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白

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来打我啊!

高中老师讲到白居易,说他跟元稹合称「元白」。当时想著他两诗歌风格相近,才这样称呼,谁知他两之间,有著更多值得挖掘的猛料(原谅我有点基腐)。

民间都传元稹乃一代花花公子(现在的zha nan)。年少曾与双文(也就是莺莺)青梅竹马,后来据说是为了权势(我是不信的),娶了权贵韦夏卿之女韦丛为妻。还写下了如今文青们的最爱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后面两句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花丛」当然就是韦丛啦,一副用情至深的痴情郎模样。陈寅恪对此颇有看法,「微之(就是公子哥元稹啦)所以弃双文(即崔莺莺)而娶成之(韦丛),及乐天(白居易)、公垂(李绅)诸人之所以不以其事为非,正当时社会舆论道德之所容许」。人家白居易对此变节相当大度。后来,为了粉饰那段过去,元稹还写了《莺莺传》,对那段抛弃之恋进行粉饰,《莺莺传》也就是《西厢记》的前身。

别看元稹对女子始乱终弃,对于乐天,确是用情至深啊。

白居易和元稹自贞元中(公元802年左右)结识,因为这一年他们同登科第,一起被分配到中书省当校书郎(「同年同拜校书郎,触处潜行烂漫狂」),成了同事。白居易被调到长安郊当县尉后,元稹就泛起了相思的波澜,写下了《酬乐天》

放鹤在深水,置鱼在高枝。

升沉或异势,同谓非所宜。

君为邑中吏,皎皎鸾凤姿。

顾我何为者,翻侍白玉墀。

昔作芸香侣,三载不暂离。

逮兹忽相失,旦夕梦魂思。(一分开就魂牵梦萦

崔嵬骊山顶,宫树遥参差。

只得两相望,不得长相随。

多君岁寒意,裁作秋兴诗。

上言风尘苦,下言时节移。

官家事拘束,安得携手期。

愿为云与雨,会合天之垂。(这句纯洁的我看不下去了,白居易也会害羞吧

元和五年,元稹被贬江陵。白居易听到了,才分离不就,就忍不住相思之苦了。挥笔写下《初与元九别后忽梦见之及寤而书适至兼寄桐花诗怅然感怀因以此寄》。元九,也就是元稹,排行老九。题目可以看出白居易的切切之情。才刚刚与你分开,就又梦到你,才睡下就收到你的书信,这里梧桐花很美,可你不跟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更分手的恋人。

永寿寺中语,新昌坊北分。归来数行泪,悲事不悲君。

悠悠蓝田路,自去无消息。计君食宿程,已过商山北。

昨夜云四散,千里同月色。晓来梦见君,应是君相忆。(这也是慢傲娇的,明明梦到你,偏说你想我)

梦中握君手,问君意何如。君言苦相忆,无人可寄书。

觉来未及说,叩门声冬冬。言是商州使,送君书一封。

枕上忽惊起,颠倒著衣裳。(收到心爱之人书信惊喜又慌张)开缄见手札,一纸十三行。

上论迁谪心,下说离别肠。心肠都未尽,不暇叙炎凉。(相似诉不尽,哪里来得及抱怨世态炎凉)

云作此书夜,夜宿商州东。独对孤灯坐,阳城山馆中。

夜深作书毕,山月向西斜。月下何所有,一树紫桐花。(月下梧桐好美,可我一个人)

桐花半落时,复道正相思。殷勤书背后,兼寄桐花诗。

桐花诗八韵,思绪一何深。以我今朝意,忆君此夜心。

一章三遍读,一句十回吟。珍重八十字,字字化为金。

元和十年,元稹被贬通州(今在四川达州),元稹觉得自己必命不久矣,「黄泉便是通州郡,渐入深泥渐到州」,于是将自己的诗稿整理了一番,辑为二十卷,托附给白居易。元稹凄凄惨惨地踏上遥远的行程。他形容自己是:「饥摇困尾丧家狗,热暴枯鳞失水鱼」。谁知接著白居易也被贬到江州(江西九江)。身陷疾病的元稹听到这个消息,写下了千古名句「垂死病中惊坐起」。《闻乐天授江州司马》全诗如下: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风雨入窗,角度一转,更是无限凄凉)。

这两位先生一个在长江头,一个在长江尾,也是整日的梦君入睡,情诗和唱。一日,江州司马起床,思念过度,夜夜梦九儿,又有点傲娇,便写了一封情诗。

梦元九

晨起临风一惆怅(一定是醒来,床头没有九儿)

通川湓水断相闻(通川是通州之水,湓水是江州之水)

不知忆我因何事

昨夜三更梦见君(真是矜持,明明梦到对方,还傲娇说你想我什么事啊,撩汉高手啊!大圣人杜甫也会这一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元稹当然也是个把汉高手。

酬乐天频梦微之(知道你天天梦我)

山水万重书断绝(异地恋,交通也不发达,所以 情书写的有点少,担待哈)

念君怜我梦相闻(心中窃喜呀)

我今因病魂颠倒

唯梦闲人不梦君(也是一副霸道的样子,我怎么会不梦你,但我就不说)

元稹果然先白居易而去。白居易的感受在《祭微之文》中可以窥见。

「呜呼微之!贞元季年,始定交分,行止通塞,靡所不同,金石胶漆,未足为喻,死生契阔者三十载,歌诗唱和者九百章,播于人间,今不复叙。」自己都承认了吧,小情诗唱和者九百章。情诗唱和如此之多,以至于,发展出有差旅之中的小情趣了。

蓝桥春雪君归日,秦岭秋风我去时。

每到驿亭先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蓝桥驿见元九诗》)

「呜呼微之!始以诗交,终以诗诀,弦笔两绝,其今日乎?呜呼微之!三界之间,谁不生死,四海之内,谁无交朋?然以我尔之身,为终天之别,既往者已矣,未死者如何?呜呼微之!六十衰翁,灰心血泪,引酒再奠,抚棺一呼。《佛经》云:「凡有业结,无非因集。」与公缘会,岂是偶然?多生以来,几离几合,既有今别,宁无后期?公虽不归,我应继往,安有形去而影在,皮亡而毛存者乎?呜呼微之!言尽于此。尚飨。」笔者读著也动容不忍再腐。一个六十岁的老翁,灰心血泪。白先生将两人比喻成形影、皮毛,看来字字在泣血。

最后当然以最浪漫最梦幻的场面结尾。

元和四年(公元809年),白居易回京升为左拾遗,但元稹当年却任职为监察御史,经常要四处办案。这一年三月,长安,白居易与弟弟白行简及好友李杓直等人,游玩了大雁塔下的慈恩寺后,就一起饮酒叙谈。席间,白居易忽然一阵惆怅,他停杯叹道:「可惜微之(元稹字)不在,想必现在已经到了梁州了。」随即题诗一首于壁上:「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同李十一醉忆元九》)这事倒也平常,但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一天元稹恰好是到了梁州(今陕西褒城),他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恰恰是和李杓直、白居易等人在游曲江、慈恩寺这些地方。正欢洽时,突然邮吏传呼报晓,于是怅然而醒。写诗道:「梦君同绕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院游。亭吏呼人排去马,所惊身在古梁州。」(使东川-梁州梦)这可真叫奇了,这两首诗一写于长安,一写于梁州,一写居者之忆,一写行人之思,一写真事,一写梦境,但却不约而同地写在同一天,还如同当面唱和的一样,用的是一个韵!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老师,老师,我相信他两之间是纯洁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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