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走棋江湖爭霸，另一場「喫雞大戰」
文/懵米
2019.07.08
「你知道刀塔霸業嗎？」——在深圳某美食村排隊等喫小龍蝦的時候，我向一位從美國回來的同學安利這款最新出的手遊。
2017年3月，由藍洞公司開發的《PUBG絕地求生》在Value的遊戲平臺Steam上發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佔領了遊戲市場，連續數十週霸佔著銷量冠軍的位置，並於同年9月實現150萬在線，次年1月達到320萬在線，刷新了Steam在線紀錄。各大直播平臺主播紛紛轉投門下，「喫雞」舊詞賦新意，傳遍大江南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同年10月，小米的《小米槍戰》打響了「喫雞手遊」的集結令；次月，網易的《荒野行動》《終結者2》同時上線，緊隨其上，前者海外市場表現優異；騰訊手握絕地求生版權，卻面臨遊戲無法發行及移動端獨立研發的尷尬處境，經歷《光榮使命》、《荒島特訓》後依託《全軍出擊》、《刺激戰場》後發制人，成功贏得國內外市場。2019年5月，《刺激戰場》關閉並轉移至《和平精英》，在滿足監管條件的情況下，實現借殼，歷時一年半，手遊喫雞江湖大局已定。
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在今年的TAB （Table Game）棋牌界的遊戲市場上，爆發了另一場「喫雞大戰」，其中不乏在上一場「喫雞」大戰中出現過的身影：騰訊Tencent、網易Netease、V社Value，只是各方角色不太相同。
移動遊戲市場，兵家必爭之地
第三方統計機構 Newzoo在6月19日發布了《2019年全球遊戲市場報告》
其中提到，在遊戲市場構成上，有兩項的增速超過了10%，分別是PC遊戲和手機遊戲；同時，以手機+平板組成的移動遊戲，依然是遊戲市場份額最高的類型，佔到了 45%。
市場收入規模方面，2019 年與 2018 年相比同比增長 9.6%，而 2017 年的同比增速為 10.9%，在該份報告的歷史數據中可以知道，移動遊戲增速與整體增速息息相關。同時Newzoo預測，到 2022 年移動遊戲的份額將達到 49%，而頁遊和 PC 遊戲則會進一步萎縮。
在6月舉辦的E3大會上，App Annie的《2019年全球移動遊戲市場報告》指出，跨平臺遊戲增長迅猛，例如絕地求生、堡壘之夜，都是很好的案例。
可以這麼說，跨平臺遊戲是未來的方向，而其中移動平臺，則是最大的蛋糕，誰都想咬一口，這口不僅要咬得大，還得咬得快。——「棋牌界喫雞大戰」的背景，就是源於主角之一的V社嘗試開拓移動市場。
眾所周知，拋開Steam平臺，V社在遊戲業務上與大師兄暴雪的處境是極其類似的。動視暴雪在財報中多次強調，旗下遊戲業務收入和利潤依賴超級IP（50%以上），要維持營收，除了保持內容高質量的推陳出新，新IP以及大IP衍生遊戲的開發極其重要，因此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同時暴雪《爐石傳說》在棋牌類電競一騎絕塵的成功，在年報上的財務表現，也為V社打了一劑強心針。綜合市場考慮，為旗下強勢IP開發衍生跨平臺手遊，是暴雪、V社這類遊戲廠商最好的選擇。回過頭來看，V社當家之作Dota 2於2013年發行，而對標爐石的刀牌Artifact（A牌）在Dota2發行之前就被提上日程，不僅合情合理，而且頗具戰略眼光。老闆G胖還邀請來萬智牌之父親自操刀，可見公司上下對A牌有多重視。根據計劃，這款遊戲理應在五年內與玩家相見，為Dota 2添威助力。
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這麼一款具有戰略意義的遊戲，開發整整花了7年！進度之拖沓讓G胖忍無可忍。2018年11月28日，A牌千呼萬喚始出來，售價20美金，首日日活6萬。市場是理性的，主打休閑市場的遊戲一旦門檻設置過高，玩法又過於複雜，哪怕是粉絲也會用腳投票——DAU斷崖式下跌，慘遭滑鐵盧。V社坐擁重量級IP，結果一手王炸打成爛牌，淪為業界笑談。
註：V社是江湖人稱「只有三名正式員工的度假社」，出了名的懶，每次出問題都拿臨時工來頂槍。A牌開發進度之慢，恰好印證了度假社的傳言。
借力國粹文化底蘊，現象級遊戲重現歷史
因為Dota 2與War 3當年的過節，大家都滿心期待卡牌遊戲界的德比A牌VS爐石，結果A牌一頓操作猛如虎，定睛一看原地杵，讓一眾喫瓜羣眾大呼失望。
A牌的失利毋庸多言，遊戲玩法不被玩家認可，想必V社內部試玩時也清楚，只是投入太多沒法回頭，只能半推半就地匆忙推出。看看隔壁暴雪壯士斷腕放棄接檔WOW的泰坦計劃，更讓人佩服其勇氣，否則我們也玩不到守望先鋒，看不到創新的電競聯賽OWL。對於V社，虧錢倒還好，G胖最不缺的就是錢，關鍵是錯過685億美元市場及7年時間，團隊士氣大受打擊，是否有勇氣再戰一次都是疑問。
萬萬沒想到，一款遊戲的出現，讓原本平靜的遊戲市場再次風起雲湧。A牌發行後的第37天，2019年1月4日，Dota 2的創意工坊裏上架了一款由巨鳥多多工作室開發的Mod《刀塔自走棋》，成為了2019年首個爆款遊戲——
上線當天3萬人在線，十天突破10萬人在線，75萬+的訂閱量，兩個月後使得Dota 2平均在線人數上升了三分之一，一度壓垮了Dota 2脆弱的伺服器，被戲稱為「真正的刀塔牌」，而A牌是「假刀牌」。
僅僅是一張遊戲裏的RPG地圖，沒有任何廣告投放，完全憑藉玩法讓玩家病毒式傳播。幾乎所有人都同時想到了一款遊戲，沒錯，就是Dota 2的前身Dota。Dota生於魔獸爭霸三WAR 3的RPG地圖編輯器中，在十年前那場大戰後，主創團隊分別去了不同陣營，開發了PC端的Dota 2和英雄聯盟LOL、啟發了移動端的王者榮耀，三者至今仍是遊戲市場頂級吸金IP。
這款遊戲脫胎於我國國粹麻將的玩法——共享卡池（棋庫，運營思維），三個成碰（棋子升級），豐富的體系搭配（胡牌套路）和發牌運氣機制（隨機抽牌、裝備）。加上新設計的玩法淘汰機制（喫雞）、Dota 2優質的人物設計模型及遊戲畫面引擎，直擊Dota 1跟Dota 2龐大的中青年粉絲羣的痛點，可以說，這就是一款為中青年量身定製的升級版麻將。連林俊傑、劉昊然等愛好玩遊戲的明星也一起跟著蹭了波流量。更不難想像這款遊戲為什麼能走出國門，在受中華文化影響深遠的日韓及東南亞區域受歡迎了。暴增的熱度在大平洋彼岸也引起了關注，美國最大遊戲直播平臺Twitch開設了專欄，2月5日比賽當天Dota 2直播人氣一度僅次於Apex英雄，真的是實現了國粹文化的輸出。
經歷過War 3與Dota之爭、目睹Dota 2和LOL橫空出世的這個世代，Dota 2遊廊一直是監控對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各大廠的關注，更何況是這種十年不遇的現象？對自家傳統文化更理解的國內大廠迅速出擊，包括騰訊、網易等至少8家公司在1月份註冊了11個有關「自走棋」的商標，其中部分公司註冊了不止一個有關「自走棋」的商標，甚至出現了「自走戰棋」和「自行棋」等字樣。
此時的V社在幹嘛？要知道，這款遊戲，可是在他的遊戲工坊裏誕生的，玩法最早在WAR 3年代就有雛形，要不是Dota 2的IP及技術加持，自走棋真的未必會火。Dota 2月活人數正在不斷地減少，A牌又幾近涼涼，如果V社錯過這波機會，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現在V社-Dota 2和巨鳥多多的關係，跟當年暴雪-WAR 3和Ice Frog冰蛙/Guinsoo羊刀（現LOL首席設計）的關係如出一轍，而騰訊和網易就像當年的V社，對開發團隊巨鳥多多虎視眈眈，想著如果巨鳥多多跟V社鬧掰，說不定能撿個大便宜。
位於漩渦中心的巨鳥多多，則在2月抱怨V社沒有理他們。大想想也是，V社作風出了名的慵懶，而且卡牌團隊現在自顧不暇，A牌開發7年被吐槽，屍骨未涼，又怎麼有空理個小遊戲？外面風平浪靜，國內戰況是日趨激烈，巨鳥多多在微博上義正言辭地怒懟09自走棋等同類遊戲侵權，正式標誌著自走棋步入羣雄逐鹿的時代，市面上各種自走棋開始讓人眼花繚亂，還有騰訊和網易這種擁有極強開發和市場團隊的龍頭廠商宣告入局.....V社的開發人員此時估計只想去找迪娜聊聊度假的事。
度假社秒變加班社，巨頭對抗鹿死誰手
巨鳥多多較早公佈了與龍淵的合作，打算另立門戶開發多多自走棋，但是會維持著遊廊的更新；趁著刀塔伺服器地震，網易的決戰平安京自走棋從刀塔自走棋吸走部分玩家；騰訊的王者榮耀自走棋已經到來，LOL自走棋雖然尚未亮相，但之後肯定會是最耀眼的星，吸引了大批關注；夢塔防、赤潮等借著入場時期早努力地攻城掠地......自走棋市場上，幾乎清一色都是國內廠商的身影，難道自走棋遊戲真的就只能侷限在這個區域市場裏？
5月21日，V社發布了一篇標題為「Dota自走棋」的聲明，傳達了幾個訊息：我們很早注意到這款遊戲並且很喜歡，在2月的時候找了巨鳥多多溝通，截至目前溝通結果是我們友好合作互相支持（談崩了），但是是各做各的，歡迎你們去玩多多自走棋。
這篇聲明更像是一封火藥味極濃的宣戰書，明顯是要給目前參戰的各大廠商一個下馬威。不過依V社這種反應一次需要3個月的反射弧，再聯想4月2日A牌宣告停止更新回爐重造，大家估計他們也就是把A牌拿回去縫縫補補，幾個月後再拿出來，畢竟這可是一大筆錢造出來的，總不能浪費吧？到那時候，V社哪還有肉喫？不過是狼來了虛驚一場，不足為懼，不足為懼。
6月11日，更讓圍觀羣眾喫驚的事發生了，PC端多多自走棋竟然是選擇在Steam的死敵Epic平臺上推出，你們確定真的是友好合作互相支持嗎？這個時候，不少人甚至開始同情V社了，反應遲鈍就算了，還腹背受敵，這場戰爭度假社估計又是涼涼的下場。
6月14日，V社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名字中透著山寨氣息的「刀塔霸業」開始內測，一週後公測，這次是真的出王炸了。一眾玩家驚呼，這還是我們認識的度假社嗎？短短几個月開發，雖然可以看得出仍是半成品，但框架部分已經比較完整，保留核心玩法的同時，植入Dota 2故事背景，做了大量的畫面優化，去繁就簡交互更友好，提供獨立伺服器支持，光這幾項就能拳打一眾獨立小廠或新自走棋IP。除此之外，刀塔霸業的霸氣之處還在於：跨平臺聯通（PC、移動），腳踢最大競爭對手拳頭旗下的雲頂之弈，至少你來玩霸業，不用再下載和打開幾十G的啟動器了。
可能是捱了霸業的當頭一棒有點懵，之前非常硬氣宣稱不會授權騰訊發行的多多自走棋，公佈將與騰訊合作發行大陸區的多多自走棋；這還沒完，騰訊隨即發布獨立研發的自走棋的「Chess Rush」，全球同步上線，多多自走棋彷彿只是鵝廠抗擊刀塔霸業的先鋒。需要注意的是，「Chess Rush」畫風與王者榮耀非常相像，估計等版號拿到，會進一步蛻變成王者榮耀自走棋，不容小覷。目前這種打法也非常有騰訊的風範，跟當年同時選出「刺激戰場」和「全軍出擊」一樣，搶佔市場纔是硬道理。
現在哪款「自走棋」能脫穎而出（chi ji）尚且未知，我倒是想起之前在知乎看到的一個問題：為什麼30歲了還戒不了遊戲（DOTA 2）？下面有人回復說為什麼不問問父母怎麼戒不了麻將？也許將來有一天，邁過古稀之年的我們會相約在公園，在公用平板電腦上來場「喫雞」自走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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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參考
【1】自走棋爭霸：自走棋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 石墨 - 電競GO
電競GO：自走棋爭霸：自走棋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2】2019_Free_Global_Games_Market_Report_CN.pdf - Newzoo
Newzoo中文首頁
【3】騰訊系VS阿里系：從戰略、組織到執行，究竟有何異同？- 怪盜團團長裴培 - 互聯網與娛樂怪盜團（ID：TMTphantom）
騰訊系VS阿里系：從戰略、組織到執行，究竟有何異同？
【4】品牌效應佔凈利潤的58%以上 動視暴雪2018財報披露 - 高龍 -DoNews
http://www.donews.com/news/detail/3/3037962.html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