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小哥和美國總統的故事，兩人都是清白的嗎？

特朗普和朱西·斯莫利特

在過去的幾天，美國有兩件大事被拋上風口浪尖，一件事的主角是美國總統——特朗普，另一件事的主角則是一位好萊塢小哥——朱西·斯莫利特(Jussie Smollett)。兩件事、兩位主角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仔細尋味會看出許多相似之處。

故事一：特朗普對穆勒報告態度180度大反轉

3月24日，美國司法部長巴爾在收到特別檢察官穆勒的調查報告兩天後公佈了他的四頁紙的摘要，瞬間引爆全美國的輿論。

巴爾的摘要“總結”了穆勒報告的結論：第一，現有證據不能得出結論特朗普及競選團隊和俄羅斯串通影響2016總統大選；第二，關於特朗普有沒有妨礙司法，現有證據不能得出結論特朗普有犯罪行爲，但也不能證明他清白無辜。穆勒把這個總統有沒有犯罪、是不是清白的“難題”交給了他的上司巴爾。

巴爾接過“難題”，很快做出了定論：穆勒調查不能得出結論特朗普有妨礙司法的犯罪行爲。

穆勒報告和巴爾公佈的“結論”出人預料嗎？可以說，至少是出乎了特朗普的預料。兩年以來，特朗普一直在攻擊穆勒的調查是“獵巫行動(witch-hunt)”，通俄門調查是一場“鬧劇(hoax)”。

（Roll Call文章報道截屏）

在得知穆勒馬上要遞交最後的調查報告之際，特朗普的恐懼和隨之而來的攻擊言行達到了頂峯。

3月20日，也就是穆勒把報告遞交給司法部長巴爾的兩天前，特朗普大肆攻擊穆勒報告是非法的——因爲特別檢察官不是美國人民選舉出來的，他只是司法部副部長羅森斯坦任命的。

換句話說，如果即將出爐的穆勒報告對特朗普不利，特朗普將宣佈這個報告是非法的，從而直接全盤否定這個報告。

記得2016大選前特朗普曾說：他只接受他“贏得大選”這一種結果。近日的說法與大選前何其相似？彼時的特朗普自己都認爲他贏不了大選，幾天前的特朗普幾乎認定即將出爐的穆勒報告對他不利。倘若真的自認清白無辜，身爲美國最有權力的總統，特朗普至於恐懼到這個程度嗎？

（特朗普推文）

巴爾摘要公佈後，特朗普的立場180度大反轉，馬上發推宣佈他上任以來這個最大的勝利：”沒有通俄，沒有妨礙司法，完全和徹底的清白。保持美國偉大！”

這個結果的確出乎大部分美國人包括許多特朗普支持者的意料。那麼，特朗普是完全清白的嗎？明智之舉是先別急於下結論。

故事二：“好萊塢小哥的大反轉加大反轉”

就在巴爾的穆勒報告摘要引起美國輿論巨大震盪之際，兩天後的3月26日，伊利諾伊州庫克郡的檢方撤銷了美劇男星、好萊塢小哥朱西·斯莫利特(Jussie Smollett)謊報和作假種族仇恨遇襲案的16項指控，再次讓大家驚掉下巴。

3月28日，斯莫利特回到洛杉磯，他有可能會登上今年NACCP的舞臺領獎。（圖片來自TMZ網站截屏）

斯莫利特是當紅電視音樂劇《嘻哈帝國》(Empire)裏的主演之一，他是黑人，是公開的同性戀者。今年1月29日，斯莫利特報案有人在芝加哥寒冷的凌晨兩點之時襲擊了他，把繩子套在他的脖子上，並往他身上潑漂白劑。事發後，政客們紛紛對襲擊者表示譴責，連特朗普總統也發聲譴責。同時，也有質疑的聲音出現。

到了2月20日，事件發生了大反轉，芝加哥警方指稱所謂的種族仇恨遇襲是小哥自導自演的鬧劇(hoax)，斯莫利特一下子從受害者變成了嫌疑犯。隨即，庫克郡的州檢察官辦公室指控斯莫利特不當行爲、報假案等16項罪名。霎那間輿論和政客的譴責矛頭也隨之轉向，直指斯莫利特。

不想到了3月26日，案件再次大反轉，在斯莫利特同意做兩天的社區服務和上繳一萬美元的保釋金後，檢方撤銷了全部16項罪名。各個媒體報道的最後都在問同一個問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斯莫利特的案子給媒體、政客和世人最大的警示或許是：凡事不要太急於下結論。

不起訴不併代表清白無辜

那麼斯莫利特的案子和特朗普的穆勒調查有什麼可比性呢？負責斯莫利特案的檢察官在接受採訪時所說的話也許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庫克郡首席助理檢察官Joseph Magats接受採訪。（圖片來自Chicago 5網站截屏）

庫克郡首席助理檢察官Joseph Magats接受採訪時說：“我們還是同意芝加哥警方的調查結果，我們沒有認爲斯莫利特是清白無辜的(We did not exonerate Mr. Smollett. )”，“他做了社區服務、上繳了一萬美元保釋金。” “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起訴）暴力犯罪。”

這位檢察官的意思是：不起訴或撤銷起訴不代表斯莫利特是清白無辜的(he is not exonerated)。

司法部長巴爾在直接引用穆勒報告的原話時也說：“現有證據不能得出結論特朗普有犯罪行爲，但也不能證明他是清白無辜的(not exonerated)。”

說斯莫利特或特朗普是清白無辜的人可能都犯了上面所說的急於跳進結論的錯誤，不被起訴並不代表他們沒有錯，不代表他們就清白了。

兩極化的美國對這兩個案子兩極化的看法

在當今兩極化的美國，對同一件事情往往會有截然不同的兩種看法。斯莫利特和特朗普這兩個事件也不能跳出這個模式。

斯莫利特案：奧巴馬無辜躺槍

斯莫利特這個案子接二連三的大反轉令人懷疑到底背後有沒有政治因素或名人效應在影響司法。此時有一個人的名字浮出水面，前第一夫人米歇爾?奧巴馬的幕僚長(chief of staff)——Tina Tchen。

（圖片來自National Review網站截屏）

右翼媒體《國家評論》（National Review）的文章《裙帶幫：奧巴馬在芝加哥的搞掂事情的人，Tina Tchen》的開頭即是：“仇恨犯罪的騙子推銷員朱西·斯莫利特如何逃脫（制裁）？所有芝加哥的欺騙之路都引向奧巴馬。”

這些右翼媒體指Tina Tchen是事件的幕後操盤手，說斯莫利特的家屬能量很大，竟然能找到前第一夫人的幕僚長遊說庫克郡首席檢察官Kim Foxx，讓她撤銷所有指控，這分明就是美國版的高官和名人用金錢和權力“撈人”的典型事件。甚至有人把奧巴馬一家牽扯進來。

同時，很多人一邊大罵無辜躺槍的奧巴馬，一邊大讚芝加哥市長Rahm Emanuel，因爲Rahm Emanuel猛烈批評庫克郡檢察官辦公室的做法，並聲稱要起訴斯莫利特，向他索賠13萬美元以補償芝加哥警方調查此案消耗的人力物力費用。

他們豈不知Rahm Emanuel也是“奧巴馬的人”？他曾任奧巴馬的白宮幕僚長。針對這件案子的孰是孰非，難道代表着奧巴馬伕妻各自的幕僚長之間的鬥爭嗎？顯然這不是事實。

Tina Tchen是少數幾位曾在白宮擔任高官的華裔美國人，她的中文名是陳遠美。她是一名律師，也是一位資深民權活動家。在斯莫利特報案後的三天，Tchen受斯莫利特家屬委託曾發短信給庫克郡首席檢察官Kim Foxx。她後來解釋說，她只是想幫忙讓受害者家屬和檢察官取得聯繫，表達家屬對調查的一些“擔心”。

隨着調查的深入，警方和檢方發現斯莫利特不再是受害者，而是嫌犯的時候，因爲早期曾和嫌犯家屬有過聯絡，Kim Foxx決定並公開宣佈迴避此案的決策過程，並將案件交給庫克郡首席助理檢察官Joseph Magats接手。

Kim Foxx近日接受採訪時也說，她不認爲斯莫利特是清白無辜的。當初她也建議芝加哥警察總監跟FBI聯絡並請FBI接手這個案子。面對現在輿論和各方面的巨大壓力，Foxx表示歡迎外界調查庫克郡檢察官辦公室處理這個案子的過程。

筆者認爲，這個案子的確撲朔迷離，真相的確需要外界進一步的調查才能大白。但是，利用這個案件攻擊奧巴馬或民主黨實在是莫名其妙，兩極化的美國走到這一步，的確是美國的悲哀。

穆勒調查：並沒有改變美國人對特朗普的看法

巴爾給出了穆勒調查的“結論”：總統沒有通俄，沒有妨礙司法，按理說這對美國人民是一件大好事，大家都可以鬆一口氣往前走了，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根據Washington Post-Schar School Poll的最新民調，對特朗普是不是清白的態度和這兩年來民主黨/共和黨對他支持率相比，並沒有發生大的變化。

（圖片來自《華盛頓郵報》截屏）

Washington Post-Schar School Poll民調結果：在通俄門事件上，76%的民主黨人認爲特朗普犯有嚴重錯誤，81%的共和黨人認爲特朗普沒有犯錯。

（圖片來自NBC News截屏）

根據今天（3月31日）公佈的最新NBC/華爾街日報的民調，40%的美國人認爲穆勒報告沒有證明特朗普是清白的。

巴爾摘要出爐後，共和黨在特朗普的帶領下向民主黨的攻擊火力大大提高。特朗普在國會最親密的盟友、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Lindsey Graham稱，他將發起對希拉里和通俄門關係的調查，還要再調查希拉里的郵件門案等等；衆議院情報委員會的共和黨議員和特朗普呼應，集體聯名要求情報委員會主席Adam Schiff下臺。週五（3月29日），特朗普在密歇根州的一次競選造勢集會上，更是拿出他脫口秀式罵人損人的看家本領，把民主黨從政策到個人長相外貌罵了個遍。

（特朗普官方競選推特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