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饼的兴趣已经低于伤心的事情。

或许我们曾经历过种种,但是我相信我们都会在这里成长并不断的反思


(1)

2014年的广州番禺,我到了晚上喜欢坐在一家烤摊上喝啤酒。

烤摊的老板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东北大汉,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个子接近一米九,有著符合东北人特点的口音和义气。

我第一次去时就看到他和别人打架,三个年轻人在他摊前闹事,喝完了酒不给钱,还调戏了他老婆几句,这个东北大汉像拎小鸡似的把那三个痞子摔到路边,一人补上一脚,其中一个身材瘦弱的痞子当场口吐白沫,半晌没爬起来,另外两人见状不妙连忙夺路而逃。

他的老婆是一个标准的江南美人,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笑起来脸上带著梨涡,周围人送外号「烧烤西施」。

广州的夏天燥热无比,即使把电风扇开到最大,身上的汗还是会源源不绝的蒸出来,好像只有一瓶接著一瓶的喝冰啤酒,才能把那份躁动压制下去。那个烤摊处在小吃街的尾部,但生意却好的出奇,一方面源于烧烤的味道不错,食材新鲜辣咸适宜,另一方面就仰赖老板娘的吸引力,她总是面带微笑的端上食物,擦擦脸上的汗,白皙的额头和灵动的大眼睛会给你一种「秀色可餐」之感。

吃的久了就成了熟客,得知老板叫做成哥,老板娘叫做红姐,两个人从中国的最北方到中国的最南方来闯荡,梦想仅仅是为了买套小房子,我问他们攒了多少钱,成哥说已经出来两年了,攒的钱还不到十万,这让我不胜唏嘘。

(2)

成哥之所以攒不到钱,一半的责任都在路虎身上,路虎是烤摊上的烧烤师傅,也是他的表弟,年纪刚过二十岁,和我一样是个玩心未泯的年轻人。我也不知道路虎他爹为什么要给他起一个车的名字,为此我曾经请教他:你爹是不是修车师傅?

路虎说:修啥车啊,我爹唯一会修的就是自行车。

我说:那你爹怎么给你取个车的名字?

路虎把烟头往地上一砸:因为我虎呗,我六岁的时候就一把火把家里全烧了,差点把我妈都烧死了,你说虎不虎?

成哥路过我们身旁,听到这话一巴掌就过来了:你得瑟啥啊,你骄傲啊?

红姐抿著嘴在一旁笑,路虎捂著脑袋把东西收拾好,跟我一起去网吧打游戏。

(3)

路虎是一个胆比天大的年轻人,在网吧打游戏,一次就把一个月的工资给充进去,和别人打麻将,输个三五千眼皮都不眨,在商场给姑娘买东西,出来不看标价,只要姑娘说喜欢马上就拿,有时候身上钱不够,宁愿打电话到处借钱,也不愿意在姑娘面前丢面子。

胆子太大,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并不算一件好事。

有一个傍晚,太阳刚刚下山的时候,七八个年轻人手拿铁棍把烤摊围住,把准备吃饭的客人都轰走,成哥看情况有点不对,问领头的人怎么回事,一个脖子边纹著蜘蛛的混混说:你要路虎出来,我们马上带人走。

成哥问:你找他有啥事?

那个纹身男说:他打麻将在我们那欠了两万块,我们今天来收账。

路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什么时候成两万块了,我总共才借了八千块钱,我跟你们走,到你们那再说,你们别为难我哥我嫂子。

说完在旁边的水龙头洗了把手,要跟那群人走,成哥一把把他拽了回来,问那个混混:到底欠了多少钱?

纹身男说:两万,废他妈什么话,要么给钱要么人给我带走。

路虎说:我跟你们走。

成哥吼了句:闭嘴!

成哥给了老板娘一个眼色,老板娘蹬蹬蹬跑去里屋,拿出一摞钱,里面很多都是十块二十的散票,成哥坐在桌子边数了半天,然后用皮箍把钱绑成一团,递给那混混:这里是八千八,八百块是利息,你们拿了走人,别影响我做生意。

那纹身混混笑著说:打发叫花子呢?说了两万就是两万,少一分这事儿都没完。

成哥说:我们东北人不赖帐,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但也不当冤大头,我多给八百都是给你面子了,你到底走不走?

那纹身混混说:你还挺牛逼,你这店还想不想开了?

成哥站起来,下一秒那混混连人带椅子栽到地上,成哥又把他拎起来,像摔沙包一样来了个背摔,那个混混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脸都被抽变形了,成哥指著那群跃跃欲试的混混:不怕死的,都过来试试。

(4)

混混走后,路虎没事人似得在烤肉串,成哥和老板娘换上笑脸招呼客人。

收摊的时候,成哥把一瓶啤酒放在我的桌上:送你的,喝完我们要收了。

我丢给成哥一支烟:谢谢哥。

他把烟夹在耳朵边,冲我笑了笑,路虎去里屋换了衣服,又要和我一起去网吧,成哥把他叫住,路虎火急火燎的:啥事快说?

成哥给了他一巴掌,路虎的半边脸都红了,老板娘连忙扑过来把成哥胳膊拉住,成哥用另一只手指著路虎: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只给你一巴掌,剩下的你自己想。

老板娘小声劝:有话好好说,街上这么多人,动什么手呀……

路虎愣了几秒钟,随即又恢复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别上火了哥,我以后会报答你们的。

说完他拉上我往网吧那边走,嘴里荤段子一个接一个。

(5)

但那晚路虎没有上网玩游戏,他在广州街头站了半夜,抽了大半包烟。

看著街上的车水马龙,他告诉我,他一定要混个人样出来。

(6)

路虎出去单干了,去跟著人家送快递,凭著一身力气和什么苦都能吃,工资慢慢涨了起来,到第三个月时,一个月能拿万把块。

拿到工资的时候,路虎去商场买了条好烟和一套名牌化妆品,回到了成哥的烧烤摊上。

路虎像暴发户似的把大包小包往红姐递:这是咱哥的,要他别抽那几块钱的烟了,伤喉咙……,嫂子这是给你的,听别人说好多大明星都用这个化妆品,对皮肤好,还有这皮带,也是给哥买的……

红姐温柔的数落他:你赚了几个钱呀,就敢这么大手大脚?

路虎说:赚钱的日子在后头哩,这才到哪啊。

成哥把吃的往桌子上一放:赚钱了就存在卡里,得瑟个啥啊,我这里啥都不缺,下次别糟蹋钱了。

路虎说:哥,你他娘的太扫兴了,就不能说点开心的?

成哥一扬手,路虎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一缩。

但这次不是一巴掌,成哥用手摸了摸路虎的脑袋,又自顾自的干活去了,红姐看著路虎惊魂未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7)

那一年的除夕夜,我没有回家,是和路虎他们一起过的。

红姐包了很多肉馅饺子,我们三男人坐在小屋里玩扑克,开头成哥赢了不少,后来又故意放水,玩到最后反而是我和路虎都赢他一个人输。

成哥问我:兮子,你年终奖发了不少吧?

我说:老员工发的多,我们头儿直接发了二十几万,用包装得钱,我们这种刚进去的,发个几千块都算够意思了。

成哥说:做销售恁赚钱啊?

我说:赚钱不赚钱得分人,也有同事做了大几年,一个月才拿三千多工资。

路虎说:我上次看你们头儿开的车不错啊,怎么著也得六十多万吧?

我说:他还在市中心买了套房呢,一百七十平大四居,那老小子这几年算是发了。

红姐向往地说:一百七十平,那得多少钱啊?我只想有个八十平的小房子就够了。

路虎问:你们首付还差多少?

红姐仰头想了一会,说:还差二十几万吧。

路虎拍拍胸膛:小意思,明年我赚到了就给你们买房,早买早生娃,我还想著抱外甥呢。

红姐羞红了脸,用力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胡说个啥啊。

那晚我们都醉了,包括平时滴酒不沾的红姐,吃完饭后路虎提议去市中心跨年,我们四人叫上一辆车,广州是一座多么漂亮的城市啊,它有大城市的气度,也有适合小人物的烟火尘气,沙面的街头巷陌漫步著雕像、凉亭、花圃和喷水池,充斥著欧洲建筑的元素,上下九步行街又把你瞬间拉回到上个时代的中国,成片的骑楼阁房下面,有著卖著各地小吃的商铺,还有那高高耸立的广州塔,站在顶点的时候,你可以拥抱整个世界……

我已忘记我们玩到几点,直到天色渐白时,我们还在马路边唱唱笑笑,路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扫视著我们,但是我们毫不在乎。

路虎放开嗓子喊:老子要留下来,老子要在这地方扎根生芽。

(8)

如果有一天,世上真的发明了时光机。

我希望能回到那一刻,把时间静止在那里,让所有人都能看见,我们是多么的飞扬跋扈和热血激昂。

(9)

三月底,广州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我正在家里睡觉,门被轰隆隆地锤个不停,我一开门就看见眼睛血红的路虎,他伸出手:你手上还有多少钱,都先借给我。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一刻却无比慌张,头发衣服都被淋得湿透,整个人显得落魄和惶恐,我把他拉进门:出什么事了?

他站在门口,用力跺跺脚上的泥巴:我哥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我怕手术费不够,先找你们凑点。

我连忙跑到房里拿上两张卡,递给他一把伞:走,我们一起过去。

黑云笼罩著整个天空,大雨如子弹般打在我们身上,先是阵阵刺痛,随后是一片冰冷,我们在马路上不停的挥手,还是没能拦上一辆计程车,路虎一直用家乡话在骂著什么,我掏出手机给同事打电话,他住得不大远,我让他帮忙把我送到医院,那同事很仗义,不到十分钟就过来了。

在手术室门口,我们找到蹲在墙边的红姐,她缩成一团不停哭泣,我们把她扶起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姐告诉我们,因为是春节,摊上的生意不大好,成哥就帮别人跑运输送货,跑一次能赚一百多,成哥觉得这个钱赚的很轻松,有时候一天跑两三趟,往往睡不到三个小时。早上下著大雨,红姐就要成哥在家里休息,成哥说趁这段时间闲著多跑几单,今年年底怎么著也要买个房子。

红姐总觉得不放心,拉著他让他别去,成哥笑著说这点路算什么在东北他一天一夜的车都开过,让红姐放宽心在家里等他。

成哥出门后红姐的心砰砰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做什么事都心神不宁,躺在床上准备睡会儿觉,正迷迷糊糊的时候交警队的电话就过来了,说成哥的车出了车祸,人正在医院抢救,可能有生命危险,要家属赶快过来。

(10)

红姐哭著说:我不该催著他买房子,都是我害了他。

路虎咬著牙站在窗边,看著宛若世界末日般的窗外,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陷进肉里。

(11)

成哥的命保住了,但是脊椎被彻底摔坏,连带著很多神经和血管,医生说可能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生活。

一个龙精虎猛的汉子,就这样瘫痪了,这个事实让我们无法接受。

路虎辞了工作,和红姐在医院照顾著成哥,出院的时候路虎胡子拉碴颧骨凸出,就像老了十岁,他把成哥抱到后车座,把轮椅折好放到后车厢,红姐站在路边抹眼泪,他回头笑著说:姐,哥出院了是好事,有啥好哭的,咱们都高兴点。

红姐用纸巾擦干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我扶著方向盘问:路虎,去哪儿?

他坐在副驾上说:回店里。

成哥本来话就不多,出了这事后变得更加沉默,我和路虎收拾屋子的时候,成哥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著我们,一根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点火,路虎把烧烤的工具洗的干干净净,把过去睡得那张折叠床撑开放在门口晒。

吃饭的时候我问路虎:你有什么打算?

路虎咕噜咕噜喝下半瓶酒,说:我得把这个店开下去,让我哥我姐都过上好日子。

一直沉默的成哥却突然开口了,他说:虎子,你带著你嫂子回东北吧。

路虎夹菜的筷子僵在半空,随即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成哥碗里,路虎说:吃饭吃饭,吃了饭晚上开工,哥你多吃点……

成哥用手一抽桌子,盘盘碗碗摔了一地,站在旁边的红姐吓了一跳,路虎却不生气,找了把扫把开始扫地,我也起身帮忙,成哥却吼了一声:滚,都给我滚!

(12)

烧烤摊又重新开始营业,路虎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每天起早贪黑的做事,有时候小混混过来闹事,他也腆著笑脸跟别人说好话,不再动不动就挥拳头。小吃街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旁边的小贩经常说风凉话,有人问他:路虎,你晚上睡哪啊?

路虎说:睡阁楼的沙发床呗。

那人又问:你嫂子睡哪啊?

路虎低头烤著串,没有搭理他。

那小贩叼著烟笑:你嫂子有没有爬你的床啊,你哥现在成了废人,你嫂子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守不守得住哦?

周围一片哄笑,路虎抽出一把刀剁在桌子上,整个桌面都差点被劈开,他把袖子卷起来,对那小贩说: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听听。

那小贩被吓得脸色发白,不再敢说话。

从外人的角度看起来,路虎和红姐确实像两口子,他们互相帮衬著维持著小店的生意,有一回路虎的背被烫伤了,红姐要给他抹烫伤膏,路虎说:不用,我自己抹。

红姐说:你哪抹得到啊,到时候伤口发炎就麻烦了,快躺到床上我给你抹。

路虎固执的把膏药抢到手上,跑去隔壁让那个卖烟的老头帮忙,回来的时候红姐在刷盘子,路虎洗了一把手对红姐说:姐,你去陪陪我哥吧,我洗就成了。

红姐说:这么多盘子,你一个人怎么洗的过来,我们一起洗吧。

路虎就蹲下来,两个人面挨面的蹲在一起洗盘子,洗了个把小时终于洗碗,红姐起身时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被路虎扶住了,路虎起初只是本能般的扶著红姐的腰,低头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时,整个人就像触电一般,连忙把红姐推开,红姐还没站稳,又重重地摔在地上,雪白的膝盖都磕破皮流出血来。

路虎结结巴巴地说:姐,我……我去给你买药。

红姐疼得眉头都皱了,伸出手说:你先把我拉起来。

路虎涨红著脸,用一种笨拙又滑稽的方式,拿著一块毛巾握住红姐的手,把她拉起来后像做贼般的跑向街尾的药店。

(13)

成哥变了。

之前的成哥虽然话不多,但性格非常温和,从来不对红姐发脾气,即使是吵架的时候,他都只是默默的抽烟任由红姐数落。出事后成哥变得喜怒无常了,一点小事就能对红姐发脾气,有时候还会动手。

路虎怕他在床上躺著无聊,给他买了个三千多的电视机挂在墙上,可以搜到三百多个台,在他的床边挂了个铃铛,要是想喝水上厕所就拉铃,他们在外面第一时间就能进来,有一次成哥渴了,床边的水也喝完了,成哥拉了很久的铃,红姐才满头是汗的走进来,成哥冷笑著问:你是不是想渴死我?

红姐连忙给他倒水:外面太忙了,刚刚没听见。

成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马上就呸了出来,把杯子砸在红姐身上,成哥吼:这他妈是前天的水,水里都有味儿了,怎么著,毒死我算逑?

红姐捂著肚子蹲在床边,眼泪在眶里打转,她念著往日成哥对她的好,从出事后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成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撑到现在实在觉得心力交瘁,她不理解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

成哥还在吼:哭他妈什么哭,哭丧呢,我跟你说清楚杜红,老子没有求著你照料我,你要是不愿意随时可以走,离婚协议就在柜子里,咱俩现在就可以签。

红姐站起来说:我不签。

说完又去外面买回一瓶矿泉水,放在成哥的枕头边,成哥扭过脸看著墙,吐出一个字:贱!

(14)

我跟著师傅跑销售已经十个月,慢慢地接触到一些大客户,销售做久了难免吃喝嫖赌,不把那些甲方老爷哄高兴,他们能用合同卡的你求爷爷告奶奶,劳动节的时候我接待一位深圳过来的老板,那老板酒量惊人,一斤五粮液下肚还能面不改色打麻将,打到后半夜又心血来潮要去唱歌,我只得带他去皇冠KTV。

都是成年人,我还能不清楚他心里想的小九九,皇冠是出了名的荤场子,只要价钱到位小姐是可以带出来的,当时一进包间我就叫了八百多的酒水,要那个经理带一些小姐过来,我嘱咐经理:要素质高点的,那老板有钱小费绝对少不了。

那经理眉开眼笑:放心,咱们这都是素质高的。

过了几分钟,一排姑娘敲门进来了,我没能想到,在队伍的中间居然看到了红姐,她一改往日不施粉黛的打扮,穿著吊带裙抹著鲜红的口红,在昏暗的灯光下妩媚又迷人,我们目光相接时两人都呆住了,她的脸色有点复杂,随即低下头躲闪著我的眼神。

那大老板走过去抓住红姐的手:妹儿,今晚就你了,你陪我玩的高兴,我也绝对让你满意。

红姐用力挣脱,却没能挣开那老板的手,被搂著坐到沙发边。

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只能坐在一旁看著老板灌红姐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到后来红姐说自己喝不了了,老板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装作陌生人的口气问红姐:妹儿,真喝不了还是假喝不了,我们陆总是上市企业的老板,一般人还和他喝不了酒呢。

红姐咳嗽几声:真……真不能喝了,再喝我就要吐了。

我连忙打圆场:陆总,这小妹真的不能喝了,要不我陪你喝会儿吧?

陆总斜著眼睛看我:小兄弟,你是不是看上这小妹了啊?咱们玩了这么久,你给我说实话。

我笑著说:您别说,她长得还真挺像我初恋的。

陆总「哟」了一声,把红姐往我身上一推:还初恋呢,得,君子有成人之美,今晚她归你了,但你得把这杯酒给喝了。

陆总站起来拿上一个大杯子,杂七杂八的酒都往里面倒,泡沫在杯子口不停翻滚。

我笑著说:陆总真是豪爽,我敬你。

我站起来把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15)

出了KTV,我在路边好好吐了一遭,吐到后来只剩下酸水,红姐扶著我不停地拍我的背,吐过后我清醒不少,点上一根烟问她:你在这里做了多久?

红姐说:不到半个月。

我说:成哥知道吗?路虎知道吗?

红姐小声说:我都是等收摊了才出来,我骗他们说我在打夜工。

我捂著肚子劝她:姐,这地方太复杂了,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很多女人都是抱著赚钱轻松的想法,做了一段时间就迷失在这里了,给别人当小三,被那些混混骗,有的甚至去当了……,姐,你听我一句劝,这个班咱不上了,你要是缺钱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红姐拉著我的手说:我听你的,以后不来了,我只是陪他们喝点酒,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千万别告诉路虎。

夜深了,风中的寒意慢慢侵蚀进来,红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我脱掉自己的西服披在她身上,准备拦一辆车送她回去,就在这时红姐突然抱住我,就像宣泄般的痛哭起来,眼泪就像水花全部溅在我的衬衣上。

红姐哭著说她也不想来这种地方,给成哥做手术治病花光了他们所有的钱,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隔三差五就有人过来要账,路虎没日没夜的做事,两个月瘦了二十斤,她担心再这样下去路虎也会被拖垮,成哥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前天又动手打了他,这些话她都憋在心里不敢给别人说。

红姐满脸眼泪地说:我也不想来这种地方,我不是要当婊子。

霓虹灯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剩寒风在呼啸,广州这种地方,又有谁会在乎年轻男女的哭泣?

(16)

路虎还是累倒了,先是发著高烧说胡话,又缩在被子里发抖,红姐跑前跑后的换湿毛巾敷在他脑袋上,一直忙活到后半夜,路虎才清醒了点,勉强支撑著坐起来,说要去进这几天要卖的东西。

红姐说什么也不让他起来,撇著嘴说:你现在身体这么弱,骑车不得出事啊?

路虎笑著说:没事儿,我都好多了,进个货算什么,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

红姐听到这句话一哆嗦,成哥出事前也是说了这样一番话,她扑上去把路虎抱住:你不能去,你不能去……

路虎要把红姐推开,但吃了感冒药的他头重脚轻,手脚都像虚脱了般使不上力,路虎嘴巴发抖:姐,你别这样,别这样。

红姐说:你听姐的话,好好睡一觉,今儿咱们不开门,好不好?

路虎说:我听你的,姐你把我松开,我有点喘不上气。

红姐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路虎搂在怀里,路虎的额头都抵在她的下巴边,他身上的男子味道扑面而来,连忙把路虎的脑袋放回到枕头上,脸就像被开水淋过似的烫的血红,红姐又去换上一条湿毛巾,敷在路虎的额头上,路虎紧紧闭著眼睛,仿佛在逃避著什么。

路虎睡著后红姐轻手轻脚的回到楼下的小房间,电视机静止在滑台的界面上,红姐在床边找著遥控器,靠在床上的成哥突然睁开眼睛,把红姐吓得后退一步,但成哥这次没有发火,他只是摸了摸红姐的脸,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个笑容红姐非常熟悉,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成哥经常这样对她笑。

(17)

第二天晚上,成哥主动要求要下床吃饭,三个人像过去一样坐在桌子边。

成哥对路虎说:虎子,今天不开工,你陪哥喝两杯?

这是出事以来成哥第一次想喝酒,路虎非常开心,站起来要去隔壁小卖部买一瓶好酒,成哥却说:花那钱干嘛,就喝咱们平时喝的烧刀子。

红姐也很开心,做上一大桌子好吃的,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成哥又用牙齿咬开另外一瓶,给红姐倒上半杯:红儿,今天你也喝点。

红姐听话的拿起杯子,把半杯酒一饮而尽,脸色立马红润起来。

成哥笑了笑,又给路虎倒满一杯,放在桌子上:虎子,这杯哥敬你,这段时间你辛苦,哥虽然整天躺在床上,也都看到了。

路虎说了句:嗨,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么。

说完像喝水一样,两口把杯子里的酒给喝完,成哥自己也喝上一杯,给两个人都夹了几片肉放进他们碗里。

吃完饭后红姐要去洗碗,成哥却按住她的手,他平静地说:我有话要说,你们听我讲完,就算我是说疯话,你们也不能打断我。

路虎有点懵,说:啥事啊,整的神神叨叨的。

成哥点上一根烟,徐徐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红儿,你嫁给我五年多了,一直没过上好日子,带著你东奔西窜的,也没能混出个名堂,本来说著今年给你奔一套房子,现在我又成了个废物,别说赚钱,就连吃喝拉撒都要让人照顾,我这男人当的,真他妈……。前段时间我言语不好打你骂你,都是故意做的戏,我就想让你离开我这个废人,红儿啊,你年纪还轻,不能把下半辈子都耗在我身上,我就是一个累赘,会把你给拖死的。

成哥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他丢掉手上的烟,拍了拍红姐扶在轮椅上的手,又继续说道:还有虎子,这段时间不分日夜的忙活,一个小伙累成什么样了,就是为了还哥欠下的那笔债。你小时候贪玩把房子烧了,你爹把你吊起来打,是我夜里偷偷放你下来,你不想读书要出去闯,我就想著你跟著我不会学坏,手把手的教你各种手艺,这些都是当哥的该做的,你不要有什么报恩的想法。哥这辈子算是完了,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红姐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路虎说:哥,你别说了。

成哥说:你让我说完,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们俩都还年轻,不能被我这个累赘给拖累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想了个主意,你们看行不行,我先和红儿离婚,你们把我送回东北,这个店还是交给你们打理,赚到钱了就在城里买个房子,好好地在一起过,哥说这话绝对不是负气话,你们在一起好好过,你们都还年轻,年纪也差不了太多,好日子在后头呢……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哥打个电话,说说你们的情况,对哥就算有心了。

路虎红姐没料到成哥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两个人都像木桩一样杵在原地,成哥还是很平静,左手握著路虎的手,右手握住红姐的手,要把他俩的手放在一起。

路虎却突然跪下了,一个接一个的响头磕在水泥地板上,额头上渐渐涌出血来,路虎只是重复著一句话:哥,我会带你和姐过好日子,哥啊,我会带你和姐过上好日子。

(18)

那天晚上,路虎从阁楼里搬了出去,去对面租了个最便宜的单间,他干活越来越不要命了,白天给别人送快递,晚上做烧烤生意,到了深夜还跑两个小时黑车,也就是凭著他牛一样精壮的身体,要是别人早就被累倒了。

赚到的钱他都交给红姐,让她给成哥买进口药吃,也给自己买点衣裳吃的,红姐这段时间憔悴了很多,跑黑车赚了三千多块钱,路虎把钱偷偷塞到红姐的外套口袋里,第二天大早红姐去出租房找到了路虎,红姐说:你衣服都快臭了,拿过来我给你洗洗。

路虎说:不用,我待会儿揉巴揉巴就行了。

红姐不由分说地把床边的衣服都塞到桶里,用皮箍把头发高高扎起来,去过道上的水龙头那里洗衣服,看著红姐利索的动作和纤细的腰肢,路虎心里升上一股躁动,但马上扭过头去看墙上的旧报纸。

衣服晾好后红姐说:午饭还是去我那里吃,我给你做点好的,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路虎说:不用,我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了。

红姐直直的看著路虎,小声说出一句话:你是躲著你哥,还是在躲著我?

路虎沉默的低下头,看著地上烟盒上的行行小字。

红姐声音越来越小:你哥昨晚又和我谈了一次,他说,就算……就算咱俩好了,我们仨还是一家人,还是能互相照应,他……他要我来劝你搬回去住。

湿衣服上的水滴一滴滴打在过道的地板上,慢慢印成一个奇怪的图案,阳光照在上面,居然在墙上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光。

路虎说:姐,我知道你和哥是为我好,但我们不能这样。

就在此时,底下的小吃街闹哄哄一片,一些小贩在大喊大叫,路虎的心剧烈地跳起来,连滚带爬地往楼下跑去。

(19)

成哥死了。

他用削水果的尖刀刺穿了自己的喉咙,血把整个屋子都染红了,很难想像他求死的决心,他爬到阁楼上找到了那把尖刀,又爬回到自己的床边,用刀割伤了自己的手指,在报纸上写下遗书,然后靠在墙边,将刀子刺向自己的喉咙。

那份遗书只有三句话:不后悔,好好对你姐,好好活。

第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第二句话是给路虎的,第三句话,应该是送给红姐的。

小吃街陷入喧哗之中,很多人围在小店门口,有的在拍照,有的在打急救电话,路虎震耳欲聋的嚎哭声远远传出,它的惨痛和悲伤感染了很多人,她们都一齐跟著落泪。

(20)

两个星期后,路虎和红姐离开了广州,是我送他们去的车站,路虎的头发都白了一片,无论谁见到,都不会相信他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我问他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路虎疲倦地靠在座椅上:回家,先把我哥送回家。

路虎和红姐的手紧紧牵在一起,他们彼此依偎,仿佛两个在野外丛林被咬伤的食草动物,我把他们送进站,路虎和红姐一齐抱住我,互道珍重,然后分别。

三个月后,那个烧烤店变成洗浴中心,有一些穿著旗袍露著大腿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见我伫立在门口,露出笑脸给我打招呼:老板,进来坐一会儿啊,我们今天开业酬宾,办会员充一千送六百……

她们站立的地方正是成哥死去的地方,我眼眶一热,连忙快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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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每次想买什么东西就去找我爸要钱,我爸肯定不给啊,我就使出自己的绝招——在我爸面前撒泼打滚。

滚得全身是灰,满脸是泥,这时我爸就会妥协,给我钱买东西。

那天我想要个玩具车,他正好在粪坑边上捞东西……

咳咳,很明显,那天没有买玩具车,实在是太遗憾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

本故事纯属虚构


一个天才黑客最后含恨自尽,留下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是一个「伤仲永」的故事,而是「仲永」被自己的才华所伤。


如果可以,他大概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到小时候,听爸爸的话戒掉自己的「网瘾」。


1999 年 7 月 1 日这天,国际空间站 NASA 地面控制中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NASA 局长丹尼尔·戈尔丁直挺挺地站在一排忙碌的高级工程师背后,他脸上的皮肉绷到一起,眼神冷峻如刀。


「局长,俄罗斯航空航天局来电询问空间站控制系统的异常原因。」


「马歇尔太空飞行中心刚刚发来消息,确认空间站温度、湿度控制模块已经外泄,黑客随时可能发动下一轮攻击。」


「航空飞行部报告,正在筛查 NASA 所有计算机系统,一旦发现其他入侵会立即上报。」


戈尔丁纹丝不动,手心里却已经攥出湿汗。


不多久,一名主管前来报告,「这次入侵极为隐蔽,工程师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恐怕我们只能关闭系统。」


「你是不是在告诉我,NASA 已经丧失了对国际空间站温度的控制权,只要黑客愿意,他可以随时让我们的宇航员变成烤鸡,或者一只冻得硬邦邦的死鱼?」戈尔丁目露凶光,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些话。


没人敢站出来接话茬。


戈尔丁感觉有些胸闷,他后退两步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距离空间站载人计划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临门一脚前出这么大的乱子,又没人能帮他解决,其恼怒和失望可想而知。


他已经做好了引咎辞职的准备。


但戈尔丁仍然心有不甘,这个黑客到底是谁?他是怎么攻破马歇尔太空飞行中心的防护系统,又偷偷下载了可以控制国际空间站温度和湿度模块的软体?他这么干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


「俄国人?还是中国人?」FBI 内部的争论已经传到了媒体上。


一些美国人猜这是苏联遗少干的——苏联解体没几年,肯定有人看不惯他们的航天局跟美国合作。


更多的人把锅甩给了中国——就在两个月前,中国黑客向美国发动了大规模的网路入侵,还说这是对美国轰炸他们大使馆的报复。


报纸上的流言让 FBI 局长不胜其烦。


然而当他得知五角大楼的国防部也被黑客入侵后,他再没一点儿瞎猜的念想。


FBI 拿到的资料上显示,黑客在军队计算机路由器上安装了一个后门程序,只要军队通过这个路由器传送信息,黑客就能将它全部截获。国防部内部的非正式口径中,已有 20 多名军队高官的账户和密码被窃,据说「这些账户和密码可以下达发动军事行动的命令」。


FBI 局长再也坐不住了:「通知各单位,全力侦破此案。」


雷声大雨点小,两个月后,他们仍然一无所获,就连美国计算机应急小组的专家都打道回府了。


这天,负责案件的 FBI 在翻阅案件报告。就在此时,办公室里电视上播放了一则新闻:


「一个来自迈阿密的 16 岁男孩最近成了明星。据 FBI 消息,这个男孩儿帮助他们抓获了梅丽莎病毒制造者大卫·史密斯,准确来说,男孩只发了一封邮件,FBI 就在新泽西找到了大卫·史密斯的住处。因为他还没成年,FBI 没有公布男孩儿的真实姓名和住址,大家都叫他的网名 c0marde。」


负责此案的 FBI 组长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查一查谁负责梅丽莎的案子,我要这个男孩儿的地址和家庭电话。」。


FBI 内部的消息传达仍然高效,他们当天晚上就拿到了男孩的基本资料:c0marde,本名乔纳森·詹姆斯,1983 年 12 月出生于迈阿密,现在是当地一所高中的学生。


乔纳森帮助 FBI 破案的经过也在附页上:


梅丽莎病毒 1999 年 3 月 26 日在全美爆发,微软、英特尔等公司纷纷中招。病毒很快传遍全球,有近 300 家知名公司或政府机构的邮箱伺服器过载,大约 100 万个电子邮件账户被中断,一些地方的互联网流量变得非常缓慢,企业无法正常办公,他们不得不采取纸质文件或电话传递信息,有几家企业为此还专门设立内部邮递员。据估计,病毒爆发一周后造成了近 8000 万美元的损失。此外,梅丽莎病毒还感染了国防部的邮件系统,好在保密信息并未外泄,五角大楼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


FBI 几天后收到一封来自 c0marde 的邮件。信中 c0marde 称自己已经分析过这款病毒,并追根溯源到一个叫大卫·史密斯的人身上,他推测后者正是这款病毒的始作俑者,并向 FBI 提供了史密斯的 IP 地址和住址。4 月 1 日,FBI 在新泽西抓获史密斯,并发现大量犯罪证据。


仅用 5 天就帮助 FBI 破获一起惊天病毒大案!这位组长仿佛看到纸上写著《圣经》里的那句话——得救之道,就在其中。


就是他了,FBI 第一次看到曙光,他们认定高中生乔纳森·詹姆斯是个电脑天才,也会是拯救这个案子的天使。


「你去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就动身。」组长一刻也不想等。


「去哪儿?」手下有些摸不著头脑。


「去迈阿密的沙滩冲浪!」


二、


FBI 没有猜错,乔纳森·詹姆斯的确是个电脑天才,但也是一个让父母头疼的问题男孩。


乔纳森的父亲罗伯特·詹姆斯至今后悔那次买电脑的决定。他记得那大概是 1989 年圣诞节,儿子只有 6 岁。为了哄他开心,父亲特地买了台电脑给他做圣诞礼物。


谁曾想乔纳森一见钟情,并在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不上学,乔纳森就窝在房间里玩电脑,鼓捣那些父母看不懂的东西,有时候甚至饭也顾不上吃。


有一天,老师告诉罗伯特,孩子上课经常犯困,而且明显心不在焉。这位父亲终于意识道自己当年送出去的不是礼物,而是洪水猛兽。此后,他与妻子经常吵架,几乎每次都是因为乔纳森玩电脑的事。


母亲疼爱儿子,自然凡事都依著他。但罗伯特担心孩子再这样玩下去会成个废人。在儿子 13 岁那年,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替儿子戒除网瘾。


像大多数父亲一样,罗伯特只会来硬的。他趁乔纳森上学时,偷偷溜进儿子的房间,把电脑搬走并藏了起来。


那天乔纳森回家发现不见了电脑,不出意料地失控了。他冲破父母的阻拦,夺门而出。在电话里,乔纳森没给出任何妥协的余地,除非把电脑还回来,否则我永远不回家。


儿子的性格父亲当然清楚,乔纳森从小就倔强执拗,在商场里看中了某个玩具,能蹲上半个小时,直到父亲掏腰包。


从此之后,父母再也没动过乔纳森的电脑。


少年乔纳森

少年乔纳森
少年乔纳森

父母的妥协换来的是乔纳森黑客技术的野蛮生长。乔纳森要回电脑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电脑系统由 windows 换成了 linux。这是一种自由和开放源代码的类 UNIX 操作系统,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使用,完全不受任何限制。也是黑客的首选系统。


打这儿开始,乔纳森开启了人生中另一扇门。


在网路世界,每个人都需要一个酷炫的网名。乔纳森从一部讲苏德战争的电影中找到灵感,给自己取了「c0marde」这个名字——只要将其中的数字「0」替换成字母「o」,它就是「同志」的意思。


乔纳森用这个网名出入各大技术论坛,照著大神公布的教程,一步步地破解计算机系统。


时光荏苒,没有人知道,在佛罗里达半岛南端的一处房间里,一个技术幼宅已经蓄势待发。


1998 年暑假前后的某一天,迈阿密戴德高中的一位老师拿到了班里学生的成绩单。细心的老师发现班上几个学生的成绩出现了异常:平时学习一塌糊涂的几个人似乎都发挥出了超常水准,吊车尾们几乎门门都考了 A。


这几个人真的是乌鸦变凤凰了?除了上帝显灵,老师再想不出别的原因。


果然,在查询试卷和手写记录后,她发现上帝没有显灵。就拿其中一个学生乔纳森·詹姆斯来说,成绩除了 C 就是 D,没有意外。


「麻烦你们敲键盘的时候把眼镜擦一擦。」老师想当然地把责任推给了负责系统录入的人。


她当然不知道真正的「元凶」正是自己的学生乔纳森·詹姆斯,其他人只是他释放的烟雾弹而已。在入侵学校后,他得意地在黑客圈里炫耀战果,「嘿,看吧,我的功课门门都是 A」。


满屏的夸赞让乔纳森有些飘飘然。开心上头的詹姆斯几乎没有迟疑就答应了一位网友的请求——帮我也改一改成绩。


几天后,乔纳森入侵了迈阿密的 BellSouth 学校,在教务系统改动几处成绩后,他再一次功成身退。


「好玩」,乔纳森事后回味时总是会发出这声感叹,他的内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个贪玩的大男孩觉得自己掌握了一把进入网路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钥匙,只要愿意,他几乎可以在网路上做任何事。


协助 FBI 抓获大卫·史密斯也不过是乔纳森的一次牛刀小试。只有乔纳森的家人知道,乔纳森的动机是因为赌气。


时间回到 1999 年 3 月 26 日,梅丽莎病毒大规模爆发的当天。


刚做好晚饭的罗伯特正把一道道菜端上餐桌。自从妻子被查出患有乳腺癌,这个男人每天都会提前回家做饭。他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让小女儿特莎把哥哥和妈妈都叫下来吃饭。


电视上的一则新闻吸引了乔纳森的目光,接著全家人都朝电视看去——那正是有关梅丽莎病毒的报道,除了披露梅丽莎病毒带来的影响,媒体还不忘挖苦警方和计算机专家的无能。


「乔纳森,你能找到他吗?」妹妹特莎想逗一逗哥哥,「你不是黑客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乔纳森几乎每天都要跟妹妹拌几句嘴。


「因为你看起来就像个坏蛋,只有坏蛋才能抓住坏蛋!」特莎哈哈大笑。


乔纳森把餐盘里的一块肉甩到了妹妹的盘子里,「现在坏蛋不想吃这块肉,你帮我吃了。」


坐在一旁的母亲会心一笑,「乔纳森,记得耶稣怎么叫我们帮助别人的吗?」


乔纳森和特莎停止了打闹。


「你们要给人,就必有给你们的。」乔纳森低著头念出了这句经文。母亲自从生病后每天都会祈祷,教堂也常去,乔纳森自然耳濡目染。


「对,如果你能够帮助别人,不要问为什么,神自然会告诉你原因。」


乔纳森狠狠地点了点头。晚饭结束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帮警方找出梅丽莎病毒的幕后黑手。


接下来的两天正好是周末,乔纳森没有迈出过房门一步。他坐在电脑前几乎纹丝不动,手指左右腾挪,各种代码在屏幕上飞速闪现。偶尔他也会被难住,但只要喝口水,他又能茅塞顿开,重新披挂上阵。


星期一早上,父亲开车送兄妹俩上学。下车前,他得意地告诉妹妹,「我已经快抓住他了」。


特莎当然不相信,她冲乔纳森做了个鬼脸,「吹牛」。


父亲也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玩笑,他没有在意,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一周后,他接到 FBI 打来的电话时仍然不相信儿子做到了。直到几名 FBI 上门亲口告知这个消息,他才如梦初醒。


「乔纳森,我为你骄傲,我们都为你骄傲。」


三、


再把时间拉回到 NASA 和国防部被黑客入侵的案件,负责这两个项目的 FBI 在发现乔纳森这个电脑天才后,兴致勃勃地赶往乔纳森家,却万万没料到自己会吃闭门羹,他们一度认为乔纳森是这个案子唯一的希望。


但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


那天,FBI 在清晨登门,没等说明来由,更别说见到乔纳森了,他们就被罗伯特赶了出去。


从 FBI 的角度来看,乔纳森曾经主动出手,帮助 FBI 抓住了制造梅丽莎病毒的黑客。他们想不明白,这一次乔纳森怎么会态度 180 度大转弯,如此强硬地拒绝协助 FBI ?


但如果站在乔纳森父亲的角度来说,拒绝跟 FBI 合作简直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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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线上幽灵出没:顶级黑客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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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电视里经常放一些有关于爱情的东西,这些内容对于那时还迷恋奥特曼与芭比娃娃的我们来说,其危险程度不亚于披著花哨外衣的洪水猛兽。

「人是经不住诱惑的」这话是真理,不然夏娃与亚当不会偷吃那颗苹果,潘多拉也不会手贱的打开魔盒。

当我扭扭捏捏的看完《还珠格格》还有《情深深雨蒙蒙》这种散发著反人类气息的狗血电视剧后,我的精神殿堂突然就崩塌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就这样被一个名叫琼瑶的彪悍女人给一脚踹开了。

自那以后,我就开始对那些胸脯平平只能凭著脸蛋与声音来告诉别人自己是女孩的雌性生物,产生了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这种感觉很复杂,好奇中又带著那么一点点跃跃欲试。

她们是可以亲的吗?什么滋味?女孩子的嘴是甜的不成?可是她们看起来跟我们男孩子一样呀!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当我与一个跟我一样擦不净鼻涕的家伙说了我的疑惑后。

他就很积极的给我解惑了,一双小手插在袖子里显得特正经的告诉我: 女孩子跟我们不一样,有区别的,妈妈是女人,爸爸是男人……

听完后,我还是不是很懂,但我知道了男女有别,男孩就应该要离女孩远一点,免得招人闲话。

从那天开始我就跟楼上那个喜欢穿花裙子的女孩保持距离了,不再跟她一起玩,也不再借她的小滑板车。她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突然跟她疏远,但她还是会缠著我,跟我一起去上学。

「肖x,你不许不理我!」她跟在后面小跑著想要追上走在前面的我,大大的书包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的屁股上。

「…姜茶茶(化名)!谁让你天天吃那么多,你看你都跑不动了!」我回头看著这个胖乎乎的小女孩鄙视道。

「哪有!再说我胖,我就不给零花钱你了!」

唉,终究不可能保持距离,谁让我吃软饭。

时间像顽皮的孩子在玻璃窗上哈的一口气,玻璃上那一层朦胧你还没反应过来,它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转眼我已经初中了,该懂的不该懂的都已经懂了个差不多。

这是一个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异性的手就会脸红心跳一整天的年纪。

「喂!知道f4吗?」她跟小学生一样,一蹦一跳的跑我旁边,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著明星八卦。

「不知道。」我随意的回了一句,其实我知道F4,也知道里面有个叫言承旭的是很多花痴的梦中情人,甚至还看见女同桌偷偷亲著贴在本子上的F4贴纸。

「哇!真老土,F4都不知道!都不想理你这个土老帽了。」她发出夸张的声音,嘲讽著与时代脱节的我。

嗯,不知道当年那个喜欢F4的她,如今是不是依旧喜欢著F4。记得我跟她说过我喜欢刘德华,她还笑话过我,说刘德华不火也没有F4帅,如今将近20年过去了,刘德华还是那个刘德华,F4却跟她贴在我书桌上的那张贴纸一样,早已随著岁月的流逝,模糊不清了……

…………

那时我是真的觉得后面这个叽叽喳喳的妮子很烦,一点也不可爱。

是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

她以前很乖,不管怎么欺负她,捉弄她,她都不生气,还会跑到我家找我玩。

现在这小妮子变的敏感,强势,啰嗦……

这是生物课上提到过的女大十八变吗?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半年后,我初三了。

当我走进新教室时,看著教室里陌生的新同学时,我有些激动, 新环境总能让男孩们感到兴奋。

「你,去那里坐著。」班主任指著下面空著的位子,对我说道。

看了一眼新班主任,很年轻,可能还不到四十,可能是看久了初二那个满头白发,苍老威严的班主任吧,眼前这个老师的形象让我有些不适应。

走到老师安排的座位放下书包,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同桌,那个住我楼上的女孩,姜茶茶。

她此时也刚好转过了脑袋,正笑嘻嘻的看著我。

见鬼了,怎么跟她成同桌了?

「你好哇!肖x同学~」十五岁的她有一张干净清秀的脸,笑起来会眯起大眼睛,像夏天的弯月亮。

怪可爱的……

……

老师在上面介绍著自己,介绍著初三的课程,啰哩巴嗦一大堆陈腔滥调,我听的昏昏欲睡。

听著听著我就感觉旁边太安静了,这不是她的风格!

一扭头我就发现这妮子果然又开始不安分了,她拿出一个贴著明星贴纸的小本子在上面认真的画著什么,仔细一看上面画著一个昏昏欲睡的小人儿,从小人儿的衣服与发型可以推测出这画的是我。

「看,像不像你?」她指著那个小人对我说。

我翻了个翻白眼:「不像,丑不啦叽的!」

她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拿起橡皮擦作势就要擦掉那小人儿。

「但我喜欢呀。」说著她又把拿起的橡皮放下,对我调皮的扬了扬小本子。

……

傍晚的街道比白天多了一份少有的宁静,像上世纪的黑白哑剧。

转眼初三这根蜡烛已经燃烧见底了,我们将要毕业。

我走在那个年代不喧哗不拥挤的街上,走在姜茶茶的前面,仰著脸欣赏著沿街的路灯,后面的姜茶茶忽然对我喊了句:「哎!肖x,你喜欢我吧!」走在前面的我突然听到这话差点没摔一跟头,转过身有些震惊的看著她。

她没有去看我的眼睛,低著头,让我看不清她的脸:「别这样看著我,我没疯。」

「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说啊!」她像一只发疯的小母猫,突然对著我大声吼道。

我有点吓到了,张了张嘴,我还是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没等我,自顾自的说著:「以前小,不懂,那时我以为我们那纯粹是朋友之间的情谊,可现在我已经说服不了自己。」

她抬起头,看著不知所措的我问道:「怎么办?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敢表白,不是怕被拒绝,而是不敢去尝试,我怕分手,怕伤害了彼此。

我们还那么小,未来的路太过漫长,我不敢去保证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或者说我不相信初恋。

我不知道,多年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

的确,后来我的生活中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与她相关的消息,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我脑海里都没有浮起起她的名字,不经意间,我们仿佛真的已经渐行渐远……

那个十多岁的女孩,那个陪著幼稚少年聊天,写作业,吵架,扭打的女孩,那个在我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却又消失不见的女孩。

我对她的感情一直很复杂,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滋味,直到多年后我在某处看到一句话,很喜欢,感同身受。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要怎样才算恰如其份?

……

那天,跟姜茶茶在家门口分开后,我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爸妈也没有发现自己儿子的异样。

我瘫在床上,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冲击著我的脑海,脑袋像被人当足球踢了一脚一样,发懵发痛。

那天我睡的很晚,看著床头的闹钟一点点的转,我希望它走慢一点,因为我不知道天亮后,该怎么去面对她。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晃了晃脑袋,我终于关灯睡觉了。

典型的鸵鸟心态。

只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出那一张挂著眼泪的脸……

……

几个月后。

「喂!肖x!」姜茶茶穿著一件红色的衣服站在教室门口,使劲的朝我挥手打招呼。

坐在座位上跟同学聊天的我愣了一下 :「茶茶?」

「那个,你找来了?」 我走到教室外,看著蹲在走廊边上的她,摸了摸鼻子略带尴尬的问道。

她站起来后对我得意一笑:「惊不惊喜?」她又左右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对我道:「怎么样?像本姑娘这么漂亮的人特意来看你,是不是觉得特有面儿?嘿嘿……」

夏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散发金色的柔光,很好看。

我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有面儿!

「这里没有我这么漂亮的姑娘陪你,会不会很想我?」她从书包里拿出装满零食的袋子给我,全是我喜欢吃的。

「肉麻。」我接过袋子笑了笑,本想揉揉她的脑袋,却又下不去手,只能掩饰性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年我跟她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

见她依然笑的没心没肺后,我心里松了口气,真的很害怕我们的关系会变的很奇怪……

我们这个年纪,怎能承担一句沉甸甸的「喜欢」?

三年后……

我还是跟她保持著联系,去某大学报名的前一天,同学们聚了聚,大家的心情很复杂,兴奋中夹杂著惆怅,感慨著,怀念著,哭著笑著,那时大家的感情都挺纯粹,哭与笑都纯粹。

大学里我晚上会偷偷在寝室给她打电话,白天我会调戏班里的漂亮姑娘,特殊的环境让我学会了抽烟,也变的比以前圆滑。

可能是没有谁再约束我,也可能是不怕带坏了谁。

那年我跟一个很有文艺气息的女孩走在一起了,我喜欢她。

我不知道此时的姜茶茶在公交车上认识了一个比我优秀一百倍的男孩,也不知道那个男孩是怎样疯狂的追求她。

我迷失在大学这个神奇的地方,像30年代初的大家少爷迷失在烟馆一样,自甘堕落,得过且过。

就这样,慢慢的我跟茶茶断了联系,有关与她的消息自此变成了某些人嘴里的只言片语。

没多久,女朋友跟我分手了,她笑著对我说没关系,起码我们彼此这段时间过的很开心。

挽著我的手她带著我在学校旁的街上走著。

「再请我吃顿饭吧,分手饭。」她忽然看著我说。

「你想吃点什么?」我问她。

她指著前面不远处的「沙县小吃」道:「吃这个吧,以前经常一个人来,今天有人陪了。」

走进饭店,我们选个偏僻靠墙的地方坐下,她问道:「还是舍不得我?」

我摇头:「说没有那是骗人的。」

服务员走了过来,问我们要吃什么。

我要了两碗葱油面,加两瓶可乐。

「……」

很快,服务员端来了面,说了句:「慢用。」

我拿出一双筷子送到她面前,「吃吧,冷了不好吃。」

她接过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我坐在哪里看著她红著眼睛吃面,吃著吃著她哭了,最后呛的泪流满面……

我夺过她的碗:「别吃了。」

她流著眼泪跟我说:「这家的面好辣。」

…………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并不能长达一生,即使血亲也是如此,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风雪走一程,那么请你在缘分尽时,体面地分手,从此陌路。

最终,我还是没有留住那个心里装著蝴蝶与沧海的女孩。

去年2月2号,她结婚了,嫁给了一个会计。我很开心,但没去。

……

毕业后,我去武汉做了一个销售,两后我又去了上海,变成了一个背著双肩背包,拖著行李箱在全国奔波的倒爷。

我离她越来越远,可能是离开她时间长了,心理有点变态的缘故。

有时候时候我会忽然想起了某个热情似火的女孩,想起陪我做作业,陪我吃饭,买衣服,上补习班,吃宵夜的丫头,想起很多很多,最后我想起了15岁那年的某个晚上,那个在路灯下哭著说喜欢我的小女孩。

2016年,我27岁。

「肖x?」一个穿著运动服的女孩惊喜的看著我,旁边还有一辆驾校的车,教练正靠在椅子上抽烟,一脸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逍遥姿态。

「茶茶?好巧啊,我回来学学车。」看著这个明显比往日成熟的女孩,我有些恍惚。

「回老家也不跟我说一声,瞧不起人啊!」她眼睛眨了眨,一脸的玩味。

「这不是听说你忙嘛,不好打扰你。」我双手插在口袋里,脚有些不安分的踢著石子,再次见面不知道怎么得有些拘束,可能是大家都懂事了,也可能是欲拒还迎的矫情。

她找了个草坪坐了下去,喝了口可乐:「这些年有没有再找一个人?还是单身啊?」

我坐在她身边有些落寞:「一个人挺好,之前在武汉认识一个姑娘,挺喜欢,后来又分了。」

「你呀,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她拔了拔脸颊边的头发,眼睛看著前面,轻声道。

我看著她,没有说话。

第二天,我拖著行李箱离开了家。

这车,还是有机会再学吧。

那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是那个在公交车上认识的傻小子,两个人准备结婚。

有时候我会做梦,梦里我站在某条街的路灯下。

「你呢?喜欢我吗?」

「喜欢。」


刚筹划了一个大方案。自认为水准很高,至少超越别人几层楼。正该到了向领导表功,并沉浸在领导惊叹眼神里的时候了。赶忙约了时间,一路上不时自恋地翻看列印出的方案文件。还差几步到领导办公室门口,猛然发现方案的第一步就有个大漏洞。


星期天老婆上班去了。突来一阵大暴雨,忍不住构想老婆被淋成落汤鸡回家暴怒的样子。为了小命,赶紧送雨伞去。紧赶慢赶到了老婆单位门口,雨停了。


单位拍宣传片。导演选群众演员,给推荐了几名真正意义上的帅哥靓女也没入眼。突然导演指著围观群众中的我:「就他了,肯定上镜」。还没来得及把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挥发出来,导演解释:「他笑起来很慈祥!」


有一回破天荒被安排发言。嘴上说著不屑,行为却挺诚实,写了几稿发言不理想,赶紧找文字高手帮忙写了份满意的。发完言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同事也很凑趣:「真的挺不错,巴掌都拍痛了」;我装出谦虚的样子:「还差得远,普通话挺不标准」;同事说:「确实不标准,但稿子真写得好」……


有一回有重要客人携夫人来访。客人谈正事,夫人不参与,但把人晾著也不是待客之道。碰巧有耳旁风听说夫人爱K歌,于是喊了一群吃瓜群众扮听众,各种喝彩献花敬酒伴著夫人唱了一首又一首。然后,因为夫人唱嗨了迟迟不回,两口子大吵一架,正事还没谈完就走了。


我发现我所在楼层办公室的人大半是混夸夸群的。「你泡的咖啡好好喝啊」;「真羡慕你怎么吃也不胖」;「幸亏有你指点,今天才小露下脸」;「哦!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有想到」;「懂得真多,真是技多不压身」;「这线条画得真是直啊」……轮到夸我:「你太能干了,拧螺丝都会」……


吃货总以为但凡去过的酒店餐厅,老板必定记得自己。如果下一回再去,老板很热情地递上一支烟,熟络地说:「好久没来了,今天想吃点啥呢」,面子越发感到光亮。直到看见老板也给下一位客人递烟叙话:「好久没来了……」,心里不免就要嘀咕,如果客人再说:「我是第一次上这儿来」……


我有一个白色塑料饭盒,中午上食堂吃饭用。饭盒有三层,一层容积较大用于盛饭,其余两层有格子,可以分别放荤菜、素菜、咸菜、汤菜等,日常叠起呈椭圆形状。有一天,有同事觉得这样的饭盒挺方便,说道:「你这饭盒挺卡哇伊的」。emmm……从此我再也不用这饭盒了……咱一大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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