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题。我个人因为亚美尼亚-亚塞拜然大屠杀、奥匈帝国垮台(毕竟奥匈、包括后来的苏联也是一样,各地区的社会经济有相当的互补性。强行分家在我看来就像把拖拉机拆成零件分了一样可笑)、希土人口交换、印巴人口交换、孟加拉大屠杀、克罗埃西亚内战、波黑内战、科索沃战争和库尔德问题,从当地居民生活的角度上,对民族自决理论暂时没什么好感。

如果有人能从理论和史实角度纠正我的偏见,我也会很高兴的。


题主列举的亚美尼亚-亚塞拜然大屠杀、奥匈帝国垮台(毕竟奥匈、包括后来的苏联也是一样,各地区的社会经济有相当的互补性。强行分家在我看来就像把拖拉机拆成零件分了一样可笑)、希土人口交换、印巴人口交换、孟加拉大屠杀、克罗埃西亚内战、波黑内战、科索沃战争和库尔德问题等例子在我看来反而证明了民族自决理论出现的客观必要性。由于长期文化传统的不同,缺乏共同的利益,民族矛盾最容易成为社会矛盾的爆发点。但本质上,民族主义都不是以上悲剧产生的决定性原因。

以题主举出的事例为切入点看,奥斯曼帝国一战期间的屠杀根源在于青年土耳其党人政权在一战中战况不利,奥斯曼国族塑造失败,奥斯曼社会经济发展无法给治下人民带来有希望的生活,只能乞灵于煽动狂热狭隘的奥斯曼民族主义情绪,而奥斯曼帝国主流政治文化中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宗教与民族歧视因素在特定环境下发酵爆发,酿成了惨剧,一旦血腥清洗开始,这种恶性循环就很难结束。民族主义观念只不过是被用来装饰屠刀。

奥匈帝国作为从中世纪神罗治下大诸侯国,德意志列邦传统首强奥地利一路演变而来的国家,很大程度上是欧洲旧时代的遗存,在法国大革命与拿破仑战争唤起民族主义热情后,如果不能维持其核心族群的优势状态总归是难以维持的。奥匈帝国的形成本身也是取决于哈布斯堡王朝的实力强大与否,如果哈布斯堡王朝还是那个压制胡斯起义,防御十六十七世纪奥斯曼扩张浪潮的天主之盾,还是与太阳王中分欧陆的中欧强权,自然能够赢得匈牙利君合国的归心与波西米亚的敬畏还有巴尔干斯拉夫民族的服膺。十九世纪的政治革命也往往伴随著浓厚的民族主义革命因素,正是推翻君主专制制度的法国革命点燃了民族国家激情的传播之路,拿皇在德意志的征战点燃了德意志民族追求统一民族国家的向往,民族主义激情促成了瓦尔密战场逆转的神话,也促成了1813莱比锡民族之战德意志国民军的舍生忘死。追求政治权利上的自由与整个民族的自由在十九世纪常常伴生存在,1848匈牙利独立运动既追求政治权力的普及,也追求建立一个包含匈牙利人民传统聚居区的独立民族国家的梦想。如果有异教兼统治方式凶残的奥斯曼作为外部威胁,不愿屈服于奥斯曼人的巴尔干斯拉夫民族宁愿去做奥地利的边境屯田兵。如果奥地利还是那个与太阳王中分欧陆,长期把持德意志霸权的欧陆强国,也能用骑士的铁拳镇压波西米亚人民独立的尝试。但十九世纪末期的奥匈已经没了能团结国内人民的敌国外患,也没了查理五世和特蕾莎女皇时代的相对实力,法奥战争、普奥战争与匈牙利革命已经将奥匈雄风不再的现实揭示出来,虽然借助欧洲宪兵的铁骑暂时压制了匈牙利人,但奥匈妥协已经证明旧日的模式无法维持。至于奥地利治下的各族人民,捷克人民与波兰人民各有骄傲的民族历史,塞尔维亚人与罗马尼亚人各有域外同胞建立的单一民族国家,匈牙利人也一直在努力抗拒维也纳当局的管束。作为对帝国最忠诚最核心的南德意志人其生活方式文明程度既没有与其他民族拉开代差,能够吸引文化融入,也不掌握压倒性优势的强力约束国家不至于一步步离散,自然难以抵挡世界大战中的惊涛骇浪。是奥匈的内外矛盾变化真正决定了奥匈崩溃的命运。

希土与印巴的人口交换性质比较接近,但也有显著区别。希土双方在奥斯曼治下的共同生活经历说不上愉快,奥斯曼统治者眼中有经人也好、米利特也好都是亡国败虏,说不上忠实臣民,希腊人眼中土耳其人是邪恶异教徒,是政治上的压迫者,既是政治革命也是民族革命的对象。希土战争于希腊人而言痛失收复君堡的良机,与土耳其人而言是新生共和国的立国之战,是区别于奥斯曼帝国理想与宗教理想的新国家认同形成的关键事件,是重树国家民族信心与希望的重大事件。既然不再追求奥斯曼帝国之梦,也不再给胡大尽义务,只是追求建立一个土耳其民族自己的国家,希腊人就只是生死大敌,敌国外患,自然也没了和解的可能。印巴则是宗教色彩更加鲜明,而且历史上印度次大陆上的印度教民族与回教民族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比较敌对和敌视的状态,从阿拉伯帝国入侵信德到德里苏丹国建立再到莫卧儿帝国兴起,穆斯林在印度立足总是离不开挤压印度教民族。共同经受英国殖民统治压迫的时代反而是少数信仰不同的印度人民基本和平相处的时代。随著英国殖民者取代了中亚回教民族在印度历史上曾经长期把持的外来统治者这一角色,英国三百年殖民统治反而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统一的印度」这一观念的形成。在印度民族大起义中穆斯林士兵和印度教徒士兵共同反抗英国殖民者的经历曾经比较难得地拉近了两个族群的认同感。但是统一的印度这种观念毕竟缺乏历史的深度,统一印度的最好的塑造者说到底是东印度公司、迪斯雷利首相和维多利亚女皇,新生的印度共和国也需要自己的民族神话,诉诸于历史传统也就只有印度教这一最大公约数。同时由信德人、旁遮普人、孟加拉人和俾路支人组成的新生的巴基斯坦,从国名上就明确了维系国家认同的纽带自然也就注定了针尖对麦芒般的矛盾。制造分离的决定性原因也不是民族主义情绪。

东巴与西巴在宗教之外缺乏维系统一的纽带,民族主义情绪与其说是分裂的诱因不如说是分裂的装饰。

南斯拉夫一向在国际逆境中缺乏左右自身命运的实力,其诞生最早是源于瓜分奥匈帝国的遗产并成为法国间战期东欧防德小协约国体系的节点之一,本身的构成民族对国家缺乏深刻认同。铁托元帅依靠个人高超的手腕,与合理利用两大阵营间的矛盾维持了四十多年的繁荣已经是很值得赞叹的功绩,几乎是政治家能力的极限。塞族克族与斯族经济发展水平不均衡是决定性的内因,西方不在需要东方阵营中的修正主义叛徒是外因。

真正稳定的多民族国家说到底都有一个居于绝对优势地位的主体民族,如俄罗斯族之于苏联俄联邦和氵又族之于PRC。苏联1991的悲剧在于当时的政治家就是图样图森破得有如1938的张伯伦一般,如同张首相相信元首会满足于苏台德一般,俄联邦的领导人与公众认为独联体只是一个临时安排是一种过渡,很快至少俄白乌核心三国还是会重新走到一起。本来苏联的主体民族毫无疑问是有足够的实力维持十五个国家主体的统一的,但在地图头的神操作之下,高加索和中亚的分离被视为甩包袱,波罗的海三国的分离被视为替苏联的非法扩张历史赎罪,乌白两国的分离被认为是临时安排。但目前来看新生国家的国族认同越来越牢靠。

与其谴责民族自决理论的出现不如加强主体民族的绝对实力,只要主体民族实力够强,能维持绝对优势的态势,就算是「民族的监狱」又如何?苏联的消亡证明社会主义民族理论也同样需要进一步研究探索。只要能不断地扩大共同利益,维持绝对优势地位,就算有问题也只是癣疥之疾正面例子参看正常运转时代的CCCP与PRC;如果没有共同利益,或者矛盾大于利益,同文同种也没用,参看1861-1865的美利坚合众国。


近代以来的民族自决浪潮,是民族主义的产物。而民族主义的产生,反映了两个问题:

一、近代国家要求公民对国家尽当差纳粮之外的义务(当然,这种义务是要用公民权利去换的),而为了实现这一目标,要求打破旧有的种种界限,把原来分散在各个小团体中的臣民,变成「同一面旗帜,同一个梦想」的统一体。

二、上面一点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近代国家对「异己」的容忍度急剧下降。

因此对于十八世纪末的清帝国而言,蒙古人继续游牧,回鹘人继续和中亚国家保持商业和宗教的联系,藏族继续与世隔绝,都没什么。只要他们继续为服从朝廷的权威就可以。但是但是十九世纪末,这一切都成了不可容忍的、只是迫于列强军事压力才暂时不追究的不忠行为。

同理,十六世纪的奥斯曼帝国可以包容异教徒希腊人。但是到了二十世纪初,甚至给予教友阿拉伯人平等地位都成了「大逆不道」、「破坏国体」的事情了。

因此无论是「普世帝国」还是「王朝国家」,想要在这个要求整齐划一的新时代生存下来,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至于过去两百年中民族自决的得失,则不能一概而论,需要分别以个案模式考察。

清帝国、奥斯曼帝国、俄罗斯帝国、奥匈帝国、南斯拉夫分别代表了四种不同的类型。

首先来看清帝国。

十九世纪初的清帝国是怎么组成的呢?大体可以分为五个板块:关内汉地,满洲,蒙古,西域,青藏。

截止至近代前夜为止,除了作为主体板块的关内汉地,其余的四个板块中,满洲板块已经处在崩解中,蒙古板块则已经衰败不堪、处在崩解的前夜。西域板块因为与之联系密切的伊朗—图兰世界的衰落,也处于衰落中,同时面临著从河西走廊涌入的汉民回民的冲击。青藏板块是唯一维持稳定的,但也陷入了停滞的境地。

那么,他们的衰败是主体板块导致的吗?答案是:不是。

满洲的主要居民是通古斯系的诸民族,属于半农耕半渔猎地区,但是因为人口稀少,气候寒冷,森林密布,且生产技术得不到改良,因此并不能独立发展成为成熟的农业文明。

蒙古一直维持著传统的游牧社会,而这种社会结构是没有未来的。牧业无法积累足够的剩余产品,因此技术的革新与进步无从谈起。而清朝中叶以来,山西商人在蒙古草原地区的商业活动加深了蒙古牧业经济对汉地市场的依赖,工商业和农业已经在蒙古地区兴起。而同在满洲发生的事情一样,因为临近一个人口稠密的地区,因为这种转化为时太晚且是在外力推动下进行的,所以就像俄罗斯的乌拉尔语诸民族一样,蒙古人并不具备自我组织现代国家的可能性。只不过后来中国近代化的迟缓、沙俄帝国主义对外蒙的渗透、十月革命的巨大震撼作用、苏联工人官僚国家的战略考量等多方面因素,最终造就了一个「先天不足」的民族国家。

西域和青藏的情况又有不同。尽管有汉唐的中原化,但是从先秦到清代,西域始终还是与葱岭以西的河中地区联系更为密切。在东伊朗人时代如此,在回鹘人带来的「突厥化」后一样如此。西域的枯荣,固然受中原的影响,但是与西面伊朗—图兰世界的关系才是决定性的。若中亚衰,伊朗衰,则西域难兴。自从帖木儿时代后,中亚就一直处于衰落状态,西域自然不能幸免。

(未完)


对统治地位的民族,民族自决是破坏其好事的祸根,阻碍处于统治地位的民族抢占其他族群财富,阻碍统治民族执行强制同化。

对多民族国家(没有统治民族),民族自决是破坏稳定的祸根。外部国家可能会通过联合分裂势力鼓吹民族主义,不费吹灰之力从内部搞乱对方。

对被压迫的民族,民族自决是保证其基本生存权的救命稻草,可以通过自决方式决定自己的命运,毕竟一个民族不是另一个民族的奴隶,没有规定一个民族必须得「忠诚」另一个民族,无条件的接受统治。

但是实际操作中,「民族自决」只存在理想状态,这个世界靠的是势力,有那个势力可以保障自己的自决权,如果没有能力不存在「自决权」的。

克里米亚可以公投决定命运但车臣不行,苏格兰可以而北爱尔兰不行,南苏丹可以库尔德人不行。


辉格史观,以今度古,最要不得,它并不是一种很可靠的历史观念,有南辕北辙之嫌。如果讨论或然历史Alternate History架空历史问题,那也要把前因后果罗列好,把话说圆。有一个比较有名的笑话:××××的优越性的是什么?解决了○○○○不存在的问题。正是如此,在旧的观念中习以为常的事,恰恰是在新的观念下才变成了问题嘛。值得仔细思考的是,这些民族一起的生活真的从来是那么美好清白吗?这些民族的关系在负面环境下特别是战乱时还是那么好吗?就题主举例来说,是比较片面的,属于报忧不报喜,用来对比的却是想像中的永远的其乐融融。题主对「民族自决」的理解也有一些我不认同的地方。还是得从民族自决的起源说起,我们可以大致将其分为威尔逊和列宁两支,前者的影响力大于后者。威尔逊的民族自决可以追溯到大革命,《人权宣言》,被治者的同意这一理念在民族上的简单推广应用。这是从个人方面考虑问题。列宁的民族自决则建立在大同世界必将到来,一切藩篱必将消失的前提,民族自决就是这么一种击垮资本主义的工具。大多数国人的了解正是源于此。简单了解前者可以看一下威尔逊,劳合乔治,联合国1960的去殖民化宣言,后者可以看一下斯大林关于民族作的文章,我国教材。前者是保守的进步主义,后者是激进的进步主义,但在具体手段上却不约而同地给出两大种措施——分离和区域自治,分离几乎成为自治的一种刻板印象。另一刻板印象是民族自治要求强化民族身份的区分,这也是不恰当的,这种差异化的产生是确切的,但原因是难以描述的,巴别塔的寓言是人类永恒的问题。


历史上的民族自决,不外乎盎人去了一个地方悄悄变成主体民族然后通过民族自决杀土著反移民。只谈盎人殖民后自决的权利,不谈土著自决的权利。只谈盎人脱离英王的权利,不谈巴拿马人拥有运河的权利。

嘴上说的都是权利,心里想的都是生意。美国佬讲的主义,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先让半岛来民族自决一下吧!公投收回战时指挥权!公投驻韩美军去留!公投南北组建联邦!


社科学问中没有绝对真理,只有相对真理,即强权真理。至于理论上怎么说说服题主,我想这个说辞应该很有说服力:你对民族自决理论有没有好感屁用没有。这个理论是资产阶级的厕纸,什么时候是「普世价值」,仅取决于什么时候擦屎


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吧,不妨把Multi-ethnic country看作婚姻关系,Main ethnic group视作丈夫,minority视作妻子。民族自决理论看作是婚姻自由(结婚自由,离婚自由)。维系婚姻的应该是夫妻双方对彼此及个人价值观的尊重,对夫妻关系的认同。(彼此尊重与共同体认知)。

那么你所说的那些反面事例,你可以看看历史溯源,俄罗斯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巴尔干地区。这些共同体(婚姻关系)在缔结时有几个是自觉自愿的?都是武力征服(对应于婚姻关系中的强制拉郎配)。在后续的婚姻中,许多minority也不是不知道资源优势互补这个好处(对应于婚姻关系中的家和万事兴),然而通过main ethic group霸道惯了,从没有平等的看待其他族群,最终minority连正常生活都过不了。久而久之,他对共同体的认可度下降,最终共同体的构建宣告失败(对应于夫妻关系实质破裂)。

这个时候民族自决理论其实就是婚姻关系中的离婚自由。婚姻自由有错吗?

问题来了,这些失败的婚姻关系里,老婆离心了,可实质上搞坏关系的丈夫,由于长期的霸权思维,不觉得自己有错,觉得是老婆贱,于是去自己前妻家里继续打老婆。拿俄乌关系举例,俄国人属于典型的家暴男逻辑,在离婚(苏联解体)后不是说通过加强沟通来弥合分歧,破镜重圆。而是去他前妻乌克兰家里又是挑拨离间(亲俄派亚努科维奇阻止乌克兰与欧协定),又是打砸抢(煽动乌克兰东部分裂)又是大门上锁(亚速海修桥)。最终这么一闹腾,就算乌克兰人想回来也不愿意回来了。说到底俄国人的作为就很像一个病怏怏的爱喝伏特加的家暴男通过拚命打前妻来证明自己雄风尚在。

其他的事例,譬如波黑战争,亚美尼亚屠杀。其实都是变相的婚姻关系破裂后前夫死皮赖脸继续纠缠前妻。只能证明这个婚不该结,后患多(共同体构建先天有问题)不能证明离婚自由是错误的(民族自决理论错误)

如果想避免这一切的恶果,那在构筑这个共同体的时候,就要彼此尊重,彼此认同,互惠互利。


民族自决,没记错的话是美国总统威尔逊在1918年提出来的。

这道理我觉著挺高大上的,可问题是美国自己其实也符合条件,为啥「死道友不死贫道」?


危害更多,因为危害已经罗列了不少,但是进步之处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大功劳,实在是乏善可陈,除了维护国家凝聚力之外(说难听点就是靠自嗨转移矛盾)并没有什么促进作用。

况且就现代化进程来看,民族主义实在是一种被多面围剿的东西,血缘形式的民族主义被人类基因测序给扒的干干净净,甚至出了不少认错爹的搞笑事。把民族当做至高的又被国家民族主义给衬托了(毕竟国家的力量越来越强于民族,与其认你这个烂祖宗不如以国籍为自豪)。至于以文化和各种传统所建构的民族认同则被社会学解构的正爽。

所以说民族主义实际上是一种被打包植入在人类社会中的,发挥了一定负面左右的东西,现在有能力破解并且分类防止它作恶了,那就应该彻底的把它分解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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