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該問題下各種中醫大師的表演,有說經脈是血管的;有說經脈不是血管的;有說經行氣,絡行血的;有說經和脈是兩個概念的;有說部分經脈是血管部分不是的,本來只想問經脈到底是不是血管,最後連經脈本身的定義在各位中醫大師嘴裡都千奇百怪,什麼花樣都有,到底聽誰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件事情涉及到中醫一個核心重點問題:中醫的概念歧義性問題。這件事情,中醫自己也有很多討論,我們可以來看看中醫學者自己的研究,中醫粉在這方面沒有什麼發言權。下述內容主要來自於遼寧中醫藥大學已退休博士生導師梁茂新教授早前的論文,CNKI都可以檢索到。梁教授發表有上百篇的中醫和中藥論文,期刊等級不低,引用率也不低,可以說著作等身,肯定不是中醫外行了。

「中醫的經脈到底是不是血管」,「中醫的五臟六腑到底是不是解剖學上的內臟器官」,這兩個問題實質上是同質的問題,共同指向一個核心問題:古代中醫的概念到底指什麼。眾所周知,中國古代文獻著作並不特彆強調邏輯與概念,因此留下來大量供後人解釋的空間,導致「注六經」這種工作都成為了古代讀書人重要任務。

目前中醫學界的共識是:概念的歧義問題已經嚴重到影響整個中醫學發展,從80年年代就有中醫學者指出中醫正處在「整個概念和理論體系的改弦易張、自我替換和自我消融」的過程中。其中就有陰陽五行、五臟六腑、經絡這些概念。因為五行學說與藏象學說已經融為一體,五行學說的作用在五臟中才能體現,而陰陽只有與藏象學說、經絡理論結合才有實際治病的能力,中醫的概念歧義問題最主要就是五臟六腑與經絡概念的歧義,即這些概念的解剖學屬性與非解剖學屬性的兩重性。

有學者認為這個混亂是因為(1)西醫術語翻譯與入侵;(2)王清任的《醫林改錯》。清代的醫學家在翻譯西醫術語時採用了單義項直譯,借用了很多原本屬於中醫的術語,例如「感冒」等。等西醫佔據主導地位後,又需要用西醫理論和概念來解釋中醫理論,導致了術語的混亂。另外,很多學者認為王清任力主改錯,率先開始改弦易轍,將中醫概念向西醫解剖學靠攏,是中醫概念混亂的始作俑者。支持這兩種看法的學者都不在少數,但這種看法有一個嚴重的缺陷:如果不考察西醫進入及《醫林改錯》之前的中醫概念是否清晰,就直接將混亂的原因推給翻譯和王清任,是非常不公允的觀點。

如果回到古代中醫的概念,我們可以注意兩個點。首先是文字發生學的角度,「心」和「胃」都是象形字,「脾」「肺」「腎」「肝」都是形聲字,這些字早於《黃帝內經》被創造出來,很顯然其初意就是指實體臟器。其次我們來考察被認為是中醫理論起源的《黃帝內經》及早期文獻《難經》,隨處可見關於人體臟腑與經絡的大小、尺寸、長短、厚薄、容量、數量、位置、顏色等信息的詳細描述,絕大多數與現代解剖學中的臟器能夠對應(經絡的描述可以與血管對應),意味著在早期中醫文獻中,臟腑和經絡是有古代解剖學基礎的。但當時解剖學水平低下,並且人體生理與病理機制又超級複雜,誕生了很多基於古代解剖學又與現代解剖學和生理學相悖的理論。例如《素問》中寫道「脾與胃以膜相連」,於是認為兩者在生理和病理上擁有非常密切的關係,但事實並非如此。

在這一時期,單靠解剖學而沒有生理學和化學知識來了解生理和病理是不可能的,恰逢陰陽學說、五行學說、天人感應學說的成熟,將其引入中醫與解剖學結合用以解釋生理和病理現象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情。在陰陽五行與天人感應的規範下,臟腑與經絡概念逐漸偏離解剖學。例如因為五行只有五種元素,一一對應五臟後,則不應該再出現第六種臟器,胰臟始終不在臟腑理論的範圍內。在中醫的語境中,臟腑時而表現出解剖學特徵,表示實體器官的各種變化,時而以非解剖學面貌出現,表達各種生命現象。

這些現象早於西醫術語的翻譯及王清任的《醫林改錯》,是中醫歷史悠久的問題。將惲鐵樵的臟象虛化理論認為是中醫的拯救者,其實也不是完全恰當,因為中醫的臟腑和經絡早就具有虛化的概念,並非惲鐵樵的發明,而只是恰逢危機中,他重拾並特彆強調了古代中醫概念的一個方面。

相對而言,經絡在現代中醫中並沒有太多爭議,主流觀點不認為它是血管。其歧義性主要體現在古代中醫經典的描述無法以現代經絡概念進行解釋,而以《黃帝內經》為首的古代經典之權威性不容質疑,因此現代中醫理論對這種歧義的處理方式是避而不談。好在這種歧義並不太影響中醫理論的實踐。

臟腑的概念歧義性就顯得非常嚴重了。中醫理論中,由臟腑的解剖學概念產生的生理與病理認識很多,而從其非解剖學概念產生的生理與病理認識也占較大比重。在生理上以脾臟為例,中醫理論認為其在志為思、主運化、主統血、主肌肉和四肢、 開竅於口唇等,這個「脾」很顯然不是解剖學意義上的脾。在病理上以肝為例,肝火上炎、肝鬱氣滯等,這個「肝」也不是解剖學概念里的肝。有很多涉及到病位的「證」概念反映了解剖學上臟腑的病理改變,例如胃寒嘔吐、風熱犯肺、大腸津虧等,所指是發生了病理改變的實質器官胃、肺、腸;但同時胃火上炎、 毒陷心包、 脾陽不振等證所指的「胃」、「心」、「脾」等病位卻無法對應到解剖學意義上的胃、心、脾。

這種歧義還會反映到治病方法的混亂上。以1986年的一組報道為例,文中介紹了「以臟補臟法」,使用動物臟器葯進行臨床治療。例如使用豬胰治療糖尿病、 鮮豬肝治療慢性肝炎和早期肝硬化、新鮮豬腎治療隱匿性腎炎和急性腎炎,這裡「以臟補臟」的第一個「臟」肯定是解剖學意義的動物臟器,第二個「臟」也是對應人體內的解剖學臟器。而文中用雞、羊肝等治療肝氣鬱結和眼病、 豬膽汁止木(肝)泄等,第二個「臟」就不是實質性臟器。可見,「以臟補臟法」中的兩個「臟」字的含義並不相同,前者為實質性臟器,後者則或是同名實質性臟器,或是同名非解剖學之「藏象」。

在現代學術研究中,只有使用內涵清楚、不易生歧義的概念,才能保證信息傳遞的精確性和理論抽象的首尾一貫性。否則,必然釀成理論體系中的邏輯矛盾。而且,概念歧義性問題一旦出現,將在理論得以形成的各個環節上反映出來。前面的分析中已經可以看到從生理到病理再到治療的各個環節中,中醫概念都是一鍋粥,所以中醫學術發展過程中,各派別只能講「我認為xx是xx」,而無法講「xx是xx」。反映在知乎上,也是各家中醫粉都講「我認為」,但沒法達成真正的共識。

當然,概念的歧義性的一個好處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也就留下來各路神仙的生存空間,這些神仙們當然也沒有去澄清的必要。但在中醫學術界,這已經是危及到生死存亡的問題,畢竟973、863等重大中醫理論專項研究毫無進展,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惜真正做中醫理論研究的教授博導們,並不會上知乎把這些事情拿出來辯論,也就只有各路神仙發表各自意見。還好他們會發表論文,我們可以從中得到中醫界的真實看法。


中醫的經脈是不是血管,這個暫且不論(我個人傾向認為是古人對血管、神經等實體的包含錯誤的認知),但經脈肯定不是今天中醫所言的「看不見摸不著檢測不到的」。

《漢書·王莽傳》:

「翟義黨王孫慶捕得,莽使太醫、尚方與巧屠共刳剝之,量度五藏,以竹筵導其脈,知所終始,雲可以治病。

這段話說的是新朝天鳳三年(公元16年)的一次活體解剖壯舉。被解剖的對象,是翟義造反中的頭領之一王孫慶。當時王莽下令太醫、皇家醫藥庫官員以及手藝巧的屠夫,一起把王孫慶活生生地開膛剖腹……

畫面暫停,看重點:

「量度五藏,以竹筵導其脈,知所終始。」

看到了嗎?

至少在漢代,太醫群體都認為「脈」是可以用竹籤子「導」、了解終始的。

順便,至少在漢代,太醫群體都認為「五藏」是可以「量度」的。

雖然這次解剖的結果是與《內經》記載不符,太醫們處理手尾也不太磊落,但是至少能夠看出,古代中醫還是試圖實證的,遠遠不如它的傳人們擅長機變。


首先,不同於其他認為題主在「胡鬧」的「中醫粉」的看法,我認為這個題是個好問題,很有意義。但是這個的確不是中醫基礎理論的常識問題,而是一個非常前沿的理論問題。

如果問中醫學術圈的話,這個問題有基本定論。

目前從經脈理論的發生學上來看,現在認為的經絡和血管之間有關聯性,但不完全就是。

簡單來說,經脈理論承載了部分血管的功能,也承載了部分神經乃至運動解剖,肌肉筋膜力學線的功能。也有一些現在仍然不是很好解釋的經絡感應現象(如「面口合谷收」)。

這幾個部分應該是獨立發展,然後在某個時期被合併在經絡這個大框架下的。

具體闡述見:

黃龍祥.經脈理論還原與重構大綱[M].人民衛生出版社,2016.


凡是對中醫基本概念刨根問題的,有一個是一個,中醫黑。

因為中醫基本概念是不能問,不允許問的。

中醫騙人,連串供都不串的,各說各的,各不相同。

一邊說偽中醫毀了中醫名聲,但在出事兒之前,意見不同的中醫之間也絕不辯論。出事兒了就馬上甩鍋。


你這個問題並不是所謂的中醫基礎問題,因為經絡的本質直到現在都是一個前沿的科研問題,而且是一個跨學科的前沿問題。

國內外很多人研究經絡,有些人認為是體液通道,有些人認為是筋膜刺激傳導,有些人認為是神經電信號,分別提出各自的假說。

中國科學院生物物理所的終身教授祝總驤先生倒是證實了經絡的客觀存在。不過我對這位老先生在學術界內部的地位不太了解,希望倒時候別蹦出來個不知道哪兒來的牛鬼蛇神用著不屑一顧的語氣,跟我說這位老先生的黑歷史和人家的研究成果如何如何不可信。

也不要跟我提假說怎麼怎麼樣,我上大學的時候,肝性腦病的致病機理還都是假說呢,也沒耽誤臨床上根據假說來搶救肝性腦病患者啊。

如果你非要說「經絡」在中醫基礎理論里的定義的話,那就只能是「經絡是運行氣血、聯繫臟腑和體表及全身各部的通道,是人體功能的調控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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