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霍妮在描述神經症人格,然而看得越多卻越困惑,何為解法?


最近讀了《我們內心的衝突》,很受震動,基本上把霍妮、弗洛姆、阿德勒的書都找來翻完了,正在閱讀現代心理學史,還在繼續思考中,不過也隱約有了點想法。

首先,現代心理學是一個發展過程,霍妮和阿德勒只是新精神分析理論這個分支裏的代表人物。

在新精神分析以後還有新的心理學理論發展,包括認知心理學、積極心理學等等。

目前從心理治療的實踐來說,使用精神分析的已經很少了,基本上都是認知心理學和積極心理學。

所以,雖然神經症是精神分析流派的概念,但要治療神經症,我覺得不必侷限於精神分析,也可以從後面的新研究中尋求答案。

回顧霍妮的理論觀點,可以知道:

第一,神經症的本質是人際關係障礙。

即個體覺得外界是危險的,他人都是不懷好意的,因此才產生出基本焦慮。

那麼,從認知心理學的角度看,就是認知上出現了誤差:

所有人都是危險的嗎?沒有哪怕一個人會愛你嗎?

就算存在危險性,所有人都會攻擊你嗎?不存在合作共贏的可能性嗎?

你自己沒有防禦能力嗎?你作為一個有力量的個體是否可以處理外界的傷害?

此外,關於社交障礙和社交恐懼方面也有一些有針對性的書,例如《無壓力社交》等等。

第二,基本焦慮產生的另一個相輔相成的原因就是自卑,不自信,覺得自己沒有力量。

關於自尊和自信問題,目前已經有一些比較有意義的作品了。例如《恰如其分的自尊》《醫治受傷的自信》等等,這些書為如何緩解自卑,提高自尊自信提供了可實踐的方案。

至於其他種種,其實都是為了緩解基本焦慮產生的自我保護機制。

個人認為,如果基本焦慮能夠部分緩解,並且自己有意識地運用自我察覺去辨別這些機制,自然就會慢慢有改善的。

最後補充一句,如霍妮所指出,神經症人格的缺陷就在於不能承擔責任,要求過多。

那麼要求霍妮提出一個完美的,清晰的,立竿見影的解決方案,是否也是在推卸責任,也是在要求過多呢?

另外,個人覺得霍妮不是神,她的理論也不是完美無缺,完全正確的。就個人體驗而言,她指出的神經症人格表現確實一針見血,但如果我們過分追求「正常」,那也有點矯枉過正的意思。她所說的「基本焦慮」,我覺得應該所有人都曾經有過,只是程度問題而已。

我們能做的是儘力活出自我,不要被這些焦慮所糾纏,而不是倒過來自限為神經症患者,所以就給自己藉口不去承擔責任,不去發展自己了。

尚在努力,與諸君共勉。


樓上說得有道理,但這不是說霍妮錯了,只是霍妮把這些「最終理論」寫到了她生前的最後一本書中,叫《神經症與人的成長》,這本書很少人知道。

霍妮認同蘇格拉底說的「認識你自己」,簡單地來說,就是認識哪些是「被壓抑後產生智力」,哪些是「真實的情感」,神經症像是小時候形成的「與世界鬥智鬥勇」的人格。霍妮在書中寫了十多章來描繪神經症的特徵,如「追求榮譽」「自我理想化」「自我憎恨」「病態依賴」等。她在最後幾章說了具體的解決方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發現自己真實的情感,而發現哪些不是,比如他對榮譽的追求、他的要求、他的「應該」、他的自負、他的自我憎恨、他與自我的疏離。

這個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患者在沒有分析師的情況下,獨自進行自我分析。不過如果他成功了,那麼他還能獲得一種僅憑個人克服困難的信心和勇氣,這對他以後的人生道路意義重大。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看完這本書後我對這句話有了更深的體會。(這本書建議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的,有些出版社翻譯得不好)


2019-12-21更新一下:大家可以在知乎上關注一些有關這些問題的專業醫生或答主,裡面有很多乾貨的,講的比本人好太多了 。如果要找他們治療建議一定要確認他是正規的醫生。只是看看他們的文章也好過一個人漫無目的地焦慮。 如果覺得有用的話那就多多支持他們吧!

以下皆是我援引他的觀點,裡面也可能會有一些自己的見解:

是當時我在看到這後面癥狀之後的治療方法的時候也是看得比較模糊和混亂,因為他的治療片或者是說結尾寫的比較簡短而且沒有指出具體可行的方案。所以會讓人比較迷惑,我看了不下兩次結尾最後總結歸納出她的觀點:神經症比較難治癒,其因有3①很少有人能夠花大量時間精力和金錢去做療養,而不耽誤自己的生活學習和工作【就是好像挪威的森林【直子】所去的那家療養院那種生活式的療養】

②患者常常會拒絕配合醫生的治療,大概有以下這幾種情況:1.始終認識不到自己的問題堅持認為自己非常正常2.在治療有起色的時候便覺得自己已經康復於是便拒絕接下來的治療,3.醫生的水平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醫生需要時刻判斷你每個階段不同的狀況以及是否真的你的癥狀是減輕的還是假的減輕,一般這種有水平的醫生很少而且可能會比較貴吧,4.有第3點出發你可能會對一個很有水平但是收費便宜的醫生的能力產生懷疑,進而不相信他的治療。

③使用第1點和第2點的方法都很難根除你的神經症問題因為可能即使他極大的減輕了,但是當你回到正常生活的時候你還是可能由於沒有足夠的抗壓能力在某一天突然爆發出來,這一點那個挪威的森林,那個鋼琴教師也差不多是這樣的例子吧

而作者在結尾那含糊不清的意思大概可以歸結成這段話:患者不要自卑於自己擁有神經症,對於自己的康復和病情太過樂觀,但是無論我們患沒患病,生活總是在繼續,我們始終生活在生活之中。因此,不要如履薄冰也不要完全不以為然地生活,在放下負擔的同時慢慢改變自己,許多年後的你,或許暮然回首,會發現你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你,你甚至忘記了你曾經有過這樣一段日子【當然不是不願意想起而是沒有必要【沒有必要】】你活成了所謂非患者的樣子——那就是你從前所要的生活。


2019-11-14更新一下現在的看法:之前的答案有一點囉嗦不中音,歸納就是

①當時精神分析學只是處於理論階段,(那書是學術著作而非大眾保健讀物)已經付諸實踐的方法大多以弗諾伊德的理論為基礎,而她的這書近似於新理論,即使提出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需要醫生學習這理論與方法論後去實踐探索;

②患者可能會因為舊答案的第二點那幾個原因,阻撓治療,作者通過理論預料到,但不知道怎麼辦,又或者醫生極難進行,所以索性不說;

那按照這樣說,那麼心理醫生,心理治療又有什麼作用什麼意義呢?我覺得是這樣:一個患者在正確認識到自己的疾病後,肯定是想要擺脫的,想要回歸正常心理狀態的,但是越這樣想就越會有一種心理暗示:我是一個病人,而一旦自己好轉一些就會認為我終於是正常人了,這時他就不能正確認識自己了,除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種情況,比如說在社會上會複發,我覺得醫生的作用就是在於,讓沒有正確認識到自己的患者正確認識自己,能夠不斷地改善患者的病情,並且穩定在一個地步波動,不至於讓他突然崩潰。但是如果明說的話患者就會認為心理醫生治不好我為什麼要看呢?而且醫生如果要做到這種境界肯定會非常困難,因為很多病人是支付不起長期治療的,因此即使你學了很多很好的理論知識你也有可能沒接觸到幾個完整的病例,導致你的實踐經驗非常匱乏,導致你水平不能提高。所以說也不能完全指望醫生,但是醫生可以讓你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並且幫你改善你的問題。

③其實,不算沒有給出答案,她的答案是讓患者知道自己的狀態,但是以正常人心態去生活,去慢慢體驗去感受生活, 而醫生只是引導作用。這或許就是她的本意了吧。

(答主現在還算樂觀,逐步開始規律生活,但是感覺依然沒有什麼行動力,很多雞湯只能讓自己熱血一兩天,什麼事情都是靠ddl 不過還好啦,感覺人已經清醒很多了!應該慢慢會好起來的 )


霍妮和弗洛姆這兩個人很有意思。對比讀一下他們的書會發現,霍妮其實在傾訴自己的困擾,自己的發現,而弗洛姆負責幫她解決她的煩惱。

他們兩個好像在比賽,看誰發現得更多。

所以關係結束以後,他們將這份探討延伸到了書裏,在書裏進行了觀點上的博弈,或許讀一讀弗洛姆的書,才會另有收穫。


其實已經寫了,在《神經症與人的成長》第14章精神分析治療之路。解法和可能碰到的挫折困難,留下了一些未解的問題,但主要方向和方式已經清楚——輔助當事人喚起他的真我,逐漸展現出建設性的力量。這是分析師唯一能做的一小部分事情,霍妮自己說了「生活仍是最好的治療師」,治療師」無法安排一些際遇的發生」。整個經驗過程和思路,我覺得很多地方和王陽明的過程也有相互印證之處。

卡倫霍妮確實是西方式的,從微觀開始分析,就像做了個線性回歸,最終隱隱展示出了建設性力量這個方向;而王陽明是典型東方式的,宏觀立本,先立大本,再破諸邪。

大致幾個階段:觀唸的幻滅——自負削弱——建設性力量成長——自負自恨與建設性力量反撲——衝突開始阻尼式震蕩下降,一個人開始慢慢發展出真正自我情感和能力。也有可能在反撲的過程中過於劇烈,沒有給建設性力量喘息之機,回到老路加劇自身的衝突。

1,總的原則方向上。卡倫霍尼描述的建設性的力量,和王陽明的致良知,都指向生生不息的真我。

2,過程第一階段是觀念幻滅。在卡倫霍妮這裡,是通過精神分析。使當事人認識(必然建立在體驗到自己那種慾望的場景上)到自己的自負系統,自己一直在追求理想化的自我意象,並沒有發展真正的自我。

王陽明說「人生大病,只是一傲『字,為子而傲必不孝……,」

在這一階段,治療者和被治療者、學生和老師都仍然在關係裡面。被治療者和學生仍然是會按照他以前的方式,抵擋這種認識直接往下展開,因為接近真相會破壞這種關係。破壞他對人際關係的解決模式。

王陽明剛開始教人時的方法,讓學生做些冥想之類的工作。想要明心見性,看到這個建設性的力量。王陽明曾經沉溺佛老,也是幻滅以往觀唸的一個過程。

在這一步,霍妮和陽明都以為——人都會這麼想,當事人尤其如此——當洞察了這個真相的時候,當事人就很快能改過來。但他們很快發現,認識到真相之後,還有很多功夫要下。

雖然不是認識到就可以改變什麼,但是當事人一旦意識到以前的部分虛幻,和曾經閃現過的真我的力量。那麼真我的逐步成長,就大概率是一個時間問題。

王陽明對郡守南大吉的態度便是如此,「臨政多過,先生何無一言?」……「昔鏡未開,可得藏垢;今鏡明矣,一塵之落,自難住腳」。

3,第二階段,自負的削弱和本我的抬頭。在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當事人發現原來是在自己動心那一剎那,方向就偏了,因為追求虛假的自我。

知行合一也有如此含義,也是王陽明說的要拔除病根。但知行合一後來王陽明不用這個話頭,因為說合一默認已經二分了,後來只提致良知。拔好名之病根就有一例。學生孟源剛到第一階段有點認識。別的學生來請教陽明時,他在旁邊發表觀點。

"陽明說,爾病又發,源色變,議擬有所辯,先生曰:『爾病又發』。因喻之曰:『此是汝一生大病根。譬如方丈地內,種此大樹,雨露之滋,土脈之力,之滋養得這個大根』

說的並不是他思想不理解,而是那個好表現(好名)的行為背後的動心。

一旦開始依靠建設性力量去行動,必然會產生以往不同的正面反饋,無論是情感上還是結果上的。

4,第三階段,積習系統的反撲,衝突在某些時候似乎來得更猛烈,之前的認識可能都會被懷疑。

卡倫霍妮詳細描述了這其中壓抑、自我貶低等等表現,並描述了一個實際案例。雖然當事人建設性地開始行動了,但是過後產生了更多的衝突——他展現了真我,但觸犯了他一直以來的模式。

這個過程,陽明弟子和陽明也探討過,所謂「任他功夫有進有退,我只是這致良知的主宰不息,久久自然有得」,陽明自己也是先有所疑,後來經過許多事情才越發信得「良知」。

5,第四階段,一個人雖然仍有許多「積習」要做工作,但是依靠這個真我,發展建設性力量的路確實是會越走越寬。當然,「各種自負、要求、偽裝、外化等等仍然有大量工作要做,他也接受了對自己進行工作是生活過程的一個組成部分。」不可能變成「健康人」就啥事沒有了。

王陽明是儒家毫無疑問,儒家一生都在「修身」,因為境界只能趨近,不能達到。近代一位有儒家思想的軍閥——閻錫山,也很可以看出來這種力量,閻錫山日記倒不是思想有多深刻,但那種習慣我認為可以作為一種印證。

最後補充一點。既然緣起於人際關係的混亂,那麼不得不提王陽明說的儒家的人際關係模式,費孝通在鄉土中國裡面描述得更透徹並和西方做了對比。天生的自然條理,聖人有惻隱之心最終萬物同體,但仍是推己及人,由親到疏,是一個不斷向外畫同心圓的過程。


我認為卡倫霍妮關於神經症的社會和文化成因分析是非常透徹的。這足以彌補其在治療方式上缺乏創新的不足。

比如:在所有的神經症患者身上都可以找到固定的反應方式以及潛能與其成就之間的脫節。

固定不變的反應方式:表示缺乏一種靈活性,這種靈活性使我們能夠對不同情境做不同的反應。

而如果他具有某種才能,而且發揮此種才能的外在條件及可能性又是有利的,他卻仍然毫無建樹,缺乏創造力,那麼它就可能是個精神有困擾或異常的人。

在所有的神經症中,都存在著一種基本的共同因素,這就是焦慮不安,以及為了抗拒這種焦慮所建立的防衛機制。焦慮是促使神經症產生的主要動力。

具體表現就是:(1)對稱讚的過分依賴所產生的焦慮;(2)能力不足的感覺所產生的焦慮;(3) 對抑製表達自己觀點時所產生的焦慮 等


導論最後一句:我希望這本書,通過明白地揭示出那些造成阻礙的因素、能夠以它自己的方式促進這種解放。—卡倫霍妮

我理解的解放就是解放實現自我的力量。共勉。


關於她提出的神經質傾向及衝突,我覺得在《我們內心的衝突》裏可以找到一些可能的解決方法:

「幸好,分析法不是解決內心衝突的唯一方法,生活本身仍然是一個有力的治療者——一個人的大量體驗足以造成人格的改變。那可能是一個真正偉大者的啟迪心扉的榜樣;那可能是一個普通的悲劇,它使患者與他人密切接觸,從而使他脫離了自私的孤獨;那可能是與患者相互交往的人具有這樣的善良與友愛的品質,使患者感到用不著欺騙或迴避。另外,患者的病態行為造成如此重大的後果,或經常反覆出現,這必然給患者的心靈留下深刻印象,使他見慣不驚,不再一成不變。」

對於自救者而言,自我分析法就是一種解決方法呀。


我記得有一段話印象深刻。大概說我們無法提供宗教,友誼,真實的偶像來使病人成長。後面不記得了。。。請問樓主還有神經症的相關困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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