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陈美羿
口述/谭艾珍

摄影/余宣慧、蔡文修、李茂荣

“我因照顾流浪动物而成为素食者,后来,主持素食节目、看见全球灾难不断,推广「蔬食救地球」成为我的使命。” ──谭艾珍

  在我十九岁那年,爸爸生病住院,因糖尿病截肢的他,有时会胡乱大喊:「牠们来了,又来了,从窗户爬进来了…」我看看窗户,什么也没有啊!但看到爸爸惊恐的样子,只好关上窗子安慰他:「都关上了,也贴上胶带,牠们进不来了。」「牠们」是谁?是狗?是泥鳅?还是其他生灵?

  爸爸是湖南人,湖南菜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号称「湘菜」。湘菜以「辣」与「腊」著称。后者的「腊」,是腊肉,尤其是「腊狗腿」。小时候,爸爸常会抓狗回来作成腊肉,家里经常有著「腊狗腿」高高挂的景象。「泥鳅钻豆腐」也是湖南名菜,把泥鳅活生生放到锅里,水热了泥鳅受不了,纷纷钻到冰豆腐里「避难」。牠们当然避不了难,最后都进了人们的「五脏庙」。

  那时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很不喜欢。后来接触佛经,明白这样的吃法伤害了生灵,也因此有人在病重或临命终时,受不了良心苛责,产生动物来「索命」的幻觉而惊恐不已。

养牠,不忍吃掉牠 

  我原是基督徒,也是肉食者。之所以会吃素,这得感恩跟我一起生活多年的小动物。婚后因为先生爱狗,收养了许多流浪狗,于是干脆搬到新北市深坑山上,才有更大的空间让牠们活动。动物愈养愈多,种类也多。除了狗,还有鸡、鸭、鹅、猪、猴子、老鹰、飞鼠…天天与动物为伍,自然而然培养了感情,怎么忍心把牠们杀了煮来吃呢?

  尤其我观察到,动物也是有伦理、有感情的,比如鹅爸爸,牠一定会先让鹅妈妈和孩子们先吃饱,自己才吃;鹅妈妈孵蛋时,鹅爸爸就会体贴的把食物送来给鹅妈妈吃。我开始不吃动物后,有人又要送动物来「放生」,先生都会拒绝:「我太太养什么就不吃什么。别再送来了,这样她会没东西吃。」

  开始吃素时,先生和妈妈极力反对。因为我是早产儿,身体一向虚弱,尤其是严重贫血,常常要打针、吃铁剂。「吃素没营养!」是他们担心的理由。但我很坚持,吃素两年后,因为大量摄取深绿色蔬菜,贫血不药而愈,体重也增加十二公斤,家人才没话说。先生往生后,我搬回娘家和妈妈同住。妈妈是个美食家,认为吃肉一定要活宰才是「新鲜」。我好言劝她:「以后您想吃,买只鸡腿就够了。不必到市场指定要这只、要那只。」后来妈妈年纪大了,换成我去买菜。有时候,她会要我买活虾回来;母命不可违,看著虾子在脚踏车篮子里跳,我只好拚命念佛。泪汪汪地拎著虾交给妈妈,妈妈看我这么难过,无奈地说:「好吧!以后不买就是了。」后来,妈妈也跟著我吃素。

面一碗,不放肉汤 

  华视演员训练班第一期,开启了我的演艺生涯。除了在山上养动物那几年「淡出」之外,我一直在这个圈内工作。五光十色的演艺圈,吃的却都是千篇一律的「便当」。不是排骨便当、鸡腿便当,就是叉烧便当,吃腻了还得吃。素食之后,「吃」就更困难了,三十几年前,素食品很少,资讯也不发达,我只有谨记–各种颜色都吃,就对了。

  有一次到南部出外景,适逢大拜拜,整个村庄都是大鱼大肉,我只有拼盘里的炸腰果可以吃。想吃碗白饭也没有,遍寻小店,好不容易才买到素泡面;制作人想办法弄了一罐「佛祖牌」面筋给我,剧组同事也把腰果统统给我。在大拜拜中吃素,我也吃得很「澎湃(丰盛)」呢!
最难堪的一次,也是南部出外景,我走进一家面摊,说「面一碗,不放肉汤。」老板看了我一眼说:「这样不好吃。」我说:「没关系!用清水煮就可以。」想不到老板生气了:「这样会砸掉我的招牌。你是吃素的吗?出去!不卖了。」害我狼狈而逃。

  走到另一家,老板也是不同意不用高汤,还好老板娘认出我来,说:「你是谭艾珍?吃素的喔?」老板才恍然道:「吃素的?不早讲。」然后认真煮了一碗香喷喷的素面,让我感动万分。经验多了,出外景我都有所准备,带一份白饭,一罐素香松,就是简单美味的一餐。晚上回家,再补充一些豆干、蔬菜、水果。

  有一年,日本NHK电视台来台湾做节目,赞叹台湾的素食人口比例是全世界第二名;第一名是印度,因为印度施行种姓制度,高阶层的人大多是素食者,社会有素食的风气。台湾除了宗教团体大力推动外,年轻人吃素也蔚为一种时尚。像我女儿如果找不到素食餐厅,到一般餐厅用餐时,她的办法是:「麻婆豆腐,不放肉,钱照付。」「排骨面一碗,不放高汤、不要排骨,钱照付。」吃素难吗?其实就看有没有这分「心」罢了。

 爱护身体,素食更安心 

  我在大爱电视台主持「现代心素派」节目,因为吃素又做素食节目,经常应邀去做素食推广。在演讲中,我将素食分成几大类:
宗教素-除了不吃肉,葱、蒜、韭菜、路荞、洋葱等「五辛」也不吃。
练功素-瑜伽修行者认为洋葱是有能量的,不反对吃;道家则能喝药酒。
健康素-除了鱼、肉不吃外,五辛都吃,认为那些食物可以增强免疫力,预防癌症。
环保素-不吃动物外,还不用动物制品。吃原味的「食物」,不吃加工的「食品」;不吃进口远程的,只吃当地生产的低碳食物。
总而言之,无论是基于哪种信念吃素,都是慈心不杀生。

  从健康观点来看素食,有人会说,植物也含农药,一样不干净。但我认为,农药可以经过一再的清洗,减至最低;但是动物身体里面的抗生素、生长激素,甚至猪的口蹄疫、牛的狂牛病、鸡鸭鹅的禽流感、鱼的重金属…却是无法「洗」干净的。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吃素比较让人安心。

  证严法师苦口婆心要我们素食; 2003 年SARS防疫期间,呼吁大众斋戒祈福,随后倡导「心素食仪」;接著,又要大家「非素不可」; 2011 年,更慎重提出「斋戒、忏悔、大愿行」,全面要求慈济人斋戒素食。「古代帝王什么时候会斋戒?就是天灾降临时啊!」证严法师轻轻说,我们要重重的听;如今证严法师已经说了「重话」,我们还能不听吗?

本文为「慈济月刊」、「大爱行」授权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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