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和榮祿二人有著很深的羈絆,但關於二人是青梅竹馬的男女朋友卻是一種很早便流傳的謠言。據說百日維新之後,曾經在楊銳處查抄出一份「奏摺」,其中言及「太后私事,羅列多人,榮祿亦在內。其餘皆顯要之人。摺後有帝硃批。」云云,此事又經在海外跑路的康有為證實並被英國左翼記者寫進了《慈禧外紀》。辛亥以後「清宮祕史」不僅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也流行於上流社會的沙龍,女冒險家「德齡公主」在其所著的《瀛臺泣血記》和《御香縹緲錄》中都提到:「在慈禧太后沒有給鹹豐帝選去做妃子以前,榮祿就是伊的情人」。編出了慈禧太后和榮祿本為青梅竹馬的「娃娃親」;甚至有了慈禧太后曾經遇險,而榮祿就像那些很「瑪麗蘇」的男主一樣,英雄救美,從而開始一場哀婉的悲戀……到了二十世紀高陽在其「歷史小說」中更是有了慈禧太后和榮祿舊情復燃甚至為此慈禧太后曾經小產的胡說八道。

但歷史事實卻絕不會這麼八卦。慈禧太后和榮祿在四十歲之前基本沒有打過交道,少年時期更是沒有往來。我們先看一下兩人的家庭出身,榮祿家族可謂世代簪纓滿門忠烈,其先為清朝開國元勛費英東,乃祖塔斯哈平張格爾時殉國於西域,賜謚莊毅;乃父長壽也於洪楊之亂時在廣西殉職,賜謚勤勇。託祖上功德的榮祿在少年之時便「以蔭生賞主事(《清史稿·榮祿列傳》)」,成為了從六品京官,故當時的榮祿說是個貴公子也不為過。而慈禧太后的父親惠徵只是一個區區的八品吏部筆帖式,可以說是一個「前途無亮」的刀筆小吏。而因為兩家旗籍不同,彼此間居住地相當遠,出身於鑲藍旗滿洲的慈禧太后家住宣武門以裏,西單阜成門以南的西單牌樓北劈柴衚衕。榮祿家出身於正白旗滿洲住在東直門內的南鑼鼓巷菊兒衚衕。兩家一個在京城東北,一個在京城西南,少說相距十里地,而且職業上一文一武,家境上一窮一富,可以肯定兩家不可能有什麼往來,即使有往來京旗素無「娃娃親」的風俗,二人也不可能是有婚約的小兩口。

至於自稱慈禧太后家族後人的某人在其書中所稱:「慈禧出生以後,因為她母親沒有奶水,所以請了關嬤嬤做乳母,關嬤嬤與榮祿家有點關係,關嬤嬤也曾經是榮祿的奶媽,慈禧也就一直是關嬤嬤帶大的。」也是不經推敲的話。因為慈禧太后僅僅長榮祿四個月(按照陽曆算,慈禧太后生於1835年11月29日,榮祿生於1836年4月6日),二人的哺乳期如此之近、家門相距如此之遠,肯定很難共同請到同一位乳母。

而再看榮祿一生的風雲起伏,其一生中前兩次的「貴人」都是清廷宗親王,第一位是清德宗的生父,在組建皇家軍隊神機營的初代醇賢王;第二位則是在甲午戰爭之時被重新起用的恭忠王,而正是由於得到了恭親王的知遇,榮祿才能在再次回到權力核心之後得以效命於慈禧太后,並有機會在「戊戌變法」中展示出自己的忠誠義氣並做出正確的決斷,從而得到慈禧太后的信任和友誼,使自己登上了位極人臣的人生之巔。

大清太傅大學士一等男爵榮文忠公

大清孝欽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壽恭欽獻崇熙配天興聖顯皇后

影視劇中慈禧太后和榮祿在撒狗糧


這種說法最早見諸文字的是晚清宮廷名媛德齡寫的《御香縹緲錄》。德齡的父親裕庚是太僕寺少卿,職司三品,時任清廷駐日公使,也曾是清廷駐英法德意的公使。德齡和她的妹妹容齡、她的哥哥勛齡小的時候就隨父在歐洲長大,受歐洲貴族生活薰陶,回國後入宮陪伴慈禧,幫助清宮接待外國使臣的內眷,並把歐洲宮廷的一些生活方式引入清宮,受到慈禧太后的欣賞。清廷垮臺後,德齡移居美國,寫了《我在清宮的二年》,被當時著名的鴛鴦蝴蝶派作家秦瘦鷗翻譯成中文版《御香縹緲錄》。在這本書裏,德齡曾繪聲繪色地描述過慈禧與榮祿的情人關係,遂使得這種說法流傳開來。其實也不能說容齡完全是胡說。在容齡寫這本書之前,北京的官場和民間是有這種傳說的。這主要源自於光緒初年慈禧的一場大病。光緒四年,慈禧太后病倒了。她開始就是一般的婦科病,經血不調,但被太醫院誤診了,以至於釀成大病。適逢曾紀澤在俄國辦理伊犁合約的多事之秋,慈禧不能處理政務,使得軍機處壓力很大。不過軍機處有明白人,知道慈禧太后的病是被太醫院那幫人耽誤了,就請示了慈安太后,以皇帝的名義下旨命各省督撫舉薦醫術精湛之人進京。當時山東巡撫丁寶楨舉薦了在他幕府中的候補道薛福辰,山西巡撫張之洞舉薦了陽曲知縣汪守正。薛福辰診斷之下認為是經血不調導致的「崩漏」,無奈之前太醫院院判李德立一直診斷是「骨蒸」,如果改成崩漏無異於宣佈太醫院誤診了,這是砸人飯碗的勾當。於是薛福辰會同汪守正一起,以骨蒸的名義下崩漏的葯,以保全李德立的面子。太后的脈案非同小可,雖不會明發邸抄,但保不了密,至少軍機處、直隸總督衙門和兩江總督衙門這三個地方都會知道。明明是骨蒸,卻用了與婦人小產後補血十分相近的方子,不禁啟人疑竇,好事者更是浮想聯翩,於是就有一些流言傳出。

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榮祿與慈禧在男女關係上是完完全全清白的。因為在慈禧得病的時候,榮祿還沒有搭上慈禧這條線。他當時的官銜是俗稱九門提督的步軍統領,雖然也是大員,官居一品,但由於不是御前大臣和領侍衛內大臣,平時進宮的機會都不多,更別說是參與機務了。實際的情況是,榮祿那個時期不僅沒有因為傳說中與慈禧的關係高升,反而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榮祿從年輕時就倚醇親王奕譞為靠山。而恭親王奕?與醇親王奕譞分屬兩個不同陣營。大約就是在那個時候,醇親王靜極思動想抓軍權,而榮祿的步軍統領一職首當其衝。於是恭王陣營裏的大將、軍機大臣沈桂芬夥同翁同龢設計暗算了榮祿,把他貶為西安將軍。榮祿在西安一干就是20年,直到恭親王奕?第三次被黜、醇親王奕譞出掌海軍衙門時才重回北京。可以說,在醇親王重新掌權之前,榮祿與慈禧沒有任何私人關係。回到北京以後,榮祿的確為慈禧所重用了。這主要是兩個原因,一是他的家世,二是他審時度勢的能力和高人一籌的政治手腕。榮祿的先祖是開國元勛費揚古。有清一代,他的家世一直很顯赫。但真正使他立於不敗的是他的祖父和父親。榮祿的祖父是喀什葛爾幫辦大臣塔斯哈,在平定回部張格爾叛亂時戰死,朝廷授騎都尉世職。他的父親是甘肅涼州鎮總兵長壽,在隨賽尚阿剿匪時與他的伯父長瑞一起戰死,朝廷授雲騎尉世職。所以榮祿一出仕起點就比較高,光是步軍統領一職,他就幹了20年。晚清親貴中,有點本事的基本都是紈絝,不是紈絝的基本都是廢物。像榮祿這樣謙遜有本事又不紈絝的簡直是鳳毛麟角。正因為如此,在親貴人才凋敝的晚清,慈禧沒有任何理由不重用榮祿。榮祿一生中經歷的宦海危機無數,其中最有名的有三個,分別是戊戌政變,乙亥立儲和庚子之亂。從他自身自保的角度看,榮祿處理得都可圈可點,足見他的不凡之處。戊戌政變時,他以一人之力保證了慈禧的絕對安全,讓維新派無隙可乘。乙亥建儲時,一心想當太上皇的載漪做夢都想殺了他卻沒有殺成。庚子之亂時,他本來堅定地站在慈禧一邊,是慈禧堅強的後盾,事後既沒有像山西巡撫毓賢、軍機大臣剛毅、趙舒翹那樣被列強清算,也沒有被策劃了東南互保的督撫們排擠。他雖是頑固派,卻不是徐桐、崇琦那樣頑固到底一類的,他只是忠心於慈禧太后而已。

(多爾袞與大玉兒之間是有戀情的,但造化弄人沒有得到皇位的多爾袞也沒有得到愛人。他們之間的愛情較傳聞中的慈禧與榮祿要光明磊落些。)

傳聞說慈禧在未進宮前遭到惡霸的欺辱,恰逢榮祿路經此地,救下慈禧,而後兩人便有了感情。但慈禧身為旗人,按滿清規律,旗人女子二十歲下者皆要進行選秀,很是不巧,慈禧被選中了。在經過幾十年的奮鬥,終於成為太后獨攬大權。而此後榮祿也步步高昇,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後來在得知榮祿死後,慈禧表現的非常痛心,傳聞說比鹹豐死時還要痛苦。且追榮祿謚號為「文忠」。再後來推舉榮祿外孫溥儀上位。此為野史,無據。在溥儀的回憶錄《我的前半生》中提到他的外祖父榮祿總是竭力討好慈禧。榮祿靠慈禧上位,慈禧靠榮祿控制滿朝大臣,可能年少時他們有愛情,但最後她們只是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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