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元年(1506年),以劉健、李東陽、謝遷為代表的朝臣以辭職為要挾正德殺掉「太監八虎」特別是劉瑾。然而,劉健、謝遷等人被要求辭職,李東陽辭職不成。

(1)李東陽被人認為諂事權閹、見風使舵

李東陽能有什麼辦法?只能與劉瑾虛與委蛇。蠻幹只會或者辭職或者被錦衣衛打死!然而,天下多懦弱的腐儒們明明自己沒有勇氣、魄力卻總希望別人帶頭為自己謀利益。

李東陽的學生南京太常少卿羅玘,都直接給他寫信要求「請先削生門牆之籍,然後公言於眾,大加誅伐,以彰叛恩之罪」,您把我的學生籍削除吧,再請您公之於眾我的判師大罪。

更有人畫了一張畫:醜惡的老太太騎在牛背上吹笛子,並上書「此李西涯之相也」。

(2)李東陽被人認為是忍辱負重

謀殺「八虎」事件後,李東陽認識到明武宗依靠「八虎」攬權、監視文武,消滅「八虎」不可能一次性地被消滅,只能慢慢來。此次失敗後,李東陽與劉瑾之間展開了合作。

無論內閣有什麼問題,無論大事小情都先跑到劉瑾的家裡去請示。劉瑾有什麼需要提筆寫字、寫文章誇獎的事兒,都請李東陽來題題寫寫。李東陽也是不讓辭藻,大加吹捧。為此,引起許多儒家文臣的反感。

李贄就稱其為「隨事應變,潛消默奪,使天下隱受其福」。李贄更是大罵說李東陽人品不好的人,「此真是放臭屁也!」。

(3)是見風使舵還是忍辱負重要看作為

有些人能夠繼續為官,主要如此:公開場合對太監的命令,臉沉著、哼哼一兩聲後去辦。李東陽則是表現得高高興興。兩者本質上毫無區別。但沉著臉的人就覺得李東陽沒有氣節。然而,你讓他批評宦官、營救其他官員等,他卻沒什麼勇氣。

李東陽卻在取得劉瑾信任的情況下保護了不少朝臣。

例如正德三年(1508年)六月,劉瑾抓了三百多名官員送往鎮撫司審查。結果,李東陽從中搭救。其他如劉大夏、楊一清、劉健、謝遷等文武重臣也在其幫助下得以活命。

最終,正是李東陽、楊一清聯合張永纔要了劉瑾的命。


個人認為,無論說是「忍辱負重」,還是「見風使舵」,其實都不準確,給一個「私心作祟、明哲保身」的評價可能更恰當一些。

首先說一說為什麼我認為李東陽並不是見風使舵。

其一,如果真的是見風使舵,投靠劉瑾,那麼他勸說焦芳離開吏部這事根本無法解釋。其實李東陽和焦芳是多年的老相識,關係一直不差,但在劉瑾亂政之後,焦芳迅速依附劉瑾。當時焦芳任職吏部,又搭上劉瑾,於是趁機進入內閣。根據明朝先前的慣例,一個大臣是不能同時在內閣與吏部任職的,因為「內閣處密勿之地,雖與聞機務,而不得專進退百官之權」。但焦芳野心不小,又成了劉瑾黨羽,這時候勸說他放棄吏部尚書的職位是要冒風險的,如果李東陽真的只是見風使舵之輩,完全不需要多嘴管這種事啊,但他還是去勸說焦芳,並最終勸說成功了,這就足以證明他不是見風使舵。

宦官專權陷害大臣的事,在明朝早有先例。正統年間太監王振專權,害死了御史劉球。劉瑾的勢力不比王振小,而武宗朱厚照似乎比英宗朱祁鎮更不靠譜。劉大夏這樣的名臣,都因為得罪劉瑾差點被下獄害死,還是李東陽營救,才改判流放肅州(如今的甘肅一帶)。劉瑾也曾經在李東陽主編的《通鑒纂要》裏找錯別字和裝訂錯誤(「裝潢顛倒」),意圖治李東陽的罪。在這種情況下,李東陽又怎麼敢在明面上和劉瑾真刀真槍的作對呢?如此,李東陽拍劉瑾馬屁,說一些肉麻的話,也實在是無奈之舉,我們不能要求每個大臣都做敢於面對廷杖和詔獄的死士。他並無什麼附逆劉瑾的實際作為,只是像個清客一般吹捧劉瑾幾句,寫幾篇阿諛奉承的碑文,在當時的大環境之下,也談不上助紂為虐。

按照《明朝那些事》的描述,劉健和謝遷誅殺劉瑾事敗之後,都對之前表現曖昧的李東陽十分不滿,這是不符合史實的。其實謝遷回老家之後與李東陽仍保持了很好的關係,他曾寫詩贈給李東陽,有「金蘭意重更懷人」一句,簡直是把李東陽當作生死之交來寫了。李東陽也是大出血,舉米友仁的一幅山水畫相贈。米友仁是米芾的兒子,書畫大家。謝遷此人「秉節直亮」,非常正直,如果李東陽在劉瑾亂政時真的見風使舵,那麼謝遷怎麼可能還跟李東陽如此相處呢?至於劉健對李東陽的惡劣態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劉健就是這個脾氣,對誰都這樣,哪怕是對幹掉了劉瑾的楊一清,劉健也是這種愛理不理的樣子,更何況是李東陽。其他當時的重臣,包括劉大夏、楊一清等人,在劉健亂政期間,都對勉力經營的李東陽表露出同情與理解,我想,他們的態度,足以說明李東陽絕非見風使舵之人。

在劉瑾亂政期間李東陽的心跡到底如何,如今已不可考,他本人對這期間的心理活動諱莫如深,在個人文集中幾乎看不出端倪。我們所能看到的,只有李東陽不斷地請求退休,不斷地自稱年老力衰不堪大用。還有他一邊營救大臣,一邊給劉瑾、張永等太監拍馬屁的矛盾言行。至於內心到底如何,只有一句「長沙李文正,林下每談及正德初年,未嘗不慟哭」,他在痛哭什麼呢?是痛哭當時一念之差未與同僚們同進同退,痛哭自己的行為不被同僚理解,還是痛哭那些獲罪離去的同僚自己無力挽救?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論行跡,他真的儘力了。劉大夏年譜中記載,劉大夏流放肅州時,眾人相送,劉大夏沒有接受其他贈禮,唯獨接受了李東陽贈送的一件羊皮大衣。為何獨獨接受李東陽的禮物?我想,他也是在用這種無聲的方式,表達他對李東陽這些年來行為的同情與理解。

當然,說他早就料到劉瑾會死在自己手上,所以「忍辱負重以待來日」,那也是我們後人開了上帝視角才會說的觀點。因為劉瑾專權之後,李東陽是反覆上書乞求致仕的。他文集中有一本《求退錄》,記載了他歷次請求致仕的奏章,其中尤以劉瑾亂政期間上書最為頻繁。如果他真是忍辱負重伺機而動,一心要除掉劉瑾,那麼也無需做這個樣子。李東陽晚年身體很差,而且兒女接連早逝,對他打擊很大,因此他是真心實意的想早點退休,不趟劉瑾的渾水。估計他自己都搞不清是自己先病死還是劉瑾先伏誅吧,能好好的退休就很滿足了,還提什麼來日?而且,李東陽可是在草擬聖旨的時候誇過劉瑾「剛明正直,為國除弊」的,說這種行為是「忍辱負重」,好像也不太對勁……如果只是忍辱負重,也不必誇的這麼過分吧……說到底,他是有私心的,他想在能夠盡量愛惜羽毛的情況下,同時保住晚年的生榮死哀,這種心理,確乎是不夠光風霽月,但也不必苛責,下一個明哲保身的斷語,也就夠了。


分析一下,李東陽的行為當中,忍辱負重和見風使舵的成分都有一些。

李東陽,字賓之,茶陵人,明英宗天順八年考中進士,此時他只有十八歲。明孝宗時,升為禮部右侍郎兼侍讀學士,後來又升任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

當時首輔大學士是劉健,另一位大學士是謝遷。明孝宗去世,明武宗登基,李東陽和劉健、謝遷一起成為顧命大臣。

劉瑾是興平人,為人狡狠,明武宗還是皇太子時,他就在東宮當太監。明武宗即位,劉瑾最初掌管鐘鼓司,與太監馬永成、谷大用、張永等人合稱為「八虎」。

劉瑾平時最會陪伴明武宗玩耍,所以很受信任。正德元年十月,大學士劉健、謝遷、李東陽和尚書張升、給事中陶諧、御史王渙等眾多大臣都建議明武宗遠離劉瑾等人。劉健和謝遷甚至上疏建議把劉瑾處死,措辭嚴厲。

司禮太監陳寬、李榮、王嶽等人提出,可以把劉瑾派到南京去,劉健等人不同意。吏部尚書焦芳趕快向劉瑾通報消息。劉瑾連夜帶著馬永成等人跑到明武宗面前,伏地痛哭,說太監王嶽等人和朝中大臣勾結,要限制皇帝的行動。

明武宗大怒,當場任命劉瑾掌管司禮監,馬永成掌管東廠,谷大用掌管西廠。太監王嶽、範亨被殺。

李東陽、劉健、謝遷等人得到消息,同時提出辭職。明武宗只留下李東陽,同意劉健和謝遷離去。李東陽再次懇請去職,明武宗仍然不許。

劉健和謝遷離開北京時,李東陽含淚送行,劉健正色說:「何泣為?使當日力爭,與我輩同去矣。」

話語中間明顯帶有譴責的意思,李東陽默然不語。

這以後,劉瑾的親信焦芳成為大學士,和劉瑾一起瘋狂報復朝中大臣,「老臣、忠直士放逐殆盡「。李東陽的地位雖然在焦芳之上,但也感覺到壓力,」悒悒不得志,亦委蛇避禍」。有些時候還要向焦芳陪著小心,以求自保。

劉瑾干涉朝政,李東陽身為大學士,儘力補救。許多受到劉瑾迫害的大臣,因為他的救護,得以保全。明武宗曾經一次把三百多名大臣投入監獄,李東陽從中調和,最終大家都被放了出來。

劉健、謝遷、劉大夏、楊一清和陳熊輩等人,也幸虧李東陽的保護而免於禍患。李東陽「潛移默奪,保全善類,天下陰受其庇」,但當時的許多人並不理解他,「氣節之士多非之」。

在此期間,李東陽有忍辱負重的一面,也有見風使舵的一面。到了正德五年,劉瑾被處死,李東陽嚮明武宗反省自己,說:「臣雖委曲匡持,期於少濟,而因循隱忍,所損亦多。理宜黜罷。」

整體而言,李東陽是明朝比較難得的大學士之一。


忍辱負重,除一劉瑾,取而代之者,則錢寧也,江彬也,鷙悍兇狡,誅逐善類,且出瑾上。東陽可謂不知本,當時弊政之源,不在劉瑾,而在武宗。武宗昏庸無道,以聲色犬馬,酒肉逸遊為政,於是媚子諧臣,接踵而至。去一劉瑾,來一錢寧;去一錢寧,來一江彬,宵小可勝誅哉?故武宗在位一日,則宵小斷無可除之理。為東陽計,年六十矣,以道事君,合則留,不合則去,豈不毅然大丈夫也哉?惟其好謀無斷,徒事荏苒,遂有依附閹黨之誚,致積年聲名勞績掃地以盡,雖謀誅劉瑾,卻於宵小之勢毫髮無損,區區李謀之名,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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