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不列顛之戰

英國皇家空軍的戰鬥英雄們被認為拯救了這個國家。但尼克·休伊特(Nick Hewitt)認為,是皇家海軍於1940年的春天在挪威兇猛地攻擊德國艦隊,才令希特勒的宏大侵略計劃破產

我們都熟悉這個故事。在1940年的夏天,英國皇家空軍飛行員在英格蘭南部的天空中打敗了納粹德國空軍,挽救了英國免遭入侵。「我們的命運,」數年後溫斯頓·丘吉爾寫道,「取決於天空中的勝利。」

不列顛之戰是納粹德國空軍的羞辱。它可能損失了近2000架飛機,超過4000名飛行員死亡,受傷,失蹤,和被捕——無疑遠遠超過英國的損失,儘管數據有所不同。宣傳一個陷入困境的島嶼的勝利,具有戰略意義,特別是對美國,讓美國人重新考慮英國的抵抗意志。這是一個重要的勝利,飛行員的勇氣不可否認。

但是,事實上,德國可能很少有機會入侵英格蘭。即使英國皇家空軍在不列顛之戰中被擊敗。這是因為,幾個星期前,英國已經得救。它在現在廣泛被遺忘的挪威的戰鬥中得救了,這是1940年4月9日至6月10日進行的陸地、空中和海上戰役。這次英國的救世主,就像以前很多次丘吉爾所說的「長長的海島故事」,是皇家海軍。

由法國、挪威和波蘭盟友的支持,在斯堪的那維亞的冰水中,英國艦隊給它的德國對手,德國海軍造成了可怕的破壞。造成的傷害是如此之大,使德國海軍將領確信,在入侵英國時,海軍完全不足以發揮重要作用。

貓捉老鼠

在1940年初,挪威是中立的,幾乎不設防。不幸的是,通過其經濟活動,也不能在交戰雙方的雷達下保持平靜。這是因為,在冬天,無冰的北部港口納爾維克是為世界提供瑞典鐵礦石——德國的重要資源的唯一窗口。因此,當希特勒征服了波蘭,而同盟國自己為德國攻擊低地國家和法國備戰,雙方在北方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1940年2月16日。英國驅逐艦哥薩克號非法進入挪威水域,從德國補給艦阿爾特馬克號上,寄宿方釋放了300名被俘的英國商船水手,而它的存在也是非法的。

但這種僵局不會持續太久。在簡短的1939 – 40年間,芬蘭和蘇聯(曾與德國簽署了互不侵犯條約)之間的冬季戰爭,英國和法國準備軍力進入挪威的領土,援助芬蘭人和奪取納爾維克。預測到這一點,德國制定了全面入侵挪威和丹麥的計劃,代號為威塞爾演習。在蘇聯與芬蘭於1940年3月13日停戰後,盟軍擱置了他們的計劃,而選擇更有限的任務,在挪威水域佈雷,但納粹德國海軍的總司令,大海軍上將埃里希·雷德爾說服希特勒,威塞爾演習無論如何應該進行。4月8日,英國人開始他們的佈雷。一天之後,德國人入侵了。

埃里希·雷德爾上將

威塞爾演習是一個雄心勃勃的行動,同時在海上和空中襲擊挪威最重要的港口,伴隨著閃電戰迅速通過丹麥。第一個警告是8號那天,當時波蘭老鷹號潛艇擊沉了一艘德國運輸船,發現它裝滿了武裝部隊。第二天,英國螢火蟲號驅逐艦偶然撞上了德國重型巡洋艦希佩爾海軍上將號,帶著重大損失沉沒了,而英國巡洋戰艦淺水灣號冒著北極的大風,與德國戰鬥巡洋艦沙恩霍斯特號和納森瑙號交火,打了一場短暫的、無結果的戰鬥。

德國傘兵部隊在光天化日之下佔領了挪威首都奧斯陸,儘管有海上增援奧斯陸峽灣,挪威近海防禦炮台擊沉了重型巡洋艦布呂歇爾號。

卑爾根和克里斯蒂安桑在短暫交火後陷落。特隆赫姆也毫無困難地被攻佔。在納爾維克北部600英里,德國的驅逐艦讓精銳的山地部隊登陸,很容易地奪取了港口。一天之後,德國軍隊佔領了挪威的主要城鎮,但這些駐軍都孤立無援。 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盟軍在海上支援。

曳光彈

當這種反應出現時,是毀滅性的。盟軍潛艇首先到達現場。他們在挪威海岸嚴重地破壞了德國運輸船隻,並擊沉了巡洋艦卡爾斯魯厄號,袖珍戰列艦呂措夫號嚴重受損。緊隨其後的是海軍航空兵的賊鷗俯衝轟炸機,在卑爾根港口擊沉了巡洋艦哥尼斯堡號,歷史上第一次用空襲擊沉了主要水面艦艇。

「向我們飛來的曳光彈像懶散的金色雨滴,」賊鷗飛行員隊長RT帕特里奇寫道。「現在,高度2500英尺,沒有恐懼或憂慮,只是完全和絕對精神集中;必須不過高地投彈,必須關注別太低,自己被自己的炸彈炸毀了……高度1800英尺時我把炸彈投了下去,然後向海平面飛去。我的觀察員報告,炸彈差一點擊中了該艦的左舷。」

德國驅逐艦因缺乏燃料被困在納爾維克,皇家海軍立即很厲害地予以回應。4月10日,伯納德·沃伯頓-里艦長的第二支驅逐艦小型艦隊進入納爾維克峽灣,擊沉了兩艘驅逐艦,損傷了三艘,使七艘貨船沉沒。

沃伯頓-里的行動提供了英國海軍占更多優勢的證據,但它最終在災難中結束。雖然在求安全的比賽中,英國艦隊遭到了伏擊,在短暫而血腥的交火中,,德軍將兩艘英國驅逐艦擊沉,包括沃伯頓-里的旗艦皇家海軍艦艇哈迪號,它帶著烈焰衝上海岸。沃伯頓-里被殺,後來他被授予維多利亞十字勳章。領先的水手梅森目睹他的最後時刻:「他們把艦長捆在擔架上,首先把他的腳放上去,他們想要我抓住他,把他躺在甲板上。當他躺下來時,我看到他的頭和臉糟糕透了的狀態;他呻吟著,喘著粗氣…軍官們讓擔架漂在水中,游水推著前進。到達海灘時他已經死了。」

伯納德·沃伯頓-里艦長

4月13日清晨,英國戰艦厭戰號,隨同9艘驅逐艦到達,造成了更多的破壞,厭戰號的水上飛機幾乎立即擊沉了德國潛艇u - 64。那一天德國人絲毫沒有改善,由於缺乏燃料和彈藥,他們既無法戰鬥,也無法逃跑,隨著英國擊沉或將所有倖存的驅逐艦驅趕到岸邊,使得德軍山地部隊孤立無援和易受攻擊。

雖然他們在挪威附近海域獲得成功,盟軍卻不能阻止德國地面部隊從奧斯陸向北推進。盟軍最高指揮部在壓力下作出回應,但不確定是否要奪回 特隆赫姆,以便進軍納爾維克。最終,它做出了有疑問的決定,同時展開行動。特隆赫姆的部隊於4月17日登陸該城市北部和南部的兩個小港口,然後向內陸挺進,但兩支部隊組織和裝備都很差,又幾乎沒有空中掩護。第49西部騎兵師的約翰·霍奇森回憶起「我們沒有看到任何德國士兵,但看到很多德國飛機在長時間的日光下轟炸和掃射」。

穩步地向後推進和納粹空軍飛機在丹麥和挪威南部全天候的空襲下,兩周後軍隊撤離。

現在的盟軍僅聚焦於納爾維克,於5月12日對該鎮發動攻擊。在英國,法國和波蘭部隊的持續壓力下,在28日攻佔了納爾維克,德國人向東部的瑞典邊境撤軍。

但是,與德國軍隊席捲法國,在納爾維克的勝利無關緊要。鑒於盟軍在西線搖搖欲墜,讓超過24000名士兵呆在挪威顯得荒謬。再一次,決定撤退。

6月6日,運兵船載運15000軍隊,第一批上了回家的路。第二天, 皇家海軍艦艇德文郡號將挪威政府和國王從特羅姆斯疏散至更北的地方。最後,8日,皇家空軍分遣隊離開,飛行員巧妙地將飛機著陸在皇家海軍艦艇光榮號,儘管在甲板上降落完全未經訓練,運載船掉頭回家。它卻從來沒有成功過。它的甲板上英國皇家空軍戰鬥機凌亂停放,光榮號幾乎毫無設防,被沙恩霍斯特和納森瑙發現,並擊沉,損失約1500人的生命。

英國的重要勝利

輝煌號的沉沒是挪威之戰的最後一幕,所有戰事中殘酷的事件。但這不能掩蓋顯而易見的事實——這場戰鬥對納粹德國海軍是磨礪的體驗。在將他的大部分海軍部署到挪威,阿道夫·希特勒讓皇家海軍及其盟友分享至關重要的勝利。

雷德爾上將,伴隨的希特勒的祝福,原計劃於1946年開戰,後來寫道,在1939年小艦隊準備不足,「幾乎沒什麼可做的,只表明它知道如何英勇地去死」。在挪威,它大打折扣——僅有的兩個現代主力艦,沙恩霍斯特號和納森瑙號,被魚雷擊沉,袖珍戰艦呂措夫號嚴重損壞,留下她的姐妹艦舍爾上將號作為德國唯一的重炮艦。

大不列顛的回報很快顯而易見,首先從敦刻爾克撤退期間,德國海軍未能阻止,然後,海軍的弱點可能就是單一的決定因素,破壞了入侵英格蘭的建議。

德國陸軍提出從西部的萊姆灣延伸到東部的拉姆斯蓋特廣泛地入侵,海軍拒絕了它,認為如果是局限於一個狹窄的前線,最短的路線,跨越多佛海峽,它才能防禦入侵艦隊。即便如此,強大的沿海炮台和制空權是一個先決條件,儘管是誇張,證據表明,僅僅納粹空軍孤軍奮戰,就不可能希望在1940年擊敗皇家海軍。

皇家海軍的定義目的是保衛英國。所有其他任務都無關大局。要做到這一點,在戰爭的開始,它吹噓擁有15艘戰列艦,七艘航母,66艘巡洋艦,184艘驅逐艦,還有60艘潛艇,還有更多的在建設中。儘管在挪威和其他地方有嚴重的損失,這支力量的大部完好無損,英國可以忍受的損失遠遠高於德國。

若是入侵發生,英國皇家空軍在不列顛之戰一時失利後,即使最現代的艦船最初在納粹德國空軍力量所及之外,還是會讓數以百計的1914 – 18年的老式軍艦留存下來用於國防。即使納粹德國空軍已經擊沉其中一半,也有足夠數量將倖存下來,來徹底擊敗簡易渡船和混雜的陣列轉換萊茵駁船,這是德國人寄希望穿過海峽的方式(特別是在夜晚,德國俯衝轟炸機不能發揮作用)。此外,有證據表明,納粹德國空軍將拼力實現這一雄心勃勃水平的破壞。

德國轟炸機的機組人員經過訓練,能夠精密飛行,以炮火支援陸軍。擊沉在開放水域調遣的船隻是一種不同的技能,特別是當他們用炮火回擊時,這是一種1940年納粹空軍沒有掌握的技能。舉個例子:在入侵挪威的第一天,近100德國轟炸機攻擊冒著蒸汽,沒有空中掩護的5艘英國巡洋艦和7艘驅逐艦。他們只擊沉了一艘驅逐艦,皇家海軍艦艇廓爾喀號,那是在她脫離了主要力量掉隊了之後。基於此及類似事件,我相信,毫無疑問,足夠的英國軍艦將倖存下來摧毀入侵力量,無論德國人有如何的制空權。

海軍上將雷德爾7月19日對此予以確認,當他寫信給希特勒解釋說:「這個任務(入侵)分配給海軍與海軍軍力完全不成比例。」這樣做他就有效地承認,在1940年4月和5月,英國皇家海軍救了英國。

尼克·休伊特(Nick Hewitt),擁有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的戰爭研究碩士學位,是皇家海軍國家博物館的展覽和收藏主管

《BBC歷史》20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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