那声音一会像从我耳边传来,一会儿又像是从远处。


看著蝎子脸,我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左手手心用力拍在了蝎子脸的胸口!


手心发烫,我忙把左手抽了回来,红色的纸人粘在了蝎子脸胸口,我刚准备后退和蝎子脸拉开距离。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蝎子脸既没惨叫,也没冲上来咬我,就那么啪的一声正面朝下趴倒在了地上。


胖子金龙看到趴在地上的蝎子脸后,也颇为不解:


「嗯?直接就破了?这怎么回事?」他说著走到了蝎子脸身旁,用力把蝎子脸给翻了过来。


蝎子脸躺在地上,双腿微微抖动著,嘴角处一直有黑水流出。


我壮著胆子对胖子金龙问道:


「他……他刚才是怎么了?」


「阴找人。」胖子金龙头也没抬,伸出手把大拇指用力按在了蝎子脸的嘴唇下面。


「阴找人是什么意思?鬼上身?」我接著问道,因为我觉得蝎子脸刚才一连串的反应,就跟小时候爷爷所说的鬼上身差不多。


胖子金龙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转头朝著左丘映雪和地虎那边看去。


此时地虎半跪在石门前,用手中的罗盘推算著什么。


突然,他猛地站起,大声喊道:


「九星被封,八门皆凶!表所显陷,后藏杀阵,这是一个死关!水蛇看的没错,石门机关必须得用人命来祭!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地虎说到这里,转过身失魂落魄地朝弟弟尸体那边走去,他蹲下身子,跪在地上,把水蛇从地上抱起,双臂紧紧楼住,哭得撕心裂肺……


地虎现在悲痛欲绝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姐姐七梦被村长等人带走祭桥,后来还当著我和爷爷的面被分尸。


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恨,永远都无法忘记。


偌大的墓室里,除了地虎的哭声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本来那一直藏在暗处的黑影,也因为水蛇的死,销声匿迹。


一阵轻咳声传来,躺在地上的蝎子脸咳出了一大口黑水后,用胳膊撑起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晃了晃脑袋,顺著哭声,看到了正抱著水蛇痛哭的地虎。


「水蛇怎么了?!」蝎子脸看到后,脸色一沉,从地上站起来,估计是起的太快,身子没站稳,再次摔在了地上。


「水蛇是怎么死的?」蝎子脸坐在地上看著众人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蝎子脸急了。


这时,胖子金龙开口道:


「老皮,你……你刚才被阴妖找了人。」


听到胖子金龙的话后,蝎子脸一愣,同时看到了左丘映雪手中的手枪,再往自己腰间一摸,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是我开枪杀了水蛇?」蝎子脸不敢置信地望著胖子金龙问道。


胖子金龙连忙摇头:


「老皮,你别乱想,杀死水蛇的不是你,是这墓室守门的阴妖!」


蝎子脸听到胖子金龙的话后,二话不说,左手抽出弯刀,朝自己的右臂用力砍了下去。


寒光一闪,伴随一道血珠射出,蝎子脸的手臂被他自己给砍下了一半。


顿时血流如注,蝎子脸仍是面不改色:


「这只手杀过兄弟,老子不要了!」


「老皮,你疯了啊!!」左丘映雪说著,马上跑过去帮蝎子脸包扎断臂。


蝎子脸咬著牙,脸上的青筋根根爆起,盯著水蛇的尸身大声吼道:


「奥古老妖精你给老子听好了,在棺材里洗干净脖子等著!等著我皮八万手里的刀砍下去!」说到这里,蝎子脸语气一转,站直了身子,满是豪气地喊道:


「观星断脉寻墓冢。」


此话一落,胖子金龙马上介面道:


「摸金认眼绕黑山。」


「若有狼将成地仙。」是左丘映雪的声音。


他们三人说完都看向了地虎,地虎轻轻把水蛇放倒在地上,双拳紧握缓缓站起,嘴中一字一顿道:


「不报此仇不为人!」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盗墓贼这个行业里,也有重情重义的人存在。


「地虎,寻地脉,准备升棺摸金!」左丘映雪一声令下,地虎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尽管我对盗墓这一行一窍不通,但也略有耳闻,这古人葬身之所,最喜欢把自己的棺椁葬在地脉之上。


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有一点儿我没有想清楚,既然地虎的弟弟水蛇是被那阴妖所害,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阴妖,反而把仇恨加在了死去的奥古公主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里面虽然纳闷,但我也不敢多问,现在这个当口,能不去招惹他们就不去招惹。


地虎先是把水蛇的尸体装进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然后倒上汽油,又拿出了一堆固体燃料,一把火点燃烧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固体燃料是用什么制成的,火苗越烧越旺。


没多久,封闭的墓室里就弥漫著皮焦肉糊的味道,我强忍著想吐的冲动,捂住了鼻子,不去看,也强迫自己不去想。


等耀眼的火光灭掉,水蛇的尸体也已经烧成了灰,地虎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把弟弟的骨灰装了进去。


处理完水蛇的骨灰,地虎马上用奇门遁甲之术寻找墓室地脉所在,左丘映雪则是拿出一捆红线,在地上铺成一个我完全看不懂的图案。


「小兄弟,过来给我照明!」胖子金龙朝著我招了招手。


我立刻拿著潜水手电筒跑过去给胖子金龙照明,他嫌我手中的潜水手电筒不够亮堂,从背包里翻出了强光手电筒递给了我:


「用它。」


我把潜水手电筒收了起来,用强光手电筒给胖子金龙照著。


胖子金龙先是用红纸剪出了一只巨大的老鼠,这只老鼠剪的惟妙惟肖,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就是:老鼠身子异常大,脑袋却出奇的小,双爪举过头顶,一个爪子上抓著一个桃子,另外一个爪子上面则是抓著一把刀。


剪好后,胖子金龙把纸老鼠放在了地上,接著又剪出了七个手连著手的纸人。


这几个纸人剪的非常粗糙,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是七个纸人。


剪好后他把七个纸人叠起,随身小心放好,这才看著我说道:


「小兄弟,龙爷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黑山狼将!」


我看了胖子金龙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虑,问出了口:


「你们刚才不是说水蛇是被阴妖所害死,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那阴妖报仇,而是去找那棺椁中的奥古公主?」


这一次没等胖子开口,一旁的左丘映雪就开口说道:


「阴妖找人后就会消失,那害死水蛇的机关,就是奥古公主生前所设,她活著的时候,没少用机关杀人。」


我本想继续问他们为什么要来盗这奥古公主墓。可看到左丘映雪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找到了,地脉就在这水池下面!」站在水池旁的地虎回头对众人喊道。


左丘映雪听到后,忙凑了过去,让地虎寻找地脉的准确位置。


等确定好准确位置后,左丘映雪把登山绳绑在了自己的腰间,纵身跳入了水池。


左丘映雪先是在水中游了一会儿,等适应了水温,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


胖子金龙站在水池前,手里紧紧抓著那根绑著左丘映雪的登山绳。


过了好一会儿,左丘映雪才从水下浮上来,她把湿透的长发顺到耳后,喘著粗气对等在岸上的胖子金龙喊道:


「金龙,把我的手套丢过来!」


胖子金龙应了一声后,把左丘映雪包里的铜手套用力丢了过去,同时嘴中问道:


「左丘映雪,那水下有棺椁?」


左丘映雪只是点了点头,熟练地戴上铜手套,再次潜入水下。


这次下潜的时间明显要比第一次长的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在岸边的胖子金龙,地虎和蝎子脸开始沉不住气了。


「拉人!」地虎果断做出了决定,说著就要过去帮胖子金龙把池水下的左丘映雪给拉上来。


12、


他们刚准备动手拉人,池水下突然冒起了一连串水泡,接著我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下快速浮了上来!


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虽看不清楚水下浮上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大体轮廓还能看到,好像是一条巨大的黑鱼。


「后退!」蝎子脸喊了一声,急忙催著胖子金龙和地虎朝后退去。


水下一阵翻涌,先是几根木杆浮出水面,还没等我看明白,紧接著一艘巨大的木船慢慢浮出了水面,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而我被突然出现的木船惊住了。


随著哗啦啦的水声落下,所有人都把强光手电筒朝著这艘从水下浮起的木船照了过去。


在墓室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大家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我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出现了幻觉。


木船很大,上面的帆布早已被水给泡烂,船身微微一晃,帆布就像是一堆烂泥般落了下去。


在这艘木船上面,并没有楼橹,一马平川,制作木船的木料上,全都涂抹上了一层荧光涂料,看来这艘木船能在千年后从水底浮起,而且没有腐坏,多半是因为这层特殊的涂料保护住了船身。


再往上瞧,木船的中间,立著几根长杆,长杆的后面,摆放著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椁。


强光手电筒照过去,在棺椁上面还坐著一个人,虽看不清面貌,但凭著身形能看出,应该就是之前下水的左丘映雪。


此时她直著身子,正坐在棺椁上面,戴著铜手套的右手正往下死死地按著什么。


这水下浮出一艘船,就已经让我够吃惊的了,这木船上居然还放著棺椁。


诡异到极点的墓葬方式,简直前无古人。


「左丘映雪,这棺椁上面有机关?」看到左丘映雪一动不动地坐在棺椁上面,胖子金龙猜她可能是碰到了机关。


左丘映雪没有说话,只是低著头坐在棺椁上,按著棺椁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在她的脸上老是有水滴落,不知是池水还是她脸上的汗水。


「老皮,地虎,不对劲,过去帮忙!」胖子金龙说著,自己第一个跳下了水池,朝著木船游了过去。


听到落水声的左丘映雪看了胖子金龙一眼,立刻开口喊道:


「金龙,别过来,回去!」


胖子金龙听到左丘映雪的话后,顿时停在水中问道:


「这棺椁到底怎么回事?!」


「我自己能搞定,你们不要过来。」左丘映雪说著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棺椁上仍然保持著之前动作。


她好像在等,在等一个能让自己脱身的机会。


这棺椁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困住了左丘映雪,让她无法脱身?


胖子金龙听到她的话,于是游回岸边静静等著。我站在岸边用强光手电筒照著,心一直都是悬著的,大气也不敢出。这一千多年的棺椁就这么出现在了我面前,到现在我都觉得好像梦一场。


时间一点点流逝,约莫过了三五分钟,这棺椁上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坐在棺椁上的左丘映雪突然跳了起来,双脚落在到船板上后,没有丝毫停顿,直接纵身跃入了水下。


就在左丘映雪从船板上跳下的瞬间,我看到浓烟从那巨大的棺椁里不断涌出,这烟雾蔓延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整个棺椁给罩在了里面。


看来是左丘映雪不小心触碰到了棺椁上的毒雾机关,所以她一直按住那个机关不动,在等脱身的机会。


跳入水中的左丘映雪快速朝著岸边游了过来。


上岸后,地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条毛毯递给了她,左丘映雪用毛毯擦著湿漉漉的头发,然而视线一直都没有从那艘木船上移开。


蝎子脸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胖子金龙过去帮他点燃,自己也拿了一根吸了起来,他吐出一口烟雾,转头看著我问道:


「小兄弟,来一根不?」


我忙摇头:


「不,我不会吸烟。」


胖子点点头,把烟盒还给了蝎子脸。


「地虎,这种在船上下葬的方式,有什么讲究吗?」左丘映雪擦干了自己身上的水迹转身向地虎问道。


地虎盯著那艘木船看了一会儿后,脸上露出了费解的神情,他摇了摇头说道: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以水为天压铜棺,以船为地托金身,若是以五行来看,棺椁为金,水池为水,船身为木,那火和土去哪了?五行不同,又在八卦之外,这种墓葬方式,简直匪夷所思。」


「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这古墓越是诡异,棺椁里面就越有好东西,看来咱们这一次还真来对了,说不定还真能从这棺椁里面找到遁甲……」胖子金龙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左丘映雪给打断:


「金龙,你话说太多了!」


胖子这才意识到,墓室里,还有我这个外人在。


「行了,这船上的毒气散掉,还需要一段时间,咱们先原地休息,吃点东西。」左丘映雪说著招呼众人休息。


他们四个盗墓贼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拿出了压缩饼干和各种罐头充饥。


看到他们在吃东西,我肚子也跟著咕咕直叫,一路下来,我是水米未进,这肚子饿倒还能坚持,不喝水真熬不住。


嘴唇裂开不说,嗓子眼干的直冒火,难受的要命。


正在啃肉干的胖子金龙看到我在一旁站著,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也没多想,径直走了过去,胖子金龙随手丢给了我一瓶矿泉水和一块压缩饼干。


「省著点儿,吃一口少一口。」


我没说话,从地上捡起压缩饼干和矿泉水,坐下就吃,只有填饱了肚子,我才有可能从这群盗墓贼手中逃走。


在这个封闭的墓室里,空气不流通,始终都弥漫著一股怪味儿,而且墓壁特别潮湿,经常有水珠滴进我衣领子里,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等我们吃饱喝足,木船上的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在岸边又多等了一会儿,这才准备下水游过去。


还没等四个盗墓贼刚水池边,那艘木船居然已经自己慢慢朝著岸边慢慢靠了过来。


就好像水下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推动著船身,让它不断往岸边靠近。


「这木船……它怎么自己动了?」蝎子脸盯著木船,左手在背包里找著什么。


左丘映雪走在前面,低声说道:


「别乱了阵脚,过会儿等船靠岸,地虎,你先用皮影子上去探探路。」


13、


虽然这段距离不算远,可木船移动的速度并不快,非常缓慢,几分钟过后,船身才轻轻地靠到岸边。


等木船停稳不动后,地虎先是给皮影抹上了一层红色的粉末,然后用丝线控制皮影朝著木船上爬去。


强光手电筒照过去,这一次我看的很清楚,地虎手中至少有十几根粗细不一的透明丝线,每一根手指同时控制 2、3 根丝线,随著手指微动,皮影人就好像是一只灵活的山猴,快速爬上了木船。


皮影人上了木船,先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慢慢朝中间的棺椁靠近。


亏著我知道是地虎在控制皮影人,要不然在古墓里,看到这么一个皮影人蹿来蹿去,如此惊悚的场面,估计能给我吓破胆。


走到棺椁前,地虎控制皮影人跳到了棺椁上面,到目前为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胖子金龙看到这一幕后,把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手里多出了一把铁铲,望著木船上的棺椁跃跃欲试:


「怎么著?现在咱们是上还是不上?」


「耐住性子,再等一会儿。」左丘映雪摆手道。


胖子金龙只能按捺住自己站在原处等著。


皮影人围著木船上的棺椁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儿后,地虎这才把它收了回来。


「应该问题不大,咱们先上去看看。」地虎说著,一马当先,率先爬上了木船。


胖子金龙紧随其后,蝎子脸虽然断掉了右臂,但他靠著一只手,没一会也爬了上去。


左丘映雪刚准备上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我说道:


「小子,你也跟著上来,给我们照明。」


「好。」我应了一声,跟在左丘映雪的身后爬上了这艘放著奥古公主棺椁的木船。


蹬上这艘木船后,我看到蝎子脸正蹲地上,手里握著一把小扫帚,他先是把红线缠绕在扫帚上,然后将扫帚头朝上倒放在木船边上。


我很是好奇,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一路来,最不待见我的,就是这蝎子脸。


「你们过来看,这棺椁上面有彩画!!」是胖子金龙的声音,


听到他的喊声后,我也跟著凑近过去,借著手电筒的亮光朝棺椁上面看去,因为年代久远,又是沉在水下,棺椁表面全是暗黑色的淤泥,看不真切。


于是左丘映雪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木质的小刀,小心地把棺椁上面的淤泥给一一刮下,棺椁上的壁画这才慢慢显现了出来。


这是一副山水画,色彩艳丽,青山绿水,山头之上百花齐开,这种画风在一千多年前的辽朝,绝对是大俗之作。


看著棺椁上的彩画,还有一点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画随著棺椁被埋在水下千年之久,色彩居然一点也没褪,当强光手电筒照射在上面时,还反射著隐隐荧光。


古代的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颜料作画,才能让其千年不褪色?


这个问题,我越是想不明白,心里面就越是想知道,就好像有东西压在了我胸口,不把它给掰扯明白了,估计能让我纠结一辈子。


巴前算后我还是决定问问身旁的胖子金龙。


可还没等我开口去问,左丘映雪却收起了手中的木刀,看著棺椁上的壁画感叹了一句:


「不得不佩服,这古人的智慧和工匠技艺实在是高超。」


听到左丘映雪的感叹,我忙见缝插针问道: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棺椁上面的彩画究竟是用什么画成的?为什么过了千年之久,依旧色彩艳丽,丝毫没有褪色的迹象?」


左丘映雪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能够使彩画千年不褪色的材料只有一种,那就是宝石!」


「宝石?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明白这彩画和宝石之间有什么关系。


左丘映雪并不想跟我解释,俯下身子,继续观察著棺椁上的彩画。


胖子金龙却在走过来对我解释道:


「这世间天然形成的宝石永远都不会褪色,无论过多久,它们都还是光彩夺目,不会有一丝暗沉。古代有名的画家,多会高价收购一些宝石,把其磨成细粉,层层筛选,精品用做染料,珍珠画云,绿松石画山,青金石画天,东陵玉、紫晶、芙蓉石等等用来增色,最后以钻石固画,一幅画下来,少说也得散出千金!所以这彩画过多少年都不会褪色,宝石磨成的染料,怎么会褪色呢?」胖子金龙说著用手指著棺椁上的彩画嘿嘿一笑:


「嘿嘿……这棺椁上的彩画要是出土见了明,整个考古界,乃至全世界都得炸锅!」


真是大开眼界,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用宝石磨成粉来作画的。


这得多奢侈,简直壕无人性。


「行了金龙,你少说两句,赶紧帮忙开这青铜棺椁。」蝎子脸提醒了胖子金龙一句。


「好嘞!」胖子金龙答应了一声,从身上拿出一根长针,插进棺椁上的缝隙中,轻轻地划著。


他们这四人各自分工,用各种办法一点点把这个密封起来的青铜棺椁给打开了一道缝儿。


地虎顺著这条缝,把铁铲插了进去,用力卡棺椁的棺盖。


卡住的缝隙不大,但足以让戴著铜手套的左丘映雪伸进一根手指。


左丘映雪把手指探进棺椁之中,一直在摸索著什么。


她沿著棺椁走了大半圈儿,突然间像是摸到了什么,脸色一喜,手上略一用力,只听到一声轻响,左丘映雪瞬间把手指抽了出来。


巨大的青铜棺椁机关被左丘映雪从里面给打开,他们四人同时把力用在一处,一点点将青铜棺椁的棺盖给撬开。


当撬到一半的时候,左丘映雪停了下来,先让地虎丢了几枚铜钱进去,静等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异样后,这才继续开棺。


看到他们四人正在撬青铜棺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我心里面倏地多出了一层无形的压迫感,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


总觉得那棺椁之中随时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


随著一声巨响,棺椁上面的铜盖被撬落在船板上,船身也跟著摇晃了起来。


棺椁被撬开,我没敢往里看,尽量往后退,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心里面也一直在计划著,待会儿该怎么脱身。


这伙盗墓贼若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肯定要按原路返回,我逃走的最佳时机,就是潜水上去的时候。


「大爷的,窨子棺,红衣尸,开棺九命不够丢!他妈的,怕什么就给老子来什么,这里面居然是窨子棺!」是蝎子脸的声音。


听到声音后,我朝著棺椁那边看去,见他们四人全都盯著棺椁中的窨子棺,特别是左丘映雪,脸色阴沉,看得出她好像很忌讳这个什么窨子棺。


虽然我一点也不了解窨子棺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但看他们的脸色,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丘映雪,现在咱们怎么办?这窨子棺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地虎手持罗盘对左丘映雪问道。


左丘映雪低著头,犹豫了几秒,长出一口气道:


「开!今天就算是沉木棺也得开!」


14、


「好,准备升棺!」胖子金龙喊了一声,他们四人站在棺椁前,双手交叉放在了后背,低声默念著什么。


念完之后,左丘映雪左手一翻,手中多出了一根红色的绳索,这条绳索就好像是一根保险绳,套在了自己脖子上,腰间也同时用铁扣锁住。


在这根保险绳的尽头,还挂著一个银色的钩子,像是一个超大号的鱼钩。


「动手!」左丘映雪说著一跃跳进了青铜棺椁当中。


地虎和蝎子脸也跟著跳了进去,胖子金龙则留在棺椁外一直看著那把放在船边倒立著的扫帚。


我心里面虽然紧张,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我走了过去。


走到棺椁近前,刚准备探头往里瞧,胖子金龙一把拽住了我:


「小子,你往里面看什么,不怕把胆子给吓破了?!」


「我想看看什么是窨子棺。」这种棺材究竟长得什么样子,能够让这四位身经百墓的盗墓贼怕成这个样子。


胖子金龙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


「这窨子棺看起来和普通的棺材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窨子木和普通的木材不一样罢了,寻常的树木每年增长一圈年轮,而窨子木,要过十年甚至上百年,它的年轮才增加一圈!


用这种木材制作成的棺材就叫窨子棺,在我们这行里面是公认的最危险的棺椁,用窨子木制作棺材是为了镇压已经尸变的墓主人,所以打开必有尸变。」


听到胖子金龙的话后,心中对这窨子棺的恐惧更添一分,忙问道:


「这尸变是不是诈尸的意思?」


胖子金龙正准备开口,突然倒立在船边的扫帚自己倒在了地上。


看到扫帚倒地,胖子金龙忙朝著棺椁中的三人大声喊道:


「扫帚倒地,这窨子棺咱们开不了,赶紧出来!!」


「左丘小姐,老皮,你们快走,扫帚倒了!」地虎的声音从棺椁中传出。


「你们先上去,我自己留下来开棺,不能让水蛇白死!」左丘映雪的声音中带著坚决和固执,谁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这时蝎子脸也劝道:


「左丘映雪,别固执,咱们几个真开不了这窨子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回应蝎子脸的不是左丘映雪,而是一声刺耳的开棺声。那声音就好像是一扇久闭腐烂的木门被人推开一样。


听到了开棺的声音,胖子金龙也跳了进去。


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探头就朝青铜棺椁里看去。


棺椁中间,停放著一副木棺材,是灰白色的,上面的棺盖已经被打开,地虎手持罗盘站在木棺的正头。


左丘映雪带著口罩双腿撑在棺材的正上方,带著铜手套的右手正往木棺中缓缓下探。


胖子金龙和蝎子脸站在棺尾,警惕地盯著棺中。


我也朝著木棺看去,木棺不大,上面盖著一层红布。


左丘映雪右手抓住了那层红布,用力一提,红布顷刻间化为碎片,落在木棺当中。


随著红布碎开,我看到棺中躺著一具身穿金色盔甲的女尸。


女尸全身都覆盖著盔甲,但当我看到这具女尸脑袋的时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这具金甲女尸根本就没有头,在她的脖颈之上,居然长著一只白色的虎头!


白虎头应该是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在这木棺中千年,不腐不烂, 眼睛紧闭,嘴巴却微微张开,像是下一秒就要张口咬人。


可是,这奥古公主的脑袋怎么会变成一个白色的老虎头?


左丘映雪等人看到这个白虎头也是愣了几秒,左丘映雪抬起头看了地虎一眼轻声问道:


「地虎,这可是白虎乱抬头?」


地虎脸色煞白,微微摇头:


「不知道,只曾听闻,从未亲眼见过。」


白虎乱抬头?这句话我怎么听著这么耳熟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来我们村子里的风水先生无量子,开口就说我们村子是白虎乱抬头,难道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左丘小姐,你千万别冲动,这白虎一旦抬了头,不止咱们几个都要留在这里成地仙儿,恐怕这方圆百里,以后都不得安宁。」地虎担心左丘映雪一冲动,直接起了这具生著白虎头的女尸,赶忙开口劝道。


左丘映雪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用带著铜手套的右手轻轻把女尸脖颈上的碎片扫开,这才看清楚,这白老虎头是人为缝上去的。


女尸的头颅并不在这窨子棺中!


「蹊跷,这一切都太蹊跷了。」左丘映雪嘴中轻声说著,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目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恐怕这次咱们得让这白虎把头抬起来!」


她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直接把胸前的挂钩挂在了那具女尸胸前,双脚双手撑著棺材,全身一起用力,用挂钩直接把躺在棺中的女尸给拉了起来。


女尸一动,她身上挂著的那些铜铃跟著叮铃铃响了起来。


奥古公主的尸身,就这么被左丘映雪给拉了起来,垂著白虎头坐在棺中。


本来尸身千年不腐就已经够诡异了,现在看来,这女尸的尸身还没有僵化,用力一拉就能坐起,这不科学。


「左丘映雪,你这是在干什么?!」胖子金龙看到左丘映雪把棺中的女尸给拉起,一下子急了眼。


左丘映雪没有说话,修长的双腿撑棺,腾出双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黑色弯刀,直接把女尸脖子上的白虎头用力砍了下来。


白虎头落在了木棺之中,晃了几下,不动了……


「咱们都中计了,这白虎早就抬了头……」左丘映雪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听到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从这青铜棺椁外传进来!


「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由远至近,应该是正在向我们这边走来。


这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把我吓得了个够呛,看都没敢去看,直接跳进了棺椁中。


在棺椁里,我们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人全都在这里,一个不少,那……那外面的脚步声又是谁发出的?


我们同时朝棺椁外望去。


棺椁外面,在那空旷的木船上,除了绑著红线的那把扫帚外,再无一物……


15、


「伙计们,恐怕咱们今天走了黑。」地虎看著棺椁周围,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有一皮影人站出。


左丘映雪放下棺中的无头女尸,纵身跃起,跳到棺椁之上,用双眼扫视著整艘木船。


在他们察觉后,脚步声也随之消失,除了水下时不时传上来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四周出奇的安静。


「地虎,卜卦!」左丘映雪回过头对地虎说道。


地虎听后,放下背包,伸手从里面拿出了几根蓍草,一分为二,双手各握住几根,双手食指和小拇指同时伸直,大拇指绕过食指按在手指之上,嘴中同时轻声念道:


「分而为二以两仪,四指直伸为四象,八根蓍草为八卦。卜离卦、坎卦!」


说完,地虎把手中的几根蓍草丢在地上,捡起其中一根,仔细一看,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地虎,什么卦象?」胖子金龙忍不住开口问道。


地虎把手中的蓍草丢在地上,起身说道:


「是坎卦。上卦是离卦,离为火,这卦象是—未济卦!棺木靠船而起,船下为水,这水为坎,坎冲离,乃凶卦!」


地虎刚说完自己卜出的卦象,沉重的脚步声再次传来,这次我听的真切,是从船尾处传来的!


我回过头用强光手电筒照著去看,光线中,一个红色的人影站在木船上。


她低著头,黑色的头发很稀疏,一直垂到大腿处,全身湿漉漉的,冒著白气,就好像刚从水下爬上来一样,一步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艹,邪灵!」胖子金龙喊了一声,跳出了棺椁,站在木船上把手中一直握著的红色纸人丢在了空中。


那一个个飘落而下的纸人手拉手,立在木船之上,好像带有一道无形的威慑力,把正在走过来的邪灵给唬住了,她停在原地,低著头,不再向前。


左丘映雪和地虎还有蝎子脸也先后跳出了青铜棺椁,此时他们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刚刚出现的邪灵身上。


我自己待在这青铜棺椁里,转头看了一眼半躺在木棺中的无头女尸,只觉动心怵目。


万一这无头的奥古公主突然诈了尸,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就在我准备把视线收回来,爬出这青铜棺椁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白虎头。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魂差点儿没给吓飞出去。


白虎的脑袋不知何时,居然双眼圆瞪,一对黄褐色的眼球正死死盯著木棺外的我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跳出了棺椁,惊慌失措地对左丘映雪等人喊道:


「你们快去看,木棺里面的白虎头睁眼了!!」


听到我的话后,距离棺椁最近的蝎子脸往棺椁里面看了一眼:


「胡说八道,死了一千多年的老虎头怎么可能睁开眼!」


「真的,我真看到了!它睁眼了!」见蝎子脸不相信我的话,我心里更加著急。


「懒得跟你在这里废话!」蝎子脸瞪了我一眼,把目光又移到了对面的邪灵身上。


我壮著胆子再次往棺椁里看去,木棺中的白虎头闭著眼,一动不动,好像我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难道真的是我看花了眼?转念一想,这蝎子脸说的也没错,都死了一千多年的老虎,而且只剩下一个脑袋,怎么可能睁开眼?


「呜呜~~嗤啊~~呜呼~……」突然,那邪灵发出了阵阵刺耳的鬼叫声,如哀嚎似哭诉,让人毛骨悚然。


水面上也刮起了阵阵阴风。


「砰!」随著一声破空之声,本来立在木床上手拉著手的纸人全都碎开,变成碎纸片。


纸人碎,红衣邪灵再次抬起腿,朝我们这边步步逼近。


看著她走过来,我整颗心都提了上来,生怕那红衣邪灵突然冲过来,也害怕这四个盗墓贼不是红衣邪灵的对手。


左丘映雪见此,把青铜手套摘下,手中握住一根绿色长笛喊道:


「响鼓,开镜,引魂,灭邪灵!」


蝎子脸听后,马上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面红色小鼓,放在船上,单手拿著鼓槌,半蹲了下去。


小鼓不大,鼓面上刻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金色符文。


地虎则是拿出一面镜子,把它立在了蝎子脸的小鼓之后。


左丘映雪见众人都准备好后,转头看向了我,她看我的眼神中带著一丝怜悯,而这丝怜悯转瞬即逝。


突然,她朝我快步冲了过来,双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借力一甩,把我往那正走来的红衣邪灵身上甩了过去。


左丘映雪虽是女人,但力气出奇的大,我身子摔倒在木船上,滚出好远才停下来。


还没等我从木船上站起,就感觉自己后背靠到了刺骨的冰块,一股凉气直接钻进了身体,这股凉意让我浑身一颤,刚想起身爬起,全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抽空了,根本就站不起来,我强撑著从木船上坐起,慢慢转过头去看,那红衣邪灵就停在我身后,低著头,头发披到我背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珠正紧紧盯著我!!


「咚!」一声激越的鼓声在木船上响起,红衣邪灵抖了一抖,缓缓抬起头,朝鼓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咚!」又是一声,鼓声比之前还要大。


忽然,红衣邪灵又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身子飘起,笔直朝正在敲鼓的蝎子脸飞去。


左丘映雪见此,嘴角微微上扬,迎著那红衣邪灵快步跑了过去,跑到近前,她停下身形,吸一口气,把手中的长笛放在嘴边,吹出了一曲《古怨》。


随著幽怨的曲调响起,红衣邪灵突然顿在了半空中,轻如云烟的身躯,开始被左丘映雪的笛声所引。


笛声的旋律越来越快,左丘映雪引著红衣邪灵,朝持镜面的地虎那边走去。


走到镜面前,早已站在那等著的胖子金龙,带著一副白色手套,猛地抓住那飘在半空的红衣邪灵,把她往镜面上用力一送。


这红衣邪灵居然一点点被吸入了镜子。


看到红衣邪灵进入地虎手里的镜面中,左丘映雪马上咬破自己的舌尖,朝著镜面吐了一口血,舌尖血吐到镜面上,镜面上先是冒出一股白烟,接著里面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本来在地虎手中的镜子,开始不断晃动了起来。


「皮子,敲鼓!」


随著鼓声再次响起,左丘映雪用一块黄布把镜面给包住,右手握拳,狠狠砸向镜面!


「哗啦!」镜面上的玻璃被左丘映雪给打的粉碎,随著碎片落地,那惨厉的鬼叫声也戛然而止。


我虽为外行,但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来,他们先是用鼓声镇邪灵,再以笛声相引,最后用镜面将红衣邪灵封住,碎镜灭邪灵。


这些人,有著不同于常人的本事,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种见不得光的盗墓勾当?


16、


地虎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碎镜片,把手中的镜框丢在船板上,看著左丘映雪问道:


「左丘小姐,你的手没事吧?」


听到地虎的话后,我这才注意到左丘映雪打破镜子的右手,被碎镜片给扎破了,有好几道口子,现在鲜血已经染红了半只手。


左丘映雪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口,轻描淡写的说道:


「一点儿小伤,没事。」她说著坐在地上,问地虎要了纱布,用另一只手给自己包扎了起来。


左丘映雪包扎伤口的动作十分娴熟,看样子她经常自己给自己包扎。


我看著坐在地上给自己包扎的左丘映雪,像是看到了一只自舔伤口的孤狼。


她不喜欢别人帮忙,也不需要别人怜悯,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著,从不会开口……


这左丘映雪究竟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时,胖子金龙蹲下身子,带上橡胶手套,把地上的碎镜片一一捡起,装进了一个小罐子里。


强光手电筒照射在镜片之上,反射出了一种诡异的暗光。


不知何时,镜面上覆盖了一层黄色的类似于油脂的液体,还散发著一股怪味,我隔得最远,也能感觉这股怪味一直在往我鼻子里面钻。


胖子金龙把船板上的碎镜片全部都收进了那个黑色的小罐子里,然后拿出一瓶红色的不明液体倒了进去,再用池水灌满,最后以红纸、红线封罐口,用力丢进了木船下的水池中。


弄好这一切,他们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坐在船板上擦著冷汗。


特别是胖子金龙,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体虚,坐下来就一直喘著粗气。


可我到现在还是一直坐著的姿势,无法动弹,全身发麻,一点劲也使不出,怎么歇也歇不过来。


没办法,我只能看著他们四人喊道:


「喂,你们能帮个忙吗,我全身没力气,站不起来。」


四个盗墓贼听到我的话后,朝我看了一眼,胖子金龙起身走了过来。


他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看著我叹了一口气:


「小兄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听到胖子金龙的话后,我脑海只闪过一个念头: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


「你们想杀了我?」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这话从口中说出来还是带著颤音。


胖子金龙摇了摇头,绕到我身后,掀起了我的衣服,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把他的手机递到了我面前。


适应了屏幕上所发出的刺眼的亮光,我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我的后背,让我惊愕的是,后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大块触目惊心的黑色印记。


看著像是胎记,有篮球大小,我知道自己身上绝对没有任何的胎记,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这个是什么?」这句话我刚问出口,一个画面从我脑海中晃过。


我想起之前左映雪用力把我甩了出去,摔到了那个红衣恶灵的身下,那个时候,背上传来了一股凉意。


难不成就是因为那样?


胖子金龙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对我解释道:


「小兄弟,实不相瞒,看在你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龙爷我就发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刚才那红衣邪灵凶恶异常,若之前没有用你的阳身撞上她,蝎子脸的震妖鼓恐怕还不能震住她。至于你身上的这个黑色东西,就是典型的阴气入体,你现在这种程度的,几乎就和癌症晚期差不多了,没得救了。」


听到胖子金龙对我说出的话,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根本无法接受。


我不相信,我恐惧死亡,更怕自己死后可怜的爷爷没人来照顾,还有,我爸妈回来后找不到我会不会崩溃?


这些画面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我想活下去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你们能不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看著胖子金龙问道,他们这伙人个个身怀绝技,如果有办法他们一定知道。


胖子听到我的话后,回头看了一眼左丘映雪,左丘映雪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小兄弟,保重!」胖子金龙说著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开。


我坐在船板上,看著他们四人再次进入了那奥古公主的棺椁,没一会,不知从里面搜出了什么东西,装进随身背包里,接著便跳出棺椁,准备离去。


看到他们要走,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恳求他们带我出去,就算是死,我也不愿意死在这个冷冰冰的古墓中。


他们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听到我的话后,左丘映雪走了过来,冰冷的语气如同二月的早霜:


「王成,如果你真有一个辽朝女鬼当媳妇儿,她肯定能找来救你,若是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们的,那么……你死在这里也是活该!」


丢下这句话后,左丘映雪等人背上装备,跳下了木船,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见他们走远,我望著这个空荡荡的木船,陪著我的只有地上的强光手电筒,还有那已经打开的青铜棺椁。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恍惚间,感受到阴风吹起,卷起了木船上的红色纸片,我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不少,然而,让人心悸脚步声再次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坐在船板上,心里面完全被恐惧所充斥,不敢回头去看,脚步声越来越近,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一直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被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去,一个笔直而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九焱?!」他的出现,让我心头一暖,就像是一条漂泊在海面上无依无靠的小船看到了灯塔,找到了港湾。


鼻尖一酸,眼泪滑落,眼前发黑,失去了所有知觉……


阳光照在我身上,感觉身体越来越暖,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感觉证明我还活著,证明我已经不在那冰冷潮湿的古墓中。


慢慢睁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这才看清楚自己是躺在了家里的土炕上。


我那疯爷爷正坐在炕头上津津有味地看著电视,电视机里播放著动画片《黑猫警长》。


我还没死?回想著失去意识前一秒所看到的身影,是陶匠九焱把我从古墓下给救回来的?


正想著,房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一个身穿西装的笔挺身影走了进来。


17、


看清楚来人,正是那个曾经帮助过我的陶匠九焱。


他走进来的时候,手里还端著一个瓷碗,坐到我爷爷身旁看著我问了句:


「王成,醒了?」


「嗯,九师傅,谢谢你救了我。」我看著九焱道了一声谢。


九焱只是点了点头,把手中盛满稀饭的瓷碗递给了我爷爷。


也不知道九焱是用了什么办法,本来一吃饭就胡闹的爷爷,居然乖乖接过瓷碗,安静地喝完了碗中的稀饭。


九焱拿著空瓷碗,对我说道:


「我也帮你去盛一碗稀饭,你躺著再休息一会儿。」他说著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九焱端著稀饭走了进来。


我从他手中接过来,慢慢喝著,一直到喝完稀饭,我才把心中的疑惑问出。


「九师傅,是你把我从古墓里救出来的吧?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我把手中的瓷碗放在炕头的柜子上对九焱问道。


九焱用手指了指我的胳膊解释道:


「我能找到你,是因为你手臂上的印记。王成,实话告诉你吧,前段时间,我带你去三河沟,本来是打算借用你,把你姐姐七梦的冤魂给封印到瓷罐中,再逢初一或十五将其冤魂给超度了。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三河沟埋著的冤魂不仅仅只有你姐姐,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冤魂,被它从中阻挠,阴差阳错间,就给你姐弟俩结了阴婚。」


之前我自己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我居然真的和姐姐七梦的冤魂结了阴婚,这也太……


九焱说到这里,把炕下的一个白色瓷罐拿了上来,递给了我:


「你姐姐七梦的冤魂就在瓷罐里,你把它收好了,每逢初一、十五的晚上,你可以跟她说说话,她能听的到。」


听到九焱的话,我马上把瓷罐抱了过来。


「九师傅,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我打心底觉得九焱是一个好人,可是有一点我始终都想不明白,这非亲非故,陶匠九焱为什么一直帮我?


「九师傅,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说道。


「王成,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九焱说著坐在了炕上。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必须得问清楚,于是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一直帮我们家?」


九焱听到我的话后,愣了一下,接著看向了我爷爷。


「三十三年前,有一个孤儿路过你们环水村,当时正是冬天,北风吹,雪花飘,这孤儿穿著破破烂烂的衣服,顶著寒风,一家一户的敲门祈祷,过了好久,终于有一户人家给他开了门,不止让孤儿进去烤火取暖,还管吃管住的让孤儿在他们家里住了一冬,临走的时候,还塞给了那孤儿五块钱。」说到这里,九焱的眼圈微微泛红,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我爷爷的手,接著说:


「我就是三十三年前的那个孤儿,而收留我的正是你爷爷奶奶。」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三十三年前的恩情,他到现在居然还记在心里……


不,不对!三十三前就七八岁,这加起来最起码四十岁,这九焱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四十岁的人。


我坐在炕上,看著九焱直言道:


「九师傅,我怎么看你不像是四十岁的人?」


九焱看著我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而是把话题给转移开了:


「王成,你是怎么招惹到那伙黑山狼将的?」


于是我便把他们来我们村子假扮成土串子收古董,然后再到被他们发现带下古墓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九焱认真听完我说的话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王成,你知道他们这伙黑山狼将去盗那奥古公主墓为的是什么吗?」


「我听他们好像说在寻找一件叫遁甲的东西。」我回忆道。


「遁甲?」九焱重复了一句。


「嗯,对了,他们还在棺椁中还找到了一个青色的瓷罐,也带走了。」我想起之前自己在古墓中所看到的,将细节都完整地告诉了九焱。


九焱点了点头,转身把自己随身带著的木箱子拿了过来,他打开木箱子从里面翻出了一盏长满铜锈的烛灯,放在手中跟我说道:


「他们那伙黑山狼将去那奥古公主墓寻找的可不止是奇门中的遁甲,还有它。」


「这灯是用来干什么的?」我不解地问道。


「这盏烛灯就是他们黑山狼将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是我救你之时,在棺椁里的机关夹层中寻到的。」九焱说著拿出火柴,点燃了灯芯,奇怪的是,那火苗不是一般蜡烛点燃后的黄色,而是暗红色的。


九焱把烛灯上的火苗吹灭,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著什么,看到九焱这个样子,我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过了好几分钟,九焱才又开口问我道:


「王成,想让你姐姐七梦重新活过来吗?」


只觉得心脏扑通一声,我想都没想,直言道:


「想,我做梦都想!」


九焱把手中的这盏烛灯递给了我:


「白虎乱抬头,七星可续命,这就是七星续命灯,送你了。只不过,想要帮你姐姐七梦续命重生,必须要找齐七盏。」


呆呆地看著九焱手中这盏锈迹斑斑的烛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它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七星续命灯!


因三国时期,诸葛亮用其续命,而名扬天下!


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东西?


「九师傅,这七星续命灯是真的吗?」我接过这盏烛灯摸了摸,仍然不敢相信。


九焱从炕上站起,看向窗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这七星续命灯,的确可以续人命,点燃七灯,七日不灭,便可延寿一纪,也就是十二年。但其中也有很多禁忌,续命者不可超过六十周岁,续命者不可属鼠、牛、虎、兔、龙、蛇、龙。在历史上真正使用七星续命灯成功续命十二年的只有一个,就是明朝的刘伯温。」


听到九焱的话,我心中一动,姐姐七梦她刚巧是属马的,可以用灯续命!


看著装有姐姐冤魂的瓷罐,我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


这一刻,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找齐七盏七星续命灯,让姐姐七梦再次活过来。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想到这里,我看著九焱问道:


「九师傅,你知不知道另外六盏七星续命灯应该去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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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祭:环水村禁忌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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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学硕士

有一户人家的妻子去世了。术士说,妻子的魂魄会在某一天夜里回来。

到了那天,因害怕冲撞妻子的魂魄,全家人都躲了出去。

有一个小偷,扮成鬼魂的模样,翻墙进入这户人家,刚打开箱子,看到一些金银珠宝想拿时,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一个人影闪身而入。

小偷十分害怕,慌里慌张地就要往外逃,可是刚走到庭院里,就和那个人影撞上了。

小偷以为自己撞到了鬼,吓得晕倒在地。同时,人影也倒下了。

原来,小偷撞见的并不是真鬼,而是另一个也想趁火打劫的小偷。

天亮后,全家人哭著回来,突然看到地上躺著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瞧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小偷。

他们用姜汤把小偷灌醒,然后就把鬼魂装扮的他们,扭送进了官府。走在街上,大家看到他俩的滑稽模样,都笑弯了腰。

这是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两个小偷都想借著鬼魂回魂的传说来行偷窃之事,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遇到了真鬼,当即吓得屁滚尿流,晕倒在地。俗话说做贼心虚,诚不虚也。

这个故事很可笑,也很巧妙,读完令人忍不住捧腹。不过这个故事也告诉我们,不要凭著小聪明行不义之事,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有一书生把头包成了一个「粽子」,别人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自己不小心从驴背上摔下来,磕破了头。

可事实是他在路上看到了一个美艳的少妇,便上前以问路为由调戏,突然一块瓦片飞来砸得他头破血流,而少妇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少妇应该是狐仙,是她作法驱使瓦片惩罚了他。

还有个官二代,声称晚上走夜路碰上了鬼,那鬼把他扒得一丝不挂,然后丢在坟地里,任由他被冻得瑟瑟发抖。

可事实是他晚上路过街口一户人家,随那户人家的女主人进屋,欲行苟且之事。而在这时,女人的丈夫突然归家,抓住了他,于是,胁迫他脱掉所有衣服,然后又把赤裸裸的他丢到了坟地中。

这是《阅微草堂笔记》中的两个小故事。年轻小伙子骑驴竟然摔破头,令人生疑,而官二代走夜路碰到鬼,且那鬼还很变态地脱光了他的衣服,则更是事出反常,无法让人信服。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之所以说出如此荒唐的借口,是因为他们要掩盖更尴尬的恶行。只是,这说辞也太反常,太经不起推敲,太容易被人识破了。

祝生去看朋友,中途口渴难忍,看到路边有个老婆婆在施茶,便凑上前去讨茶喝。祝生闻了一下,发现那茶有股怪味,心下生疑,放下茶水就要离开。老婆婆马上拉住祝生,然后回头向茶棚里喊:「三娘,上好茶。」

旋即,一美艳少女端茶碎步而出。祝生见到少女,当即神魂颠倒,闻了一下那茶,顿觉芳香四溢。

祝生一饮而尽,还想再喝一杯,而且还趁著老婆婆外出,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从她手指上脱下了一枚戒指。

少女羞红了脸,对祝生说:「你晚上再来,我在这里等你!」

祝生拿了戒指、要了一撮茶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来到朋友家,祝生感觉身上不大舒服,以为是喝了茶水的缘故,便告诉了朋友路上见闻。朋友一听,又看了看那茶叶,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茶叶,而是有著剧毒的水莽草,人若是误食了这种草,就会变成水莽鬼,必须抓到同样被此草毒死的替身才能托生。而那女子,就是几年前被水莽草毒死的寇三娘。

有人说,遇到水莽鬼,只要知道那鬼的名字,然后找到那鬼生前穿过的裤子煎服就可以解除。于是,朋友去寇家央求,但寇家人自私,想到女儿已找到替身,可以超生了,便坚决不给。祝生恨得咬牙切齿,死前发誓:「我死也绝不让他女儿投生。」

祝生死后,妻子很快改嫁,留下儿子和年迈的老母亲相依为命。老母亲独自带孙子过活,苦不堪言,整日哭泣。一日,祝生回来了,还带来了寇三娘,说要帮母亲照顾家里。

原来,祝生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刚刚投生不久的寇三娘强捉了回来。寇三娘自认理亏,且对祝生也有爱慕之心,便顺从祝生,与他结成了鬼夫妻。

祝生和寇三娘像人间夫妻一样,侍奉母亲、抚育幼子、打理家务,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得很是幸福。

后来,村里又有人中了水莽草的毒,大家都料定他必死无疑,但没想到,他竟然死而复生了。母亲听说后,回家将这个新奇事儿告诉了祝生。

祝生说:「他被一个水莽鬼所害,我听说后就去赶跑了水莽鬼,救活了他。」

母亲反问:「你怎么不也找个人替你?」

祝生回答:「我平生最恨找替身的水莽鬼,自己怎么可能也去做水莽鬼害人呢?况且,能侍奉在母亲身边,我很快乐,不想投生了。」

自此之后,附近再有人中了水莽草的毒,只要来到祝生家设宴祷告一番,就可解除。

最后,祝生夫妇因为救人有功,感动上苍,得道飞升,做了人人称赞的神仙。

这是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故事《水莽草》。

姜楚公喜欢去禅定寺游玩,一些下级官员为了巴结他,经常举办筵席,请他赏光。

当地名流群集,纷纷敬酒,推杯换盏间,大家都已面色潮红,有了醉意。

筵席中间,有许多美艳舞姬跳舞助兴,其中有一个舞姬,身量婀娜、腰肢纤细,仿佛下凡天女。

大家看到她,是酒也不喝了,是菜也不吃了,都被她的风姿迷住了。

只是,推杯换盏间,大家发现不论是给客人斟酒,还是整理鬓发,那舞姬都会刻意遮掩,尽量避免露出自己的玉手。

大家都觉奇怪,想到美人长相既然如此出众,那么,她的手应该也是嫩如水葱,洁白纤细吧,为何她总是不愿意露出呢?

有一个喝醉了的宾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渐渐地放肆起来。

他开玩笑道:「姑娘如此美艳,怎么不把玉手露出来呢?难道你是六指不成?」

说完,他就强行把女子拉了过去,扯过她的胳膊要看。谁知,女子被拉了一下之后,随即倒地,变成了一堆白骨。

后来,姜楚公一家都遭遇了灾祸。许多人说,宴席上遇见白骨精,是灾祸出现的征兆。

这是唐朝段成式《酉阳杂俎》中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美人乃白骨所化,看似诡异无稽,但我们透过故事的表层来看,发现其实作者说的是「红粉骷髅」之祸患,象征意味很浓。

舞姬美艳,但在美丽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颗害人的心。这个故事向一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或者容易被帅哥迷惑的女人发出了警告:不要为色所迷,乐极生悲,要时刻保持警醒,善于观察,透过现象看本质,唯有如此,才能化险为夷,避免灾祸发生。

我们大家都很熟悉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在《西游记》中,白骨精是一个极端善于伪装的妖怪。唐僧等人因为无法识破白骨精的真面目,最后竟误把「火眼金睛」的孙悟空赶走,最终酿成了灾祸。想必《西游记》的作者在塑造白骨精这一人物形象时,也是吸收了《酉阳杂俎》中的元素的吧!


绍兴有一寡老太太,一天夜里正在家里纺线,忽然看见一少女推门而入。

少女说,老妈妈难道不累吗?

老太太看这个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容貌清丽,便问他:姑娘从哪里来?

少女说,我看你一个人孤苦,就来和你作伴。

老太太疑心她是狐狸,犹豫著不敢答应。女子竟然自己上了床,替老太太纺起线来。

女子说道,老妈妈不用担心,这些活儿我也会做,一定不会给你添负担。

老太太见她娇俏可爱,也就安下心来。

深夜,老太太和女子同床,闻到女子身上一股奇特的香气,开始胡思乱想,心想这女子如此漂亮,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

少女吃吃地笑著说,老妈妈已经七十多岁了,还在这想入非非吗?

老太太说,哪有?没有啊!

少女说,既然没有,怎么会想做男人呢?

老太太听到这话,更觉得她是狐狸了,心下非常害怕。少女笑著说,既然想做男人,心里面又怎么害怕起来了呢?

老太太更害怕了,两腿抖得把床都摇晃了起来。

少女说:就这么一个小胆儿,还想做男人呢?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仙女,并不是来祸害你的,我是来帮你的,只要你不往外乱说,我保你衣食无忧。

老太太跪在床下,女子伸出手臂,扶老太太起来。老太太又闻到女子身上的香气,觉得心旷神怡,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女子嘲笑老太太说,刚不害怕了,现在心又飞到哪去了呢?如果你真的是个男人,一定会为情所困,忧伤而死的。

老太太说,我如果真是个男人,今晚哪有不死的道理呢?

之后两个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少女帮老太太纺织,挣了很多钱。老太太就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外人知道。

半年之后,老太太不小心把女子在她家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有许多姐妹慕名前来。

少女说,如果是一些正派的人,见见倒也无妨,只是我只接受她们的参拜,并不与她们说话。

后来有一位姓费的书生,听说了这件事,重金收买老太太想要见女子一面。

女子知道了这件事,责怪老太太出卖了她。她说自己可以见费书生一面,但是她和老太太的缘分从此也就尽了。

第二天,女子和书生见面。书生被女子的容貌所迷,神魂颠倒,之后还作了一首词夸赞她的美貌。女子也有些动心。

女子告诉老太太,我马上就走,不然我也会深陷情网之中,再难出来。

于是,她打包好了之后就走了。老太太想挽留,可她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故事《绩女》。在这个故事中,少女能看穿人的心事,同时,也能了然自己的心事,使自己时刻保持警惕,不致堕入情网,修行尽毁。

既然无法承担后果,那就索性避开危险,绝不沾染,这也不失为一种好的人生选择。

另外,这个故事也从侧面表明了爱情的力量。少女如此神通广大,面对爱情也无能为力,只能逃避。可见情网之难脱。


晋朝,刘伯玉的妻子段明光,生性好妒,见到别的女人比自己漂亮,就心里难受得要命。

刘伯玉明知妻子的毛病,可还总是在她面前朗诵《洛神赋》刺激她,并面带失落之色说道:「我的妻子要是有洛神那么漂亮,就好了。」

段明光本就嫉妒洛神美貌,此刻又听到丈夫这样说,顿时妒火中烧,说道:「你怎么可以因为洛神貌美,就轻视我呢?我要是死了,也难保不成女神。」

到了深夜,段明光果然跳河死了。

七天后,段明光给刘伯玉托梦,告诉他:「你希望妻子是女神,现在我是女神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刘伯玉惊醒,终于知道妻子自杀的原因,从此再也不敢渡河了。

后来,美丽的妇女过河,需要故意穿破衣、著素颜,甚至还要往脸上抹灰扮丑,才敢过河,否则,女神段明光便会嫉妒,河上就会巨浪滔天,渡河就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丑陋的女人,即便衣著华美、浓妆艳抹地过河,女神明光也不会嫉妒,河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动静。

不过,虽然渡河没有危险,丑女们还是会在渡河前做足准备,故意弄坏衣服妆容,以免渡河时安然无恙,遭人嘲笑。

这是唐朝段成式《酉阳杂俎》中的故事《妒妇津》,在这个故事中,段明光爱美不要命,为了变成美丽的女神,竟然去跳河,实在愚昧。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本无对错,但如果过了火,甚至还因为别人貌美而生出过分的嫉妒之心,就是错了。

不过,女为悦己者容,从丈夫看重妻子外貌的表现来看,短明光之所以如此爱美,很可能也是受丈夫影响。因为丈夫极度重视容貌,所以,深爱丈夫的段明光,在丈夫的刺激下,宁愿死,也要满足丈夫的要求,何其悲哀!

常听人讲,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但我觉得此话失之偏颇,因为颜值是会随著时光的流逝而凋零的,而才华则是会随著时光的奔流而逐渐增加的。

靠颜值,实在是不牢靠,远远不如靠才华来得踏实安心。


传说,有一种叫青蚨的虫子,样子和蝉差不多,不过比蝉要大一些。人可以食用,吃起来味道辣辣的。

青蚨产卵的时候,会依附在草叶上。青蚨的卵很小,和蚕卵差不多。

如果人们偷走青蚨卵,母青蚨就会跟著飞过来,找到卵的位置,不管路途多远都在所不惜。

贪婪之人利用青蚨这种母子习性,把青蚨的卵偷走捣碎,将其汁液涂在铜钱上,是为子钱。

然后,他们会把铜钱包在手绢里,埋在墙下的泥土中,三天之后再挖出来。

同时,贪婪之人把母青蚨的血涂在铜钱上,是为母钱,用布把铜钱包好,放在阴凉的地方三天。

大功告成后,贪婪之人会用子钱去买东西,付完钱之后,揣著母钱离开。

子钱离开了母钱,出于本能,会再飞回母钱身边,重回贪婪之人手中。

反之,如果用母钱去买东西,付完钱之后,贪婪之人揣著子钱离开。

母钱离开了子钱,也会出于本能,飞回子钱身边,重回贪婪之人手中。

这样,贪婪之人不花一分钱就能买到许多东西。

而收到母钱或者子钱的小贩就倒霉了,不仅钱货两空,而且甚至连钱怎么飞的都不知道。

不过,如果他们用子钱或者母钱去买金银珠宝,子钱或者母钱就不会再飞回来了。

这个故事出自唐朝段成式《酉阳杂俎》,在这个故事中,青蚨母子连心,具有特异功能。这种功能具有象征意义,是母爱的具象化、神秘化表达。

可恨的是,这种母爱却被贪婪之人利用,成了他们谋利的工具,迫于本能,青蚨母子在被奴役的命运面前,只能选择顺从。

但是,我想,青蚨母子对此一定是深恶痛绝的吧,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在坏人用铜钱买珠宝等贵重之物后,宁愿母子分离,也不再助纣为虐。

青蚨母子可悲,但更可敬!


有一户人家的妻子去世了。术士说,妻子的魂魄会在某一天夜里回来。

到了那天,因害怕冲撞妻子的魂魄,全家人都躲了出去。

有一个小偷,扮成鬼魂的模样,翻墙进入这户人家,刚打开箱子,看到一些金银珠宝想拿时,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一个人影闪身而入。

小偷十分害怕,慌里慌张地就要往外逃,可是刚走到庭院里,就和那个人影撞上了。

小偷以为自己撞到了鬼,吓得晕倒在地。同时,人影也倒下了。

原来,小偷撞见的并不是真鬼,而是另一个也想趁火打劫的小偷。

天亮后,全家人哭著回来,突然看到地上躺著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瞧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小偷。

他们用姜汤把小偷灌醒,然后就把鬼魂装扮的他们,扭送进了官府。走在街上,大家看到他俩的滑稽模样,都笑弯了腰。

这是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两个小偷都想借著鬼魂回魂的传说来行偷窃之事,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遇到了真鬼,当即吓得屁滚尿流,晕倒在地。俗话说做贼心虚,诚不虚也。

这个故事很可笑,也很巧妙,读完令人忍不住捧腹。不过这个故事也告诉我们,不要凭著小聪明行不义之事,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有一书生把头包成了一个「粽子」,别人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自己不小心从驴背上摔下来,磕破了头。

可事实是他在路上看到了一个美艳的少妇,便上前以问路为由调戏,突然一块瓦片飞来砸得他头破血流,而少妇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少妇应该是狐仙,是她作法驱使瓦片惩罚了他。

还有个官二代,声称晚上走夜路碰上了鬼,那鬼把他扒得一丝不挂,然后丢在坟地里,任由他被冻得瑟瑟发抖。

可事实是他晚上路过街口一户人家,随那户人家的女主人进屋,欲行苟且之事。而在这时,女人的丈夫突然归家,抓住了他,于是,胁迫他脱掉所有衣服,然后又把赤裸裸的他丢到了坟地中。

这是《阅微草堂笔记》中的两个小故事。年轻小伙子骑驴竟然摔破头,令人生疑,而官二代走夜路碰到鬼,且那鬼还很变态地脱光了他的衣服,则更是事出反常,无法让人信服。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之所以说出如此荒唐的借口,是因为他们要掩盖更尴尬的恶行。只是,这说辞也太反常,太经不起推敲,太容易被人识破了。

祝生去看朋友,中途口渴难忍,看到路边有个老婆婆在施茶,便凑上前去讨茶喝。祝生闻了一下,发现那茶有股怪味,心下生疑,放下茶水就要离开。老婆婆马上拉住祝生,然后回头向茶棚里喊:「三娘,上好茶。」

旋即,一美艳少女端茶碎步而出。祝生见到少女,当即神魂颠倒,闻了一下那茶,顿觉芳香四溢。

祝生一饮而尽,还想再喝一杯,而且还趁著老婆婆外出,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从她手指上脱下了一枚戒指。

少女羞红了脸,对祝生说:「你晚上再来,我在这里等你!」

祝生拿了戒指、要了一撮茶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来到朋友家,祝生感觉身上不大舒服,以为是喝了茶水的缘故,便告诉了朋友路上见闻。朋友一听,又看了看那茶叶,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茶叶,而是有著剧毒的水莽草,人若是误食了这种草,就会变成水莽鬼,必须抓到同样被此草毒死的替身才能托生。而那女子,就是几年前被水莽草毒死的寇三娘。

有人说,遇到水莽鬼,只要知道那鬼的名字,然后找到那鬼生前穿过的裤子煎服就可以解除。于是,朋友去寇家央求,但寇家人自私,想到女儿已找到替身,可以超生了,便坚决不给。祝生恨得咬牙切齿,死前发誓:「我死也绝不让他女儿投生。」

祝生死后,妻子很快改嫁,留下儿子和年迈的老母亲相依为命。老母亲独自带孙子过活,苦不堪言,整日哭泣。一日,祝生回来了,还带来了寇三娘,说要帮母亲照顾家里。

原来,祝生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刚刚投生不久的寇三娘强捉了回来。寇三娘自认理亏,且对祝生也有爱慕之心,便顺从祝生,与他结成了鬼夫妻。

祝生和寇三娘像人间夫妻一样,侍奉母亲、抚育幼子、打理家务,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得很是幸福。

后来,村里又有人中了水莽草的毒,大家都料定他必死无疑,但没想到,他竟然死而复生了。母亲听说后,回家将这个新奇事儿告诉了祝生。

祝生说:「他被一个水莽鬼所害,我听说后就去赶跑了水莽鬼,救活了他。」

母亲反问:「你怎么不也找个人替你?」

祝生回答:「我平生最恨找替身的水莽鬼,自己怎么可能也去做水莽鬼害人呢?况且,能侍奉在母亲身边,我很快乐,不想投生了。」

自此之后,附近再有人中了水莽草的毒,只要来到祝生家设宴祷告一番,就可解除。

最后,祝生夫妇因为救人有功,感动上苍,得道飞升,做了人人称赞的神仙。

这是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故事《水莽草》。

姜楚公喜欢去禅定寺游玩,一些下级官员为了巴结他,经常举办筵席,请他赏光。

当地名流群集,纷纷敬酒,推杯换盏间,大家都已面色潮红,有了醉意。

筵席中间,有许多美艳舞姬跳舞助兴,其中有一个舞姬,身量婀娜、腰肢纤细,仿佛下凡天女。

大家看到她,是酒也不喝了,是菜也不吃了,都被她的风姿迷住了。

只是,推杯换盏间,大家发现不论是给客人斟酒,还是整理鬓发,那舞姬都会刻意遮掩,尽量避免露出自己的玉手。

大家都觉奇怪,想到美人长相既然如此出众,那么,她的手应该也是嫩如水葱,洁白纤细吧,为何她总是不愿意露出呢?

有一个喝醉了的宾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渐渐地放肆起来。

他开玩笑道:「姑娘如此美艳,怎么不把玉手露出来呢?难道你是六指不成?」

说完,他就强行把女子拉了过去,扯过她的胳膊要看。谁知,女子被拉了一下之后,随即倒地,变成了一堆白骨。

后来,姜楚公一家都遭遇了灾祸。许多人说,宴席上遇见白骨精,是灾祸出现的征兆。

这是唐朝段成式《酉阳杂俎》中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美人乃白骨所化,看似诡异无稽,但我们透过故事的表层来看,发现其实作者说的是「红粉骷髅」之祸患,象征意味很浓。

舞姬美艳,但在美丽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颗害人的心。这个故事向一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或者容易被帅哥迷惑的女人发出了警告:不要为色所迷,乐极生悲,要时刻保持警醒,善于观察,透过现象看本质,唯有如此,才能化险为夷,避免灾祸发生。

我们大家都很熟悉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在《西游记》中,白骨精是一个极端善于伪装的妖怪。唐僧等人因为无法识破白骨精的真面目,最后竟误把「火眼金睛」的孙悟空赶走,最终酿成了灾祸。想必《西游记》的作者在塑造白骨精这一人物形象时,也是吸收了《酉阳杂俎》中的元素的吧!


绍兴有一寡老太太,一天夜里正在家里纺线,忽然看见一少女推门而入。

少女说,老妈妈难道不累吗?

老太太看这个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容貌清丽,便问他:姑娘从哪里来?

少女说,我看你一个人孤苦,就来和你作伴。

老太太疑心她是狐狸,犹豫著不敢答应。女子竟然自己上了床,替老太太纺起线来。

女子说道,老妈妈不用担心,这些活儿我也会做,一定不会给你添负担。

老太太见她娇俏可爱,也就安下心来。

深夜,老太太和女子同床,闻到女子身上一股奇特的香气,开始胡思乱想,心想这女子如此漂亮,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

少女吃吃地笑著说,老妈妈已经七十多岁了,还在这想入非非吗?

老太太说,哪有?没有啊!

少女说,既然没有,怎么会想做男人呢?

老太太听到这话,更觉得她是狐狸了,心下非常害怕。少女笑著说,既然想做男人,心里面又怎么害怕起来了呢?

老太太更害怕了,两腿抖得把床都摇晃了起来。

少女说:就这么一个小胆儿,还想做男人呢?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仙女,并不是来祸害你的,我是来帮你的,只要你不往外乱说,我保你衣食无忧。

老太太跪在床下,女子伸出手臂,扶老太太起来。老太太又闻到女子身上的香气,觉得心旷神怡,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女子嘲笑老太太说,刚不害怕了,现在心又飞到哪去了呢?如果你真的是个男人,一定会为情所困,忧伤而死的。

老太太说,我如果真是个男人,今晚哪有不死的道理呢?

之后两个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少女帮老太太纺织,挣了很多钱。老太太就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外人知道。

半年之后,老太太不小心把女子在她家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有许多姐妹慕名前来。

少女说,如果是一些正派的人,见见倒也无妨,只是我只接受她们的参拜,并不与她们说话。

后来有一位姓费的书生,听说了这件事,重金收买老太太想要见女子一面。

女子知道了这件事,责怪老太太出卖了她。她说自己可以见费书生一面,但是她和老太太的缘分从此也就尽了。

第二天,女子和书生见面。书生被女子的容貌所迷,神魂颠倒,之后还作了一首词夸赞她的美貌。女子也有些动心。

女子告诉老太太,我马上就走,不然我也会深陷情网之中,再难出来。

于是,她打包好了之后就走了。老太太想挽留,可她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故事《绩女》。在这个故事中,少女能看穿人的心事,同时,也能了然自己的心事,使自己时刻保持警惕,不致堕入情网,修行尽毁。

既然无法承担后果,那就索性避开危险,绝不沾染,这也不失为一种好的人生选择。

另外,这个故事也从侧面表明了爱情的力量。少女如此神通广大,面对爱情也无能为力,只能逃避。可见情网之难脱。


晋朝,刘伯玉的妻子段明光,生性好妒,见到别的女人比自己漂亮,就心里难受得要命。

刘伯玉明知妻子的毛病,可还总是在她面前朗诵《洛神赋》刺激她,并面带失落之色说道:「我的妻子要是有洛神那么漂亮,就好了。」

段明光本就嫉妒洛神美貌,此刻又听到丈夫这样说,顿时妒火中烧,说道:「你怎么可以因为洛神貌美,就轻视我呢?我要是死了,也难保不成女神。」

到了深夜,段明光果然跳河死了。

七天后,段明光给刘伯玉托梦,告诉他:「你希望妻子是女神,现在我是女神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刘伯玉惊醒,终于知道妻子自杀的原因,从此再也不敢渡河了。

后来,美丽的妇女过河,需要故意穿破衣、著素颜,甚至还要往脸上抹灰扮丑,才敢过河,否则,女神段明光便会嫉妒,河上就会巨浪滔天,渡河就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丑陋的女人,即便衣著华美、浓妆艳抹地过河,女神明光也不会嫉妒,河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动静。

不过,虽然渡河没有危险,丑女们还是会在渡河前做足准备,故意弄坏衣服妆容,以免渡河时安然无恙,遭人嘲笑。

这是唐朝段成式《酉阳杂俎》中的故事《妒妇津》,在这个故事中,段明光爱美不要命,为了变成美丽的女神,竟然去跳河,实在愚昧。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本无对错,但如果过了火,甚至还因为别人貌美而生出过分的嫉妒之心,就是错了。

不过,女为悦己者容,从丈夫看重妻子外貌的表现来看,短明光之所以如此爱美,很可能也是受丈夫影响。因为丈夫极度重视容貌,所以,深爱丈夫的段明光,在丈夫的刺激下,宁愿死,也要满足丈夫的要求,何其悲哀!

常听人讲,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但我觉得此话失之偏颇,因为颜值是会随著时光的流逝而凋零的,而才华则是会随著时光的奔流而逐渐增加的。

靠颜值,实在是不牢靠,远远不如靠才华来得踏实安心。


传说,有一种叫青蚨的虫子,样子和蝉差不多,不过比蝉要大一些。人可以食用,吃起来味道辣辣的。

青蚨产卵的时候,会依附在草叶上。青蚨的卵很小,和蚕卵差不多。

如果人们偷走青蚨卵,母青蚨就会跟著飞过来,找到卵的位置,不管路途多远都在所不惜。

贪婪之人利用青蚨这种母子习性,把青蚨的卵偷走捣碎,将其汁液涂在铜钱上,是为子钱。

然后,他们会把铜钱包在手绢里,埋在墙下的泥土中,三天之后再挖出来。

同时,贪婪之人把母青蚨的血涂在铜钱上,是为母钱,用布把铜钱包好,放在阴凉的地方三天。

大功告成后,贪婪之人会用子钱去买东西,付完钱之后,揣著母钱离开。

子钱离开了母钱,出于本能,会再飞回母钱身边,重回贪婪之人手中。

反之,如果用母钱去买东西,付完钱之后,贪婪之人揣著子钱离开。

母钱离开了子钱,也会出于本能,飞回子钱身边,重回贪婪之人手中。

这样,贪婪之人不花一分钱就能买到许多东西。

而收到母钱或者子钱的小贩就倒霉了,不仅钱货两空,而且甚至连钱怎么飞的都不知道。

不过,如果他们用子钱或者母钱去买金银珠宝,子钱或者母钱就不会再飞回来了。

这个故事出自唐朝段成式《酉阳杂俎》,在这个故事中,青蚨母子连心,具有特异功能。这种功能具有象征意义,是母爱的具象化、神秘化表达。

可恨的是,这种母爱却被贪婪之人利用,成了他们谋利的工具,迫于本能,青蚨母子在被奴役的命运面前,只能选择顺从。

但是,我想,青蚨母子对此一定是深恶痛绝的吧,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在坏人用铜钱买珠宝等贵重之物后,宁愿母子分离,也不再助纣为虐。

青蚨母子可悲,但更可敬!


我在太爷爷的回忆录里读到另一个版本的「牛郎织女」,这个故事里的织女,被她和牛郎的孩子吸干了血。

今年初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全家三人从城里来到乡下,住进了已经许久没人住的祖屋里。


乡下的日子虽然平静,但终究有些乏味,为了打发无聊,我开始翻动祖屋里的一些陈年老物件,没想到却翻出了一叠意想不到的东西。


这是厚厚一叠有些发脆的信纸,上面居然是我太爷爷写于 1957 年的一份自我清查。我知道太爷爷于旧社会时在一个军阀手底下干过,这份自我清查既是一份认罪状,也是他大半辈子的回忆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本该上交组织的资料会留在老屋里,但它们无疑勾起了我的兴趣,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去阅读它们,并被里面的内容深深吸引。


在这份手稿里,太爷爷称他和自己的父亲两代人,都在一个名叫杨崇的军阀手下当差。太爷爷的父亲曾经是杨崇的亲兵。


杨崇祖上在前清靠镇压捻军起家,民国建立后趁著局势混乱,拥兵盘踞在省城。他的家族在省城经营著多家赌场、烟馆,甚至是妓院。


太爷爷的父亲死在民国建立的前夜,太爷爷的母亲改嫁,不到 3 岁的太爷爷便被杨崇养在府里,成年后到了杨崇手下最大的一家妓院——齐乐坊去当护院。


这是一家在当时整个北方都大名鼎鼎的妓院,据说已经有 60 多年的历史。那会儿省城流传著一句话:齐乐坊的女人,你只要尝过一个,便会觉得这世间的女子都索然无味。据说里面的女人,各个都有让男人欲仙欲死的本事。


然而它又极其神秘。


一是,如果没有人带路,寻常人绝对找不到齐乐坊在哪里。


二是,即便太爷爷在齐乐坊担当护院,也从来没见过那些女人的真容。她们似乎比皇帝三宫六院的嫔妃们更加神秘,半个多世纪里没人知道她们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她们年纪大了以后,又要何去何从。因为整个齐乐坊似乎从未见到有女人进去,也没人见到过有女人出来。


这份资料的前几页读来宛如民国的寻常风月事,但当我看到接下来的内容时,忽然明白了这些文件为什么还留在老屋里。


这份自我清查,显然是太爷爷写的初稿,他并没有打算把这一版交上去,因为在接下来的 20 多页里,太爷爷在每一页上,都用红墨水笔写了个大大的「删掉」。


那晚,我仔细看完了那 20 多页标注了「删掉」的内容后,彻夜失眠。


这是太爷爷的一段诡异经历,也是一个让我全程头皮发麻的故事,而故事的最后,更是将我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时太爷爷已经到了 18 岁,杨崇已经颇为年迈,掌家的是他的小儿子,太爷爷管他叫大东家。


有一晚,大东家将太爷爷叫进了杨府,并交给他一个看似轻松,却又有些奇怪的任务。


那就是替齐乐坊接一个新人回来。


然而太爷爷没想到的是,他要接的这个新人居然远在秦岭的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村子,村子名叫织女村。


更离谱的是,那女人姓甚名谁,是何相貌,大东家都只字未提,只说到了村子便一切都知道了。


当然,去接那个女人的并不止太爷爷一个人,同行的还有杨府的一个管家老吴。


太爷爷自小被养在杨府,纵使这个任务听上去匪夷所思,他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字,于是当夜便和老吴奔著秦岭而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进了秦岭,在秦岭里面却遇到了响马。老吴被响马杀害。而太爷爷为了躲避响马的追杀,只身跳进了一条名叫离川的大河里。


他抓到一只小舟,顺著小舟向下漂了一天一夜,没想到,居然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进了那个神秘的织女村。


而太爷爷接下来在织女村的这段经历,实在太过恐怖离奇,所以我决定,直接将太爷爷记录的这段原文,摘录下来:

(一)


老吴说,要找织女村,得先去老营村,让那里的人带我们进织女村。


老吴虽然死了,但我知道老营村大概就在离川的下游位置,于是便期待著能就这么顺流漂到老营村去。


眼见得日渐黄昏,山谷间响起了野兽的呼啸,而前面河道转弯的地方,忽然响起了一声号子。


几艘小船像是忽然从水底冒出来一样,从前面的河道里划出来,那些小船上站著一些蓬头垢面的男人。小船围了上来,几个男人跳到我的船上,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著什么。接著,这些面目粗俗的男人忽然将我抬起来,然后跳回到自己的船上。我大吃一惊,想要挣扎,却因为一整天没吃东西而使不出力气。


我看到他们船上挂著渔网,便猜想他们应该不是山匪,而是秦岭的山民,甚至多半就是老营村的村民。于是忙喊道:放下我,这里是老营村吗?放下我,我是从齐乐坊来的。


那些男人听到我的话,先是互相看了看,接著又咿咿呀呀地说著我听不懂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们果然放下了我,我这才仔细审视他们,发现这些山野村民不但面目粗鄙,满脸污秽,神色也颇为呆滞,有一个男的还流著长长的口水。


和我同一艘船上的几个人瞪著眼睛围住我,其中一个男人开始笑,接著所有男人都开始一齐笑,笑得我只觉得瘆得慌。


「老营村?这里不是老营村。」其中一个扎著好几条辫子的男人忽然开口说道,「这里,这里是织女村。」


谁能想到,我居然以这么一种狼狈的方式来到了织女村。


接著,他们扯著嗓子开始唱起一首歌, 歌词是这样的:


织女村,织女村,织女村里没女人,只有八十五个臭光棍,还有一个老先生。


织女村,却没有女人?


夕阳西沉,我听著这诡异的歌词,看著面前这些长相丑陋的男人,心里第一次升起一股寒意。

被他们带到织女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他们点著火把进村,火光照亮了村子低矮的房屋,有些看著像是茅草房,有些里面似乎正在烧火做饭。路坑坑洼洼,不时听到一些牛和狗的声音,还有男人咳嗽和说话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一个女人。


这让我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他们闹哄哄地把我带进一个小院里,来到一间比其他房子看起来都要略高大些的屋子前,也不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这间屋子里面看著依旧简陋,正中是张木桌,旁边是一张床,床上正躺著一个年岁有些大的老人。


老人看到我,表情先是吃了一惊。于是那个扎著辫子的男人对老人说:「他说他要去老营村,他是齐乐坊来的。」


「齐乐坊……」老人蒙了一下,继而看向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些让我感到陌生的诡异情绪。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在村里等著吧。」老人缓缓地说。

等什么?是我要接回齐乐坊的那个女人吗?


「什么?这个人也要参加织女会吗?」那个男人有些愤愤地说道。


老人慢慢点了点头:「齐乐坊来的,他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他当然要去。」


「不是说,不是说今年到我了吗?」那个男人愤愤地说道。


「没人和你抢,他只是旁观的客人,阿九,你要当新郎了,他就交给你照顾。等著吧,所有人都等著吧。」


老人说完这话,屋子里的男人们都兴奋起来。那个叫阿九的男人对我似乎也热情起来,他过来用力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齐乐坊来的兄弟,你这些日子就住在我家,我会好生招待你。过几日,你便去看我和织女成亲。」


和织女成亲?


阿九揽著我向外走,我满腹的疑惑。


这个村的女人都去哪里了?我要给齐乐坊新找的人是谁?阿九口中的织女又是谁?


我被簇拥著出了老人的房间,抬眼看著远处像浓墨般的崇山峻岭,我忽然明白老人眼里那份情绪是什么了。


那是恐惧,一种深深的恐惧。

(二)


阿九的家离老人的屋子不远,一个小屋带了一个后院,后院里养了一头老黄牛。我跟著阿九进了低矮的堂屋,看到里面放了两张床。阿九说,另一张是他死掉的老爹的。他叹了口气,说,老爹死得早,没看到他娶媳妇。


我在阿九老爹的床上躺下,那其实就是黏土堆起来的一个炕,阿九给我抱了些新的稻草。他问我,你是怎么跑到织女村来的?我告诉他,是过了秦岭入川行商,结果半道上遇到了山匪。


阿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问他这个村的女人都去哪里了,但想了想,还是不主动开口的好。


没想到阿九继续拉著我闲聊,他有些兴奋地说,你是不是奇怪我们叫织女村,怎么会没有女人?没女人,我们又是哪里来的?嘿嘿,我告诉你,我们村有个天底下最大的秘密。虽然过两天你就能看到,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


我连忙支起身子去听。


阿九说,嘿嘿,你知道吗?村子旁边有个湖,看起来跟寻常的湖没什么区别。但那个湖,其实是天上的仙女们下凡洗澡用的,她们就是天上织彩霞和云朵的织女。等她们把身上穿的仙服脱了放在岸上,你就去把她们的仙服偷了,她们就跑不了了。她们就是你的了。嘿嘿,老先生说,那些仙女们其实是天上的神赐给我们狼瓦人的,她们同情我们狼瓦人的遭遇,就把那些仙女们送给我们,让她们能给我们生娃娃。让我们狼瓦人不会绝后。


仙女?我立即想到了齐乐坊的女人们。


大东家让我带回齐乐坊的,难道就是这些仙女?


你是不是不信?阿九见我不说话,接著问道,嘿嘿,不管你信不信,两天后的织女会,你就等著吧。我保证你见到那个仙女,要惊得话也说不出,魂也被勾走,嘿嘿。


我被阿九方才说的那些话惊了半晌,他问我,我才醒过来,于是随便应和几句,问道:你说你们是狼瓦人,你们不是汉人吗?


阿九摇了摇头道,不是,据说祖上经历了些事情才流落到这里,不过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兴许老先生知道。


阿九不再说话,屋子另一头传来沉沉的鼾声。


我也累极了,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那件我从没对别人说起过的往事,那是我在心里埋了 8 年的秘密。


我其实见过齐乐坊的女人。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一年。

那年我 10 岁,被几个年长我不少的伙计,忘记用什么法子激将怂恿著,居然钻进了齐乐坊排污水的管子,然后偷溜进了齐乐坊。


那个管道极其复杂,我钻出来已经是半夜,面对漆黑而硕大的齐乐坊手足无措,只好躲在一处花坛后悄悄抹眼泪。


然后,就被她发现了。


她带我到了她的房里,给我洗干净身子,我在烛光下看著她,看呆了。


我那时贫瘠的语言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的长相,但即便我只是个小孩子,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太美了,比我在庙会上看到的那些美人画卷都要美上几十倍。


「好看吗?」她问我。


我用力点头。


「你多大了?」


「10 岁。」


她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来初潮那年就有孩子的话,如今大概也是你这个年纪。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问:你们不可以生孩子吗?


她笑道,当然了,可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有些花,只可以结一次果,结完就要凋零了。


她说罢,竟忽然摊开衣裳,露出身体,把我揽进了怀里。她似乎要我喝什么。


我起初不知道要喝什么,但随后就明白了。


我从这个让我做了许多次的梦里醒过来。


透过土窗,外面星光点点。


那个从天而降的织女,会和我在齐乐坊遇到的这个女人一样美吗?

(三)


没想到织女会这么快就开始了。


那是来织女村的第三天晚上,我已经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半夜里却被阿九叫醒。他附在我耳边说道:「织女会到了。」


我连忙起身,跟著阿九出了门,看到门口已经站了一排汉子。他们的鼻孔喷出白色的雾气,双眼在月色下闪著光,像是一群匍匐在黑暗里等待狩猎的野兽。


阿九说,到织女湖要走一会儿,老先生说,织女已经快到了,我们摸著黑去,不要点火把,否则会吓到仙女。


我跟著他们,摸著黑向村外走。那似乎是我进来时的相反反向,路的一侧是山石,一侧是涧,涧底传来潺潺的溪流声,接著又爬过一处长满荆棘的山坡,到了坡顶,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银光闪闪的湖。那个湖一面靠著一处很高的山崖,另外三面都对著大小不一的山坡。


所有人都屏息盯著湖面,不时又会朝天上看看。我想,他们大概和我一样,在想像著织女到来的样子。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湖面先是起了一层涟漪。紧接著,靠著山崖那侧的湖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


那个身影侧对著我们,长发散在湖面上。她弯下身子,一只纤细的手臂舀起一捧盛满了月光的湖水,慢慢浇到自己的肩膀上。我看不清脸,但看得到那圆润美好的肩,看得到那隐隐隆起的胸,忍不住心跳也快了起来。


织女来了,织女来了!


那些男人又开始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声音虽然不大,但语速却极快。阿九接著拍了拍我肩膀,便和另一个人一起顺著山坡向下爬。黑暗中我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但能感觉到他们的动作敏捷,在这有些安静的晚上竟也听不到什么声响。


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山坡上的人便继续窥视著湖中的美好。眼前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又让我想起了 10 岁时在齐乐坊见到的那个女人,我觉得她们看起来似乎很像,我说不出原因,也或许是我还没见过世面。但她们都让我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正当我沉浸在这种感觉里面的时候,山下忽然响起了一声口哨。只见距离我们稍远一侧的岸上,一个身影从树丛间跳出,用力挥舞著一件衣服。紧接著,稍近一侧的湖面传来了扑通声,我看到那是阿九,他在湖中连游带划,向著湖中的女子而去。


织女惊恐地看著向她游去的阿九,大声呼救起来。她一喊,我身旁的男人们也跟著嗷嗷地叫了起来。林中一群黑色的大鸟被这吵闹声惊起,阿九在男人们的欢呼声里扑到了女人面前,将她直接从水里托了起来。


男人们已经点起火把,一齐从山坡上向下冲,我跟著他们向下跑,那个如同璞玉般的女郎就这么被阿九这头丑陋的野兽扛在肩上,这原始而野蛮的场面让我感到有些窒息。


这个美丽的女郎明明是天上的仙女啊,她不是应该会仙术的吗?她为什么只知道在男人的背上不停哀号?


阿九将女人扛上了岸,借著火把,男人们的目光贪婪地侵略著女人那因为恐惧而有些苍白的脸,侵略著她那颤抖著的美好的胴体。我也忍不住看向那个女人。


那一刻,我又呆住了。


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那个 8 年前的夜里,用自己的乳汁温润过我的齐乐坊的女人。

(四)


我们回到村里的时候,村里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起了红灯笼。老先生和村里剩下的人,就守在村口的位置。


老先生身边走出一个男人,将一件红色的嫁衣递到阿九面前。阿九将女人放下,几个人开始手忙脚乱地将那身脏兮兮的红色嫁衣套到赤身裸体的女人身上。女人也许是一路累了,任那些人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老先生走到女人面前,道:「你是叫如君吧?」


女人听了一愣。


老先生轻轻地说:「如君,别害怕,你到家了,跟著这个叫阿九的男人,去完成你最后的事情吧。」


这个叫如君的女人一脸恐惧地看著老先生,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来,把这个喝了,跟阿九去屋里吧。」


老先生端出两碗酒,递到两个人面前。阿九端起酒,一饮而尽,而如君则紧咬著嘴唇。

「喝吧。」老先生说道。


「喝!喝!喝!喝!」所有人一齐喊道。


「喝啊!」阿九将空的碗猛地摔到地上,如君终于被这骇人的气势给吓到了,她哆哆嗦嗦地端起那碗酒,大口大口将碗中的酒喝了下去。


「好!喝了这碗酒,你就是认了我阿九这个丈夫!」阿九大喊道。


如君面无表情地捧著手里的碗,看著眼前这个男人,忽然手一松,瘫倒进阿九的怀里。


阿九顺势将如君抱起,他向自己那间小屋的方向大踏步迈去。


其他男人跟著进了村子,只剩下我和老先生站在原地。


老先生站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对我说:「谢谢你把如君平安地带回来,两个月后,你就可以带著你想要的走了。」


我看著面前这个神情有些凝重的老人,他脸上的忧虑和深沉,和远处闹腾的男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东家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进了织女村,一切都会明白。


可此刻,织女村唯一的女人,那个被他们当作是仙女的女人,却是从齐乐坊出来的妓女。


更不用说,她此刻已经成了阿九的媳妇,正在被他肆无忌惮地蹂躏。


我要带走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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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0-12-17继续浏览内容知乎发现更大的世界打开Chrome继续与世无争与世无争顺其自然

1.三寸舌

村里有一妇女,家中供著观音菩萨,村里闲人多,大多妇女没事了就出去串门,三五个聚成一堆,夸张的说,从白天能聊到晚上,中间不带歇的。这位妇女遇到人堆就讲她是菩萨的使者,传达菩萨的真善美,说昨天菩萨又跟她说啦,谁谁不该那么办事,谁谁不该那么说话,谁谁家孩子不孝顺,谁谁家媳妇吃不了屈脾气太大,谁谁化妆为的勾人…等。

  诸如此类,背地里把别人说的十恶不赦,当著面她肯定又把你说成善人一个。都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关键她太狠了,随便提起一人来,好像跟她有多大仇似的污言秽语的往死里损,按说外人不好意思劝,她家里人该劝劝啊,她儿子还以此为荣呢,一说就是自己妈嘴皮子多好使,认识多少多少人。同村的人看不下去也都没办法,看到她能躲就躲过去,躲不过去就当图个乐呵听听得了。

  其实人们也纳闷,不知道她图的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有人干,不利己还损人损那么厉害的真少(qian)有(zou)。

  突然有一天她就疯了,每天什么也不干了,就自己跟自己说话,人们走近了才听出,她讲自己或儿子干过的坏事,说过的坏话,细致到鸡毛蒜皮全抖落了出来。

  她儿子一看不行啊,去医院吧,医院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让去精神病院。没办法,去看虚的吧,找先生,找最有名的先生!

  来到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先生家里,先生说「你家这不是实病,去医院也没用,顶多给你定个精神病」她儿子一听治病有门「先生你真神啊,医院就是这么说的,那您快给治治,多少钱我给」说完搓著手流著哈喇子,俩眼直勾勾的盯著先生。「不是钱不钱的事,没法治,治不了也不敢治,不仅我不行,你找谁都没用!」说完黑著脸礼貌的把母子两个推出去砰的关上了门。

  正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听到先生的话儿子彻底没了希望,扶著妈回去,背影相当可怜。这样的结果谁能说什么,是善有善报还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打那之后,先生跟人们说「她损人就损人,还说是菩萨让她说的,这些年菩萨都替她背多少黑锅了」

  至于真看不了还是假看不了,那谁知道呢,十里八村,但凡跟她接触过的,认识的,她谁家没损过,指不定背地里咋损先生一家了呢!当然了,人们都相信先生的为人,能看肯定给看!毕竟损人又不利己的事还是很少人干的。

  纪晓岚凭三寸不烂之舌留名青史,我想,如果她把自己的舌头功力用在正地,最不济也是个语言类的人才,跟她比,太极大师马保国可差的远了!

2.秽妖

村里刘家媳妇,特别爱干净,每天起床先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再把自己打扮的干净利落。

  她不仅爱干净还爱听人说自己干净,在她听来,有洁癖是夸她的,每当听到有人说「小刘真是有福啊,娶了这么好个媳妇」时,她总是十分受用,笑得花枝乱颤。

  有一天,小刘下班回家发现墙上有一个女人在爬,走近一看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幅画,这美女画的,太漂亮了,真是惟妙惟肖,想是媳妇买的墙纸吧,吃饭时也没多问媳妇。

  第二天起床上班,特意看了一眼那面墙,哪有什么墙纸女人,空空如也。又想是媳妇爱干净,怕墙纸把墙壁面弄脏扯下来了吧,著急上班也就急匆匆的走了。

  这天回家,媳妇儿老远看到就跑了出来「回来啦,咱家墙纸你在哪买的,画的倒挺像真人,就是太凶了,我都不敢自己进屋了」「我哪买什么墙纸了,这不刚下班吗,我还以为你买的呢,也不对啊,我那天看到不是个女人吗,咋成老头了」边讨论边进了屋,一看之下,傻眼了,跟那天小刘遇到的情况无二,洁白的墙壁干净整洁,哪有什么墙纸老头的影子。

  有了这一回事,小刘媳妇儿是说什么也不敢在家住了,当天收拾衣物回了娘家。

  还是岁数大的人遇事不惊,小刘妈妈知道后直接找到邻村薛先生说明了情况「您得帮帮忙啊,孩子娶个媳妇不容易,这事不能就这么撂下去啊」薛先生也明白,现如今娶媳妇最少三五十万,还不一定娶的上,周围村30出头的小伙子说不上媳妇儿的不在少数。「走,去看看」

  跟刘妈进了家,把几个屋仔仔细细转了一遍,又叫来小刘了解了具体情况后阳光一笑「小刘啊,平常家务活是你干吧?」一听这话小刘羞红脸低下了头,刘妈也不好意思的说「是啊,在外说是儿媳妇干的不是为了好听嘛,我当婆婆的脸上也有光,其实都是我儿子干的」

  「那就没错了,小刘啊,去把媳妇接回来吧,家里没事啦」薛先生听完拍著小刘说

  说完就要走,刘妈留先生在家吃饭,先生说东边树林子里还有条蛇今天来还愿呢,我要是不去找它,它出来找我再吓到人,走了,饭改天再来吃。

  刘妈一听也不敢强留了,「那我送送先生」。出了门口先生看出刘妈心神不安,说了实情「那天吓到你俩儿媳妇的那个老头就是给你家镇宅的,秽妖已经被他收啦,小刘前几天看到的那女的就是」「是吗,那是不是老头镇不住啊,咋让秽妖跑屋里啦」,刘妈还是放心不下。

  「怎么可能,现在哪还有那么厉害的妖,门神都镇不住得多大能耐,你家这妖是沙发底下常年不收拾,直接在屋里生了秽妖,不是外来的,根本没打大门口过,所以门神不知道,屋里又太脏,把屋神气走了。就这样它也逃不过门神的法眼,刚生没有妖气,活了三五天就带妖气喽,跑不掉啦!」「哦,对了,最好让儿媳妇收拾沙发底下啊,事情因她而死,也要因她而灭,记得穿上孝服,披麻戴孝再去挪动沙发收拾底下,秽妖虽然不是大妖,却让门神发现后迫不得已的进了屋内,就当给他老人家赔礼道歉吧!」

  原来看似干净的小刘媳妇是个不爱收拾的主,而小刘一个男人,下班回家再收拾打扫,疏忽了地方,长年累月下来便有了这事。

  凶恶的老头是神仙,为了抓妖镇宅破例进入了屋里,漂亮的墙纸美女却是妖,凡人,谁能分得清呢?

3.奇女

盅县出现了一奇女子,擅长做梦。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做梦的,为什么说擅长呢,人家做梦是在接受老祖宗的上身呢。

  这位奇女子姓胡,也是胡家的后代,有一天午睡,梦到胡天南来到自己脑袋里,告诉她今晚我会在你身上写字,我的仙气会停留在你身上,平常人都能看到,你可叫村民来看。

  胡二太爷,那是在商朝战死,位列仙班的大人物,村里族谱有祖宗的名字啊,于是赶忙跑去告诉村长,村长一听非同小可,召集村民来到家里,想要目睹这灵异的情况。

  当晚在胳膊上还真就出现了红色的字,左胳膊「壮丽河山,美丽山川」右胳膊「江山为重,五千年的河山」。

  这一下人群可炸了锅了,村民本来是抱著凑热闹的心态来的,谁想到祖宗真显灵了。

  村长最先平静下来「这是祖宗显灵呢,别害怕,明天大家伙带上香火,去村口祖祠,叩拜胡二太爷!」

  竖日,敬上香火,行大礼,甚是壮观。奇怪的是,不知是风大还是咋的,距离牌位最近的村长听到,牌位倒下的声音!一抬头,竟然真是,趁其他人都在低头跪拜,讲话了「这要是放在古代,这是天降祥瑞啊!感谢祖宗保佑啊!」边喊著边用双手扶起了牌位,这才喊道「还礼」。村民们都站了起来,连连点头称是。

  有心眼多的村民开始偷偷往奇女子家送鸡蛋牛奶啥的,让给祖宗说说好话,保佑自己发财。

  这以后,奇女子身上出现了无数字句,搞得村民都习以为常了,开始还都畏惧尊敬,慢慢平复心态也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天,村头大转盘上人们又扎堆议论起来「前天我在电话里跟我儿子说了这事,儿子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爹你还这么迷信呢,是不是荨麻疹啊?」。一个光棍儿不屑一顾的翻了一个白眼「胡说八道,显你有儿子呢?你家荨麻疹自己长字啊?」

  「自己偷刻的吧?」又另一个光棍儿发表了不同意见。村长心里也犯嘀咕啊,可又不敢确定「都闭嘴吧,胡家妹子是老实人,不可能骗咱村民们,再说了,孔子孔圣人还说哪,敬鬼神以远之,都散了散了,回家睡觉。」说完背著手走了,慢慢悠悠的绝尘而去!剩下目瞪口呆的几个大男人在风中凌乱。村长边走边想,这通发言真爽快,尤其最后两句显得我有文化,这下我在老哥几个心目中地位又上升了吧!

  爷爷是个明白人,「敬鬼神不亵渎神灵本没错,给人送礼却有失偏颇,真能保佑发财,这村里哪个不是老胡家的后代啊,」

  几十年的现在,爷爷给我讲了这个故事,身上的字是不是自己刻的已经不重要了。当年祭祀时祖宗牌位倒下或许就是答案吧。

  是啊,人每所谓穷通寿夭为命所系,岂不知造物之报施,全视人之自取。 2020年,新型肺炎,一家人平平安安,不就是最好了吗?

4.海市蜃楼

撒哈拉海上空出现了海市蜃楼,一座诺大的城市突然出现。人们昂起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就像神俯视人间一样,不同的是人们看海市蜃楼要仰视。

  只见城市中间有一所学校,里面许多学生。其中,有一个小女孩被一群学生堵在墙角,拳打脚踢。其他学生对此视而不见,仿佛已经习惯了。然后好像是上课铃响了,这群打人的学生四散而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果不其然,一个老师模样的大人走近教室,上了讲台,用手指著刚才被欺负的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在说上课铃都响过了,让小女孩赶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小女孩委屈的擦了擦眼泪,默默的回到了最靠边的座位上。刚坐下,她身边的男同桌带头站了起来,可能是在带头喊起立,而后,全班全都站起来齐张嘴,没猜错的话,估计是在喊老师好。

  「嘿!这不是刚才老师进来之前,打女孩最凶那小兔崽子么,我记得他,留了个汉奸小分头,原来他跟她是同桌啊,怪不得打人这么凶呢,还带头起立,敢情这小子在这个班就是江湖人称不要脸,小间谍…老师称他为三好学生的小班长啊。」在下面抬著头看海市蜃楼的,其中一位眼尖的人指著头顶说道。「别打扰老子看好戏,老子会看唇语,一会翻译给你们听」人群中有一文质彬彬戴眼镜的男人斜愣著眼睛对人群说道。「会唇语就是不会说人话是吧?」「会唇语有个屁用,你爹们不傻,还是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的。」「你tm会放屁就放,不会放憋回去,嚣张个球?」「就是就是」…人群中许多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顺便问候了一下眼镜男的祖宗。

  眼镜男涨红了脸,一看犯了众怒,低著头不敢再说话了。

  「大家快看,那小子是不是又出坏招欺负小女孩呢?」随著这个人的声音,人群再次齐刷刷把眼神射向天上。

  在天上的海市蜃楼中,女孩的小分头男同桌把小女孩推挤出了书桌,女孩失去平衡,连同座位上的板凳一起摔在地上。讲台上老师正在黑板写字,一看就是被身后「咣当」声烦到了,猛地回头,看到又是小女孩发出的声音,不耐烦的表情一下爬到了脸上露了出来,龇牙咧嘴的用手指著小女孩鼻子一通乱骂。小女孩想解释什么,可老师的嘴就没停过,于是便委屈的哭了出来,女孩越哭,老师越烦,骂的越盛气凌人,骂到性情处时直接用书砸在小女孩脑袋上。

  可能是觉得还不够解气,伸手冲分头小班长指了指教室墙角,小班长笑著摊了摊手,意思是上课铃响前打小女孩时,已经把扫地用的笤帚打断了。

  放学后小女孩哭著跑回家,小女孩妈妈看到女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问小女孩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学校又打架惹事了?小女孩哭著解释起来。也是,这么小年纪的女孩,除了哭,哪有什么别的办法。

  然后,小女孩越哭越大声,看样子是想在妈妈这里求到一点点安慰的话语,却没想到,不仅没求到还又吃了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估计是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你」之类的屁话。小女孩虽然在挨著妈妈的骂,两只胳膊却还是紧紧的抱著妈妈的大腿,看来,在小女孩心里,还是把妈妈当做最亲最信任最值得依赖的人。

  地下看的人群中,有人掉下了眼泪,有人咬著牙齿,有人攥紧了拳头,把指关节攥的咯吧做响。

  海市蜃楼上的一天似乎很短,大概等于地下看热闹的人的一个小时的时间。

  海市蜃楼上的第二天,小女孩和小女孩的妈妈一起来到了学校。没猜错的话是昨天老师让小女孩叫家长了。小女孩的妈妈见到老师,连忙弯下腰连连道歉,边道歉边把腿边的小女孩也推到前面,给老师赔礼道歉。正当小女孩要弯下腰时,海市蜃楼忽地消失了。仿佛天也看不下去这荒唐又可气的一幕,不想让小女孩对著这样的人弯下腰。

  人们在想,海市蜃楼里的小班长,看穿著打扮应该是一个富贵家庭,老师不敢管,收了人家长礼也说不定。而小女孩的妈妈对内厉害,对外软弱的性格助长了老师的有恃无恐。可是再一想,小女孩的爸爸一直没出现在里面,那小女孩妈妈的做法就有情可原了,这样的家庭遇到所有的事都只能忍。这是不是就是古人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后来听人说,当天晚上又有人看到那里再次出现了海市蜃楼,里面的场景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后了。

  看到的人说,那个小女孩长大后伺候完了得病的妈妈。然后不再自卑,学会了独立,在攒够了失望后终于逃离了她的这片故乡,在各个城市间辗转求学,毕业后参加工作,遇到了爱她的男生,在刚开始时小女孩戒备拘束,慢慢的被男孩呵护暖化。

  小女孩笑得越来越灿烂,像花一样。再过几年,两个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幸福的生活稳定了下来。而小女孩原来的城市还存不存在?谁知道呢,反正地下的人们是没看到也不想看到了。

五更 5.交流蛇

尽国有著全球最丰富的地貌,平原,山地,丘陵,盆地,湖泊,河海,森林,沙漠。

  事情就发生在尽国地界的山地里。这一年,这片山地里诞生了一条交流蛇,过完童年以后的它懂事了,它就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自己不能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一天,山里来了一位樵夫,于是青年的它来到樵夫身边开始交流「我要修成蟒,蟒个多大啊」樵夫哆嗦著说「是…是吗,那祝你修行成功,你们修行不咬人吧?你可别咬我啊。」「放心吧,不会的」它吐著蛇信子说。樵夫走后,它一算,需要100年,时间有点长,而且就算修成了也不如蛟,算了吧,还是不修了。

  又一天,樵夫儿子生病了,需要草药,虽然上次没被咬但心里还是免不了打鼓,为了儿子不去又不行,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山里。壮年的它知道樵夫是来干什么的,张开嘴叼著草药来到樵夫身边交流道「我想我还是直接修成蛟好了」「好啊,祝你修行成功,千万可不能咬人啊!」樵夫看到它比上次粗长的身体,小心翼翼的陪笑说「必须的」它吐著蛇信子说樵夫走后,它一算,修蟒需要500年,时间也太长了,修成还不如龙,忍痛割爱,算了吧。

  这一天,樵夫家中无柴了,再次来到山里,中年的它又来到农夫身边交流道「我还是修成龙好了,多威风啊,还能腾云驾雾,飞来飞去。」「好啊,那祝你修行成功啊」樵夫笑著擦了擦汗。农夫走后,它一算,需要1000年,这时间也有点太久了吧,而且修成还不如仙,还是算了吧。

  这一年,头发发白的樵夫再次来到山里,砍完柴后特意来到洞边嘱咐「亏了那年你给我的草药,我儿才活了下来,长大成人。快到冬天了,冬眠准备的怎么样了,我来给你送几只老鼠吃」晚年的它懒洋洋的趴在洞里「行啊,那你放那吧,哎,对了,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直接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到那时候不仅能腾云驾雾,还能呼风唤雨,管制人间,你看咋样啊?」「行啊,我看挺好,就是估计你修行成功了我也已经入土为安,化作一捧黄土了,到时候还请你照顾著我家子孙后代,保佑他们平平安安,升官发财啊。」「好嘞,请好吧您,怎么说咱俩也算是从小见到大的,这个要求不用你提我也得这么办啊。」憔夫走后,它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已到,又想著自己这辈子什么都没做,想著想著便安详的死在了洞中。

  它可能忘了,它不仅不是什么也没做,还救了樵夫儿子一命咧,俗话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过来再想,它要是修行成妖得吃多少人啊,到时候得被雷劈的连全尸都留不了。

  这世间有多少动物能活到自然死亡,并且留下尸骨。相比较那些被人吃到灭绝或濒临灭绝的动物来说,它也算是修行成功了吧。

六更 乞丐

墓国有个乞丐,每天只乞讨所需吃食,行人们见乞丐可怜,也不说要钱,都以礼相待,和和气气给他食物。从没有人看到乞丐站起来过,好像每天吃完倒在草席上就睡,天为被地为床。这样虽然贫苦,但也快乐。相比较现在动辄买房买车的乞丐而言他才是真正的乞丐,如果乞丐一行要是拜祖师爷,那他比较适合。

  旁边一个富商家,乞丐的草席就窝在富商大院房檐下。富商不仅不给乞丐吃食,还整天骂他「好好的汉子为什么不找份活干」骂完就撵乞丐去别的地方睡,但乞丐就是不走。人们都说富商真是没良心,就不能可怜可怜乞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这天富商也不知怎的脾气特别大,嚷嚷著再不走就要动手,看乞丐还是无动于衷伸出手揪著乞丐脏乱头发就拽了起来。原来乞丐的腿是畸形的,富商大吃一惊,原来…可围观的人众多,对乞丐赔礼道歉又实在有点下不来台,气呼呼的慢慢放下乞丐关门回家了。身后传来了「你还是不是人」之类的骂声。

  有一天,乞丐醒来发现身上盖著一床被子,被窝里还有一包青铜币,估计是哪个大善人施舍的,数一数,99个。从那以后他每天晚上躺在草席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著觉了。怕被人偷又不忍心花,强迫症似的要攒够100个。

  有了这个执念后乞丐再也没有了笑容,开始向行人要青铜币,不给不让走。这招放到现在可能没招,可那时候那不找打呢吗。

  慢慢的行人们见到乞丐都是奇怪的眼神,不和气的笑了,也不给食物了。而乞丐呢,藏著99个青铜币不肯拿来花,就这么饿死了。

  那青铜币和被褥怎么来的呢,后来听说是富商看到乞丐的腿以后悔不当初,欣赏乞丐的心态油然而生,希望做乞丐还能这么快乐的人能更快乐,也算是赔礼道歉偷偷放到草席上的。

  原来被人们痛骂的恶富商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那天脾气大是因为家里有不开心的事,他一直以来赶乞丐是因为看不惯一个健康人不靠自己双手去努力奋斗,下雨天肯定不赶,知道乞丐不健康后又痛心疾首想要帮助乞丐。而看似乐观的乞丐却不知道知足常乐的道理,有了执念或者说是贪念硬生生把自己饿死了。

七更 7.奇女

听爷爷说,村西以前都是大荒坡,里面住有蛇窝,狼窝,也就是现在人们说的还没有被破坏的生态环境。解放后靠著人力和汗水才夷为平地的,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

  不得不说老一辈的人的确都很能吃苦,不仅能吃苦,胆还大。

  故事就发生在那样的年代。

  某一年的冬天,鹅毛大雪,虽然雪比以往的都大,但人们不仅不怕反而还高兴,老话都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著馒头睡」老话是有道理的,雪下厚了,盖在麦子上,麦子暖和,害虫冻死,现在的冬天,一般是冻不死害虫的。

  村里村外,放眼尽头满目皆白,跟铺了层白毯子似的,也正因如此,在雪地里出现别的颜色特别醒目,想不发现都难。趴在窗户边看雪的老曲家小孙子扭头跟老曲说「爷,看那,有个红(血红色)鸡飞过去了」,老曲只当是小孙子逗乐,也没当回事。

  第二天雪停了,早上起来,大人们准备扫雪了,小孩们准备玩雪了,突然,一群人的粗吼声打破了这时刻「俺家鹅(鸭)咋没了?」没错,是一群人的喊声,有男有女,不是一个人,十来户养禽的人家都丢了鸡或者鸭。。。

  此后,老曲头家小孙子看到红鸡的事也不胫而走,越传越邪乎,传到最后成了有人看到一只血红血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在村西荒坡上生吃一头猪,沸沸扬扬,人人担惊害怕,晚上早早插门锁门。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当天晚上村长召集村民开了会,每户最少一人必须到场,不到场的(胆小的)出钱,胆大的出力。

  事情赶巧不赶早,就在开完会第二天早上,老曲头家小孙子连同看家的狗不见了,门口还留下了一趟血迹。这可等不了,人们认定了是村西头荒坡上有害人的怪物。三五十大汉各自拿著木棍,铁锹,镰刀各种趁手武器浩浩荡荡的朝村西头出发,走到半路,奇怪的事出现了,本该冬眠的蛇都醒了过来,仿佛有让它们害怕的东西,蛇头探出洞口随时准备逃跑似的。这下好了,蛇这种冷血动物都怕更别提人了,胆稍小一点的不禁偷偷的咽了口唾沫。

  走进了被小山(土)堆围著的荒坡,更奇怪的事出现了,狼窝竟然空了,这么冷的天狼不在窝里待著,难道被那怪物吓跑了?想著便冰天雪地里出了一身冷汗,

  领头的几个胆大的眼神交流一下,再怎么样孩子得找到啊,没别的法,一咬牙一跺脚,硬著头皮找吧,正琢磨著这个想法后头有人喊「石头哥,回来吧,小曲儿自己回家啦!」

  。。。

  几年后问小曲儿,小曲儿说是那天爷爷出去开会后有狼进来把狗咬死了,当时自己还小不知道害怕,开门去轰狼被狼咬著脚腕子拖走了。

  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那只红色的鸡,也是,不算以讹传讹的话,只有小曲儿一个人看到过罢了。

  爷爷说,由于那年雪大天气异常冷,狼在土坡周围没了食物来源,就跑村里来吃鹅了,而那只被人们一致认定是害人怪物的红鸡才是老天爷派下来救人的。

八更 8.新乐市国人啤酒厂(这个是真实地标,可以网上地图查到,原地址为河北省石家庄市新乐市国人啤酒厂,地址是真地址,故事为虚构。)

其实不管是人性还是鬼性又或是神性仙性……不说了,看个热闹吧

8.新乐市啤酒厂(此篇有续集,在下面十更「解放村的孙道士」)

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解放村儿的村长闲来无事总爱骑著他的大梁自行车,带著牌去新乐市啤酒厂溜达,找人打牌。也算是老有所乐,乐在其中。

  这天村长和往常一样,在和牌友打著牌,旁边有一个怪人,为什么说他怪呢,一般去那玩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也不赌钱,输输赢赢,图个乐呵。可这个人呢,看上去至多三十出头一青年,他在边上看了一下午,只看不玩,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有一种旧社会里的书生气,温文尔雅,客客气气的。衣服穿了身整齐的解放时期绿军装。

  村长就说了:小伙子挺爱好打牌吧,站著看了这长时间了,坐下来陪我们老哥几个玩两把。就这样,他才礼貌的笑著坐下。第一局他输了,有输有赢也正常,他却有了火气似的,脸红脖子粗,羞愧的低著头不说话,再玩一把,又输,气的他直拍大腿,抓耳挠腮。

  村长一看这可不行啊,这男人心眼小成这样吗?得,我老辈子给他拿酒吧,起身去门卫屋拿了瓶国人啤酒回来:「来瓶吧小伙子,我们市特产的,你不是我们这人吧?没见过你啊」小伙子谦逊的推让了一下才接过「不是,来这边接个人」

  「听你口音是河南的吧,我们村老孙头就是解放前从河南搬过来的,我俩关系好得很啊,当亲戚处呢。他当时一个人来到了我们这村里,那时候,我也还是光棍儿一个。所以从老孙头搬来头几年开始,逢年过节我就去叫上他来我家吃年夜饭,热闹热闹。现在我这小老头儿上了年纪,有了孙男娣女,子孙后代,享受著天伦之乐,而他,仍然孑然一身,多少次我给他做媒,他说自己就做个流浪道士修行于人间吧。」

  就这样,说著玩著,太阳偏西了,可他也不说走,连厕所也顾不得上,硬拉著连村长在内的几个古稀之年的老头讲著「再来一把,再来一把,马上我就要接人去了」突然小伙子猛地站了起来,说了声「时辰到了」,样子惊恐又著急,想走又舍不下手里的牌的样,坐立不安,站著打完了最后一把牌,跟村长道了声谢忽的就消失了。

  村长连带牌桌上的两个老头正诧异,就听见后面柱子连跑带喊的声音「村长,咱村老孙头不行了,就是不断气,我凑他耳朵边儿一听,他说要见你一面,你快回去看看啊」

  村长一听也顾不得诧异了,赶忙起身,「走,骑我车,驮著我」「好,平常我骑你还说闲我太重不让我骑呢」

  「你TM还有心思坐著骑呢,站起来蹬」

  「你不怕我太重蹬断车链子了?」

  「废什么话,使出你吃奶的力气,驾…」说完一巴掌拍在了柱子屁股上

  回到村赶紧去了老孙头家,跑进屋看到老孙头盘腿而坐,急忙抓住老孙头的手,一抓之下不要紧,触手之处,满手冰凉,老孙头说了声「老哥哥,我走了」便咽下了气,眼一闭,在炕头上已经僵硬了。

  按说人没咽气之前是不会发硬的啊,村长这才明白牌桌上那个小伙子是河南地界的看守,今天是来接老孙头魂魄落叶归根的。

  恍然大悟后村长心里一下明朗了,老孙头一直咽不了气是小伙子痴迷打牌没赶过来误了时辰

  小伙子打牌时那么难受是因为他是鬼差,太阳晒得他难受。

  而村长,阴差阳错的也见了老孙头最后一面,亦或是小伙子听村长说了和老孙头的关系,感恩村长的啤酒招待,特意放老孙头等村长………

  后来村长听牌桌上的另外两个牌友说,那天小伙子当他们面喝光的啤酒瓶,都还是全新的,盖都没开……原来小伙子那天根本不用上厕所……别说两瓶了,估计当时整两吨也不用去吧。

  啤酒厂,已经倒闭许多年了,听说近些年要拆了,边上盖了许多高楼,住宅区。

  时光一去/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往事只能回味》尤雅

九更 9.石在人

茻朝旁边往北三百里有一国,名为优越国,科技领先当时元朝数百年。优越国有一人,名叫石在人。

  一天石在人晚饭吃的早,趁著凉快天还没黑透,有心去遛食散步,那就去呗,不然也是躺下玩兽机。

  快到地方了老远看到一群人伸高胳膊拿著兽机围著往里挤,旁边路上开流车经过的司机有特意停下车跑步过来想早点加入热闹队伍,也不管自己的流车停在路上造成了交通拥堵。什么事啊,这么高兴,赶上元朝上朝了,石在人也快步走近一看,一个姑娘也不知是跳河还是不慎落水了,被一个小伙子救上来正在按压胸口,人工呼吸,一些拿著手机录像的人边录边喊「xx市大事件,求热门」小伙子声嘶力竭的喊「别录了,打120,还有谁认识这姑娘,联系她家人啊!」「呦,感情这俩人不认识啊,这当著这么多人面又是亲嘴儿又是瞎摸的」旁边大妈翻著白眼嘀咕道「就是就是,成何体统」又有人附和著。

  姑娘吐出了水,活了过来,救人的小伙子不等她清醒默默的走了。我也不去散步了,回去吧,临走时仿佛听到「扑通」一声,仿佛有人落水声,估计应该不是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有人被挤下水了。

  隔天上班旁边一同事说「他那救人手法根本不标准,我以前当过护士,当时我就在现场,一下就看出他肯定没参加过类似的急救训练」

  好优越的人们!

十更(新乐市啤酒厂的续集) 10.解放村的孙道士

解放村的孙道士死了,跟随前来接引他魂归故里的河南地界看守,来到了生他的故乡,一瞬间,以不自觉的热泪盈眶,实在忍受不住,热泪夺眶而出,两边脸颊早已老泪纵横。

  是啊,再说他是修行的道士,再说有解放村的热情村民们,再说那里有自己的铁哥们村长。可总会说来。河南这里,可是生养自己的故乡啊!从年轻的时候逃难,被迫背井离乡,从此一去不复返,压根就一次也没机会回来过,年轻的时候交通不方便,加之交上了新的哥们,也就不想回了。老了可倒好,自己想回来了,腿脚却不中用了,是坐车晕车,坐船坐船,所以也就断了自己的回乡这个念头。

  上了年纪的是老人,身子骨是受不了舟车劳顿的。生时倍受思乡之苦,死了以后,却终于是回来了。

  看守和孙道士就这样飘著,忽的看到前方一个年轻男人的灵魂,在不远处游荡。灵魂旁边有一辆冒烟豪车,撞在了大树上,车前部分已面目全非。再往里看,里面当场死亡的驾驶员面貌,正是飘荡男灵魂的肉身。

  看守就说了「你就是作死,这么一条小路你拿它当赛车道开,活该。幸亏只S了你一个,没有连累到其他无辜人命。刚S没多久吧?等著吧,一会自会有我同事来接你下去。」说完怒气冲冲的要走。

  「哪啊?不是刚S,都S两个钟头了,刚才已经有一波你的同事来接我,去鬼门关报过道了。可下面说我阳寿未尽,不让我进去,然后就没有管我了,回家又有门神守著不让我进去,实在没地方去,这不就又回到了这里,做起了孤魂野鬼。」

  「竟有这等事?你是姓甚名谁,报上名来。我好查看一番,送你往生。」一查看守才知道了,这年轻灵魂乃是当地土地爷的后代!

  这可不行,土地爷再怎么官小,可也是个神祗,这要让他老人家知道了,虽说是他后代自作孽,不可活,但也免不了要状告地府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想到这,看守看四下无人,便让孙道士上了年轻男的肉身,活了过来。而后,佛尘一挥,年轻男灵魂就变成了孙道士灵魂的模样。来了一招,偷天换日,鱼目混珠。

  就这样,互换了的两魂,一个跟随看守去地府报道,一个继续在人间生活了下去。

  还了魂之后的年轻男,性情大变,酒肉不沾,女色不近,从前最喜欢赛车,现在也不去了。家人觉得甚是奇怪,于是问他怎么回事,他又不答话。实在遇到有一次母亲对他刨根问底,他只推脱说自己是身体不舒服,脑袋疼。而年轻男的家人,从小对他便百依百顺,娇生惯养,便任由他去了。

  孙道士的灵魂在豪门生活一阵后,实在别扭,便想回到解放村,又怕到时候说出实情吓到自己的老哥们儿,所以就三天两头对解放村捐款捐物,署名为「道」。

  就这样,年轻男在随后的生命时光里,在人间行善积德,活到八十岁,无病而终。

  至于河南地界的看守为什么不直接让年轻男起死回生,两个因素,一是怕他回去后把这事抖搂出去,让土地爷知道了。二,我想,或许是,看守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人渣危害人间吧。

  而最后,与其说是年轻男活了八十岁,不如说是善良的孙道士多活了八十年寿命吧。

十一更 11.狐子赊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老周家的儿子二猪,在中京当了老板,很有钱,但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这家人的儿子,十多岁辍了学,就一直在村里跑著玩,今天打这边村民家的玻璃,明天又偷了那家村民的狗,品行甚坏。家里人没少打骂他,却也管不住,成年之后,他就独自一人去中京打工去了,美其名曰「背井离乡,闯荡闯荡」。村里人都说,从小看到老,这孩子不是单纯爱闹,他是真坏,到哪也成不了大事。又过了五六年,二猪不知怎么的,在城里混成了有钱小老板,派车来村里把一家人全接走了。那时候人民普遍还都穷,人们都跟在车屁股后边,一边呼吸著新鲜汽车尾气,一边念叨说「这孩子,打小我就看著他行,跟平常孩子不一样,真有出息。」

  从那以后他家人就再也没在村子里出现过。

  以上是村民们知道的,下面是村民们不知道的。

  某一个城市里,有一位靠给有钱人当保镖,杀手起家的年轻人,忽然生了重病,大医院小诊所跑遍了,就是治不过,这位年轻人就是村里出来的二猪。

  一天,二猪的妈妈从邻省领来了一个很出名的先生。这位先生不仅灵,还不收天价,一块两块香火钱就够,多了不要。

  先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二猪,拇指先是在自己中指上一掐,又在小指上掐了一会,脸上堆满了纳闷之情。皱著眉头冥思一会,先生开口道「你儿子这是挨胡子赊了,把我画的这符咒用火升了,剩下来的纸灰用黄酒一冲,灌进他肚子里,必好。」二猪妈妈连忙千恩万谢「谢谢谢谢,谢谢大师,吃完饭再走吧,我们派人送你回去」。说完递出一个厚厚的红包「不用了,来的时候刚吃过饭,我自己走回去,不用送,红包你们也不用给,快收起来。」(挨胡子赊,类似被鬼上身,赊人的胡子一般是黄色,爱跟人闹著玩,赊你的时候,你的精神和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动不了,比鬼上身好弄,一般人挨赊自己就能冲开。)

  先生出了二猪家门后,正往回走,遇到一位老道人「先生可看清楚了,挨胡子赊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出在生辰八字的问题,可您见过哪个赊人的胡子是白色的吗?此子杀气冲天,这只胡子是领了天命来赊他的,你逆天而行要救他,恐怕不仅救不了他,连自己也会遭到反噬,也算是先生该遭的一劫,此前你做了十年算命先生,虽然透露天机,却也不为己谋私,上面又有吃了你香火的人,出面替你求情,能撑过此劫也算是造化弄人吧,此后你若能活下来,就做个普通人吧!」。「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方才有点纳闷,却又不知道哪算错了,按说胡子赊人很简单的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多谢高人」。「我不是高人,我就是普通人」。

  吃了先生的药,二猪病的更严重了。天要收他,无法可解。

  城南道观,年久失修,常年来只有一个老头,在观里生活修行,打扫卫生。此刻有一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中年人登门跪拜,「你竟然走到了这里,也罢,顺其自然,天命使然」说完把手里的扫把,递给了头发乱蓬蓬的中年人,中年人双膝著地,双手接过,双眼尊崇的望著老道人。老道人双眼与中年人对视一刻,望向了遥远的天边。

十二更(2021年3月19日) 12.丑妇人美妇人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李姓在百家姓中,算得上第一梯队。李世民更是历史皇帝中的佼佼者。

  我老家在乡下,村子小,有个啥消息传的也快。当然了,这个年代了,已背井离乡多年,下面这个事,是听老家人说的,并不是亲身经历。

  村里有一户人家,姓李,名唐,光棍多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也是过的悠哉游哉,好不快活。

  说这李唐,有一天正在自家院里躺椅上晒太阳,突然闯进一少妇,长的眉清目秀,很是好看。

  这少妇进到院里,扑通一声就冲李唐跪下,梨花带雨的说「大哥,我姓武,你一定要收留我,我是个苦命人,结了婚却被人家抛弃,无路可走了」说完便站起,冲李唐身上扑了上去,李唐双11光棍节快乐了多年,突然遇到这尤物,一时间天雷勾地火,不能自已。

  正紧要关头,大门响起了铛铛铛的敲门声,李唐气不打一处来,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来坏自己的好事。

  打开门一看,门外站一丑妇,头发乱蓬蓬的像是鸡窝,仿佛浑身上下散发著黑气,馊味扑面而来。

  「好啊,长这么丑不在家老实呆著,还出来吓唬人,最可恨的是竟然在我人生这么关键的时刻,看我不骂死你」李唐心想著,正要冲丑妇发难,丑妇化作一股白烟忽的一下不见了。

  「好,算你识相,跑的够快」李唐边把大门关上,边嘴里嘟囔著,转身冲进屋里,准备和先前的美妇人进行未完成的工作。

  一进屋,李唐彻底傻了,出去之前还在床上的美妇人,平白无故的不见了,只是美妇人呆过的地方多了一股子黑烟。

  「嘶~啧啧啧,嘿~什么情况?这丑妇人,坏我好事,实在可恨啊!」

  其实李唐不想想,为啥美妇人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自家院里,又为啥看到丑妇人后凭空消失了?是不是美妇人是妖精变化来害他的?丑妇人是神仙变化来救他的?

  是的,李唐没想这些,他正恨丑妇人恨得牙根痒痒呢!正为见不到美妇人了可惜的心痒痒呢!

大家有什么想法,或者想在故事里看到自己的名字,可以留在评论里,我们共同成长。

你需要顺其自然的给顺其其然铺好路,然后顺其其然的等待顺其自然的到来,顺其其然的尽力抓住顺其其然的机会。


1.三寸舌

村里有一妇女,家中供著观音菩萨,村里闲人多,大多妇女没事了就出去串门,三五个聚成一堆,夸张的说,从白天能聊到晚上,中间不带歇的。这位妇女遇到人堆就讲她是菩萨的使者,传达菩萨的真善美,说昨天菩萨又跟她说啦,谁谁不该那么办事,谁谁不该那么说话,谁谁家孩子不孝顺,谁谁家媳妇吃不了屈脾气太大,谁谁化妆为的勾人…等。

  诸如此类,背地里把别人说的十恶不赦,当著面她肯定又把你说成善人一个。都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关键她太狠了,随便提起一人来,好像跟她有多大仇似的污言秽语的往死里损,按说外人不好意思劝,她家里人该劝劝啊,她儿子还以此为荣呢,一说就是自己妈嘴皮子多好使,认识多少多少人。同村的人看不下去也都没办法,看到她能躲就躲过去,躲不过去就当图个乐呵听听得了。

  其实人们也纳闷,不知道她图的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有人干,不利己还损人损那么厉害的真少(qian)有(zou)。

  突然有一天她就疯了,每天什么也不干了,就自己跟自己说话,人们走近了才听出,她讲自己或儿子干过的坏事,说过的坏话,细致到鸡毛蒜皮全抖落了出来。

  她儿子一看不行啊,去医院吧,医院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让去精神病院。没办法,去看虚的吧,找先生,找最有名的先生!

  来到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先生家里,先生说「你家这不是实病,去医院也没用,顶多给你定个精神病」她儿子一听治病有门「先生你真神啊,医院就是这么说的,那您快给治治,多少钱我给」说完搓著手流著哈喇子,俩眼直勾勾的盯著先生。「不是钱不钱的事,没法治,治不了也不敢治,不仅我不行,你找谁都没用!」说完黑著脸礼貌的把母子两个推出去砰的关上了门。

  正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听到先生的话儿子彻底没了希望,扶著妈回去,背影相当可怜。这样的结果谁能说什么,是善有善报还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打那之后,先生跟人们说「她损人就损人,还说是菩萨让她说的,这些年菩萨都替她背多少黑锅了」

  至于真看不了还是假看不了,那谁知道呢,十里八村,但凡跟她接触过的,认识的,她谁家没损过,指不定背地里咋损先生一家了呢!当然了,人们都相信先生的为人,能看肯定给看!毕竟损人又不利己的事还是很少人干的。

  纪晓岚凭三寸不烂之舌留名青史,我想,如果她把自己的舌头功力用在正地,最不济也是个语言类的人才,跟她比,太极大师马保国可差的远了!

2.秽妖

村里刘家媳妇,特别爱干净,每天起床先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再把自己打扮的干净利落。

  她不仅爱干净还爱听人说自己干净,在她听来,有洁癖是夸她的,每当听到有人说「小刘真是有福啊,娶了这么好个媳妇」时,她总是十分受用,笑得花枝乱颤。

  有一天,小刘下班回家发现墙上有一个女人在爬,走近一看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幅画,这美女画的,太漂亮了,真是惟妙惟肖,想是媳妇买的墙纸吧,吃饭时也没多问媳妇。

  第二天起床上班,特意看了一眼那面墙,哪有什么墙纸女人,空空如也。又想是媳妇爱干净,怕墙纸把墙壁面弄脏扯下来了吧,著急上班也就急匆匆的走了。

  这天回家,媳妇儿老远看到就跑了出来「回来啦,咱家墙纸你在哪买的,画的倒挺像真人,就是太凶了,我都不敢自己进屋了」「我哪买什么墙纸了,这不刚下班吗,我还以为你买的呢,也不对啊,我那天看到不是个女人吗,咋成老头了」边讨论边进了屋,一看之下,傻眼了,跟那天小刘遇到的情况无二,洁白的墙壁干净整洁,哪有什么墙纸老头的影子。

  有了这一回事,小刘媳妇儿是说什么也不敢在家住了,当天收拾衣物回了娘家。

  还是岁数大的人遇事不惊,小刘妈妈知道后直接找到邻村薛先生说明了情况「您得帮帮忙啊,孩子娶个媳妇不容易,这事不能就这么撂下去啊」薛先生也明白,现如今娶媳妇最少三五十万,还不一定娶的上,周围村30出头的小伙子说不上媳妇儿的不在少数。「走,去看看」

  跟刘妈进了家,把几个屋仔仔细细转了一遍,又叫来小刘了解了具体情况后阳光一笑「小刘啊,平常家务活是你干吧?」一听这话小刘羞红脸低下了头,刘妈也不好意思的说「是啊,在外说是儿媳妇干的不是为了好听嘛,我当婆婆的脸上也有光,其实都是我儿子干的」

  「那就没错了,小刘啊,去把媳妇接回来吧,家里没事啦」薛先生听完拍著小刘说

  说完就要走,刘妈留先生在家吃饭,先生说东边树林子里还有条蛇今天来还愿呢,我要是不去找它,它出来找我再吓到人,走了,饭改天再来吃。

  刘妈一听也不敢强留了,「那我送送先生」。出了门口先生看出刘妈心神不安,说了实情「那天吓到你俩儿媳妇的那个老头就是给你家镇宅的,秽妖已经被他收啦,小刘前几天看到的那女的就是」「是吗,那是不是老头镇不住啊,咋让秽妖跑屋里啦」,刘妈还是放心不下。

  「怎么可能,现在哪还有那么厉害的妖,门神都镇不住得多大能耐,你家这妖是沙发底下常年不收拾,直接在屋里生了秽妖,不是外来的,根本没打大门口过,所以门神不知道,屋里又太脏,把屋神气走了。就这样它也逃不过门神的法眼,刚生没有妖气,活了三五天就带妖气喽,跑不掉啦!」「哦,对了,最好让儿媳妇收拾沙发底下啊,事情因她而死,也要因她而灭,记得穿上孝服,披麻戴孝再去挪动沙发收拾底下,秽妖虽然不是大妖,却让门神发现后迫不得已的进了屋内,就当给他老人家赔礼道歉吧!」

  原来看似干净的小刘媳妇是个不爱收拾的主,而小刘一个男人,下班回家再收拾打扫,疏忽了地方,长年累月下来便有了这事。

  凶恶的老头是神仙,为了抓妖镇宅破例进入了屋里,漂亮的墙纸美女却是妖,凡人,谁能分得清呢?

3.奇女

盅县出现了一奇女子,擅长做梦。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做梦的,为什么说擅长呢,人家做梦是在接受老祖宗的上身呢。

  这位奇女子姓胡,也是胡家的后代,有一天午睡,梦到胡天南来到自己脑袋里,告诉她今晚我会在你身上写字,我的仙气会停留在你身上,平常人都能看到,你可叫村民来看。

  胡二太爷,那是在商朝战死,位列仙班的大人物,村里族谱有祖宗的名字啊,于是赶忙跑去告诉村长,村长一听非同小可,召集村民来到家里,想要目睹这灵异的情况。

  当晚在胳膊上还真就出现了红色的字,左胳膊「壮丽河山,美丽山川」右胳膊「江山为重,五千年的河山」。

  这一下人群可炸了锅了,村民本来是抱著凑热闹的心态来的,谁想到祖宗真显灵了。

  村长最先平静下来「这是祖宗显灵呢,别害怕,明天大家伙带上香火,去村口祖祠,叩拜胡二太爷!」

  竖日,敬上香火,行大礼,甚是壮观。奇怪的是,不知是风大还是咋的,距离牌位最近的村长听到,牌位倒下的声音!一抬头,竟然真是,趁其他人都在低头跪拜,讲话了「这要是放在古代,这是天降祥瑞啊!感谢祖宗保佑啊!」边喊著边用双手扶起了牌位,这才喊道「还礼」。村民们都站了起来,连连点头称是。

  有心眼多的村民开始偷偷往奇女子家送鸡蛋牛奶啥的,让给祖宗说说好话,保佑自己发财。

  这以后,奇女子身上出现了无数字句,搞得村民都习以为常了,开始还都畏惧尊敬,慢慢平复心态也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天,村头大转盘上人们又扎堆议论起来「前天我在电话里跟我儿子说了这事,儿子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爹你还这么迷信呢,是不是荨麻疹啊?」。一个光棍儿不屑一顾的翻了一个白眼「胡说八道,显你有儿子呢?你家荨麻疹自己长字啊?」

  「自己偷刻的吧?」又另一个光棍儿发表了不同意见。村长心里也犯嘀咕啊,可又不敢确定「都闭嘴吧,胡家妹子是老实人,不可能骗咱村民们,再说了,孔子孔圣人还说哪,敬鬼神以远之,都散了散了,回家睡觉。」说完背著手走了,慢慢悠悠的绝尘而去!剩下目瞪口呆的几个大男人在风中凌乱。村长边走边想,这通发言真爽快,尤其最后两句显得我有文化,这下我在老哥几个心目中地位又上升了吧!

  爷爷是个明白人,「敬鬼神不亵渎神灵本没错,给人送礼却有失偏颇,真能保佑发财,这村里哪个不是老胡家的后代啊,」

  几十年的现在,爷爷给我讲了这个故事,身上的字是不是自己刻的已经不重要了。当年祭祀时祖宗牌位倒下或许就是答案吧。

  是啊,人每所谓穷通寿夭为命所系,岂不知造物之报施,全视人之自取。 2020年,新型肺炎,一家人平平安安,不就是最好了吗?

4.海市蜃楼

撒哈拉海上空出现了海市蜃楼,一座诺大的城市突然出现。人们昂起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就像神俯视人间一样,不同的是人们看海市蜃楼要仰视。

  只见城市中间有一所学校,里面许多学生。其中,有一个小女孩被一群学生堵在墙角,拳打脚踢。其他学生对此视而不见,仿佛已经习惯了。然后好像是上课铃响了,这群打人的学生四散而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果不其然,一个老师模样的大人走近教室,上了讲台,用手指著刚才被欺负的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在说上课铃都响过了,让小女孩赶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小女孩委屈的擦了擦眼泪,默默的回到了最靠边的座位上。刚坐下,她身边的男同桌带头站了起来,可能是在带头喊起立,而后,全班全都站起来齐张嘴,没猜错的话,估计是在喊老师好。

  「嘿!这不是刚才老师进来之前,打女孩最凶那小兔崽子么,我记得他,留了个汉奸小分头,原来他跟她是同桌啊,怪不得打人这么凶呢,还带头起立,敢情这小子在这个班就是江湖人称不要脸,小间谍…老师称他为三好学生的小班长啊。」在下面抬著头看海市蜃楼的,其中一位眼尖的人指著头顶说道。「别打扰老子看好戏,老子会看唇语,一会翻译给你们听」人群中有一文质彬彬戴眼镜的男人斜愣著眼睛对人群说道。「会唇语就是不会说人话是吧?」「会唇语有个屁用,你爹们不傻,还是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的。」「你tm会放屁就放,不会放憋回去,嚣张个球?」「就是就是」…人群中许多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顺便问候了一下眼镜男的祖宗。

  眼镜男涨红了脸,一看犯了众怒,低著头不敢再说话了。

  「大家快看,那小子是不是又出坏招欺负小女孩呢?」随著这个人的声音,人群再次齐刷刷把眼神射向天上。

  在天上的海市蜃楼中,女孩的小分头男同桌把小女孩推挤出了书桌,女孩失去平衡,连同座位上的板凳一起摔在地上。讲台上老师正在黑板写字,一看就是被身后「咣当」声烦到了,猛地回头,看到又是小女孩发出的声音,不耐烦的表情一下爬到了脸上露了出来,龇牙咧嘴的用手指著小女孩鼻子一通乱骂。小女孩想解释什么,可老师的嘴就没停过,于是便委屈的哭了出来,女孩越哭,老师越烦,骂的越盛气凌人,骂到性情处时直接用书砸在小女孩脑袋上。

  可能是觉得还不够解气,伸手冲分头小班长指了指教室墙角,小班长笑著摊了摊手,意思是上课铃响前打小女孩时,已经把扫地用的笤帚打断了。

  放学后小女孩哭著跑回家,小女孩妈妈看到女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问小女孩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学校又打架惹事了?小女孩哭著解释起来。也是,这么小年纪的女孩,除了哭,哪有什么别的办法。

  然后,小女孩越哭越大声,看样子是想在妈妈这里求到一点点安慰的话语,却没想到,不仅没求到还又吃了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估计是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你」之类的屁话。小女孩虽然在挨著妈妈的骂,两只胳膊却还是紧紧的抱著妈妈的大腿,看来,在小女孩心里,还是把妈妈当做最亲最信任最值得依赖的人。

  地下看的人群中,有人掉下了眼泪,有人咬著牙齿,有人攥紧了拳头,把指关节攥的咯吧做响。

  海市蜃楼上的一天似乎很短,大概等于地下看热闹的人的一个小时的时间。

  海市蜃楼上的第二天,小女孩和小女孩的妈妈一起来到了学校。没猜错的话是昨天老师让小女孩叫家长了。小女孩的妈妈见到老师,连忙弯下腰连连道歉,边道歉边把腿边的小女孩也推到前面,给老师赔礼道歉。正当小女孩要弯下腰时,海市蜃楼忽地消失了。仿佛天也看不下去这荒唐又可气的一幕,不想让小女孩对著这样的人弯下腰。

  人们在想,海市蜃楼里的小班长,看穿著打扮应该是一个富贵家庭,老师不敢管,收了人家长礼也说不定。而小女孩的妈妈对内厉害,对外软弱的性格助长了老师的有恃无恐。可是再一想,小女孩的爸爸一直没出现在里面,那小女孩妈妈的做法就有情可原了,这样的家庭遇到所有的事都只能忍。这是不是就是古人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后来听人说,当天晚上又有人看到那里再次出现了海市蜃楼,里面的场景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后了。

  看到的人说,那个小女孩长大后伺候完了得病的妈妈。然后不再自卑,学会了独立,在攒够了失望后终于逃离了她的这片故乡,在各个城市间辗转求学,毕业后参加工作,遇到了爱她的男生,在刚开始时小女孩戒备拘束,慢慢的被男孩呵护暖化。

  小女孩笑得越来越灿烂,像花一样。再过几年,两个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幸福的生活稳定了下来。而小女孩原来的城市还存不存在?谁知道呢,反正地下的人们是没看到也不想看到了。

五更 5.交流蛇

尽国有著全球最丰富的地貌,平原,山地,丘陵,盆地,湖泊,河海,森林,沙漠。

  事情就发生在尽国地界的山地里。这一年,这片山地里诞生了一条交流蛇,过完童年以后的它懂事了,它就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自己不能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一天,山里来了一位樵夫,于是青年的它来到樵夫身边开始交流「我要修成蟒,蟒个多大啊」樵夫哆嗦著说「是…是吗,那祝你修行成功,你们修行不咬人吧?你可别咬我啊。」「放心吧,不会的」它吐著蛇信子说。樵夫走后,它一算,需要100年,时间有点长,而且就算修成了也不如蛟,算了吧,还是不修了。

  又一天,樵夫儿子生病了,需要草药,虽然上次没被咬但心里还是免不了打鼓,为了儿子不去又不行,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山里。壮年的它知道樵夫是来干什么的,张开嘴叼著草药来到樵夫身边交流道「我想我还是直接修成蛟好了」「好啊,祝你修行成功,千万可不能咬人啊!」樵夫看到它比上次粗长的身体,小心翼翼的陪笑说「必须的」它吐著蛇信子说樵夫走后,它一算,修蟒需要500年,时间也太长了,修成还不如龙,忍痛割爱,算了吧。

  这一天,樵夫家中无柴了,再次来到山里,中年的它又来到农夫身边交流道「我还是修成龙好了,多威风啊,还能腾云驾雾,飞来飞去。」「好啊,那祝你修行成功啊」樵夫笑著擦了擦汗。农夫走后,它一算,需要1000年,这时间也有点太久了吧,而且修成还不如仙,还是算了吧。

  这一年,头发发白的樵夫再次来到山里,砍完柴后特意来到洞边嘱咐「亏了那年你给我的草药,我儿才活了下来,长大成人。快到冬天了,冬眠准备的怎么样了,我来给你送几只老鼠吃」晚年的它懒洋洋的趴在洞里「行啊,那你放那吧,哎,对了,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直接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到那时候不仅能腾云驾雾,还能呼风唤雨,管制人间,你看咋样啊?」「行啊,我看挺好,就是估计你修行成功了我也已经入土为安,化作一捧黄土了,到时候还请你照顾著我家子孙后代,保佑他们平平安安,升官发财啊。」「好嘞,请好吧您,怎么说咱俩也算是从小见到大的,这个要求不用你提我也得这么办啊。」憔夫走后,它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已到,又想著自己这辈子什么都没做,想著想著便安详的死在了洞中。

  它可能忘了,它不仅不是什么也没做,还救了樵夫儿子一命咧,俗话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过来再想,它要是修行成妖得吃多少人啊,到时候得被雷劈的连全尸都留不了。

  这世间有多少动物能活到自然死亡,并且留下尸骨。相比较那些被人吃到灭绝或濒临灭绝的动物来说,它也算是修行成功了吧。

六更 乞丐

墓国有个乞丐,每天只乞讨所需吃食,行人们见乞丐可怜,也不说要钱,都以礼相待,和和气气给他食物。从没有人看到乞丐站起来过,好像每天吃完倒在草席上就睡,天为被地为床。这样虽然贫苦,但也快乐。相比较现在动辄买房买车的乞丐而言他才是真正的乞丐,如果乞丐一行要是拜祖师爷,那他比较适合。

  旁边一个富商家,乞丐的草席就窝在富商大院房檐下。富商不仅不给乞丐吃食,还整天骂他「好好的汉子为什么不找份活干」骂完就撵乞丐去别的地方睡,但乞丐就是不走。人们都说富商真是没良心,就不能可怜可怜乞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这天富商也不知怎的脾气特别大,嚷嚷著再不走就要动手,看乞丐还是无动于衷伸出手揪著乞丐脏乱头发就拽了起来。原来乞丐的腿是畸形的,富商大吃一惊,原来…可围观的人众多,对乞丐赔礼道歉又实在有点下不来台,气呼呼的慢慢放下乞丐关门回家了。身后传来了「你还是不是人」之类的骂声。

  有一天,乞丐醒来发现身上盖著一床被子,被窝里还有一包青铜币,估计是哪个大善人施舍的,数一数,99个。从那以后他每天晚上躺在草席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著觉了。怕被人偷又不忍心花,强迫症似的要攒够100个。

  有了这个执念后乞丐再也没有了笑容,开始向行人要青铜币,不给不让走。这招放到现在可能没招,可那时候那不找打呢吗。

  慢慢的行人们见到乞丐都是奇怪的眼神,不和气的笑了,也不给食物了。而乞丐呢,藏著99个青铜币不肯拿来花,就这么饿死了。

  那青铜币和被褥怎么来的呢,后来听说是富商看到乞丐的腿以后悔不当初,欣赏乞丐的心态油然而生,希望做乞丐还能这么快乐的人能更快乐,也算是赔礼道歉偷偷放到草席上的。

  原来被人们痛骂的恶富商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那天脾气大是因为家里有不开心的事,他一直以来赶乞丐是因为看不惯一个健康人不靠自己双手去努力奋斗,下雨天肯定不赶,知道乞丐不健康后又痛心疾首想要帮助乞丐。而看似乐观的乞丐却不知道知足常乐的道理,有了执念或者说是贪念硬生生把自己饿死了。

七更 7.奇女

听爷爷说,村西以前都是大荒坡,里面住有蛇窝,狼窝,也就是现在人们说的还没有被破坏的生态环境。解放后靠著人力和汗水才夷为平地的,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

  不得不说老一辈的人的确都很能吃苦,不仅能吃苦,胆还大。

  故事就发生在那样的年代。

  某一年的冬天,鹅毛大雪,虽然雪比以往的都大,但人们不仅不怕反而还高兴,老话都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著馒头睡」老话是有道理的,雪下厚了,盖在麦子上,麦子暖和,害虫冻死,现在的冬天,一般是冻不死害虫的。

  村里村外,放眼尽头满目皆白,跟铺了层白毯子似的,也正因如此,在雪地里出现别的颜色特别醒目,想不发现都难。趴在窗户边看雪的老曲家小孙子扭头跟老曲说「爷,看那,有个红(血红色)鸡飞过去了」,老曲只当是小孙子逗乐,也没当回事。

  第二天雪停了,早上起来,大人们准备扫雪了,小孩们准备玩雪了,突然,一群人的粗吼声打破了这时刻「俺家鹅(鸭)咋没了?」没错,是一群人的喊声,有男有女,不是一个人,十来户养禽的人家都丢了鸡或者鸭。。。

  此后,老曲头家小孙子看到红鸡的事也不胫而走,越传越邪乎,传到最后成了有人看到一只血红血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在村西荒坡上生吃一头猪,沸沸扬扬,人人担惊害怕,晚上早早插门锁门。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当天晚上村长召集村民开了会,每户最少一人必须到场,不到场的(胆小的)出钱,胆大的出力。

  事情赶巧不赶早,就在开完会第二天早上,老曲头家小孙子连同看家的狗不见了,门口还留下了一趟血迹。这可等不了,人们认定了是村西头荒坡上有害人的怪物。三五十大汉各自拿著木棍,铁锹,镰刀各种趁手武器浩浩荡荡的朝村西头出发,走到半路,奇怪的事出现了,本该冬眠的蛇都醒了过来,仿佛有让它们害怕的东西,蛇头探出洞口随时准备逃跑似的。这下好了,蛇这种冷血动物都怕更别提人了,胆稍小一点的不禁偷偷的咽了口唾沫。

  走进了被小山(土)堆围著的荒坡,更奇怪的事出现了,狼窝竟然空了,这么冷的天狼不在窝里待著,难道被那怪物吓跑了?想著便冰天雪地里出了一身冷汗,

  领头的几个胆大的眼神交流一下,再怎么样孩子得找到啊,没别的法,一咬牙一跺脚,硬著头皮找吧,正琢磨著这个想法后头有人喊「石头哥,回来吧,小曲儿自己回家啦!」

  。。。

  几年后问小曲儿,小曲儿说是那天爷爷出去开会后有狼进来把狗咬死了,当时自己还小不知道害怕,开门去轰狼被狼咬著脚腕子拖走了。

  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那只红色的鸡,也是,不算以讹传讹的话,只有小曲儿一个人看到过罢了。

  爷爷说,由于那年雪大天气异常冷,狼在土坡周围没了食物来源,就跑村里来吃鹅了,而那只被人们一致认定是害人怪物的红鸡才是老天爷派下来救人的。

八更 8.新乐市国人啤酒厂(这个是真实地标,可以网上地图查到,原地址为河北省石家庄市新乐市国人啤酒厂,地址是真地址,故事为虚构。)

其实不管是人性还是鬼性又或是神性仙性……不说了,看个热闹吧

8.新乐市啤酒厂(此篇有续集,在下面十更「解放村的孙道士」)

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解放村儿的村长闲来无事总爱骑著他的大梁自行车,带著牌去新乐市啤酒厂溜达,找人打牌。也算是老有所乐,乐在其中。

  这天村长和往常一样,在和牌友打著牌,旁边有一个怪人,为什么说他怪呢,一般去那玩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也不赌钱,输输赢赢,图个乐呵。可这个人呢,看上去至多三十出头一青年,他在边上看了一下午,只看不玩,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有一种旧社会里的书生气,温文尔雅,客客气气的。衣服穿了身整齐的解放时期绿军装。

  村长就说了:小伙子挺爱好打牌吧,站著看了这长时间了,坐下来陪我们老哥几个玩两把。就这样,他才礼貌的笑著坐下。第一局他输了,有输有赢也正常,他却有了火气似的,脸红脖子粗,羞愧的低著头不说话,再玩一把,又输,气的他直拍大腿,抓耳挠腮。

  村长一看这可不行啊,这男人心眼小成这样吗?得,我老辈子给他拿酒吧,起身去门卫屋拿了瓶国人啤酒回来:「来瓶吧小伙子,我们市特产的,你不是我们这人吧?没见过你啊」小伙子谦逊的推让了一下才接过「不是,来这边接个人」

  「听你口音是河南的吧,我们村老孙头就是解放前从河南搬过来的,我俩关系好得很啊,当亲戚处呢。他当时一个人来到了我们这村里,那时候,我也还是光棍儿一个。所以从老孙头搬来头几年开始,逢年过节我就去叫上他来我家吃年夜饭,热闹热闹。现在我这小老头儿上了年纪,有了孙男娣女,子孙后代,享受著天伦之乐,而他,仍然孑然一身,多少次我给他做媒,他说自己就做个流浪道士修行于人间吧。」

  就这样,说著玩著,太阳偏西了,可他也不说走,连厕所也顾不得上,硬拉著连村长在内的几个古稀之年的老头讲著「再来一把,再来一把,马上我就要接人去了」突然小伙子猛地站了起来,说了声「时辰到了」,样子惊恐又著急,想走又舍不下手里的牌的样,坐立不安,站著打完了最后一把牌,跟村长道了声谢忽的就消失了。

  村长连带牌桌上的两个老头正诧异,就听见后面柱子连跑带喊的声音「村长,咱村老孙头不行了,就是不断气,我凑他耳朵边儿一听,他说要见你一面,你快回去看看啊」

  村长一听也顾不得诧异了,赶忙起身,「走,骑我车,驮著我」「好,平常我骑你还说闲我太重不让我骑呢」

  「你TM还有心思坐著骑呢,站起来蹬」

  「你不怕我太重蹬断车链子了?」

  「废什么话,使出你吃奶的力气,驾…」说完一巴掌拍在了柱子屁股上

  回到村赶紧去了老孙头家,跑进屋看到老孙头盘腿而坐,急忙抓住老孙头的手,一抓之下不要紧,触手之处,满手冰凉,老孙头说了声「老哥哥,我走了」便咽下了气,眼一闭,在炕头上已经僵硬了。

  按说人没咽气之前是不会发硬的啊,村长这才明白牌桌上那个小伙子是河南地界的看守,今天是来接老孙头魂魄落叶归根的。

  恍然大悟后村长心里一下明朗了,老孙头一直咽不了气是小伙子痴迷打牌没赶过来误了时辰

  小伙子打牌时那么难受是因为他是鬼差,太阳晒得他难受。

  而村长,阴差阳错的也见了老孙头最后一面,亦或是小伙子听村长说了和老孙头的关系,感恩村长的啤酒招待,特意放老孙头等村长………

  后来村长听牌桌上的另外两个牌友说,那天小伙子当他们面喝光的啤酒瓶,都还是全新的,盖都没开……原来小伙子那天根本不用上厕所……别说两瓶了,估计当时整两吨也不用去吧。

  啤酒厂,已经倒闭许多年了,听说近些年要拆了,边上盖了许多高楼,住宅区。

  时光一去/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往事只能回味》尤雅

九更 9.石在人

茻朝旁边往北三百里有一国,名为优越国,科技领先当时元朝数百年。优越国有一人,名叫石在人。

  一天石在人晚饭吃的早,趁著凉快天还没黑透,有心去遛食散步,那就去呗,不然也是躺下玩兽机。

  快到地方了老远看到一群人伸高胳膊拿著兽机围著往里挤,旁边路上开流车经过的司机有特意停下车跑步过来想早点加入热闹队伍,也不管自己的流车停在路上造成了交通拥堵。什么事啊,这么高兴,赶上元朝上朝了,石在人也快步走近一看,一个姑娘也不知是跳河还是不慎落水了,被一个小伙子救上来正在按压胸口,人工呼吸,一些拿著手机录像的人边录边喊「xx市大事件,求热门」小伙子声嘶力竭的喊「别录了,打120,还有谁认识这姑娘,联系她家人啊!」「呦,感情这俩人不认识啊,这当著这么多人面又是亲嘴儿又是瞎摸的」旁边大妈翻著白眼嘀咕道「就是就是,成何体统」又有人附和著。

  姑娘吐出了水,活了过来,救人的小伙子不等她清醒默默的走了。我也不去散步了,回去吧,临走时仿佛听到「扑通」一声,仿佛有人落水声,估计应该不是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有人被挤下水了。

  隔天上班旁边一同事说「他那救人手法根本不标准,我以前当过护士,当时我就在现场,一下就看出他肯定没参加过类似的急救训练」

  好优越的人们!

十更(新乐市啤酒厂的续集) 10.解放村的孙道士

解放村的孙道士死了,跟随前来接引他魂归故里的河南地界看守,来到了生他的故乡,一瞬间,以不自觉的热泪盈眶,实在忍受不住,热泪夺眶而出,两边脸颊早已老泪纵横。

  是啊,再说他是修行的道士,再说有解放村的热情村民们,再说那里有自己的铁哥们村长。可总会说来。河南这里,可是生养自己的故乡啊!从年轻的时候逃难,被迫背井离乡,从此一去不复返,压根就一次也没机会回来过,年轻的时候交通不方便,加之交上了新的哥们,也就不想回了。老了可倒好,自己想回来了,腿脚却不中用了,是坐车晕车,坐船坐船,所以也就断了自己的回乡这个念头。

  上了年纪的是老人,身子骨是受不了舟车劳顿的。生时倍受思乡之苦,死了以后,却终于是回来了。

  看守和孙道士就这样飘著,忽的看到前方一个年轻男人的灵魂,在不远处游荡。灵魂旁边有一辆冒烟豪车,撞在了大树上,车前部分已面目全非。再往里看,里面当场死亡的驾驶员面貌,正是飘荡男灵魂的肉身。

  看守就说了「你就是作死,这么一条小路你拿它当赛车道开,活该。幸亏只S了你一个,没有连累到其他无辜人命。刚S没多久吧?等著吧,一会自会有我同事来接你下去。」说完怒气冲冲的要走。

  「哪啊?不是刚S,都S两个钟头了,刚才已经有一波你的同事来接我,去鬼门关报过道了。可下面说我阳寿未尽,不让我进去,然后就没有管我了,回家又有门神守著不让我进去,实在没地方去,这不就又回到了这里,做起了孤魂野鬼。」

  「竟有这等事?你是姓甚名谁,报上名来。我好查看一番,送你往生。」一查看守才知道了,这年轻灵魂乃是当地土地爷的后代!

  这可不行,土地爷再怎么官小,可也是个神祗,这要让他老人家知道了,虽说是他后代自作孽,不可活,但也免不了要状告地府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想到这,看守看四下无人,便让孙道士上了年轻男的肉身,活了过来。而后,佛尘一挥,年轻男灵魂就变成了孙道士灵魂的模样。来了一招,偷天换日,鱼目混珠。

  就这样,互换了的两魂,一个跟随看守去地府报道,一个继续在人间生活了下去。

  还了魂之后的年轻男,性情大变,酒肉不沾,女色不近,从前最喜欢赛车,现在也不去了。家人觉得甚是奇怪,于是问他怎么回事,他又不答话。实在遇到有一次母亲对他刨根问底,他只推脱说自己是身体不舒服,脑袋疼。而年轻男的家人,从小对他便百依百顺,娇生惯养,便任由他去了。

  孙道士的灵魂在豪门生活一阵后,实在别扭,便想回到解放村,又怕到时候说出实情吓到自己的老哥们儿,所以就三天两头对解放村捐款捐物,署名为「道」。

  就这样,年轻男在随后的生命时光里,在人间行善积德,活到八十岁,无病而终。

  至于河南地界的看守为什么不直接让年轻男起死回生,两个因素,一是怕他回去后把这事抖搂出去,让土地爷知道了。二,我想,或许是,看守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人渣危害人间吧。

  而最后,与其说是年轻男活了八十岁,不如说是善良的孙道士多活了八十年寿命吧。

十一更 11.狐子赊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老周家的儿子二猪,在中京当了老板,很有钱,但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这家人的儿子,十多岁辍了学,就一直在村里跑著玩,今天打这边村民家的玻璃,明天又偷了那家村民的狗,品行甚坏。家里人没少打骂他,却也管不住,成年之后,他就独自一人去中京打工去了,美其名曰「背井离乡,闯荡闯荡」。村里人都说,从小看到老,这孩子不是单纯爱闹,他是真坏,到哪也成不了大事。又过了五六年,二猪不知怎么的,在城里混成了有钱小老板,派车来村里把一家人全接走了。那时候人民普遍还都穷,人们都跟在车屁股后边,一边呼吸著新鲜汽车尾气,一边念叨说「这孩子,打小我就看著他行,跟平常孩子不一样,真有出息。」

  从那以后他家人就再也没在村子里出现过。

  以上是村民们知道的,下面是村民们不知道的。

  某一个城市里,有一位靠给有钱人当保镖,杀手起家的年轻人,忽然生了重病,大医院小诊所跑遍了,就是治不过,这位年轻人就是村里出来的二猪。

  一天,二猪的妈妈从邻省领来了一个很出名的先生。这位先生不仅灵,还不收天价,一块两块香火钱就够,多了不要。

  先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二猪,拇指先是在自己中指上一掐,又在小指上掐了一会,脸上堆满了纳闷之情。皱著眉头冥思一会,先生开口道「你儿子这是挨胡子赊了,把我画的这符咒用火升了,剩下来的纸灰用黄酒一冲,灌进他肚子里,必好。」二猪妈妈连忙千恩万谢「谢谢谢谢,谢谢大师,吃完饭再走吧,我们派人送你回去」。说完递出一个厚厚的红包「不用了,来的时候刚吃过饭,我自己走回去,不用送,红包你们也不用给,快收起来。」(挨胡子赊,类似被鬼上身,赊人的胡子一般是黄色,爱跟人闹著玩,赊你的时候,你的精神和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动不了,比鬼上身好弄,一般人挨赊自己就能冲开。)

  先生出了二猪家门后,正往回走,遇到一位老道人「先生可看清楚了,挨胡子赊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出在生辰八字的问题,可您见过哪个赊人的胡子是白色的吗?此子杀气冲天,这只胡子是领了天命来赊他的,你逆天而行要救他,恐怕不仅救不了他,连自己也会遭到反噬,也算是先生该遭的一劫,此前你做了十年算命先生,虽然透露天机,却也不为己谋私,上面又有吃了你香火的人,出面替你求情,能撑过此劫也算是造化弄人吧,此后你若能活下来,就做个普通人吧!」。「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方才有点纳闷,却又不知道哪算错了,按说胡子赊人很简单的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多谢高人」。「我不是高人,我就是普通人」。

  吃了先生的药,二猪病的更严重了。天要收他,无法可解。

  城南道观,年久失修,常年来只有一个老头,在观里生活修行,打扫卫生。此刻有一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中年人登门跪拜,「你竟然走到了这里,也罢,顺其自然,天命使然」说完把手里的扫把,递给了头发乱蓬蓬的中年人,中年人双膝著地,双手接过,双眼尊崇的望著老道人。老道人双眼与中年人对视一刻,望向了遥远的天边。

十二更(2021年3月19日) 12.丑妇人美妇人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李姓在百家姓中,算得上第一梯队。李世民更是历史皇帝中的佼佼者。

  我老家在乡下,村子小,有个啥消息传的也快。当然了,这个年代了,已背井离乡多年,下面这个事,是听老家人说的,并不是亲身经历。

  村里有一户人家,姓李,名唐,光棍多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也是过的悠哉游哉,好不快活。

  说这李唐,有一天正在自家院里躺椅上晒太阳,突然闯进一少妇,长的眉清目秀,很是好看。

  这少妇进到院里,扑通一声就冲李唐跪下,梨花带雨的说「大哥,我姓武,你一定要收留我,我是个苦命人,结了婚却被人家抛弃,无路可走了」说完便站起,冲李唐身上扑了上去,李唐双11光棍节快乐了多年,突然遇到这尤物,一时间天雷勾地火,不能自已。

  正紧要关头,大门响起了铛铛铛的敲门声,李唐气不打一处来,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来坏自己的好事。

  打开门一看,门外站一丑妇,头发乱蓬蓬的像是鸡窝,仿佛浑身上下散发著黑气,馊味扑面而来。

  「好啊,长这么丑不在家老实呆著,还出来吓唬人,最可恨的是竟然在我人生这么关键的时刻,看我不骂死你」李唐心想著,正要冲丑妇发难,丑妇化作一股白烟忽的一下不见了。

  「好,算你识相,跑的够快」李唐边把大门关上,边嘴里嘟囔著,转身冲进屋里,准备和先前的美妇人进行未完成的工作。

  一进屋,李唐彻底傻了,出去之前还在床上的美妇人,平白无故的不见了,只是美妇人呆过的地方多了一股子黑烟。

  「嘶~啧啧啧,嘿~什么情况?这丑妇人,坏我好事,实在可恨啊!」

  其实李唐不想想,为啥美妇人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自家院里,又为啥看到丑妇人后凭空消失了?是不是美妇人是妖精变化来害他的?丑妇人是神仙变化来救他的?

  是的,李唐没想这些,他正恨丑妇人恨得牙根痒痒呢!正为见不到美妇人了可惜的心痒痒呢!

大家有什么想法,或者想在故事里看到自己的名字,可以留在评论里,我们共同成长。

你需要顺其自然的给顺其其然铺好路,然后顺其其然的等待顺其自然的到来,顺其其然的尽力抓住顺其其然的机会。


我们村子有一个老太太,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做了寡妇,也没有孩子。后来收养了一个小男孩,一直没有再婚,含辛茹苦拉扯大了养子,又用自己的积蓄给养子娶了媳妇。

没想到儿媳妇非常泼辣,不想赡养老人,并阻止养子给钱老太太。养子也是个怕老婆的人,于是就任由老婆把老太太赶出了新盖的房子。可怜的老太太就住在他们新房子旁边用塑料布搭的小棚子,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衣食住行也要自己打理。

再后来,老人生病了也没人管,过得很苦很苦,村子里面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就连同居委会把儿子儿媳妇以不赡养老人的理由告了。我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我妈妈在居委会上班,官司是她帮忙处理的。官司胜诉了,养子和儿媳妇一次性给了几万老人然后决绝和老人断绝所有关系。连房子旁边的塑料棚都不让住了。不幸中的万幸是村子靠山脚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在城里买了房子,那个旧房子就借给老太太住了。老太太当时都有七十多岁了。她一个人又在那个房子里孤苦无助的过了几年,一直到她去世养子和儿媳妇都没去看过她。老太太生病不能自理的那几年都是我妈妈还有村里一些好心的婶婶轮流给她送吃的穿的和带她去看医生。我读书期间一直在外市住校,回去村子的时候有去看过老太太几次,每次都是心酸的无法形容。

老太太是去年走的,走之前的一年已经卧床不起了。她住的是老村,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住了,每天都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间有小又黑的屋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个人辛苦了一辈子,却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是何等悲惨。

这件事虽然没有什么杀人放火之类的可怕情节,却让我觉得无比的毛骨悚然和骇人听闻。

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抛弃养育自己的母亲,哪怕不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没有她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你呢?

孙子急于结婚,为了霸占奶奶的房子做婚房,下狠心毒死了七十多岁的奶奶。

老太太本来身体还很硬朗的,她死前痛苦难忍,不停抓挠脖子,反复不解地问:「给我下药干啥?给我下药干啥?」但是没有人回答她一句。

那时候我还小,这件事是我妈后来才讲给我听的。

住在附近的亲戚邻居都知道这件事,但都是私下里感叹、背后八卦一番而已,没人送老人去医院,也没人报警。

过了不久老太太的孙子结婚办酒,用老太太的房子当作婚房。

这件事最让我不解和感到恐怖的是,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若无其事地参加了婚礼。

这个孙子也算良心未泯,没几年就开始悔恨自责,常常喝醉酒哭骂自己毒死了奶奶,会遭报应,三十多岁在得癌症死了,他生了一个儿子,也是年纪轻轻就夭折了。

恶人有恶报,旁人都说。

几个县城混混,父母都是比较土豪的级别,和公安局关系也不错,所以这几个混混自恃后台,从小就养成了横行霸道任性使气的薛蟠式的少爷脾气。这几个混混结成帮派,在县城里打架斗殴,吃喝嫖赌,模仿电影里的古惑仔,一时好不威风。

另有一个比他们小一点的孩子,看著这几位大哥威风凛凛,又帅又酷,好不羡慕,也想跟他们一起混。这个孩子家里更加土豪,几个混混的家产加起来也赶不上这个小孩家的家产。几个混混觉得有一个纨绔小弟加入帮派也不是坏事,至少花钱更方便了啊。

于是这个小孩就成了这几个混混的跟屁虫,负责这几个混混的一切经济开销。结果这几个混混嫌小孩给他们花的钱太少,和小孩的万贯家财实在不匹配,认为小孩是有钱舍不得给花,于是把小孩绑架到一个废弃工厂里,让小孩和家里要钱。

绑架之后混混们意见不统一,争执不休,最后来了一个混混式的折中,干脆不要钱了,把小孩勒死埋了,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据说勒死小孩之前,为了体现「公平」,他们让小孩抛硬币决定生死,正面生反面死,三局二胜。结果小孩抛了一次正面两次反面,几个混混因此认定是上天要小孩死,不是他们要小孩死,杀人杀的毫无道德压力。

勒死小孩之后混混们又感觉不过瘾,于是再次聚集起来,弄了汽油焚尸,可能是没经验,并没有像他们想像的那样把小孩尸体烧成灰。眼看已经是年关将至,混混们决定先过年,年后再处理。然后没事一样回去过年了。

大年初三混混们再次聚集某饭店喝酒,喝到天黑的才出来,个个烂醉如泥。门口正好停著一辆警车,警察叔叔很贴心的提出送混混们回家。平时混混们的父母和警察关系都很好,混混们早已习以为常,大大咧咧的坐上警车,然后警车一溜烟的开到了公安局,下车的时候才给混混们逐一戴上手铐。

混混们家庭都还是有点背景的,也不缺钱,也曾四处活动。可惜此事在当地影响太大,案件性质极为恶劣,受害者家里也更有背景,混混们自恃的背景和财力通通失效。这几个人被抓之后不到一个月,就迎来了「严打」,结果这个案子成了典型的「大案看政治」,两个刚成年的首犯死刑,剩下两个未成年的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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