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老北京早点可没有这些个丰富种类,马三立的相声讲早些年就只有三样,还多是担儿挑:烧饼,油条或是油饼,配的稀的是清一色的粳米粥,熬的雪白,冒气雪白,带来一片素净的饥饿。即便这样,也讲究有「干稀有度」,才能把一顿早点吃的圆润如意。

一餐周到圆如的早点,讲究有「稀的」有「干的」。稀的有常见的豆浆,粥,馄饨,豆腐脑儿,甚至于炒肝儿,面茶。都可以算稀的。干点大多油润厚实。包子,火烧,油饼。甚至是火烧加油饼还叫「一套」。以当今的营养学看来能顶的你吃不下。但在过去,幸福就是在被「干」的噎到之前喝一口稀的垫下去,长出一口气。

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讨论「干稀之争」,是语文课上讲《故都的秋》。郁达夫觉得稀饭之于馍馍不够劲道。语文老师也说她自己在家煮稀饭总是遭到儿子和丈夫嫌弃:不顶饱。殊不知,稀的,才是一顿早饭里最温柔的木婉清哩。

老舍先生笔下的祥子从日本人那里逃出来吃了两碗老豆腐,被滚烫的老豆腐生生烫活,十分传神。冬季里一碗比卤子还要烫的豆腐脑儿的确极具魅力。白嫩的豆腐冒著热气,挂一层棕色的薄芡。好像女人腿上的丝袜一样魅惑,吃下去烫的唇舌乱跳。那豆腐却又带著豆子本身的香气,任由你肆意咽下。真像任人欺负的小娘子。在这种情况下,豆腐脑儿的确算是「稀的」,喝豆腐脑儿的意义大于吃了。

馄饨则更是老少皆宜的绝妙佳品了,不像豆浆,粥那样寡淡。也不似面茶,炒肝儿那样的硬通货——吃一顿一天都不饿。几粒大巧不工的馄饨包的粗糙,配上虾皮、紫菜、榨菜丁,真是举重若轻。豆腐脑儿有些人吃不惯,少有见有人不喜欢馄饨的。小时候吃早点急的很,热馄饨汤上来总是挨烫。于是馄饨虽好吃,我总是对此敬谢不敏。后来和老人家学到一招:先用勺崴出一粒馄饨进吃包子的醋碟子里,一粒馄饨,一口汤,凉的飞快。吃一个包子后汤正温热。引以为神技,在此分享给大家。

馄饨的肉馅小而精,却又不失味道。与江南人吃汤包要配红汤拌馄饨一样,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免得被包子盖过了味道。这套手段,可比用重蒜炒制的炒肝儿去配包子要高明的多。怪不得过去看人吃包子配什么「稀的」来看家世。

吃稀饭真的不如吃馒头。


推荐阅读: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